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聲音應道:“按道理應該醒了才是。”

“他有沒有說怎麽處理?人都抓來了,連個屁都不放,還有這個小孩子是誰?”

“是容瑾的養子。”另外那人頓了頓,才再次開口:“李公子,我勸不要動什麽念頭,要說人質受了什麽損傷,莫說錢和股份你得不到,恐怕到時候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首先出聲的那個人有些氣急敗壞,“你威脅我?”

“不敢,只是警告李公子不要色迷心竅,你的手是怎麽廢的應該還記得吧?”對方不緊不慢,顯然是握住了他的痛處。

“是容瑾!他怎麽對我的,我他媽得必要狠狠還回去!”那個被人稱為李公子的人惡狠狠地開口。

“李公子能這樣想自然說再好不過。”

“哼!”

二人腳步聲遠去,不多時,鐵門被拉起,廠房外再次寂靜無聲。

笙歌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那個李公子就是李铎。

只是,李铎口中的他又是誰?

笙歌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對方的來意不善,而且是沖着容瑾,似乎又不止于此……

笙歌失蹤的第七十六小時,青城警局發布的懸賞通告遍布青城的每一個角落。

無論線下線上,只要視線一集中就是高額懸賞四個大字。

而在一處寓所內,容世傑悠閑地喝着茶。

涉及經濟案的緣故,法院已經對他的財産進行凍結,甚至下了禁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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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得活在檢察院的眼皮子底下,随時等待傳召,更不能離開青城,一旦離開,就是畏罪潛逃。

而這一切都是拜他眼前的好侄子所賜!

容瑾看着對面的容世傑,眸光定定如許,“你到底想要什麽?”

容世傑不動聲色地看着他,“阿瑾,我以為你比你爸強很多,但終究還是因為一個女人裹足不前。”

容瑾眸光一沉,“我沒有時間跟你繞彎子。”

“你确實沒有時間,因為每過一分鐘,就意味你的老婆和孩子離死亡更近了些。”容世傑放下茶杯,不以為然地起身,他看向窗外的植物,“冬天來了,青城又該冷了。”

容瑾盯着他的背影,手握緊又松開,沉聲道:“容氏、解除禁足令,二叔覺得如何?”

容世傑嗤笑一聲,“确實是不錯的條件,只是還不夠。”

他眉心擰緊,“二叔還要阿瑾怎麽做,我照辦就是。”

容世傑倏地轉身,眸中頓時陰沉無比,他一字一頓開口:“身、敗、名、裂!”

容瑾沉默幾秒,嘴角緩緩勾起,“看來二叔真是忌憚我了,既然如此,何不滿足了你?”

他起身走出寓所,擡頭望向天空。

雲卷雲舒間,看似靜谧,實則翻湧。

他攤開手,接住了一片迎風而下的梧桐葉。

金燦燦的顏色,很漂亮。

手輕輕一揚,梧桐葉在空氣飄蕩了幾圈,直直地倒栽入泥土中。

容瑾擡了擡眸,看向迎步而來的商博,“準備一下,明天召開記者會。”

商博聽完大駭,“容少,你真的打算這麽做?”

他沒有回答,徑直離去,但是背影挺拔又堅定。

歌兒,如果一無所有可以換來你的安穩如初,那麽怎麽算都值當,不是嗎?

笙歌失蹤的第九十六個小時

容氏集團新任董事長容瑾召開記者發布會,發布會上他揭露十一年前連環殺人案的隐情,并當衆向施維維冤死的父母致歉,只不過他把老爺子的過錯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

可他做的還不止于此,衆目睽睽下,他自廢右手宣布至此退出法醫界。

過錯本該被譴責,但是這樣的方式未免太慘烈了一些。

青城頭條迅速被攻占,褒貶不一。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從此以後,容大法醫久積的名聲将不複存在。

