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替婚”的話一說出口,在場衆人皆愣住。
潘彼得他們先前看到艾連胸前的紅玫瑰胸針,不可謂不震驚。
——艾連這個廢物是怎麽和邬總指揮大人聯系起來的?
在他們眼裏,這兩人之間的鴻溝就像将塵埃去比拟日月一樣可笑。
或者說,潘彼得認為艾連與自己之間差距都是天塹,如今卻告訴他,這個曾經可以随便欺負的福利院孤兒,居然一躍枝頭,成了總指揮大人的婚約者?
在他們眼裏,這是麻雀入鳳巢。
他們又慌亂,又不服氣,嘴上不由得諷幾句“麻雀飛上枝頭也不能變鳳凰”之類的酸話。
譚連艾眼裏,這些酸話無聊至極。
于是他扯下胸針遞了出去。
“有人要替婚嗎?”
這幫人一愣,他們沒有想過這個好不容易攀附上邬總指揮的人居然要把胸針交出來?
他在玩什麽把戲?
潘彼得等人不禁後退一步,警惕看着他。
鐘鳴——也就是之前降星的那個——忍不住先叫嚷起來:“你想耍什麽花招?是不是想陷害我們,說我們偷你的東西,然後去總指揮大人那裏去告狀啊?”
自從親眼見證艾連上一次在機試考場徒手拆機甲後,艾連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就從人盡可欺的木讷變成了僞裝心機的惡毒。
所以當看到艾連遞出胸針時,他們紛紛展開了豐富的聯想,認為艾連這麽做一定有所算計。
Advertisement
譚連艾眉頭一皺,不客氣道:“你們是看了多少肥皂劇才能想出這種劇情?這個年紀不好好學習升星,一天到晚腦補狗血電視劇的劇情是不是有毛病?”
“我找邬醉告狀?”譚連艾冷冷一笑,“你們是覺得憑我制不了你們嗎?”
譚連艾說話的時候,口袋裏的扳手剛好動了一下,露出了半截。
潘彼得等人一看見閃光的扳手,就立刻退到了大樹後面,從大樹後面探出頭來。
“我、我們可沒有對你怎麽樣,動手打人違反校規,你知道嗎?”
潘彼得衆人退後的速度太快,而且是倒着退回去的,活像一只只螃蟹排成一隊溜走。
向晚不由得被他們的姿态逗笑了。
譚連艾本來心中還有一團火氣要炸,被他們這幅“光速逃跑”的樣子逗得火氣沒發出去,零星散去了。
“我說你們啊。”譚連艾氣笑了,“說又說不過我,打也打不過我,還一次次撞上來挑事,我該誇贊你們越挫越勇嗎,精神可嘉嗎?”
潘彼得從樹後探出頭,扯着脖子大喊着:“你不過是攀上了邬總指揮,我們才不敢……”
“所以我給你們機會,你去攀啊……怎麽,給你們機會,又沒人敢來接這個胸針?”
全宇宙僅僅三個的紅玫瑰石珍寶,此時竟比核/導/彈還有威懾力。
潘彼得等人看着艾連手裏的胸針面面相觑,沒人敢接。
“寶石配美人呀,紅玫瑰石給他們也是糟蹋寶物,還是艾連同學你戴着好。”
一道清爽非常的聲音傳來,譚連艾看過去。
一個短頭發的高挑學生向他們走來。
“啊……是祝英爾社長!”向晚朝來人打招呼。
社長啊……譚連艾心裏嘆了口氣。
向晚路上告訴過他,向晚有一個朋友是社團社長,要和他見面,讨論入社的事。
眼前這個“祝社長”應該就是向晚的朋友。
“你好,我是艾連。”譚連艾伸出手。
“你好,我叫祝英爾,是玫瑰學園戲劇社的社長,也是小晚的朋友,艾連同學歡迎你加入我們哦~”祝英爾禮貌回握。
譚連艾這才發現這個精神氣十足的短發學生是一位女生,只是她說話的神态太過潇灑,方才一時沒有辨認出來。
簡而言之,是一位極具偶像劇“王子”氣質的女生。
只是向晚和她的意思難道是讓他加入戲劇社……?
他和演戲真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關系。
難得的是,潘彼得竟在此時和他“心意相通”,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艾連,你要加入戲劇社?”
接下來的話,譚連艾就沒有聽懂了。
“噢,我明白了,艾連,你是報複我,你想給我難堪,所以要去幫助戲劇社是吧?”潘彼得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真相,他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艾連,你這是公然和學生會作對!祝英爾,繁星實驗室一定是我們的!你等着,我要告訴我哥!”
