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條件
這是一片迷蒙的世界，天與地完全充斥着灰色霧氣，一片昏暗陰沉，缥缈似混沌，虛幻如夢境，有絲絲縷縷的金色霞光浮現，絢爛如金，令人迷醉，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身處其中，黑山豹驚恐的發現，他的視線嚴重受到阻礙不說，只有不到三米遠的可視範圍，而且當他忍不住望向遠處的閃亮金光時，竟然令他有眩暈的昏沉感覺。
最要命的是，他原本接近五百米原地靈識籠罩範圍，在這裏面竟只有可憐的五十米不到，這種驚變，讓他有種要吐血的沖動，深受打擊。
那一瞬間，他甚至有種身陷必死之地的窮途末路之感，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絕望。
“大人，咳咳……”狼妖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身形搖搖欲墜，有氣無力出聲，道：“大人，別管我了，我不行了，中毒太深，已經無力回天了，你快走……”
“閉嘴！”黑山豹被他驚醒，炸毛一般冷聲斥責。
他深呼吸一口氣，順着記憶中的方向，緩緩走去，邊走邊出聲，語氣有所緩和，“別說喪氣話，這區區困陣，還難不到我，一定會安然出去。”
說實話，在他恍神之際，猛然聽到狼妖的話語，心中的确有瞬間的動心。
但他卻也十分清楚，一旦自己孤身離去，即便能安然逃離，在心腹大将死絕的情況下，也鬥不過雄霸天兩兄弟。
而若是讓他惜命，放棄眼下辛苦造就的大好局面，孤身避開，他心中又極為不甘。
與其落到這般日薄西山的慘淡光景，還不如孤注一擲，賭一把大的。
斑紋狗妖跟在兩人後面，做殿後策應。
他眼神複雜，望着黑山豹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是沒開口，不過心中倒是悄然松了口氣。
然而，他看向狼妖的目光，倒是多了一絲怨恨，心中暗暗下決心，若是回去之後狼妖僥幸沒死的話，他定不會放過行事酷厲的狼妖。
他心中有事，有些心不在焉，剛從一塊石頭上跳過去時，卻猛然聽到了黑山豹的怒喝叫喊聲。
“小心！”黑山豹驟然轉身，朝着斑紋狗妖爆射過來，手中持着的血锏，已經高高揚起，正閃爍着刺目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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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斑紋狗妖愣神的功夫，一道宛若黃金鑄成的光束突然從側面襲殺過來，疾速射向兀自處于發呆中的他。
“噗！”
血花飛濺，噴灑在斑紋狗妖臉上，他的身子正向後跌倒，滿臉驚愕。
而在其身前，狼妖胸口被洞穿，爆碎成一個巨大窟窿，強勁的貫穿力令他直直飛了數米遠，砰地一聲重重砸落在地。
“發生了什麽！”斑紋狗妖腦海一片空白，眼神呆滞，定定地望着口中嘔血的狼妖，嘴唇哆哆嗦嗦，發不出一絲聲響。
他的眼前，還浮現着剛才狼妖将他推開的身影，那奮不顧身的猛力一撲，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
怎麽也忘不掉。
在他臉上，血液尚溫。
“小狼！”一聲悲呼，黑山豹匆匆掠至，一把抱起眼神渙散的狼妖，滿臉悲痛。
“狼哥！”斑紋狗妖嗓音發顫，跌跌撞撞爬起，撲倒在狼妖身前，雙膝着地，眼神慌亂無措，帶着深深的悔恨自責。
“咳咳……”狼妖顫巍巍伸出手指，口中鮮血不斷流出，用着極低的嗓音喃喃出聲：“別，別難過，好好跟大人一起……一起……”
話音未落，狼妖身子猛地一抽搐，沒了生息。
一起什麽，狼妖沒說出口，但斑紋狗妖明白他未說完的話。
但是，這位同他一起生活數年的上司，那位一直壓他一頭的冷酷管事，那位用生命代價救了他的狼哥，卻再也見不到了。
他悔恨，恨自己先前還在記恨，還在想着報複，若非自己懈怠了，又怎麽會沒注意到周圍的殺機！
“走吧！”
一聲仿佛蒼老數十年的嗓音響起，令斑紋狗妖心神一震，他木然擡頭，臉色讷然。
黑山豹緩緩起身，深深望了眼這位跟随他數百年的心腹，仿佛要将其印記在腦海深處一般。
“走吧，小心一些。”黑山豹拍了一下斑紋狗妖的肩膀，率先扭頭離去，背影有些蒼涼落寞。
斑紋狗妖吸了一下鼻子，默默起身，望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猛然轉頭離去，雙手攥緊。
“猴小幺，我特麽饒不了你！”斑紋狗妖心中狂吼，目光堅定，再無一絲畏懼，只有滿腔的怒火在燃繞。
在兩人離開後，猴子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屍體旁邊，他淡淡瞥了一眼死相凄慘的狼妖，眼神譏諷而憐憫。
