第64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會不會多一些?
答案是否定的,那時候她對兩人之間的感情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害怕受傷,用刺把自己捆得結結實實,稍有異動,就注定兩敗俱傷。
而容瑾這個人,總能很好得拿捏住人的七寸,他覺得沒有用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多浪費口舌。
他用自己的方式強勢介入她的生命,只是沒有料到後來會發生那些意外,這樣激烈的情感,已然注定了後來的落幕……
笙歌阖了阖眸,再睜眼時已是一片冷寂:“還吃嗎?不吃就走吧。”
說罷,她放了幾張錢在桌子上,起身也沒等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容瑾蹙了蹙眉,跟上她的腳步,卻也不跟緊,始終跟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笙歌許是看見又許是沒看到,因為她沒有回頭看過他一眼。
她穿過幾條小道,在青大門口停住了腳步。
在門口停滞了很久,最終只是調轉腳尖打算原路返回。
容瑾站在原地不動,此時剛好擋住了她的腳步,他看了眼青大的門牌,眯了眯眸:“不進去嗎?”
笙歌擡頭看向他,陽光透過樹梢映了幾許在她的臉頰上,她晦澀開口:“容教授,其實你上第一節交接課的時候我逃課了,所以錯過了你的自我介紹。”
☆、225.225章 我想大概是沒遇到比你更适合的人,而我……比較懶
笙歌說完,頓了片刻。
午後光影婆娑,高大的灌木下,容瑾的眼睛位置落了一片陰影,正好遮住了他微涼的眼底,她抿唇上前,擡手捂住他的眼睛。
“別動。”在容瑾動作之前,她輕聲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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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停滞了半秒,原本打算去拉她的手轉了個方向,搭在她的腰上,聲音有些啞:“怎麽了?”
笙歌不語,只是擡手把他的頭發往後捋了捋。
記憶的那張朦胧的人臉與現實完全貼合,她喃喃着:“真的是你……償”
容瑾蹙眉,把她的手拉下,看着她肯定道:“是我。”
“為什麽?”
“你說呢?”他把她的手貼在腮邊,有些涼:“一開始只是覺得你适合爺爺的要求,還沒來及做出反應,你便像人間蒸發一樣從青城消失得一幹二淨,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
“所以你找了我五年?”
容瑾握着她的手力道收緊,凝着她:“我想大概是沒遇到比你更适合的人,而我……比較懶!”
所以,遇到她後,他便不想放手了。
笙歌靜靜與他對視了片刻,才将手抽回,她攏了攏外套,別開了目光:“從這邊走到剛才我停車的地方,再開車到育青小學,差不多燃燃就放學了,如果你有空的話……”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肩膀一重,容瑾脫下西裝外套,把她緊緊裹住:“今天降溫了。”
外套上還殘留他的體溫,笙歌渾身都暖了起來,她的目光落到了骨節分明的手上時有一瞬的怔然:“容瑾,其實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逃課的話,興許就能夠記起你。這樣的話,後來的那些事情雖然不能改變本質,但至少會看得清,也會手下留情。”
容瑾沉默了片刻,“我想就算你沒有逃課,恐怕也記不清我的名字吧,顧同學?”
她一愣。
他自嘲一笑:“顧笙歌,對你來說,這世上的人無非兩種。一種是你在意的,另一種則是不在意的。對于在意的那些人,你會把她們揣進心裏,傾心以待。若是不在意,縱使他們做了什麽,你都視若無睹。而那時的你,眼裏心裏都沒有我。你要有留點心思便會知道,我上課幾乎不提問,可為何獨獨提問了你那麽多次?”這次他的聲音有些沉。
笙歌不自在地別開眼睛,“你不就是看我上課沒聽課,才故意找我的茬?”
“沒聽課的人就你一個不成?”
“……”她怎麽知道?