還沒等譚連艾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潘彼得帶着一衆人跑向學生會告狀去了。
“還說我會告狀,行了,這大概就是以己度人吧。”譚連艾評價道。
向晚則是一臉緊張看向祝英爾:“英爾,你們怎麽會和他們,和學生會争執上了?之前怎麽沒告訴我啊……艾連,對不起,我是不是把你扯到麻煩裏面了……”
譚連艾确實有些頭疼,還是溫聲寬慰向晚:“不要緊……可能,我就是個麻煩體質吧,我不惹麻煩,麻煩自惹我”
“哈哈哈哈,艾連同學的心态真好啊。”祝英爾發出清脆爽快的笑聲。
譚連艾看向她,臉上帶笑,眼神沒有笑意。
向晚是不知情,祝英爾顯然是故意要拉自己下水,所以才沒告知向晚實情。
譚連艾無所謂麻煩,不論什麽事,他都可以解決。
但他并不喜歡被人利用,更不喜歡被人拖下水。
“祝社長。”譚連艾語氣淡淡的,“能介紹一下實情嗎?”
“當然。”祝英爾一點也沒有被人揭露心思的尴尬,反而更加熱情地帶着他們,“請兩位跟我去一趟戲劇社的活動室,一切就都明白了。”
譚連艾看了一眼正忐忑不安望着自己的向晚,微微嘆氣,然後點點頭。
“走吧。”
五角建築群正中間,有一個懸挂高空的樓閣,整個外牆的玻璃完全投射了窗外的風景,此時的樓閣外牆就如同藍天白雲的一部分,完全融化在風景裏。
從外面完全看不清裏面的實況。
繞着環形梯上去後,譚連艾發現戲劇社的大門竟是一個山洞,上面布滿了藤蔓。
當譚連艾走進後,發現裏面的景色奇異。
他進入的地方是一片密林,樹木郁郁蔥蔥遮天蓋地,密林中間有一座高塔。
他伸手觸摸了身邊的一棵樹,是實體,不是投影。
譚連艾真心稱贊道:“這是你們戲劇社制作的舞臺實景嗎?”
“是,也不是。”祝英爾回答道。
剛剛一直咬着嘴唇的向晚立刻跳出來,像是争取表現一樣,着急道:“這個讓我來解釋吧,艾連,這棟樓的名字叫做繁星實驗室,現在戲劇社擁有它的使用權。”
“一直擁有使用權。”祝英爾立刻補充道。
繁星實驗室……是剛才潘彼得嘴裏說他們要争奪的地方。
“艾連,你知道的吧?咱們的學校是繁星三奇之一的玫瑰公爵創建的。”
……這他還真不知道。
“然後呢,繁星三奇中有一位著名的科學家北風堂教授建造了這個繁星實驗室贈送給學校,至于這個教室的使用方法嘛……”祝英爾笑了笑,故作神秘道,“艾連同學,你現在可以在心裏想一個物件,然後大聲地把這件東西的名字喊出來。”
“什麽都行嗎?”譚連艾挑眉。
“什麽都行。”
“那就……機甲。”
譚連艾話甫落,一臺他機試時所遭遇的機甲的縮小版轟隆隆地出現在這間教室正中間,伫立在密林當中,很是違和。
“這是……?”
譚連艾瞬間明白了這間教室的特別之處。
“這是非常成熟的4D打印技術,簡單來說,繁星實驗室就是一個大型的4D打印機,什麽都可以打印出來。”
“那怪不得潘彼得他們想搶。”
對于任何社團學生來說,工具材料費和制作成本都是一筆巨帳,所以誰不想在繁星實驗室活動呢。
“對他們來說沒有意義的。”祝英爾搖了搖頭,然後走到剛剛應聲變化出的“機甲”面前,随意打了一拳過去,那“機甲”瞬間凹一個窩槽。
“我懂了。”譚連艾點點頭。
這些4D打印出來的物件,雖然看起來很逼真,其實都是輕材料制成的,和紙板差不多。
換句話說,只适合作為布景,完全沒有任何實用價值。
“怪不得一直會是你們戲劇社使用,它對其他的社團毫無意義。”
對于其他的社團來說,不管是運動類的社團還是研究類的社團,他們需要的都是真實可用的工具。
繁星實驗室雖然看起來方便,4D打印出來的東西卻根本沒有任何實用價值,除了給戲劇社的舞臺劇做布景。
“是的,北風堂教授當時制作這個繁星實驗室本來就是送給學生使用的玩具,所用技術不可能真的将任何物件都還原得一模一樣,畢竟是學生使用,不是軍部。所以當時的初代校長,也就是公爵先生,就把這間教室的使用權給了戲劇社。”
“現在潘彼得他們要來搶……”譚連艾已經完全明白原委,他語氣平靜道,“但祝社長,恕我直言,既然繁星實驗室是前人送給學生的,那麽如果有別的社團想要來競争使用權,從情理上來說,似乎沒有什麽錯。”
向晚沒想到艾連居然會站在潘彼得等人的立場說出這番話,他原本聽完祝英爾的話感到義憤填膺,以為艾連也會和他一樣。
譚連艾注意到了向晚的困惑神色,于是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艾連同學,你說的很對,誰要來競争,本身都不存在問題。”祝英爾像是半點也沒有被艾連的話冒犯,“問題是競争的方式。”
“潘彼得他們提出,下周的校園文化節的最後一天,我們和他們分別在劇場A和劇場B進行表演,到時候哪一個舞臺吸引到的學生人數更多,哪一方就可以得到繁星實驗室。”
譚連艾沉吟一番:“聽起來倒公平,實力說話,能做出更吸引人表演的一方當然有資格擁有更方便的教室。”
“是啊,原本我也是打算全力備戰的,卻沒想到……潘彼得的哥哥,也就是學生會長要求學生們在那天必須前往潘彼得他們所在的劇場。艾連同學,你認為這樣還屬于公平競争嗎?”
