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婚
唐九淵可以游泳，但是她依然選擇一動不動，放任自己向江底沉去。水-很-深，黑暗而寒冷，很合适她。
直到一截利刃從她腰間擦過，她才想起來船上還有一個人。
唐何必的暗器手法一向很好，因此那截小飛刀沒有傷到她分毫，飛刀後的繩子卷上了她腰間。
唐九淵任憑唐何必把自己拉了起來，待到在船上站穩，她腰間那段繩子才連着飛刀一起收回了唐何必袖中。
唐九淵看着繩頭的小飛刀，微一沉默，“你是不是不帶繩子？”
唐何必點頭，想了想，解釋道：“我只帶有用的東西。”
“繩子很有用。”
“綁着飛刀的繩子更加有用。”
“我以前看過一本小說，”唐九淵舒展着因為寒冷而有些僵硬的身子，窈窕如鬼魅，“那個主角不會點穴，于是只能用刀柄把人敲暈，然後捆住。”
“我會點穴。”
“你這樣是沒有女孩子喜歡的——男孩子也沒有。”
“......”
“好吧，”唐九淵鑽進船篷，換下身上濕透的衣服，一道剪影映在船艙上，妖冶魅惑，“明天二叔就要去宰相府了，我倒真有些期待。”
唐何必沒有問唐九淵為什麽跳下去，唐九淵也沒有解釋，仿佛自己剛剛不過是随手喝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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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流偷偷擦了擦手心裏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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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廳中已經等了半個時辰，除了身邊的管家，連個宰相府的下人都沒見到。
他身旁的管家約摸四五十歲年級，做事沉默而老練，洛明流愣是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洛青青嫁入顧氏，洛明流留在宰相府裏，這是洛家和顧侍郎早就定好的——宰相府裏總需要有幾個高手。
被晾在這裏等半個時辰顯然不是高手應有的待遇。
洛明流咳了一聲，向身旁的管家道：“相爺還要多久能到？”
在管家眼裏，這種問題是極其無禮的，于是他冷冷答道：“相爺最近很忙。”
洛明流還想再問，看到管家的臉色，只好繼續喝着面前那杯早已冷透的茶。
在他喝完這杯茶時，當朝宰相、林甫之林大人終于到了。
林大人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着四五個粗豪漢子、六七個服侍丫鬟。
管家與洛明流跪下見禮，林甫之走到正中的主位上坐好之後，管家立刻将洛明流介紹了一番。
“河西洛家莊？”林甫之轉頭，問身後的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洛家莊有名麽？”
青年微微躬身，答道：“很有名。”
“連你都說很有名，那就是真的很有名了，”宰相端起面前的茶杯，睨着洛明流，“希望你的功夫和你的名氣一樣好。”
洛明流自從見到了跟在宰相身後的青年之後，面色一直不怎麽好。
那分明是唐家大少爺，唐青冥！
洛明流頓首道：“草民見識沒有，功夫還是有一些的。”
“很好，”林甫之微微點頭，随手一指，“你，去試一下。”
被他指到的漢子上前一步，鞠躬道：“不敢，萬一傷到相爺，該如何是好？”
林甫之皺眉道：“離本官還有三丈都能傷到，若是真有刺客，你們這樣如何保護本官？”
那漢子不敢再說，于是又問道：“刀槍無眼，要不要換些沒開刃的兵器過來？”
“無妨。”
那漢子點點頭，向洛明流道：“在下出身河北洪家，還請洛兄指教。”
洛明流的兵刃一進府便交了出去，那管家頗有眼色，早已叫人取來，遞到他面前。
洛明流道聲得罪，起身拔刀，刀鋒斜斜指向洪姓漢子腰間，中正平和，頗有大家之風，比之洛青青和孫玄等人不知強了多少倍。
呼地一聲，洪姓漢子自腰間拔刀，刀鋒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劈向他後背！
洛明流腳下一錯，回刀架擋，豈料對方的刀輕飄飄從他刀上滑過，自下而上，直取他面門。
洛明流後仰，擡腳踢對方小腹。洪姓漢子沉肘擋住了這一腳，被反震之力一挫，手上刀法便慢了一瞬。
洛明流趁機從他刀鋒下滑出，飄忽而退。洪姓漢子正要追出，發現洛明流已經垂手而立，神情恭敬，不由有些奇怪。
唐青冥站了出來，拱手道：“洪全敗了。”
洪姓漢子一愣，這才感受到拿刀的手腕一陣劇痛。他将手腕舉至眼前，看到了洛明流留下的一道淺淺的刀痕，于是長嘆一聲，向林甫之拱手道：“相爺，是在下輸了。”
林甫之嗯了一聲，“以後你的位置洛明流來坐，你去洗心院吧。”