容瑾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扯了扯唇角,看向她:“我記得在大學的時候,你掉過一本《人體解剖學》的書。”
笙歌歪頭想了想,她那時候确實掉過一本《人體解剖學》的書,為了這本書她差點沒把整個系的教室垃圾桶都翻遍,但是直到次日才在系辦的失物認領處認領回去。
她之所以如此在意這本書,是因為裏面除了有她自己做的獨一無二的筆記外,還有一張照片,一張她費盡心思才拿到的顧如年的一寸正面證件照。
但是她找回書的時候,照片卻不見了。失物認領處的管理員信誓旦旦地保證撿到書的人上交後,她只是翻開查看了下,沒有動過裏面的東西,更沒有看到她口中的照片。
笙歌并不懷疑她的話,她奇怪的是書裏面一條細小的便簽紙都沒有移位,唯獨那張照片不翼而飛。
最後她跟阿纾探讨,得出的結論是,照片被某個同樣顧如年的暗戀者順走了。
她那個惱啊,郁悶得兩天都沒吃好飯!
想至此,她頓時有些啞然,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我的書是你撿到的?”
“嗯,我撿到一本書,扉頁上寫的名字是‘顧笙歌’。”
她吸了口氣:“在哪裏撿到的?我翻了整棟系樓都沒找到!”
“哦?大概是在教學樓衛生間的洗手臺上。”
“……”她默然:“那裏面的照片呢?”
“掉了。”
笙歌嘴角抽搐,“掉了?容教授,你知不知道我廢了多大功夫才拿到那張照片?”
“知道,所以看到照片的時候猶豫過兩秒鐘。”容瑾頓了頓,才看着她笑道:“猶豫要怎麽處理才能對得起你讨照片的良苦用心。”
笙歌握着拳頭,骨節咯吱地響:“所以兩秒鐘後你做了什麽決定?”
“唔……本來想夾回書裏的,但是不剛好,我那時候在洗手,手一滑,照片就掉進洗手池了,我思考了兩秒鐘後,就索性打開水龍頭一起沖走了。”
原來他剛才說的思考兩秒鐘是照片已經掉下去的情況下?
笙歌太陽穴狠狠一跳,瞥着他陰測測開口:“容教授,為人師表,難道你不知道要愛護學校公共措施嗎?”
洗手池的下水口本就不大,照片的材質又不是普通的紙,引起下水道堵塞的可能性極大。
“自然是愛護的,不然我也不會打電話請保衛處的人去清理下水道。”
笙歌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幾秒鐘,扭頭就走!
顧如年的照片現在在她看來并不重要,但是她很火大。
她相信當初她着急找找書的樣子,這個男人也一定看到了,甚至他就站在學校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好笑地看着她尋找着永遠也找不到的東西。
笙歌越想越火大,腳步也越來越快。
驀地,一只大掌攏住她的手,容瑾淡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說要一起去接秦燃?”
“您老公務繁忙,不敢勞煩大駕!”她沒好氣道!
“好吧。”容瑾也不反駁,軟軟地松開手。
笙歌冷哼了一聲,打算往前走。
“附院的方向在這邊。”他下巴朝左側的方向努了努。
“我喜歡繞遠路不行嗎?”她堅持自己的路,因為她記得青大的附近的小路很多,但是繞來繞去總會繞出去。
容瑾嘆了口氣,無奈地跟上她的腳步。
走了幾分鐘後,前面的笙歌卻突然停住了。
她轉身涼涼瞥了他一眼後,原路返回。
容瑾看着擋在路中間的施工通知,唇角揚了揚,他提醒過了呀……
笙歌賭氣堵了一路,二人到育青小學等了一會,學生們才陸陸續續從裏面走出來。
秦燃跟幾個小朋友走在一起,神色有些委屈。
笙歌遠遠看見他,朝他招了招手。
秦燃眼睛一亮,跟身邊的同學不知說了句什麽,便迅速朝她跑來。
“秦姐姐,你真的來了。”他開心道。
笙歌揉着他的頭發,神色有些嚴肅:“忘了我跟你說過不能做激烈運動的?”
秦燃理虧,垂着頭不說話,他剛才只是看到她太開心了。
“沒有忘。”他小聲嗫嚅着。
笙歌已經大抵明白他的心思,也沒過多責備,她瞥了眼容瑾對他道:“把書包脫下來。”
秦燃拉着包帶搖了搖頭:“謝謝秦姐姐,但是書包一點都不重!”
她不悅地蹙了蹙眉,直接伸手把他身上的書包扒下來丢給容瑾:“拿着,掉一點東西唯你是問!”