新聞見報的當天,原來已經逐漸好轉的容老爺子病情突然惡化,好在搶救及時,總算撿回了一條性命。

容世傑端着酒杯看着新聞,嗤笑。

好侄子,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更狠了些,連後路都給自己斷個一幹二淨。

不過……

他啜着口酒,眼底有些諱深莫測。

笙歌失蹤一百個小時整,容世傑被法院解除了禁足令,容氏的股權分割亦在同時進行。

于此同時,向啓一臉驚喜地奔向容瑾。

笙歌不知道今天是被抓來的第幾日,只記得醒來的時候已經兩回日升日落。

外面的人送過幾次面包和水,以防他們被餓死。

她不明白他們的企圖,只是隐隐感覺到他們不急于索取。

越是這樣,笙歌更加不安,因為不急切,只能說明他們要的更多……

不過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為了方便他們進食,她和秦燃嘴上的膠條都被撕掉了,而且沒有再貼上,二人說着話,倒也不覺得太害怕。

但是巨大的封閉空間總是格外消磨人的意志,笙歌刻意引導着自己和秦燃往好的方向去想象,這樣至少心底會覺得輕松很多。

因為比起秦燃,她更怕自己的奔潰。

她的抑郁症,雖然不需要藥物輔助了,但是在這幽閉的空間裏,特別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會格外的膽顫心驚。

而且,她怕黑……

手上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秦燃同樣被反綁在身後碰了碰她的手,“秦姐姐,你害怕嗎?”

笙歌苦澀一笑,原來她的恐懼竟然這麽明顯。

“怕,但是不能害怕。”

她感覺秦燃的手指往她的手指勾了勾,“燃燃也害怕,但是想着跟秦姐姐在一起,我就不怕了,而且我相信,容老師一定會很快會救我們出去的,他那麽厲害是不是?”

笙歌聞言怔了片刻,她反手握住秦燃的小指頭,淺笑道:“對啊,他那麽厲害。”

下一秒,她的眼底湧過一陣狂喜,低聲道:“燃燃,他們今天是不是沒把你綁得那麽緊,之前你都碰不到我的手,你試着往我這裏挪一下。”

果然,那些人只當秦燃是孩子,對他的防備并不深,笙歌輕松就夠上了綁在他手上的繩結。

但是由于繩結打得很牢,她這兩日都沒有怎麽進食,再加上不好使勁的緣故,足足解了一個小時才把他手上繩結解開。

“秦姐姐,你轉過去點,我幫你解。”秦燃掙脫束縛,打算替笙歌解開繩子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一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

笙歌心中一凜,阻止住他的動作,“燃燃,套上繩子坐好,不要讓他們發現你的繩子已經解開了,還有別說話,無論他們要幹什麽你都別說話,知道了嗎?”

秦燃點了點頭。

廠房沒有燈,只有昏暗的月光透進來,他們應該發現不了秦燃身上的繩子已經解開了。

門栓聲“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明顯。

門被推開,一個男人的身影蹑手蹑腳地走進來。

借着月光,笙歌看清了那人的模樣,李铎!

背後的手握緊成拳,李铎這個時候過來,絕對不懷好意,如果她料想得不錯的話,原來在門外守着的人必然被他支走了。

果然,李铎搓着手走近,“哼,不讓我碰?老子長這麽大什麽時候上個女人還用得着別人點頭,況且這還是容瑾的女人,等老子爽完,再跟你們講講***味……”

“站住。”笙歌警戒看着他。

他愣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讓人犯惡的笑意,“哦,還醒着,陪爺爽爽,或許爽完了我就讓人放了你和你養子也說不定……”

笙歌冷冷一笑:“放了我?恐怕李公子沒有這能力吧?”

李铎被戳破,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

她知道她猜對了,于是繼續道:“堂堂李家公子竟然淪落到與綁匪稱兄道弟的地步,李铎,我真為你感到羞恥。”

這句話瞬間觸碰到了他的逆鱗,李铎一張臉變得猙獰無比,“還不都是因為容瑾,如果不是他,我怎麽會被趕出公司還廢了一只手,還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他轉而怪異地一笑,“說到手,你應該不知道吧,容瑾下午召開記者會,揚言不再當法醫更是當衆廢了自己的右手,而因為當年屍檢報告嚴重錯誤的原因,現在他在青城,大概已經身敗名裂了。”

笙歌瞳孔驀地一縮,“你說什麽?”

身敗名裂?怎麽可以!

李铎卻不願意再多說,一臉猥瑣地貼近她,“顧小姐,不如跟了我吧,我保證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滾開!”秦燃突然跳起來,用力推開他,李铎沒有防備,竟真被他推到了。

秦燃俯身開始解笙歌的繩子,“秦姐姐,我給你解開繩子,我們一起逃走。”

但是由于他着急的緣故,繩子捆得又結實,怎麽解都解不開。

而此時,李铎已經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來了,“想逃?”