祝英爾苦笑一下,看向譚連艾。
譚連艾想起他在機試時的遭遇,心道這還真像是學會生長能幹出來的事。
祝英爾誠懇說道:“所以我們戲劇社真的很需要你,艾連同學。”
“我能做什麽?”
既然在機考時,學生會長曾故意找他的麻煩,他自然不介意也“回報”一下,破壞學生會以權謀私的惡劣行徑。
更重要的是:“我能拿到操行分數嗎?”
這下向晚終于放心了:“當然了艾連,你要是在校園文化節當天表演,還能加分的!”
“等一下。”譚連艾擺擺手,“我先說好,我不會演戲。”
祝英爾馬上道:“艾連同學,你放心,我之所以聯系向晚找到你,是因為我看了你在機試考場的表現,我知道這個角色真的非你不可。”
祝英爾走向舞臺後方,她搬出一個箱子,裏面都是戲服。
“我們這出戲劇講述的是公主被惡龍抓走,關在高塔上,國王請求勇者幫忙,于是勇者殺掉惡龍,拯救公主的熱血勵志故事。”
……好傳統複古的RPG游戲王道劇情。
不過這麽一來,譚連艾倒是立刻明白了社長為何非找自己不可。
他在機考時徒手拆機甲的行為,想必讓祝英爾認為他身手不錯,而勇者鬥惡龍的情節,出演的時候肯定需要各種“特技”動作,估計祝社長是因此才會來邀請自己。
表演鬥惡龍嘛……倒還算有趣,也許可以嘗試一下。
“好吧,只要臺詞不多就行。”
動作戲多可以,有臺詞有感情戲那就算了。
祝英爾見艾連松口非常開心,她開始翻着戲服,準備拿出給艾連準備的那件戲服。
譚連艾原本還很淡定,直到他看見那身戲服的顏色是粉色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
“……雖然我不懂戲劇和藝術,但是勇者穿這個顏色不對吧?”
祝英爾拿起衣服,笑道:“艾連同學,你是不是誤會了,勇者已經有人演了。”
哦?難道是讓他演惡龍?
“所以我演惡龍?”
“當然不是了。”
“不是勇者,又不是惡龍,你們需要我演什麽?”
祝英爾把戲服展開,那是一條華麗非常的粉色蕾絲邊蛋糕裙。
“當然是演被勇者拯救的公主了!”
譚連艾:“……”
他一定是昨夜沒睡,所以聽錯了什麽吧?
祝英爾一臉興奮,“之前看到艾連同學你在機考時被機甲的機械臂抓起來,整個人像一株風中搖曳的玫瑰花,我當時就覺得你簡直是被惡龍抓走的公主這一角色的不二人選!舍你其誰!”
譚連艾:“?”
那就沒注意到他徒手拆機甲的勇猛?
祝英爾仿佛沉醉在藝術幻想中,徹底陶醉。
“那時候,我把劇本在一瞬間就想好了,艾連同學,只要你願意出演,我相信我們社的舞臺一定可以吸引到最多人!我不相信所有人都甘心服從于學生會的權威,真正美麗的藝術是不會被任何權威所壓制的!藝術,是無罪的!……說起這個詞,到時候邬總指揮也會受邀來學校參觀文化節的表演,聽說你已經和他有婚約了,他要是看到你的表演一定會怦然心動的,艾連同學,到時候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先前,譚連艾還在忍耐祝英爾腦補他穿裙子演公主的藝術幻想。
當對方提到邬醉,還說邬醉會為他的公主扮相怦然心動……這句話徹底讓譚連艾腦海中名為理智的神經崩斷了。
譚連艾忍不了了。
他咬牙切齒道:“祝社長,你聽好了,要我幫助戲劇社反擊學生會,可以;要我穿上裙子演公主……我就是死了,不要學分了,也絕對不會上臺演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