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補考秀才的機會

一瞬間兩人似乎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王孝棠是在感慨自己穿越的絕對倒黴,而敏感的周鈴兒以為他難過不忍打擾,于是兩人對着月亮各懷心思。小姑娘卻內心甜蜜,小棠哥這番機遇之後,不知怎麽開朗了許多呢,不似以前木然的模樣,倒是像極了自己小時候印象裏的他了呢。唉,自從三年前他參加童試不過之後,整個人性格大變,即倔強又不近人情,一門心思考秀才,想到考秀才,周鈴兒忍不住問道:“小棠哥,你三年之後還要考秀才嗎?”

“怎麽了?”王孝棠道。

周鈴兒咬着嘴唇道:“可是你連筆墨紙硯都買不起了,你得想想怎麽挨到三年後的鄉試啊。”

王孝棠苦笑了一下,點頭說:“鈴兒妹妹你說得對啊,別說筆墨紙硯了,我現在家裏一粒米都沒有了,明天吃什麽都不知道,你給我的面餅我留着了明天吃,省的明天餓着。”

周鈴兒連忙道:“要不然……你也去給潘大戶家做幾天工吧,我爹在潘大戶家還說得上話,下下個月十八潘老太爺要過五十八大壽,潘家準備大辦一場,據說新來的縣太爺都會來。潘老爺就主動花錢去修官道,所以現在很多人都去潘家幫工修官道去了,你跟我爹說說,去潘家幫幾天賺些財迷油鹽也好。”

王孝棠點了點頭,琢磨着怎麽也得先吃飽喝足才能行,便道:“行啊,明天我找你爹幫忙。”

周鈴兒急了說道:“明天天一放亮,雞叫了,我爹就去潘老爺家上工了,要找他就趁現在,等一會兒你就敲門。”

“你家人不是睡了嗎?”

“睡了就敲醒呗,真是笨呢。”周鈴兒鼓噪道。

“還真有你的啊,不怕你爹收拾你?”王孝棠笑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羞得鈴兒通紅了臉,長這麽大小棠哥還是第一次和自己如此親昵。

王孝棠又和她聊起來自己的一些事情之後,這才各自回去,過來一會兒工夫,王孝棠本着為肚子考慮便厚着臉皮跑到周家敲門。周鈴兒的父親周福被敲門聲驚醒來,唯恐是匪盜半夜叩門,連忙帶着大兒子周通和二兒子周凱拎着棍棒出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外面是誰?”

王孝棠這才說道:“周大叔,是我,隔壁王家的王孝棠,小棠啊。”

二兒子周凱從門縫裏看了看,真是王孝棠,便回頭對父親說:“果真是小棠哥。”這才放了心打開了大門說:“小棠哥,你怎地這麽晚敲門,大家都睡着了。”

王孝棠不好意思地抱拳鞠躬道:“實在叨擾了,周大叔,這些天我在家左思右想,覺得現在自己實在是百無一用的書生,讀書讀傻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甚至還得別人施舍才能生活,如此下去別說列祖列宗無顏一見,就是将來娶老婆都沒有人肯把女兒嫁給我。于是我決定改變一下自己,所以我才猶豫了很久決定找你幫一個忙,還請看在您看着我長大的份上,幫我一下。”

周福很是驚訝他能這麽說,這個死命讀書一門心思考功名的書生今天是怎麽了,居然懂得變通了,便說道:“你找我幫什麽忙?”以前他心底裏是瞧不起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的,連個秀才功名都考不上,脾氣又執拗又倔強,虧得當初兩家關系好,妻子周李氏與王孝棠的母親自幼相熟情同姐妹,這才一直照拂着他這個拖油瓶。別不是來借錢的吧,那可是倒了黴了,借給他那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王孝棠這才說道:“周大叔,我尋思着讀死書死讀書總歸是不行的,再說家裏都揭不開鍋了,讀書讀到餓死也沒用啊。就像央求周大叔幫個忙去說和說和,允我去潘府做幾天工,賺點生活費。”

周通和周凱忍不住笑了起來,周通不太愛說話,倒是周凱捅了捅他的腰,說道:“小棠哥,你終于想得開了?”