話落的瞬間,他輕松地拎起秦燃狠狠地往外一丢。

沉悶的重物落地聲響起,可想而知李铎這一砸有多重!

秦燃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昏厥了過去。

“燃燃……”笙歌目龇欲裂!

她看向李铎狠狠吼道:“你他媽的是不是人,他只是個孩子!”

臉頰傳來一陣劇痛,李铎捂住她的嘴,“賤人,給我安靜點,你想讓他們都聽見嗎?讓老子爽完自然放了你們!

笙歌手腳被縛住,根本耐不住李铎的暴力,很快她身上的衣服就被扯出了一道口子。

他惡心的手在她身上爬過,脖頸,臉頰,每過一處她的皮膚上就起了一絲雞皮疙瘩。

他的手落到她的小腹時,笙歌渾身驀地一僵。

不可以!

忽然,她張嘴狠狠咬住他的耳朵,毫不餘力!

“嘶!”李铎慘叫一聲,連忙推開她。

笙歌後腦勺磕上金屬管道,疼得她眼冒金星……

李铎摸着血淋淋的耳廓,驚恐道:“賤~人!你竟然把我的耳朵……”

她緩過神來,吐出口中的半片耳朵,她的嘴角浸染了李铎的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李铎幾欲發狂,狠狠甩了她幾耳光,“今天老子要是不上了你,老子就不姓李!”

笙歌頭昏耳鳴,再也沒有力氣反抗她,腦中浮出容瑾的臉,有兩抹淚從眼角沁出,

阿瑾……

對不起。

秦燃從昏厥中蘇醒,就聽見笙歌痛苦的嗚咽聲從不遠處傳來,他看到那個混蛋正在扯她的衣服,而手腳被縛住的秦姐姐根本就沒有掙紮,她渾身的衣服已經被扯爛……

他氣得雙目通紅,除了爸爸外,笙歌是他最重要的人,怎可叫那壞蛋把她欺辱了去!

渾身的疼痛仿佛湧到一處,秦燃渾身一激靈,他顫顫地從地上爬起,抱住李铎的腿,狠狠一咬!

“他媽的都屬狗的!”李铎想甩開他,卻怎麽也甩不開他。

終于怒火中燒,狠狠一腳揣向秦燃的肚腹。

秦燃悶哼了一聲,牙齒依舊沒有放開。

“小屁孩,你找死是不是?”李铎一腳又一腳揣過去。

笙歌眼淚止也止不住,她掙紮着想去拉秦燃,卻怎麽也掙不開繩子,“別打了,我求你別打了……燃燃,放手,快放手!”

秦燃覺得全身好痛,好似胸前的骨頭都碎了一樣,額頭似乎流血了,它們順着臉頰留下,流進他的嘴角,鹹鹹的、腥腥的……

他似乎聽到秦姐姐叫他放手,可是他不能放手啊……

他要是放手,那混蛋肯定會欺負她!

所以,不能放……

“李铎你住手,你要做什麽我都依你,求你放過他好不好,他只是無辜的孩子……”笙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秦燃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會被他打死的。

李铎聞言動作一頓,“小屁孩,你放不放手?”

“燃燃,快……快放手!”

秦燃擡頭吃力地看了她一眼,笙歌看到了他眼裏的潰敗,心仿佛被重錘碾過一般,疼痛欲裂。

他的嘴唇吃力了動了動,開口無聲,可是她卻看懂了他的唇語。

他說:“秦姐姐,等容老師來救我們。”

秦燃的氣力已經耗盡,他松了手,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毫無生機。

“燃燃……”笙歌目龇欲裂,她沒有比此時更後悔當初把他帶離二李村,如果他此刻在二李村的話,縱然生活貧苦,可何需遭這些罪?

好似全身的氣力被瞬間抽走,當李铎匍匐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已經面無血色。

“好一個美人兒,怪不得容瑾寧願傾家蕩産也要……”

李铎的話音戛然而止,表情痛苦地從她身上翻下,露出背後一個持槍的黑衣男人。

他擡腳踢了踢李铎的身體,淬了一口,“容家人你也敢碰,真是色膽包天!”

