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玫瑰學園校園文化節是一年一度的盛會。

創校者玫瑰公爵是一個極致浪漫主義者,喜歡一切熱鬧而浪漫的事,所以他還活着的時候,文化節不僅僅是玫瑰學園的盛事,更是首都星的盛會。

這一天,不僅僅是學生,首都星的居民也可以前來參觀。

對于被關在學校一整年的學生們來說,趁這個機會邀請親朋好友前來相會,也是常事。

“大人,您現在是要去參觀玫瑰學園的校園文化節嗎?”一個身穿淺藍軍裝,斜戴軍帽的青年問道,他表情很是恭敬,語氣裏卻有着隐藏不住的興奮,“先前學校派人來遞邀請函的時候,您說不去,怎麽現在又突然想要去了呢?還換上常服……”

“你到底想問什麽?”今日的邬醉還是穿着他一貫的深藍色,不是軍裝,只是常服。

這樣的他看起來少了一絲威嚴,多了一點與他實際年紀相符的飛揚氣息。

“我想問……大人您的胸針怎麽不見了?上次您從玫瑰學園回來就不見了,我還以為是您不小心弄丢了。昨日實在想提醒您,可是尹芙這個新來的小姑娘卻捂住我的嘴,說您要有未婚妻了,叫我不要多問。可是這是真的嗎?從來沒見您和什麽人來往密切過,這個未婚妻是哪裏冒來的呢?”小青年像倒豆子一樣蹦出了一堆話,又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撓了撓頭,“……對不起,大人,我話太多了。”

“對,不是未婚妻。”邬醉整理好了領帶,淡淡吩咐,“左邊的一摞是我蓋過章的,右邊的文件不要動,紅色信封于下午三時前寄給祝委員長。”

“遵令!”聽到吩咐,話痨青年立刻站定,行了軍禮。

邬醉交代完就走了出去。

留下了小青年茫然道:“大人說‘對’是承認有未婚妻,又說‘不是未婚妻’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麽?”

一旁不敢發聲的軍官助理尹芙小姑娘終于敢說話了,她拿起一本厚厚的書砸到小青年頭上:“你這個話痨笨蛋居然敢出賣我!”

“痛、痛啦。”

“這有什麽聽不懂的,大人的意思就是有婚約,但不是未婚妻啊!”

“那你是說……”話痨青年頭頂的燈泡終于閃亮了,“……難道是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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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坐在大樹陰影下的譚連艾輕輕打了一個噴嚏。

他內心感到無比愁苦。

他最終還是答應了向晚和祝英爾的要求,去演這一出大戲的“女主角”,扮演那個被惡龍抓走,關在高塔上,等待勇者來拯救的公主殿下。

臺詞對他很友好,一共兩句。

“救命啊!有沒有人救救我!”和“謝謝你救我,請問你的名字是?”

很好,不用背臺詞,甚至也沒有太多的動作。

基本上在這出戲劇的80%時間裏,他都只是站在高塔上看風景。

祝英爾的原話是——“艾連同學只需要打扮得美美地吹風就行了。”

……呵。

他最終答應出演公主的原因只有一個,向晚,那個擁有陪伴型小動物一樣氣質的少年,在長達一周的時間裏都用哀怨和渴求的眼神幽幽地望着譚連艾。

讓他感到不寒而栗。

以及随時随地找上門的祝英爾,作為一個外表很有王子氣質的女生,祝英爾在女同學中的人氣很高,也很受人矚目。因為她不斷的登門造訪,譚連艾聽到很多女生在說“什麽嘛,艾連已經有了邬醉大人了,為什麽還要勾搭王子大人呢?”

譚連艾:“……”

最後,他幾乎是在向晚的哀怨眼神請求

下,和祝英爾煩不勝煩邀請下,破罐子破摔地答應了。

譚連艾這人的個性,從來是“對敵人如秋風掃落葉,對自己人如春光溫暖”。

作為被自己化在朋友範圍裏的向晚,譚連艾總不想太過拒絕他。

更何況向晚還是原主艾連唯一的朋友,原主也曾承蒙向晚的照顧。

所以,譚連艾心軟屈服了。

這就是他為什麽現在躲在大樹後面唉聲嘆氣。

因為臺詞不多,他一共參加了兩次排練,堅持不肯在排練時候穿那套粉色公主風蛋糕裙。

可今日晚上就是正式表演了,他不穿也得穿了。

“心軟害死貓啊……”譚連艾感嘆着。

就在這時,他感到大樹後面的草叢裏有細細碎碎的響動聲。

他冷哼一聲。

該不會又是潘彼得那幫人想到了什麽新的方法,要對他進行背後偷襲吧?

“出來吧,我聽到你的動靜了。”

細細碎碎的響動停止了,人卻沒有出來。

譚連艾正是暴躁的時候,他立刻站了起來,要揪出隐藏在草叢裏的人。

他雙手抱臂,挑眉冷笑:“這位躲着的小朋友,是等艾連哥哥來找你嗎?”

譚連艾這句話剛一出口,草叢裏的動靜突然又響起來了。

遠比之前更大聲。

“……你為什麽這麽激動?”

突然,一陣“咕嚕咕嚕”的重物滾動聲後,草叢裏滾出一個黑白相間的東西,它滾動的速度極快,一下子滾到了譚連艾的腳邊,然後——

一把抱住了譚連艾的大腿。

抱得死死的。

“哆啦咪……”抱住他大腿的黑白球狀毛絨物體發出一聲呼喚。

似乎又開心,又委屈。

譚連艾簡直覺得自己是幻聽了,他居然能從這一聲意味不明的“哆啦咪”裏聽出這麽多情緒。

他蹲下來,按住黑白球的腦袋,問道:“我說你啊……”

然後,他愣住了。

這是譚連艾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感到驚異。

這個抱住他大腿的黑白球是……是一只熊貓啊!