“真是可憐……”
……
血腥繼續上演，追殺在繼續。
只不過諷刺可笑的是，局勢轉變之快，令人扶額無語。先前追殺的一方，現在俨然成了喪家之犬，正慌張逃竄。
猴子的神識一直鎖定兩人，不受金光逆魂陣絲毫影響，仍有令人咋舌的一千五百米範圍。
這一切，令他如魚得水，閑庭信步般，悠悠跟着兩人，不焦不躁。
“會不會有些欺負人呢？”猴子嘀咕一句，眯縫着眼，笑得很燦爛。
不過他口中雖然如此說着，但臉上可沒有半點慚愧，眼神更閃亮了，精神奕奕，嘴角翹地更高了。
該殺的殺，該滅的滅，不為自己留下隐患，這是猴子的生存準則。
要不然別人都要殺你了，你丫還要跟人家握手言和，把酒言歡？
他可不會幹這種愚蠢至極的禍事。
“哧！”
數道燦爛金光亮起，自迷霧中射出，那淩厲無比的氣勢，牢牢鎖定着黑山豹，至于斑紋狗妖，猴子卻是連毛都沒碰他。
“轟！”罡氣轟鳴，璀璨光團四濺，宛如一片岩漿洪流爆裂開，熾熱的氣浪翻滾，将斑紋狗妖逼開數步遠。
不出猴子預料，如同驚弓之鳥的黑山豹時刻警惕着，沒能偷襲成功，幾乎在金光射出的同時，黑山豹便發狂的揮出數十道寶光，四面開花。
“猴小幺，給老子出來，老子知道是你，滾出來！”黑山豹怒吼連連，狀若癫狂，衣衫破爛，瘋魔一般。
“滾出來！”黑山豹猛力揮舞血锏，四處轉向怒吼。在其周身各處，充斥着赤霞炎光，地面爆碎，烈焰滔滔，将他徹底包圍了。
“如你所願！”無邊的霧氣中，幽幽傳出一聲冷哼，語氣似憐憫，帶着張狂倨傲。
“咻咻咻！”
破空聲陣陣，宛若洞穿了虛空，帶着令人頭皮發麻的顫音。而後，數十道金光自灰蒙中突然閃現，宛如一條條猙獰的金龍，張牙舞爪，散發着恐怖氣勢，齊齊撲向火焰中央。
黑山豹瞳孔一縮，直覺一股龐大沉重氣勢逼迫向他，帶着刺骨殺意，令他亡魂大冒，被仇恨充斥的頭腦瞬間清醒，心頭涼了大半截，哪還敢繼續叫嚣，連連躲閃退避。
“轟隆隆！”
閃耀符文暴裂，璀璨亮光刺眼。方圓十數丈，一片片煙塵蕩開，碎石崩裂，震響不斷。卷動的罡風将灰霧都破開了，露出了一道渾身染血的身影。
“咳咳！”
通體焦黑的黑山豹口中嘔血，直挺挺躺着，氣若游絲，血肉模糊。
“噠！噠！噠……”腳步聲傳來，由遠及近，充滿壓抑的氣息，每一步落地，帶起的響動是那麽清晰，宛若重錘一次次敲擊心髒，令人膽顫。
“大人！”腳步聲驚醒了愣神的斑紋狗妖，他慌亂退到黑山豹面前，表情恐懼。
他被猴子的攻擊吓到了！
再看到金光出現，感受到宛如大山一般沉重的壓迫氣息，剎那間他就已經臨近崩潰了，鬥志全無。
但他還心存僥幸，還帶有一絲慶幸。
他心中幻想，一直告訴自己，猴子的手段是借助外力，不是真實的境界，他還有希望，因為只要答應出來的猴子現身，鍛骨期的黑山豹絕對能幹倒他。
“就算大人一個不夠，還有我自己呢，加上我就絕對夠了！”斑紋狗妖吶吶想着，心中乞求老天，一定讓猴子出來，一定要讓他親手殺死猴子。
但真當猴子從迷蒙中走出後，他那可憐的勇氣，經不起考驗的複仇決心，瞬間齑滅，徹底消散，一絲不剩。
“哎呦！這麽看着我幹嘛？怎地，難不成想靠眼神殺了我報仇？”猴子挪愉出聲，靠近幾步，吓得斑紋狗妖連連後退。
“別擔心，我不殺你。”猴子淡漠瞥了眼他，手中掐訣，一招手，将金光逆魂陣解開，五根青光氤氲的旗杆嗖地一聲飛到他手中。
“你，你真的不殺我？！”斑紋狗妖吞了口唾沫，定定看着眼前從未見過的神奇手段，嘴唇哆嗦出聲，眼神震驚。
灰霧漸漸稀薄，逐漸散開，露出原有的地形。
“我沒心思殺你。”猴子彎腰蹲身，語氣随意。
在他腳下，有一堆靈氣盎漾的靈石，不過大多已經粉碎，少部分還散發着微弱的毫光。
他扒拉開碎渣，一顆一顆探查着，将拳頭大小的靈石收回，淡淡道：“修煉數百年，也算不易，死了多可惜？回去後，将黑山豹的勢力接收，其他你想怎麽幹都成。”
“多謝不殺之恩！”斑紋狗妖眼前一亮自以為猜測到了猴子的用意，立馬表忠心道：“猴哥放心，小的定會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他吭吭呲呲，絞盡腦汁繞了許多，才硬擠出一些對他來說無比生硬的詞彙，但猴子可完全沒領他的奉承。
“停！”猴子揮手直接打斷他，冷硬開口：“饒你不是可以，先聽聽我的條件。”
“什麽？”被一口氣噎着的斑紋狗妖心中憤恨，卻沒敢表現出來，惴惴不安開口問道。
“殺了他！”猴子冷聲開口，有種不容抗拒的霸道意味。
他雖沒有指出殺誰，但斑紋狗妖卻是狂咽了口唾沫，雙眼瞪圓，身子微顫。
地上，咻咻喘氣的黑山豹聞言，費力的擡頭，卻是沒有看向斑紋狗妖，而是望向狼妖死去的方向，滿臉落寞灰敗。
“殺不殺？”
斑紋狗妖拳頭青筋暴起，胸口起伏不定，眼神閃爍，表情憤恨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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