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這是《海風眷念的沙》的下部,鑒于有些同學沒看過部,所以我把開頭稍微修改了一下,主要是把本來應該出現在下一章的一小部分提前放到前面,讓後來的人知道這個故事裏有個重要的人物——林澤雨的存在。看過的不用回頭看,我把那段放在這裏。

餘辰逸走到玻璃幕牆前,俯視腳下的城市,高高低低的樓房密密麻麻的矗立在城市中央,流動的黑點像螞蟻一樣穿過城市的街角。

這個世上,有的人俯視他人,有的人仰視他人。俯視與仰視,在于主人的追求與奮鬥夠不夠多,在于主人付出的汗水夠不夠多,在于主人的出身夠不夠光明,而非那些沒有追求沒有奮鬥沒有付出汗水也沒有光明出身的人所能占有的。

好比……他,八年前突然冒出來的堂弟——林澤雨,出生不夠光明的私生子,沒有追求沒有奮鬥沒有付出汗水,憑什麽俯視他人?

餘辰逸很想知道一個真相,半路殺出來的堂弟究竟是什麽原因進入餘家兩個多月後突然去了國外,并且一去就是八年。

聽說,林澤雨曾拼命逃回Y市和魏小墨見面,餘辰逸實在無法理解,這樣一個深情的人究竟是什麽原因丢下魏小墨一個人八年不管不問?

沒錯,是魏小墨,昨天招進來的小菜鳥秘書,同樣的名字同樣的Y市熟悉的相貌,餘辰逸确定她就是林澤雨的初戀。

餘辰逸恨林澤雨,恨他和他母親搶走他最愛的堂妹和嬸嬸一輩子的幸福。十五年前,父親和葉倩的父母在海南被劫匪綁架撕票,噩耗傳來爺爺和母親暈死過去,爺爺倒下了,母親受到驚吓就喊頭痛。

是嬸嬸帶他去海南接回遺骨,一手操辦了所有的後事。

是嬸嬸告訴他,從此餘家的天由他來頂着,所以他必須堅強。

是嬸嬸陪他在大雨的夜裏,穿過一個又一個街道尋找失蹤的葉倩。

有太多的往事值得他回憶,也有太多的往事讓他傷悲。十年前,他發生意外醒不來,爺爺和母親說放棄吧,所有的人都說放棄吧,只有嬸嬸和堂妹堅信他一定能挺過來。

嬸嬸把所有的心血放在他身上,誰曾想叔叔帶回私生子和情人,說:“秀芝,離婚吧,我不會虧待你,保你衣食無憂。”

嬸嬸輕蔑的看着他,冷然的笑,兩人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辦理了離婚手續。那時,所有的人都以為餘辰逸永遠醒不來,叔叔帶回來一個健康帥氣的兒子,讓以為餘家後續無人的爺爺大喜過望,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希望,毫不猶豫的默許了他們的離婚。

餘家對不起嬸嬸,可嬸嬸對得起餘家更對得起餘辰逸,離了婚的她并沒有立即走人,依然留在醫院和母親一起照顧他,等他醒來。或許,是她的誠心感動了天地,是她的凄慘感動了天地,昏迷兩個多月的餘辰逸幽幽地睜開眼。

那天,他第一次見堂弟,沒人介紹他已心生反感。爺爺顫抖抖的把他倆的手握在一起,他覺得爬了一掌心的蟲子,可他強忍着,對堂弟眨眼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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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厭他,讨厭他的掌心帶着溫熱,讨厭他的健康紅潤,讨厭他的滿不在乎,讨厭他的所有!

即使知道他是無辜的,但在餘辰逸心裏,永遠長着一根挂着倒鈎的刺,只要去拔便帶着他的肉和血一起出來。餘辰逸不想也不會白白的犧牲自己的血和肉!而魏小墨,不過是他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

簡單的四個字仿佛一斧頭砍下來,砍的魏小墨悲痛拒絕。醫生!她和林澤雨最讨厭醫生!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魏小墨的臉色有些發白,表情有些呆悶,“你怎麽了?”餘喆湊過來,淡香直撲鼻尖,近在咫尺的俊臉,長長地睫毛和黑亮如曜石的眼哪一樣不熟悉的讓她心疼。

