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奶茶店

馬豔豔吃飯最讨厭人家咬筷子頭了!

嘎啦嘎啦嘎啦,還亮着白牙瞪圓眼睛地啃,你當自己是攪碎機啊?

小螃端端正正的坐在她對面,半碗白粥稀薄薄的擺着,左手扶着碗,右手拿着筷子,塞在嘴巴裏的筷子頭一顫一顫的晃動着。

“嘎啦,嘎啦!”

——嫂子,就得是人媳婦。

無緣無故的,誰會叫人媳婦啊?她要是男的,得喜歡的心裏開出花來了,才巴巴的挨過去叫媳婦!

不過,老媽說現在男人說話不可靠,結婚離婚太普遍了,叫聲老婆跟放個屁一樣。

“嘎啦,嘎啦!”

——求婚,這個事情離的最近。可惜沒什麽誠意,語氣跟問人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一樣——但好歹一起刷了很久的親密度呀!

可那時幫裏30+的小號都忙着升級,六十本對他們來說,等級差太多,進去也拿不了經驗。這是個苦差事,除了她這樣慢吞吞的閑號,還真沒人願意陪着刷……

“嘎啦,嘎啦!”

——男人,肯定都很要面子的,像他那種脾氣的,肯定更嚴重。

要面子還這麽多次低頭,還追到別的游戲裏來道歉……難道、難道……

小螃“撲哧”一聲笑出來了,眼圓圓臉紅紅。越笑越開心,嘴巴裏的筷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喉嚨裏滑了滑,差點捅得她自己把早飯嘔吐出來。

“嘔!咳咳咳……”

馬豔豔火了,捏着包子狠盯她:“許小螃,你還讓不讓人吃飯的?”

小螃捂住嘴巴,抱歉的擺擺手,一不小心揮倒了那半碗白粥,湯湯水水的流了一桌子。“許——小——螃!”

這下,輪到餘曉春尖叫了:“小心我的紙!”

驚呼聲裏,素色的生宣很負責的吸幹了流淌到邊上的粥湯。小螃春色暖暖的表情也漸漸恢複正常了,瞅着那卷黏滿稀飯的生宣紙,身體驚悚的打了個顫。

拎起來一看,吧嗒吧嗒,紙面粘紙背,全毀了。

受害者緊瞪着她:“怎麽辦?”

餘曉春是書法老頭的掌上寶,魏碑能臨,正楷拿手,行書也算出彩,唯一的缺點就是長的不夠文藝點。老頭早過了愛美女的年紀,老眼昏花的眼裏就剩下字了,拿她當親傳弟子一般。其他同學求字最多得個閑章,餘曉春上場立馬就能混個私藏小章印上,完全是當界內晚輩來對待的。

得罪餘曉春不要緊,得罪她的字,那簡直是要老頭的命啊!

看着這個未來書法家發飙的模樣,小螃結巴了:“我、我包裏還三張,沒、沒裁的。”

餘曉春瞥一眼她那只鼓鼓的大背包,斜袋上還插着支劣質的小號狼毫,鄙視的情緒一下子上來了:“就你那跟手紙差不多的破紙,白給我都不稀罕!”

眼見惡人得報,馬豔豔得意的擦擦嘴巴,站起來:“還三分鐘,老頭課在四樓,你們不走我走了啊。”

餘曉春跟着拎包站起來,扯住小螃不放:“陪我去趟市場,買生宣紙,剛好筆也要換了。”

小螃傻眼了:“那課怎麽辦?”

餘曉春揚揚手機,一臉的豪邁:“不怕,我和老頭打個招呼就好了,走!”

小螃可憐兮兮的拎起包,跟在她後頭嘀咕:“他上回留的作業我還沒做好呢……”

餘曉春口中的市場其實就是個什麽雜七雜八都買的小商品市場。衣服褲子零食器材紙張球拍,什麽都有,也什麽人都聚集。

當然,品種多了,水貨也多。不懂行的覺得東西便宜,要來這裏占便宜。懂行的就不同了,沙裏淘金,買不到大不了費點時間,買到了卻能省下一大筆錢。

餘曉春領着小螃東拐西拐,熟門熟路的找到那家标着“煙雲”字樣的小店鋪,大步進去喊:“老板,我上次跟你定的紙呢?”

小螃背着大包跟上去,劣質的小狼毫撞在店門招牌上,帶起一陣顫動。

“哎呀!是小餘啊!”胖胖的老板從櫃臺後面冒出頭,擦擦額頭的熱汗,站起來,“不是說大後天來拿的?”

餘曉春懶得解釋,甩甩馬尾辮:“我還上課呢,快點快點。錢下次一起給,先記賬。”

老板滿臉笑容,搖搖頭:“小餘啊,定了是後天,就得後面才有。”

餘曉春瞪眼了,拍着桌子上堆着的一疊拷貝紙不滿的問:“真沒有,你上回和我說這周都有的啊?沒裁的也不要緊。”說着,手指又在那疊拷貝紙上摩挲了幾下。

“說話就說話,別亂動別人東西行不行?”

櫃臺後面猛地傳來一聲怒喝,一米九幾的大個子嗖地蹿出來,手裏還拿着幾張樣紙。

餘曉春給他喝住了,她後面的小螃卻激動了:“那、那個,學長!”