容瑾嘴巴張了張,乖乖提住書包。
秦燃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容瑾,眼底有些不可置信,他小聲開口:“容老師怎麽也來了?”
笙歌抿唇不語。
他下意識地轉身看向他的那些同學,發現他們早已一改往日的嘲諷,正已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着他們的方向。
那種目光他看懂了……是羨慕!
秦燃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收獲過這樣的的目光,他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也可以被羨慕,可是心裏的感覺卻很奇怪。
“不舒服嗎?”笙歌凜了凜神,注意到他的異常。
秦燃搖頭,猶豫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秦姐姐,我明明是開心的,可是我心裏又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我偷了本來不屬于我的東西一樣。”
笙歌怔了怔,垂眸揉了揉他的腦袋:“別想太多,上車吧。”
秦燃應了一聲後,自發地爬上車後座,笙歌凝着他瘦小的背影,兀自開口:“我不知道當初把他帶回來究竟是對是錯。”
容瑾瞥了眼校門口的方向,語氣淡淡:“無論對錯,木已成舟。”
木已成舟……
笙歌嚼着這四個字,手卻不自覺撫上小腹的位置。
☆、226.226章 她手中的筆,更像一把手術刀
笙歌不經常生氣,生氣的時候頂多也就板着臉,但是這次連秦燃都察覺到她的怒火了,因為從學校回來後,她飯都沒吃就直接摔門進了自己的書房。
容瑾看着他期艾的眼神難得解釋了一句:“不關你的事,好好吃飯。”
秦燃“喔”了聲,埋頭吃飯的時候目光往他碗裏飄了一眼,只見容瑾面前的米飯紋絲不動,他再轉眼看着自己的碗,已經差不多見底了撄。
于是他困惑地擰着眉,有些不解,到底是誰沒有好好吃飯?
不過這點疑問,他沒敢表現出來,默默地夾菜吃飯。
而此時,二樓書房,笙歌拿着一根筆正對着一張腦部解剖圖認真描摹着。
她抿着唇,雙眸注視着平面結構圖,神色認真地好似此刻正在手術臺上做一臺繁雜的手術一般。
如果細看的話,便會注意到她此刻與衆不同的握筆方式,而她手中的筆,更像一把手術刀。
筆頭宛如刀鋒,一絲不茍地從額葉到垂體走了一圈償。
房間靜谧一片,她的呼吸聲幾不可聞,至于筆畫在圖紙上緩慢卻又堅定的沙沙聲。
已經入秋的天氣,她的額頭卻沁出一層薄汗。
可最終,她的筆尖停留垂體的位置上止步不前,時間過了很久,笙歌依舊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咚咚”地敲門聲響起——
笙歌驚得手一抖,于此同時筆尖在解剖圖上劃過一條很深的線條,把她先前勾勒出來的輪廓盡數毀掉,而在垂體的位置上,有個很深的筆印。
她擰了擰眉,手一軟,筆從指尖跌落,整個渾身猶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椅子上。
敲門聲還在繼續,一陣又一陣并不急躁,卻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笙歌阖了阖眸,她撿起筆合起筆蓋,再把解剖圖折疊好夾進厚厚的醫術裏放回書架頂層後,才走到門口。
手觸及門把的時候,她頓了頓,原路返回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坐在沙發裏慢悠悠地翻着。
她一邊看着書一邊卻支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許是感受到她的怠慢,敲門聲響了一陣子後終于不響了。
她扯了扯唇角,不再理會書房外的動靜,而是把整副心思都放在了書本上面。
但是這樣安靜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幾分鐘。
敲門聲又敲了起來,這次的力道相比剛才的顯然有些中氣不足。
笙歌翻頁的動作停滞了幾秒,目光下意識地擡向門口的方向。
果然,幾乎就在她擡眸的瞬間,門外一道弱弱的聲音傳來:“秦姐姐,是我。”
她手指微動,又一頁書頁翻了過去。
門外頓了幾秒鐘,秦燃再次開口道:“秦姐姐,你沒有吃飯,燃燃給你端了一些飯菜上來。”
他等了片刻見她依舊沒有反應,只好繼續開口道:“容老師剛才接了一個電話出去了,他不在家。”
笙歌的眸光閃了閃,可依舊沒有動靜。
秦燃有些急,透過門縫傳來的聲音急得都快哭了:“秦姐姐,燃燃知道錯了,如果我知道你會不開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學校接我的……”
“秦姐姐,以後你說什麽燃燃都聽,求你不要理我好不好?”這次,他的聲音裏帶着哭腔,應該是真的哭了。
這句話後就不見秦燃再次開口,但是抽抽噎噎的聲音卻斷斷續續地砸進耳膜。
笙歌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她放下書本起身,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她根本就不是在跟秦燃生氣,無奈這孩子太敏感,總是把過錯歸咎在自己身上。
可就在拉開門的瞬間,她就錯愕了。
門外哪有秦燃的身影,只有端着餐盤一臉淡漠的容瑾。
她下意識就想甩門,卻被一只大手堪堪擋住,輕易地就止住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笙歌握着門沿壓了壓眉,奈何紋絲不動,她也不白費力氣了,抱手朝門外看了一圈:“燃燃呢?”