“太意外了。”魏小墨呆呆的低語,确實意外相當意外,且不說他是不是林澤雨,華盛的二少居然不進華盛而是去當醫生,單是這一點也足夠震驚所有華盛的人。

餘喆坐了回去, “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她是怎麽回事。”他手指了指衛生間,另一只手撐着下巴笑的讓人怦然心動。

“她是……”魏小墨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擔任餘辰逸的秘書這幾年,從來沒接到過餘喆的電話,都知道華盛有個二少,但很少有人提起所以她不知道房東就是二少。

餘喆不想讓餘辰逸知道他倆的關系,那麽可以肯定堂兄弟的關系不太好,又似乎餘喆在餘家沒聲音沒圖像沒地位,要不然堂堂二少做什麽跑去當醫生?餘辰逸撞傷柳葉的事情在華盛是個秘密,在不确定他倆關系前,魏小墨決定暫不說出真相。

不過,想到這裏,魏小墨的心思又有了波動。林澤雨媽媽搶了別人的位置上位,林澤雨的身份在那家其實挺尴尬的,會不會……

“她是我學妹,柳葉,好可憐的,被人撞了這裏,失憶了。”魏小墨歪着頭指着自己的腦袋,想聽聽看餘喆對這件事的看法。

果然,餘喆順着她的話問:“這麽嚴重?對方賠了多少。”

“三十萬。”

餘喆微微皺眉,三十萬不算多也不算少,不過對于一個失憶的人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況且,這裏面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會不會有後遺症。

“她父母同意了?”

魏小墨搖了搖頭,眼裏浮上因同情而産生的悲傷,“她……是孤兒。”

餘喆驚訝的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魏小墨氣憤的問道:“你說,這三十萬哪能夠是不是?”

餘喆贊同的點頭,“對方條件怎樣?”

“開公司的有錢人,哎,随便給安排個工作多簡單的事,給人三十萬就不管了。”

“她可以和對方談條件。”

“我也這樣想的,可這孩子剛畢業,人又太老實,什麽都忘了,真的好可憐。所以,我可不可以收留她幾日,等她找到房子再走?”

魏小墨說這話時眉眼恨不得擠在一起,一副可憐巴巴又充滿了同情的正義者模樣。對面,餘喆慵懶的靠着沙發,看着她精致的表情,心底明白她和他像老朋友一樣聊了半天的目的,是讓他收留柳葉。

他不禁好笑了起來,眼眉彎彎溫潤帥氣,幹脆的應道:“好啊。”

魏小墨以為要費一點口舌,沒想到餘喆的爽快超過她想象,又情不自禁的拿他和林澤雨比較,富有同情和正義感的人咧。真的,真的不是他嗎?

魏小墨謝過餘喆,站起身要回房,忽然想起來還不知道餘喆在哪家醫院,她想要是柳葉不舒服可以去找他,于是她又坐回去,溫婉的笑笑,“不知二少在哪家醫院就職。”

“我剛回國,還沒定。”

這回輪到魏小墨驚訝的張嘴,海龜呢!似乎林澤雨的親身父親是個有錢人,有可能他也出國了呢。

她抓抓頭,“那二少是西醫還是中醫?”

餘喆哈哈大笑,“魏小墨,在國外學中醫?”

呃!!!

魏小墨羞紅了臉,最近受的驚吓太多,腦子不好使,口誤啊口誤。餘喆爽朗的笑聲讓她擡不起頭,捂着紅彤彤的臉就往卧室奔去。

“我是外科大夫。”

“哦。”魏小墨可不敢回頭看他,到了衛生間這兒正好門打開,柳葉頭發濕漉漉的站在門口見到她就捂着嘴巴偷笑,她剛才穿衣服時可是聽見魏小墨和餘喆的對話咧。

魏小墨狠狠地瞪她一眼,心裏氣不過,一把抓着她往客廳拖,惡聲惡氣的說:“來,見見房東。”

柳葉哪裏還敢笑話她,賴皮的往後退,可她哪裏是人高馬大魏小墨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推到餘喆面前,一雙憂郁的大眼睛驚的滴溜圓,小兔子似的拉着衣角怯怯的說:“我是柳葉,你好!”

餘喆站了起來,摸摸自己的下巴,好笑的說:“我好像不吃人。”

一句玩笑話多少掃除了些緊張,柳葉呵呵笑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沖餘喆說了聲謝謝。

再也不用住在充滿了黴味的旅館,再也不用蓋着發黴潮濕的棉被,再也不用擔心很多很多,雖然擁有的這些讓她心裏有些乞求的感覺,但對于一個沒有記憶的孤兒來說,乞求又算得了什麽。魏小墨對她的情,她會也一定會還給她!