王孝棠點了點頭,那周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生活費?這個詞倒是有意思,很是貼切,你能做什麽?”

王孝棠道:“小棠再怎麽也能讀書識字,不懂的可以學,總歸是不會讓潘老爺看着寒酸就是了。”

周福想了想道:“如此就好,明天我帶你去問詢一下,你切記不能再犯渾,與人争鋒相對,別人說你兩句你也不要理會,知道嗎?”

“我知道了,謝謝周大叔。”王孝棠見他們困了便告了回到家中,好好地休息了一夜之後,準備明天去潘大戶家賺點生活費了。

次日一早,王孝棠便起來想要要去周家,卻見到門口站着一人正欲敲王孝棠家門。此人一個身穿書生長衫落魄的中年男人,恰逢周家父子也走了出來,老二周凱立即叫道:“範先生,你又來找小棠哥啊。”

“是啊。”範先生道,“童生補試,機會難得,機會難得啊。”

說起來這範先生名叫範琛,和王孝棠一樣,都是考童生而不上的老書生了,昨天才知道今年補試機會,高興之餘昨晚多喝了幾杯早早睡下了,今早才想起來跑來告知王孝棠。

現在他認識王孝棠,但王孝棠卻不認識他,走出門的時候有些傻乎乎地看着範琛。見到王孝棠走出門,範琛頓時喜氣洋洋地跑來抓住他的手臂說道:“長德賢弟,長德賢弟,大好消息,大好消息,新任知縣祈求朝廷與我等有童試補試機會,你我大好,你我大好啊。”

原來自己的字是長德嗎?長德,長德,為什麽叫做長德咧?莫不是因為自己小兄弟長得比較長的原因……

他确實不知道,古人取字甚有講究,王孝棠字長德,是因為中國歷朝歷代以孝治天下,因此孝順乃是品德之中的第一,故為長德。

看着王孝棠迷迷糊糊的,這叫做範琛的老先生說道:“北直隸巡撫初任,特加鄉試一場,與我等大有裨益啊。”

“啊?”

“愣着幹什麽啊,趕緊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魏縣縣城吧,五月十八便是鄉試日,你我還不仔細抓住這機會?”範琛急忙說道。

“這就考?上次什麽時候?”王孝棠手腕一抖,掙脫範琛的手,這家夥不是老玻璃吧,被一個男人抓着手是在是太惡心了。

範琛道:“正是去年萬歷四十八年的二月份啊,可是去年二月萬歷爺病重,後金又作亂,前任知縣臨時調去了遼東,便耽誤了咱們的童生試。如今新任胡知縣剛剛來魏縣,聽說去年耽誤了童生試,便向巡撫請求特地增加恩試,這新任知縣當當真真地是一個大大的好人啊。”感慨一番之後,他突然抓着王孝棠的手說:“上次賢弟不是說,自己此生不考上,便一頭撞死嗎?怎麽,當初的淩雲壯志哪裏去了?”

尼瑪考個秀才也算是淩雲壯志?王孝棠啞然失笑,不過他也不好說自己不是那個死去的王孝棠,現在的他只好苦笑着說自己發燒忘記許多事情。

範琛怒道:“你別說忘記以前的事兒,便是忘記自己是誰,也不能忘記考試,趕緊收拾跟我走吧。”

王孝棠為難地說道:“這位範先生,容我仔細想一番。”

“不足與謀,不足與謀!”範琛見他居然無心八股考試,氣呼呼地一甩袖子走了。

不考秀才至于氣成這個模樣嗎,氣大傷肝,你這老小子也不怕得肝病?王孝棠腹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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