高個子短短的頭發,黝黑的皮膚,健碩的肌肉——可不就是秦楊樹。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遇上,愣愣的看看她,半天才擠出話來:“巧啊。”

小螃臉紅了,确切的說,是爆紅了,讷讷的不曉得說什麽,嗯嗯啊啊的開口問:“你、你也買、買東西?”

秦楊樹被她的扭捏感染了,咽咽口水,說話也僵硬起來:“買畢業設計用的材料。”

餘曉春在一邊瞅瞅他看看她,眼神飄起來了:“那個學長,你什麽專業的?”

秦楊樹睨睨她,再看看快把臉燒成碳的小螃,改用正視的眼神:“我學建築的,有什麽問題?”

憑良心說,秦楊樹長的真不算難看的那型,但和帥也不太沾邊倒是真的。偏偏脾氣還不大好,如今還喪失了先天的磁性嗓音優勢,分值一下子就跌了好幾個價位。

餘曉春最讨厭又高又壯還一身臭汗的理科男了,在她心裏,好男人不會吟個詩,拉個小提琴啥的,起碼的斯文還是需要的。就算是武俠片裏武功高強的冷酷美男(武夫中的異類,咳咳。),一般不也擁有希臘神像般絕美的側臉?

再看看小山似的秦楊樹,餘曉春覺得更不順眼了,一個眼刀剔過去:“沒有就算了,小螃咱們走。”

秦楊樹哪能幹瞪眼看着人走?把紙擱櫃臺上,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小螃:“等等,昨天……”

小螃正滿肚子疑問和春情,腳跟生根了似的紮地板上,餘曉春一扯居然沒扯動她,拽着她胳膊就往外拖:“你想遲到啊!老頭非啃了你不可!”

就這點兒功夫,秦楊樹追上她們英雄救美了!大手往人小姑娘手腕上一抓,拉起人就往外跑。

“你、你想幹什麽!”,連帶着餘曉春也給拖出去好幾步,手指一松一滑,小螃就給他拖遠了。

餘曉春摸摸扯紅了的手掌,眼睜睜看着一高一矮倆狗男女絕塵沖出店門,沿着小巷子奔遠了。

“這演的哪出?白娘子傳奇?”老板也給他們詭異的行為震撼到了,半天才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那小夥真來是來買紙的?”

餘曉春也一臉茫然的回視他:“老板,你也覺得像私奔?”

秦楊樹拉着小螃跑了大半條街,才找着家有位置的奶茶店,仰頭看看天上高照的毒太陽,埋頭沖了進去:“我請你吃東西。”

小螃氣喘籲籲的點頭,大背包歪在肩膀上,頭發都汗濕了。

進了店,挨着空調邊坐下來,小螃才想起來問:“學長,你、你剛才跑什麽啊?”

秦楊樹呆住了,幹咳着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菜單,轉移話題:“你喝什麽?”

汗津津的大手放在大腿上,抽筋似的抖了兩下——總不能,說是怕你給那悍女拉走了窮緊張吧?

秦楊樹人高步子也大,小螃是認定了有什麽大事情要商量,才死命的跟他後頭跑的。這時候見他不說,還以為是什麽難言之隐。放柔了眼神去看菜單,不住的在心裏提醒自己要溫柔要春風要成熟——難道是,要表白?

小螃“啪”地合上菜單,心裏更緊張了,那、那怎麽辦?

許媽媽嚴格庭訓的結果,許家大小還從來沒有人接觸過早戀這碼子事情。就是最叛逆最敢和許媽媽對抗的許小蟹同志,也直到大一才嘗到了“那如百合花般香醇的初吻”。

反倒是小螃,不愛多嘴的緣故,有幸在高中時幫班裏的癡情男潤色過情詩。

“不能說,但不說,我又能怎麽樣?

這火一樣的熱情,灼燒的人連心肺都要焚化了!

啊——我的xxx,你盡管嘲笑,盡管得意。

只要你的心,肯多聽一秒我的贊美——

……”

小螃忐忑不安的坐着,眼角餘光不時的瞄一瞄秦楊樹擱在淺綠色小餐桌上的黝黑手臂,感覺腦子裏全是撲騰的小鴿子。

罵人的橫行,霸道的橫行,道歉的橫行……

告、告白的時候,又、又會是什麽樣子?

秦楊樹卻沒覺察女人心裏的本事,幫她把藍莓聖代端過來後,就一直瞅着菜單研究點心。

“泡芙你喜歡吃不,還是蝴蝶酥?”

“那要烤冰激淩?”

“香酥雞翅?”

小螃搖搖頭,期待的看着他:“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啊?”

秦楊樹對上她亮晶晶的黑眼睛,一瞬間覺得窒息了——她在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啊——

心裏激動歸激動,吶喊歸吶喊,表達給人聽的時候,秦楊樹還是堅韌的做到了成熟和理智:“也沒什麽,昨晚忘了你們非畢業生還要斷網的,罵粗口了,不好意思。”

小螃小小地“哦——”了一聲,心裏那群鴿子落下來了,連根毛都沒留下。失落吧,好失落,第一次覺得有人要和自己表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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