柳葉極好奇魏小墨和房東男女同住,但是她一貫內向倒也沒問,魏小墨反倒主動地把租房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不過她只是說自己運氣好,至于餘喆像林澤雨的事自然不會說,餘喆是餘辰逸的堂弟也沒說。

柳葉排斥餘辰逸,自會愛屋及烏排斥餘喆。

然而,柳葉聽後嚴肅的皺起眉,沉思半天手朝外面指了指說:“小墨,他會不會是騙子?”

柳葉是在擔心她呢,魏小墨高興的搖頭,“不會,房産證身份證什麽都是真的,中介的小王是我親戚,有他把關呢。”

開玩笑,華盛的二少是騙子的話,頂多是心被他騙走。他那麽像林澤雨,如果真能把她的心騙走……想到這兒,魏小墨的心顫了顫,她怎麽可以亂想!怎麽可以對別的男人動心,哪怕這個男人像極了林澤雨!

第二天早晨,魏小墨和柳葉在車站分手,從昨晚開始她沒再勸說柳葉去華盛,她想等把事情搞定後才對柳葉攤牌,到那時,柳葉不得不承她的情。

餘辰逸十點多到華盛,魏小墨前來彙報完工作,戴韻琳小聲的告訴她餘少心情不好。魏小墨小心的推開辦公室門,畢恭畢敬的喊了聲餘少。

其實,她并沒有看見餘辰逸,偌大的辦公室窗戶敞開着,秋風帶着城市的幹燥和狂躁迎面吹來,魏小墨心想,CEO大人不會又等着她來關窗戶的吧。

她徑直走過去關窗戶。

“開着。”身後突然傳來冷冰冰的聲音,冷的仿佛掉入冰窖,冷的魏小墨後背冒出一身冷汗。

她一個急轉,臉上堆上奉承讨好的微笑,看着CEO大人一身寒氣的從休息室走向他的老板桌。

然後,她小跑到老板桌前,把文件夾放在桌上往後退了一步等待CEO大人訓話。餘辰逸看都沒看她一眼,坐下後懶洋洋的靠着椅背,手捏着睛明穴看起來有些疲憊。

“餘少?”魏小墨小心的喊了一聲。

餘辰逸又揉了揉,這才睜開眼,一雙黯淡的眼裏哪還有平時的精明和犀利。魏小墨的心裏咯噔一下,餘少又沒睡好?又要讓她去當保姆?

“又做惡夢了。”疲憊沙啞的聲音。

就知道!“那我去……”

“不用。”餘辰逸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

既然不要她去當保姆,這裏就沒她什麽事了,可餘辰逸沒發話此時又顯得那麽疲憊,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寂靜的辦公室裏除了風聲別無其他。

忽然,一道犀利的目光打在魏小墨身上,餘辰逸極度不滿她的态度,責備道:“魏小墨,你不問我做了什麽噩夢?”

“啊?”魏小墨詫異,她是保姆又不是女朋友,他做噩夢管她一毛錢的事?

想是想,她卻是換上一臉的關心和擔憂,上前一步問:“請問餘少做了什麽噩夢?”

“我開車撞死人,兩個晚上同一個夢。”

切!這是什麽噩夢?餘少被女鬼抓去開腸剖肚,這才叫噩夢!開車撞死人?兩個晚上同一個夢?哼哼,大人您分明撞過人好不好!還把人撞失憶了好不好!

魏小墨皺起眉頭,表情從沒有過的嚴肅,認真的想了想說:“餘少,據我所知,您這是心裏有負擔。”

餘辰逸皺眉看她。

她自顧自的說:“您雖然給了柳葉三十萬,但在您的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如果她不是孤兒也許不用這麽內疚,但她是孤兒,況且她又是不告而別。這說明,餘少是個重感情的人。有您這樣的老板,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切!”餘辰逸鄙視她,這個女人說什麽都能說到馬屁上,不過他就是欣賞她這一點。手指頭在桌上敲了敲,餘辰逸擡頭問她:“我聽說別人叫你魏半仙?”

“哪有!不過是第六感覺靈敏了點。”魏小墨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沒事看看風水書,沒事研究研究算命術,華盛的單身女人被她忽悠了一個又一個。

“你去找柳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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