“老大,這小孩只剩一口氣了。”

燃燃還活着!

笙歌猛地一激靈,她看向黑衣男人,乞求道:“他還活着、還活着……求你送他去醫院好不好,求求你了。”

“老大,怎麽辦?要不要請示他?”

黑衣男人皺了皺眉,“送醫院吧,畢竟是一條人命。”

他把後半句話咬得很清楚,笙歌聽不懂,但是他的手下卻聽懂了,他偏頭問笙歌,“你要不要再看他一眼?”

笙歌搖了搖頭。

不看,因為她相信他會好好活着。

二人一個抱着秦燃,一個拖着李铎的屍體,離開了廠房。

廢棄的廠房又恢複寂靜冷清,月光把地上那攤血漬映照得格外可怖,有李铎的也有秦燃。

手上的繩子突然一松,笙歌動了動手,從束縛掙脫了出來。

她拉了拉被李铎撕裂的衣服,抱着膝蓋蜷着身子,木讷地看向頂窗裏透進來的月光,皎潔明亮,照亮了她堆滿血漬的臉,狼狽恐怖。

笙歌擡手抹了把眼角的淚水,想起幾天前與容瑾的對話。

那時候,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手裏握着血液檢測報告。

她聽見他暗啞好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輕聲開口:“我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壞消息。”

她的手指在檢測報告上移開,露出明顯超高的HCG值,嘴角帶着笑,卻故意沉着聲,“壞消息……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晚上回家跟你說。”

可她沒有料到,來不及回家,就出了這樣的意外。

笙歌的手指悄悄爬上腹部,嘴角的笑容晦澀至極。

阿瑾,這次我沒有弄丢我們的孩子,可是我差點弄丢了燃燃。

我不知道他們把他送到哪裏,如果可以幫我找到他,救救他好不好?

我等你,等你來接我和孩子回家……

附院.急救室

向啓氣得直跺腳,“這些喪氣病狂的雜碎,醫生說秦燃剛送來的時候,只剩出氣沒有進氣。胸前肋骨裂了兩根,有一根險些紮進心髒引起大出血。”

容瑾眸光頓沉,開口的話語猶如淬了寒冰,“在哪裏找到他的?”

“在青城郊外,那裏罕無人知,發現他的是對年輕情侶,本來想到野外尋找刺激,事做到一半,車前突然出現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孩子……當然,這是那對男女的原話,後來他們便報了警,把秦燃送來醫院,醫生說幸好送得及時,要是再晚一小時,秦燃這孩子的小命兒就沒了,不過這孩子的意志力當真是了得,受了那麽重的傷竟然能堅持那麽久!”

容瑾呼吸一滞,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顫抖着,秦燃差點死掉,那和他在一起的笙歌會怎麽樣?

向啓知道他心中所想,安撫着,“警方現在還沒有找到大妹子,她現在應該還是安全的。”

應該?此時此刻容瑾最不願意聽到的兩個字就是應該!

他阖了阖眸,“我們不能這麽被動了,秦燃受傷,又是一個孩子,根本走不了多遠,查下他出現附近能藏人的地方,比如廢棄的廠房。”

向啓驚愕地看向容瑾,“你怎麽知道那附近有廠房?不過是有廠房不錯,但是有一大片,現在并不知道大妹子具體在哪一處,而此刻若出動的話,不免打草驚蛇。”

“爆竹廠!”容瑾握了握右手,眯眸,“我剛才從秦燃衣服裏發現了硫磺、木炭粉、硝酸鉀還有部分的硝化纖維,前三者是黑火藥的主要成分,黑火藥在市場最廣泛的用途就是制作爆竹,而硝化纖維混合穩定劑則是煙花和鞭炮的主要成分。所以不用逐個排查,只需要查那些廢棄廠房有哪處曾經生産過鞭炮就好。”

“我馬上讓人去查。”向啓一凜,沒想到他能從衣服上就看出這麽多名堂,想至此,他側眸看向容瑾的右手,遲疑了一會才開口:“阿瑾,你的手怎麽樣了?”