“哭完就回樓下繼續吃飯了。”他不鹹不淡地解釋了一句。
看他的神情,她就知道自己心軟又上當了,“容瑾,你是打算培養一個奧斯卡影帝嗎?”
“如果他願意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
一句話就堵住了笙歌的所有話頭,她冷哼了一聲,轉身走回書房。
容瑾勾了勾唇角,跟上她的腳步。
笙歌坐回沙發,捧起剛才沒有看完的書繼續閱讀,目光雖然在書本上游移,只是視線卻一秒都沒有聚焦過。
容瑾放下餐盤,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書,“想不到太太看書的方式也挺特別。”
聞言,笙歌擡頭莫名奇妙地看向他。
後者不語,只是視線在她的書上停留了兩秒鐘。
她移回目光,這才發現手裏的書是倒了,意識瞬間回籠,所以說她剛才是這麽在他面前津津有味地翻閱得?
笙歌的心髒直抽搐,真是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只不過,她臉上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她姿态自若地把書翻了個身,才開口道:“聽說倒立能激發人的思維,倒着看書更能擴散人的邏輯。”
容瑾愣了兩秒,審時度勢地點了點頭:“說這句話的人很有見解,等會我也去實踐一下。”
“……”這人!
明知道她在瞎掰爛造,還能如此一本正經地回應她,真是讓她不知如何接話才好。
她有些惱:“容瑾,你能不能先出去,很煩!”
“很顯然并不能。”他把筷子的末端遞給她,聲音裏蘊藏着笑意:“先吃飯,我記得你的胃不好。”
“我的肺也不好!”總有一天會被你氣炸!
笙歌瞪着他,一雙美眸中顧盼流兮,看着容瑾喉頭一緊,讓他忍不住想要……
他向來是個行動派,腦中出現這個想法的同時,他已經放下筷子壓住笙歌,狠狠地吻了上去。
柔軟的唇瓣還有熟悉的女子芬芳,讓他某個地方開始叫嚣起來。
“唔……”笙歌推搡幾下無果後,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掠奪。
時間不知道多久,直到她覺得喘不過氣,氣憤地垂着他的肩頭的時候,他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容瑾貼着她的額頭,氣息有些不穩,啞着嗓音道:“先吃飯!”
笙歌欲哭無淚,她有說想做什麽嗎?
看着她又羞又惱的神情,他忍不住含住她的唇瓣輕輕咬了一口:“如果你不吃飯也行……”
赤果果的暗示,笙歌耳根子燒了一片,她一把将他推開,語氣惱怒不已:“容教授,你不是說會忍的嗎?怎麽每次都說話不算數?”
容瑾哀怨地看着她,似喟似嘆道:“意識在隐忍,身體在叫嚣,把持不住啊……”
他默了默,下一瞬就破罐子破摔的語氣:“太太,給個期限吧,你先生還要關緊閉多久?”
笙歌何曾見過這樣的容瑾,他現在無論神态或是語氣都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孩子,甚至心理年齡還要小一些。
她錯愕不已,看着他喃喃道:“容瑾,你是被妖怪附體了嗎?”