還是個沒有多大的幼熊貓!

雖然仔細一看,幼熊貓似乎還套了一層同樣黑白色的小衣服。

譚連艾伸出手,兩手舉着幼熊貓的雙爪,把它拎起來。

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熊貓?”

這個世界裏居然還有熊貓!

不愧是從黃帝姬軒轅時代就與人類同住的食鐵獸,随着人類歷史的發展到了星際時代,它們居然還存活着?而且,看這只熊貓随意在校園裏跑的樣子,難道說這個世界的熊貓已經不再瀕危,可以家庭養育了?

譚連艾眼睛瞬間亮了,之前的煩惱一掃而空,他突然覺得,穿越到這個時代,居然也不是一件那麽倒黴的事。

幼熊貓被他舉起,兩只小爪爪胡亂揮舞了一下,圓圓的眼睛瞪着譚連艾,期期艾艾地又叫了聲:“哆啦咪!”

譚連艾慈愛地笑了:“圓圓啊,你是只會發這三個音嗎?”

這個熊貓看着圓滾滾的一團,實在太過可愛,譚連艾就順口叫它“圓圓”。

只是奇怪的是,這只熊貓只能發出三個音,可譚連艾就是能聽得懂它在表達什麽。

之前的叫聲有開心有委屈,這一回則是困惑……還有點着急的情緒。

“圓圓……你是想讓我抱你?”譚連艾遲疑

問道。

他不确定,自己感受到的情緒,和幼熊貓想要表達的情緒是不是一致的。

沒想到那只熊貓非常興奮地蹬了蹬小短腿。

“哆啦咪!!!”

看來是這個意思。

譚連艾心花怒放,放下幼熊貓,張開雙臂,拍拍手道:“來,圓圓小朋友,讓哥哥抱抱。”

幼熊貓耳朵動動,正要沖上去。

突然,側方傳來一聲平靜的呼喚。

“元淵。”

幼熊貓立刻追着那聲音跑過去了,譚連艾也連忙跟上。

只見一個穿着深藍色風衣,高領防護襯衣,還打着領帶的高大青年将它抱了起來,語氣淡淡又熟稔道:“你跑哪裏去了,小心走丢。”

幼熊貓在青年懷裏動來動去,似乎着急地在說些什麽。

“嗯,我知道了。”藍風衣青年回答道。

譚連艾也停下了腳步。

眼前這人是邬醉。

邬醉來了。

熊貓看起來是他養的。

譚連艾突然有些尴尬,不知該說什麽。

之前信誓旦旦說要取消婚約,臨到面前,發現自己沒有想過會這麽快遇到邬醉,連臺詞都沒準備好,開頭第一句話要怎麽說。

“元淵很喜歡你。”

邬醉說了第一句話。

這下譚連艾得接話了。

他詫異道:“它就叫圓圓?”

“圓圓”是譚連艾剛才順嘴喊的名字,沒想到居然撞上了。

不過也可以理解,自古熊貓的名字都是疊字可愛系的,“圓圓”、“滾滾”之類的都是常見名。

“對。”邬醉拍了下幼熊貓的頭,讓它不要再亂動,說道,“元淵二字是取自古籍,取義‘抱元守一,山峙淵渟’的意思。”

……瑪德,一個熊貓取這個名字,是打算讓它去修仙嗎?

譚連艾感到無力吐槽。

“這誰取得名字……就不能簡單點,直接叫圓圓嗎?”

邬醉聞言嘴唇動了動,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譚連艾這才明白過來,元淵是邬醉家的熊貓,自然名字也是邬醉起的。

他這樣當人面吐槽別人很是不禮貌,于是就換了話題。

“……邬總指揮怎麽會來這裏?”

邬醉:“來看……表演的。”

“噢。”

譚連艾突然反應過來,邬醉看來表演?

難道……他真的會去看戲劇社的表演?那不是要看到自己演公主?

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譚連艾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抗拒被邬醉看到,但此時的他心慌意亂。

“沒什麽好看的,今年的表演都很一般,尤其是戲劇社的最是不知所雲,你千萬不要去。”

“為什麽?”

“因為沒什麽值得看的啊!”

也不知怎麽了,在邬醉面前,譚連艾的“舌燦蓮花”技能就好像會被暫時封印一樣。

可能他們真的不對付吧。

譚連艾吸了口氣,他有點想跑路了。

“我……”

“你……”

邬醉也同時開了口。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同時開口。

又同時沉默。

一陣清風吹來,掀起邬醉藍色風衣的衣角

譚連艾眼睛微微眨了眨。

——就直說取消婚約的事吧,別想措辭了。

“……是這樣,我要說的是……”

“艾連!該換戲服啦!”

“公主殿下,輪到你上場啦!”

譚連艾:“……”

遠處,祝英爾抱着粉紅色的公主裙迎風招展。

向晚拿着“公主”的全副套裝,如假發,羽毛禮帽,和項鏈等物件跟在她身後跑向譚連艾。

兩人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着:“公主殿下——換——裙子啦——”

譚連艾:“…………”

邬醉清澈的目光審視着看向他:“……公主殿下?”

元淵獸也歪了歪頭,疑惑地叫着:“……哆啦咪?”

心軟……果然害死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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