容瑾眸光落到自己的右手上,掀了掀唇,“死不了。”

他嘴唇動了動,沒有再說什麽,走到一旁給警隊打了電話,那邊很快就反饋過來消息,說是找到那處廢棄的廠房了。

“找到廠房了,我馬上去調集警力。”

“拆彈人員也帶上。”容瑾補充道。

向啓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物盡人用,以防萬一。”

“我明白了。”

向啓走後,商博從遠處走來,“容少,容世傑不知從哪裏得到我們已經找到秦燃的消息,在韓檢帶人去堵他的時候,已經逃跑了。”

容瑾臉色微變,“你留在這裏等秦燃渡過險境。”

“那黎臻那邊,要不要告訴他?”

容瑾的腳步停滞了一瞬,沉聲道:“不用。”

此行,是福是禍未知,他想,笙歌絕不會願意讓失而複得的哥哥為了她再次以身犯險。

一宿黑夜白天,笙歌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麽漫長過。

迷迷糊糊中合了眼,她做了一個夢,亦可以說是夢魇。

夢裏有媽媽,微微,她那來不及出世的孩子,還有……秦燃。

夢中的場景遍繁交錯,快得她甚至來不及看清他們,他們的笑容那麽溫和,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近,可是秦燃……

笙歌驟然清醒,她吓得渾身發抖。

秦燃,怎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而且還和媽媽她們一起?

一種極度的恐怖遍布了全身,笙歌努力蜷縮着自己,才發現好不容易掙脫的手腳不知何時已經被重新綁上。

而此時她的面前,還有一雙高定的皮鞋。

笙歌循着皮鞋往上看,看清容世傑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麽吃驚了,幹涸的嘴唇動了動,兩個字從她口中緩緩吐出:“二叔。”

容世傑笑了笑,聲音夾雜着與笑容不符的狠勁,“你倒是比我預想中鎮靜,聽說昨天晚上李铎想要輕薄你,放心,我已經把他解決了,容家的人,他還不配!”

笙歌手掌濡濕了一片,她阖了阖眸,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那笙歌在此謝謝二叔了。”

容世傑搖了搖頭,“只是那孩子……我原本想讓手下送他去醫院的,可是奈何他命短,還沒送到半路就斷了氣,我就讓人找個地方好生埋了,聽說才八歲,真可惜!”

他的話猶如鋼針一般一點點釘入笙歌體內,疼得幾乎無法言喻,嘴唇幾乎咬爛,“容世傑,你的心是鐵打的嗎?”

“彼此彼此!”容世傑的眸色頓冷,“施維維的行蹤是你透露給我的?”

笙歌一驚,這件事方偉做得很隐蔽,他不該察覺才對。

“很詫異?你大概不知道她還沒死,不僅沒死,還告訴了我一些事情!”容世傑看着她乍變的神色又道:“想知道怎麽回事?你不是在等容瑾來救你嗎?那等他來了你可以問問他,正好,我也在等他。”

---題外話---淺熬了一夜了,先睡覺,起得早的話,就繼續大結局哈,麽麽。

☆、273.273章 正文大結局(中)

笙歌的記憶猶如潮水般翻湧而過。

她想起她把錄音筆交給容瑾時,他意味不明的話語。

他說:以後這些肮髒的事情我來做就好,不要髒了你的手。

他還說:你的手沒有髒。

原來竟然是這番意思,她的手沒有髒,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已經掉入了罪惡的深淵,殊不知他在背後悄無聲息地拉了她一把償。

容瑾。

笙歌默念這兩個名字,只覺得心口驟疼撄。

為什麽?

她把嘴唇咬出了血,迫使生理上的疼痛蓋過心理上的疼痛,這樣才能夠使她保持意志清醒。

笙歌吃力地迎上了容世傑的目光,聲線顫抖,“他來了,你會怎麽做?”

容世傑不答反問,浮光下的笑容滲人,“你說呢?”