話落,容瑾的眼底頓時沉了下來。
笙歌這才釋然地松了口氣,她還是習慣這樣的容瑾,剛才那個絕對是她看花眼了……
她拿起筷子,不留痕跡地轉移這個話題:“我胃不好,現在需要飯了。”
容瑾:“……”
他怎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笙歌眼角餘光瞥見他扭曲的臉色,心底暗爽,就連平常吃慣的飯菜都覺得格外香。
吃到一半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停住筷子,盯着飯碗開口道:“中午吃飯的時候,你說老爺子的狀況不是很好?”
容瑾擡眸,看着她的眼底有些詫異,不過片刻,他的嘴角淡淡彎起:“不是說不管嗎?”
她視線移向他,眸光有些不自在地閃了閃:“既然你中午能出現在那家餐廳,必定是看到我跟李一刀在一起了,不錯,我是向她詢問了老爺子的情況,雖然我對他之前的行為有些反感,可他終究還是你的爺爺。”
“暫時沒有危險。”
“容瑾,我琢磨過了,容老的情況跟我之前的一個患者的很相似,如果從我的角度,我會建議手術,當然,老爺子的年齡畢竟擺在那裏,手術風險會比平時高很多。保守治療的話,是比較穩妥,只是老爺子這個人一生強勢習慣了……”
她頓了頓:“如果我是他的話,我會選擇做手術。”
☆、227.227章 我喜歡禮尚往來,所以晚上輪到我陪你
容瑾看了她半晌才開口:“看來你很了解他。”
笙歌扯了扯嘴角:“不是我了解他,而是我覺得在某種層次上,我跟老爺子有那麽一點像,就像有些東西我們寧可毀掉也不願意讓它帶來不利的影響。”
“你口中的東西是?”容瑾危險地眯起眸子,嗅到了一些不尋常。
“我不過是打個比方,所謂異極相吸,同極相斥,我跟老爺子這麽不對盤難道不正是應了這句話?”她不留痕跡地撇開話題,繼續吃飯,對于容瑾審視般的目光視若無睹。
片刻後,她終于擡頭不悅地看向他:“飯我也吃了,你是不是該出去了?償”
容瑾抿唇,拿起她擱置在沙發上的書翻了翻:“不急,我喜歡禮尚往來,所以晚上輪到我陪你。”
笙歌的動作頓了頓,她把筷子一擱,收拾碗筷:“我吃飽了,您請自便。撄”
容瑾瞥了眼就動過冰山一角的飯菜,蹙了蹙眉:“就吃這麽點?”
“沒什麽胃口。”笙歌起身,端着剩菜走出書房。
容瑾起身走到書桌前,看了眼書來不及關掉的臺燈,傾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撫過,最終定在一處。
移開手指,其下是一個幾不可見的凹陷處,他盯着凹陷處看了幾秒後,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筆旋開。
目光偏了偏,落到了書架上,從下往上,最後視線定在了最頂端右側那本厚厚的醫書上。
他走過去,擡手把書本取下,一翻開就看了笙歌剛才夾進去的解剖圖,手指剛碰上圖紙,就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容瑾不慌不忙地把書本合上重歸原位後,手移到二層的書架上,随意抽出一本書翻閱着。
笙歌走進書房,看見容瑾站在書架前的時候頓了頓,她下意識地往最後一層看了一眼,看到東西都在原位的時候才走了過去,拿起擱在書桌上的手機。
“去哪?”容瑾一邊假裝翻着書頁一邊擡頭問她。
“奧斯卡影帝也需要德藝雙馨。”笙歌高冷地回了一句話後,果斷飄走了。
容瑾愣了片刻,才明白她話中的意義。
擡起手指無奈地按了按額角,某個女人還在怄氣呢!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把書本放回原位後,這才走出書房。
秦燃房間內,笙歌正在給他輔導數學,但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秦燃擡頭看了她一眼,弱弱地提醒了一句:“秦姐姐,這道題我都寫了第三遍了。”
笙歌這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到了習題上,微微蹙眉:“你不是說這道題你不會做嗎?”
“不是這道題,是下面那一道。”秦燃指着題,無辜地解釋着。
“呃?抱歉。”她尴尬一笑,順着他手指,把題幹看了一遍,然後在腦中迅速理出一套思路,“這道題的解法是……”
講到一半的時候她的話語戛然而止。
秦燃疑惑地擡頭看向他,“秦姐姐,怎麽了?”
