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唐門
唐九淵回洛家莊不過是看看而已，看完了，自然就該走了。
去蜀中唐門。
南下的路上，唐九淵偶爾想起洛明清，心中淡淡的遺憾——那麽有趣的一個人，怎麽就死了呢。
唐何必一開始還掩藏行跡，待進入四川之後，二人便無所顧忌并且光明正大地趕路。
神槍會分舵遍布天下，獨獨沒有四川分舵。
因為這裏有唐門。
唐九淵想到唐門，于是想起一事，向唐何必問道：“我們在洛家莊被圍住的時候，如果我不知道那裏有地道，你是不是會叫來裏你家裏人？”
“我一路上都與家裏的人保持着聯系，如果遇到我解決不了了場面，他們自然會趕到。”
“那你還要用禁毒？”
“厲無憂和他的手下都是很麻煩的人，我不想給家裏造成太大的損失。”
唐九淵撇撇嘴，“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用掉的那些毒-藥只怕比所有保護我們的人的性命加起來還要貴重，你——你就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機會想用着試試看，對吧？”
唐何必默然。
唐九淵笑了起來，“我就說，神槍會能追到河西去，唐門肯定也能。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唐門？”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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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唐九淵站在傳說中的蜀中唐門之前，被震撼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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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裏是一個世家。
分明便是一座城！
自城門而入，街上人來人往，車馬辘辘，夥計招呼客人的吆喝聲響成一片。沿街有幾座茶樓，行止優雅的客人臨窗端茶而飲，好生風雅。
“這是我見過最嚣張的唐門了。”唐九淵喃喃道，對第三十七代暴雨梨花針莫名多了些信心。
唐何必沒有注意她說了什麽，不過猜到了她的不解，于是解釋道：“唐家不止是姓唐的人，也收留了許多外來的江湖人，跨進城牆，便算唐家的人了——這也是唐家憑什麽能和神槍會抗衡。”
“那單單來看風景的呢？比如我。”
“第一，看風景的人進不來這裏。第二，你也算半個唐家的人。”
“上半個還是下半個？”
“......”
唐九淵左顧右盼，把唐何必從這個尴尬的問題裏解放了出來，“聽說整個唐城都是機關？”
“唐城……是什麽？”
“這裏。”
唐何必很不适應唐九淵對蜀中唐門的稱呼，“是的，唐家本就是建在機關之上的，家中歷代前輩又最喜歡改進這些機關——所以外人根本闖不進來。”
“我什麽時候才不是‘外人’？”
“見過老太太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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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太太，便是唐隐仙的母親，唐何必的祖母，俗稱奶奶。
唐九淵總覺得這很像見家長。
唐老太太如今七十多歲了，依舊是容光滿面，連頭上的白發也看起來極其順眼，讓人十分相信她依然能發出如年輕時那般狠毒的暗器。
唐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慈祥地看着下面的唐九淵，“明清那孩子的女兒？”
“正是家父。”
“葦姑娘，你爹也是苦命，”唐老太太嘆息道，“明清那孩子那麽聰明，我們家隐仙有時候也不及他，怎麽就這麽沒了呢。”
這是許多人都想問的一句話。
洛家莊的大莊主，曾經的河西武林第一人，唐門上一代最天才人物唐隐仙的兄弟（基友）洛明清，怎麽就這麽死了呢？
而且人們只知道洛家莊被滅門，雖然所有的懷疑都指向神槍會，但這事到底是誰幹的，至今沒有定論。洛家莊中堂一場大火，燒得什麽痕跡都不剩。
唐九淵正在思索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裝哭，唐何必已經替她答道：“我親自去洛家莊看過，什麽都沒看出來。燒的……真是幹淨。”
“好了好了，”唐老太太停止了對洛明清的懷念，擡起頭看着自己孫兒，“當着葦姑娘的面，別再說這些了。葦姑娘既然是你帶回來的，你去給她安排安排。”