她的心驀地一涼,“到底他都是與你一脈相承的親侄子。”

“血脈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可是你也應該知道,你今天要是對他做了什麽,你也逃不掉法網恢恢。”笙歌相信,要是容瑾出了事,向啓絕對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

容世傑嗤笑一聲,緩緩轉身,“那就要看看他對你的愛有幾分了,女人,有時候可以成就一個男人,有時候也可以毀了一個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這句話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待要細究的時候,一個黑衣男人疾步而入,趴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容世傑側眸看向她,“你信不信?人來了,還是單槍匹馬。”

笙歌苦澀一笑,“反正你都不會放過他,大不得我和他死在一起好了。”

他們一家三口,就這麽死在一起……

容世傑瞳孔微縮。

他凝了她一眼,朝外走去。

笙歌失蹤的第一百零五個小時。

警方鎖定了廢棄爆竹廠的位置,與此同此容瑾接到秦燃脫離生命危險的通知。

警局出動了最精銳的警力、軍隊亦是派出特種兵協助、拆彈人員、醫護人員跟随,直升機随時候命。

本打算由特種兵悄悄潛入查看人質狀況,并悄悄迎救人質,卻在動身前夕被容瑾攔住。

他握着手機的五指青筋暴起,薄涼的嘴唇緩緩吐出一個字:“等。”

向啓一凜,便知道對方已經提出了要求,在保證笙歌安全的情況下,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而對方過分地了解他們,此刻他們的情勢很被動。

就像容瑾說的那樣,只能……等。

天空已經蒙蒙亮,枯幹的雜草迎風浮動,手背微涼,他朝天空看去,隐隐有白色絮狀物飄落,粘上枯草,莫名他想起去年的那場漫天大雪,容瑾抱着那具漆黑的焦骨,失聲呢喃:“她怕冷。”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草地被人踩動的“吱呀”聲響起,全體人員戒備的同時,容瑾緩緩地站起身。

向啓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廢棄廠房走去,心中突然有種拉住他的沖動,因為他知道,此去必定九死一生。

但是容瑾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他走得利落幹脆。

“阿啓,結果無論如何,先救她。”

淡漠的聲音還在空氣中漾蕩,那道挺拔的身影已經逐漸成了一個點。

廠房內,容瑾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四周一圈,二十來名訓練有素的打手,每個人身上都有持械,想要憑一己之力脫身,顯然比登天還難。

他眉心沉了沉,最後目光落在唯一的一間隔間鐵門上。

不過半秒,他就移開了目光,看向端坐在中間的容世傑,“她呢?”

容世傑笑了笑,不答反問:“阿瑾,你失約了,我前腳剛離開,韓檢的人馬随後就到,若不是我跑得快,此刻恐怕是寸步難行了吧?”

“二叔,先失約的人是你。”容瑾皺眉,心中暗暗思忖,除了那扇鐵門外,此處并沒有其他藏人的地方,但是狡兔三窟,他并不能确定笙歌是否就藏在裏面。

“你說那個孩子的事情?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是讓人好生招待你的老婆和養子,不過是李家那小公子色迷心竅,想要霸占你老婆,哪曾想過那孩子硬氣得很,生生在李公子腿上咬下一塊肉下來,他惱羞成怒,這才動了殺心。”

容瑾身側拿着文件的手指攥緊,眸光大盛,“李铎?”

容世傑掀眸看了他一眼,“可不是?就是那個在郵輪宴會上被你剝了股份的李铎,阿瑾,凡事不能逼得太絕,剝了人股份就算了,還把人逼得傾家蕩産,人家自然對你懷恨在心……不過你放心,我的人已經把他解決,對容家人做出這種事情,他不配!”

他說話含糊不清,故意要擾亂容瑾的視聽。

容瑾想到笙歌曾經受過那樣的傷害,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情緒翻湧了許久,才逼着自己平息下來,他看着容世傑嘲諷地嗤笑了一聲,“恐怕把李家逼得傾家蕩産的人不是我而是二叔你吧?”

容世傑聞言怔了一瞬,随即贊賞地點了點頭,“不錯,的确是我。”

“因為李铎跟我曾經有過過節,所以二叔挑他當你的替罪羔羊,再合适不過。”容瑾淡淡地補充道。

“在理。”容世傑一笑,“既然雙方都有折損,我也不計較誰先失約這個問題了,阿瑾,你之前答應我的承諾,就在此交付吧,怎麽樣?”

容瑾瞳孔一眯,揚了揚手裏的文件,“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裏,但是我要的人呢?”

容世傑往鐵門的方向瞥了一眼,“喏,人就在裏面,你剛才進來的時候不就已經發現了嗎?”