洗心院是宰相府上武師最後的歸宿，整日裏除了教些下人武藝之外無事可做，報酬也少得可憐。宰相這一句話，無疑便是敲定了洪全的後半生。
洛明流見宰相涼薄如此，原本在宰相府上謀了個差事的欣喜被沖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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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淵看着盛裝的洛青青，不由想着，若不是洛家還有她這麽個妖孽，洛青青真可以算是世所罕見的美人。
她與唐何必為了躲避武德侯手下的江湖人，由水路南下進京，于是便比洛青青等人晚了數天，恰好趕上洛青青的婚事。
洛青青一身大紅，臉上胭脂勻勻地抹着，真當是美豔無雙。
洛青青舉起銅鏡，仔細端詳自己的容貌，“姐，我就要嫁給顧公子了。”
唐九淵不知道說什麽好，于是嗯了一聲。
“顧公子人長得英俊，文采又好，加上我的武功——姐，你看，這是不是很完美？”
唐九淵微微愣了愣，分析片刻确定了小丫頭只是新婚前的憧憬，半點沒有用語言刺激她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陰謀和權力很容易成瘾啊……
此時替洛青青打扮的嬷嬷們都退下了，房間裏只留姐妹兩個人。
洛青青不過是一個有些武功有些姿色的小丫頭而已，固執地奉行洛家莊的行事準則，于是看不慣她唐九淵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有這樣的容貌和地位。現在婚事臨近，便和所有向往幸福的女孩子一樣，連嘲諷自己姐姐也顧不上了。
她想起第一次看見洛青青的時候，小丫頭一身绛紅色箭裝，單純得讓人羨慕。
于是她道：“顧公子這等身份的人，日後肯定是要納妾的，你小心些，不要一言不合就把人家砍了。”
“你說什麽？！”洛青青霍然轉身，像是炸了毛的小貓。
唐九淵愣了愣，然後突然很想笑。她只不過提醒了洛青青一句在她的邏輯裏最重要的事，直到洛青青炸毛，她才想起來自己的思維方式與正常人類有多大差別。
她忍笑道：“認真的……認真的，沒事沒事你記住就好。”
洛青青愈發覺得姐姐在嘲諷她，哼了一聲，轉念便想起她那英俊風流的顧公子，于是道：“不和你計較。”
唐九淵止了心裏的笑意，又道：“不要老想着打架——不是擔心你打不過，而是因為這裏是京城，打起架來善後很麻煩的。能動嘴就絕對不要動手。”
于是洛青青又覺得姐姐是在嘲諷她。
唐九淵很是無奈。難得看着洛青青出嫁心裏有些感觸，覺得有必要告訴她一些人生經驗，結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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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舉行親事，顧府自然賓客滿門。
等到朝中諸位尚書侍郎大夫及其夫人們離開，已經是深夜了，顧侍郎這才騰出了些精力來應付唐何必洛葦這一波人。
顧書棋和洛青青早已入了洞房，顧侍郎喝的有些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唐何必閑扯，唐九淵和洛明流坐在一旁。
唐何必和顧書棋交情匪淺，和顧侍郎自然也生疏不到哪兒去，洛明流至上次唐何必擅闖洛家莊之後便對他印象不佳，自然不會主動找他說話。
唐九淵的兩位哥哥自從進京之後便投入到了京城地下世界如火如荼的鬥争之中，聽他們說今晚有一場硬仗要打，于是喝了喜酒便離開了。
唐九淵照例低頭在一邊喝茶，順便籍此空閑調戲中央電腦。
她還沒來得及叫出黑衣管家，就看到一個下人踉踉跄跄沖進了大廳。
唐九淵本想裝作事不關己，無奈那人直接向她沖了過來，在她來得及放下茶盞之前，那人已經沖到了他面前。
其後發生的事情讓唐九淵很幸慶自己沒有放下茶盞。
她擡起頭，正對上那下人因為恐懼而放大的瞳孔。
“河西洛家莊……被滅門了！”
唐九淵一愣，有一剎那腦子裏一片空白，旋即視線全部被一道寒光占據。
寒光來自于那下人手中的匕首。
唐九淵猛一偏頭，右手的茶盞重重砸砸桌上，碎屑四濺。她向前撞去，左手卡住那人脖子向下扳，同時左膝插-進那人雙腿之間，猛向上一頂。
那人匕首擦着她唐九淵肩頭劃過，下身一陣劇痛，人已經被她帶到了地上。
唐九淵膝蓋壓住他肩頭，左手向上頂住他舉着匕首的右手，右手碎瓷片毫不留情地劃過他頸側的大血管。
鮮血濺了唐九淵半身。
唐九淵從那人手中取出匕首站了起來，正疑惑為何唐何必的暗器還沒有到，卻看到洛明流難看至極的臉色。
她順着洛明流的目光低下頭去，于是便看到了他和唐何必手裏各拿着一個頭顱。
她二位哥哥的頭顱！
作者有話要說： 诶嘿嘿九淵終于動手打架了~
9.10捉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