唐何必有些意外：“我？”
“嗯，”唐老太太上上下下将唐九淵打量了一番，笑了起來，“難道不方便麽？”
“沒有，只是洛姑娘天資聰穎，我怕耽擱她。”
“何必呀何必，”唐老太太搖頭笑道，“葦姑娘不能練武我是聽說過的，不過，我們唐家，偏門的玩意兒還少麽？這裏沒哪兒是你不能去的，你随意帶她看看，感興趣的教給她便是。我老喽，懶得管你們年輕人的事情。”
唐九淵心頭微驚。唐老太太等于是已經把她當成了唐門的核心弟子，這般信任，即使有她和唐何必這層的關系，對一個武林中人來說，還是……太過突兀。
唐何必想了想，“洛姑娘總是要有個名分，不然有人會有意見。”
“何必，你剛剛說過葦丫頭天賦很好？”
“嗯。”
“好在何處？”
唐何必仔細回憶道：“我見過她與顧書棋下棋，下的很有味道。而且洛姑娘對機關一道很有天分，我曾經借給她一架暗弩，她可以用數倍于原先的力道将弩箭發射出來。”
“那麽便是了，”唐老太太笑了起來，很是開懷，“難得有這麽有天賦的後輩，恰巧又是隐仙朋友的女兒，我一時看着順眼，收做幹孫女了，這個理由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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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淵雖然最開始的計劃是嫁入唐門，但是既然唐老太太肯收她做幹孫女，那她也不介意換一種身份進入唐門。
于是她決定着手執行之後的計劃。
然而，原本唐九淵的身份設定是唐門嫡系，現在卻變成了唐老太太的幹孫女，差別雖說不大，卻很要命。
她可以接觸唐門幾乎一切的事物。
除了暴雨梨花針。
在唐九淵旁敲側擊得知唐何必也沒有見過蜀中唐門的終極秘密武器暴雨梨花針，并且最後的暴雨梨花針很有可能随着唐隐仙一起消失甚至是落入神槍會手裏時，她忍不住說出了從前的口頭禪。
“這特麽的就很尴尬了。”
不過，蜀中唐門已經到了，暴雨梨花針還會遠嗎？
唐九淵開始對一些較為簡單的機簧暗器進行測試，為的是确定這個世界的一些系數，比如重力、金屬的屬性等等。唐家的鍛造工藝雖然先進，但畢竟是純手工制作，每一塊金屬的屬性都有微小的差別，這些差別對打人來說沒有什麽影響，但若是要用來對付中央電腦，就顯得很危險了。
一個月之後，唐九淵覺得自己對機簧暗器的性質已經足夠熟悉，于是開始改造一些簡單的暗器。
改造的方向很單一。
增強穿透力。
然而就是這樣的改造，讓唐門弟子們痛苦不堪，以至于見到唐老太太新收的幹孫女就逃。
唐九淵經常測試自己改造的暗器，測試的具體方法是一定距離上比較射入木板的深度。在她看來，這已經是盡量科學的測試方法了。
然而木板背後經常有練習潛行術或者追蹤術的唐門弟子經過。
唐九淵不得不承認唐門的暗殺術有其獨到之處，因為連她都發現不了這些弟子的蹤跡。
這便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唐九淵以為木板背後沒人，經過的唐門諸弟子以為暗器射不穿木板，于是這些日子以來，唐門各處經常出現慘叫聲，随即出現一個蹦的老高的唐門弟子的身影。
從此以後，唐九淵周身五丈之內永遠空無一人。
又過了三個月，唐九淵把那些她改造過的暗器全部送給了被她射中過的唐門弟子，然後開始研究毒-藥。
這一次，她周身十五丈之內空無一人。
唐門弟子震驚于此女對毒-藥掌控之精細，她想讓人睡三個時辰就絕對不會睡兩個時辰，她想讓人在床上躺半個月就絕對不會躺十六天。
這些數據自然都是在人身上測試出來的，其中大部分測試品是在試驗毒-藥之時不小心經過唐九淵身邊的無辜弟子。
唐門衆人在把“遠離洛葦”寫入唐門生活指南的同時，也再次感嘆唐老太太的眼光無人能及，收了個幹孫女便是根骨如此淸奇之人，于是對老人家的敬畏更上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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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唐門弟子們多半面色極佳、面有喜色，走路時一反家族教導的飄飄然，走在路上遇見熟人，甚至會忍不住把對方拉進酒樓，好生慶賀一番即将發生的那件喜事。
這自然不是因為過年了。
而是因為洛葦即将離開唐門。
唐九淵與唐何必決定再次進京，原因不是唐九淵想念二叔或者唐何必想念兄長。
而是不久之前唐何必收到了一封信。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預警：接下來一段裏，九淵上位用的手段既不正大也不光明（簡單來說就是連好人的邊兒都沾不上），如有不适請及時點叉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