笙歌看了他一眼後,奇怪道:“你才小學二年級,題目怎麽會這麽難?這種程度應該是奧數題了才對。”
秦燃默了默,從她手上拿過習題集翻到了封面頁上,《小學奧數》幾個大字頓時清晰地映進眼簾。
看着她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秦燃擔憂地開口:“秦姐姐,你是不是今天人不舒服,從剛才到現在都心不在焉,燃燃的比賽還有好幾個月,不着急,你要是不舒服的話,晚上不用陪燃燃做題了,我今天不做奧數了。”
笙歌眉心一擰,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抱歉,我今天确實有點累。”
她看了眼時間又繼續開口:“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允許看一個小時電視再休息。”
秦燃聞言眼睛一亮,“可以?”
“可以!”
他把書本一合,一溜煙地跑出房間。
笙歌看着他雀躍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記得以前小時候母親卡她的功課也卡得特別嚴,而她又不屬于乖孩子的那一類,所以每次能躲則躲,不能躲的時候就拉哥哥墊背。
與她的調皮搗蛋不同,哥哥是典型的全能三好生,幾乎都不用督促就能把課程完成得很好,向來都是班級的典範,更別提責罰,壓根就沒有過。
笙歌每次受到母親責罰,就在他眼前搖尾乞憐,顧如歸心一軟便會在顧蘊文面前替她求情,而她要是跟同班同學打架鬧事,也一般都是哥哥出面直接處理的,從來不會麻煩到家裏,所以她的小時候可算是過得無法無天。
但是,她雖然混,成績卻永遠都是拔尖的,在西方醫學方面更是從小就表現出異常的天賦,顧蘊文早早地注意到這一點,在她很小的時候便開始教她看晦澀的醫書,她吸收得也極快,所以才有了後來天才醫學生的那個稱號。
但是她總是不以為然,她覺得這世上本沒有什麽天才,在別人玩耍的時候,她卻窩在書房裏鑽研醫書,也許智商占了一半因素,但是更多的還是靠後天的努力。
想至此,笙歌不免有感懷,秦燃很優秀,但是在她看來,他只要安安穩穩就好。
她走回房間,發現李媽正在整理她的床褥,笙歌摸着那床厚厚的蠶絲被止住她的動作:“李媽,入冬還有一段時間,換得是不是有些早?”
“太太,不早了。”李媽拉平床單:“今天降溫了,少爺怕冷,這天氣他咳嗽得最厲害了。這屋裏陽光照不到,沒有主卧暖和,所以我才想着多加一床被子……”
笙歌打斷她的話,眉心不悅地擰緊:“他不睡這裏。”
李媽愣了愣,随即去扯已經鋪好的床單,她一邊收拾一邊歉意得朝她開口:“抱歉太太,是我自作主張了。”
她把被褥回歸原樣後,抱起那床被子看着笙歌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李媽,等一下。”笙歌叫住她。
李媽腳步頓住,回頭疑惑地看向她:“你還有事嗎,太太?”
笙歌走上前,抱過她手上的被子,淡淡開口:“麻煩你幫我把屋子收一下。”
“呃?”李媽愣住了。
“不是說主卧比較暖和?”
“太太的意思是?”李媽對她的突然轉變驚訝不已。
“李媽,按太太的意思去做。”不知何時,容瑾出現在門口,手上握着手機,似乎剛接完電話。
笙歌看了他一眼,抱着被子擠過他朝主卧的方向走去。
“對了,李媽,您等下到點幫我把秦燃喊上來睡覺。”笙歌扭頭囑咐了一句。
“好咧!”李媽在身後高興地應了一聲。
容瑾進門的時候,笙歌彎着身子正在鋪床,他心思一動,走過去從背後抱住她。
環在腰上的手臂阻礙了她的動作,她蹙了蹙眉,毫不客氣地一拍:“放手!”
豈料,身後的某人越發得寸進尺,手臂環得更緊不說,還壞心眼地咬了咬她的耳垂:“不惱了?”