“在把東西給你之前,我要确認她的安全。”他收回文件,盯着鐵門緩緩道。

容世傑沉默了片刻,朝身側的那個手下打了個手勢。

那人颔首,走到鐵門前,推開門。

突如其來的光亮迫使笙歌微微眯了眼,時隔數日,再次看見容瑾,她內心的恐懼和害怕大過于欣喜。

而她卻看到他在對她笑,猶如平素二人獨處之時,他那麽平靜地朝她笑,目光帶着安撫,她看到他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我來了,他說。

眼淚不受控制地噴湧而出,笙歌目光落到他的右手上,頓時只覺得掏心裂肺。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他竟然真的為了她廢了自己的右手。

他拿解剖刀的手……

笙歌看到他任由黑衣人拿走自己手裏的文件,然後有人拿着木棍狠狠地砸向他的脊背。

她聽見了木棍斷裂的聲音,聽見了他痛苦的悶哼聲,聽見了容世傑恐怖的低笑聲。

可他的嘴角依舊在笑,那笑意猶如三月破雲而出的日光,溫暖如故。

仿佛魚刺哽在喉嚨,笙歌想叫,卻發不出聲,渾身每一條脈絡都翻湧着疼痛,它們滾動着、膨脹着、滔天裂頂的疼痛幾欲把她湮滅,怎麽可以?

眼淚迷了她的眼,氣息全在喉間爆出一個字眼。

不——

可是,一片薄薄的塑膠遏制住她所有的言語,化解了她所有的掏心裂肺。

空氣中的她嗚咽得如同貓叫,沒有人聽見她的吶喊,沒人聽到她的疼痛,她只聽到木棍敲打着他身體的聲音,入目是他嘴角刺目的鮮血,紅得讓人害怕……

舌頭被她咬破,喉頭血腥一片,胸腔的那股悶疼幾欲讓她昏厥。

阿瑾,回去好不好?

不要管我了,回去好不好?

他們會把你打死的……

你會死的……

她奮力掙紮着,可卻只能眼睜睜地那個驕傲的男人身子顫了顫,膝蓋砸在了地板上。

那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後,四周一片靜谧。

笙歌依舊淚流如注,卻是不再掙紮。

眼底一片灰白色,她呆滞地看着那個垂頭不語的男人,看着那把對着他的那把黑洞洞的槍口,渾身再已沒有再多的感覺。

阿瑾,就這樣吧。

如果你出了事,我就請求他們一槍崩了我。

不是說好不死不休?

那就這樣吧……

只是我們可憐的孩子,他還來不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就要随我們離去。

笙歌緩緩阖上了雙眸,也罷,我們到那邊找到我們的女兒,從此一家四口也算團聚了。

“阿瑾,如果你還有什麽願望,或許二叔可以幫你滿足。”容世傑看着容瑾,緩緩開口。

容瑾聞言,吃力地擡起頭顱,他朝笙歌的方向看了眼,一開口嘴角就有血液緩緩溢出,“一命抵一命,殺了我……放了她。”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她。”

“好……容世傑,還有一件事……我要搞清楚。”

容世傑了然一笑,“你想知道的你父親也就是我的好大哥是怎麽死的?”

話落,容瑾本已潰敗的眸中再次濃墨翻滾,他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容世傑,“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他不配當一個大哥,哪有大哥不但搶了弟弟應得的家業還搶弟弟心愛的女人?”

“胡說!”容瑾喝道,這番情緒激動讓他再次湧出一口血來,“我爸媽感情甚篤……”

“感情甚篤?你知道你爸死的那天,你媽在哪裏嗎?她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在醫院裏,當着你爸爸的面,你爸爸,也就是我大哥是被活活氣死的,活活氣死的!”

容世傑笑意癫狂,想起那夜徐曼蘿隐忍的眉眼,想起容世宇眼中恨不得殺了他卻無能無力之時的沉怒,只覺得渾身暢快。

驀地,腦中的畫面又切換出徐曼蘿面無表情的臉龐,她指着容世宇的遺像,無愛無恨,“孩子,是我親手殺死的,我造了這麽多的孽,大不了,我跟他一起死好了。”

她說完這些話的第二日,容家傳來她的死訊……

“阿蘿……”容世傑抱着頭顱,神色痛苦

再顧如初,容少高調示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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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回到青城,生活就好像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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