笙歌渾身一僵,咬牙切齒道:“你再不放開的話,我不保證你晚上不會被凍死!”
“舍得?”容瑾的聲音裏裹着絲促狹。
她一惱,把被子往床上一丢:“容瑾!”
容瑾嘆了口氣,緩緩松開她,盯着她白皙的脖頸喉結動了動,他逼迫自己移開眼睛:“我去洗澡。”
說罷,他把手機丢在床頭櫃上,取了件浴袍朝浴室走去。
笙歌收回目光,俯身繼續整理床鋪。
他剛進去不久,床頭櫃上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是誰?”浴室裏傳來他的詢問聲。
笙歌扭頭看了眼來電提示:“商助理。”
“不用管。”
鈴聲響了一遍後又繼續響起,想來是有急事,浴室裏面的人似乎沒有理會的意思,笙歌被吵得煩,于是放下手上的動作,走過去拿起手機。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商博那邊就急切開口:“容少,果然不出你所料,老爺子血液裏檢測出來的藥物成分和當年的一模一樣,問題就出在施維維送的牛奶上。”
藥物成分?
笙歌想起李婷今日說的話,不免擰緊眉心。
那端,商博不見她回話,試探道:“容少,你在嗎?”
笙歌凜了凜神才開口:“他在洗澡,我是顧笙歌。”
☆、228.228章 他眸光沒有以前那種渴望,可那濃墨的深潭卻像有魔力般
那端的商博默了兩秒種,顯然沒有料到接電話的會是她。
笙歌側耳聽了下浴室裏面的動靜,才再次開口:“他沒那麽塊出來,你過會再打吧!”
“哦……好!”對方讷讷回答。
她也不廢話,直接挂了電話,看着容瑾的手機顯示電量不足的狀态,翻出充電器給它沖上後,才回身繼續鋪床。
最後一絲褶皺在她指下撫平時,浴室門也正巧打開,容瑾擦着頭發從裏面走出。
笙歌站直身體,看着他道:“被你的電話吵得煩,所以我接了。償”
容瑾瞥了眼正在充電的手機,“打了很多個?”
“嗯,我讓他過會再打。”笙歌邊說邊朝浴室方向走去。
看着浴室門在眼前合上,容瑾擰了擰眉,走到床頭坐下,拔下充電器,翻到了商博的電話。
“你是顧醫生還是容少?”那端接起來後小心地試探了一句。
“是我。”
商博迅速正了聲音,“容少,檢測結果出來了,容老爺子血液裏的藥物跟當年容總身上的如出一轍,從當年的住院記錄上來看,老爺子的臨床反應也跟當年的容總很像,但是因為老爺還同時患有腦瘤,所以症狀才會提前誘發,如果在正常情況,這種藥物會讓人慢慢失去意識,直至完全喪失行為能力。”
他停滞了片刻又開口:“老爺子的飲食向來都是容叔把控的,但是我聽說施維維在容家期間有自告奮勇送過幾次牛奶,問題應該就是出在她身上。”
容瑾腦中滑過當時碰到施維維送牛奶時眼底的局促,頓時冷了眉:“人還沒找到?”
“今天有人看到她在附院附近出現過,只是……跟丢了。”商博顫顫開口。
容瑾沉吟了片刻:“你剛才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聞言,商博有些支支吾吾:“我以為……接電話的是您,所以才……才一時口快了……”
電話傳來一陣忙音,商博看着全然黑掉的屏幕,右眼皮狂跳着。
他似乎有種極為不詳的預感……
默默打開微信,商博給向啓發了一條求安慰的信息。
幾秒後,消息提示音響起,他迫不及待的撲過去,看到信息內容的時候頓時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因為向啓的回複很簡單,只有一句話:約會,沒空!
商博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重新朝屏幕盯去,只見上面又多了一條信息和一串網址之類的東西。
【你可以點進去找安慰,不要太感謝我!】
他奇怪地點了一下網址,當界面打開的時候,頓時嘴角抽搐,向啓發給他的竟然是個黃色網站!
手指躍動間,憤憤打了一行字過去:向大警官,我要舉報你知法犯法!
幾乎在他信息發過去的瞬間,網址消息被對方撤回。
然後,對方發了一個很欠扁的表情過來。
商博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