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搶劫犯!□犯!
電光雷閃間,魏小墨腦子裏冒出兩個可怕的詞,她“唔唔”的叫着,希望大門口的保全能聽到這裏的動靜。可是,她嘴裏發出來的聲音像剛出生的小貓,低低的悶悶的。
接着,她被人往後一推,後背抵住一棵大樹,冒着熱氣的男人的唇貼着她的耳朵小聲地說:“是我。”
聲音有些熟悉,但緊張中的魏小墨想不起來是誰,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去看。男人往後微微一讓,手從她的嘴巴上拿開轉而放在她肩上。
昏暗的光線下,幽靜的樹林裏,魏小墨看清了眼前的這張臉,讓她又愛又恨的臉!
混蛋!
她想都沒想,擡起一腳便踹了過去。餘喆輕笑一聲,好像猜到她會來這一招,在她擡腿時往前一撲,将她死死地壓住,他胸口滾燙的氣息和灼熱的溫度差點燒死魏小墨。
樹葉沙沙的響,懷裏的女人異常的安靜,餘喆有些奇怪的低下頭,手不由自主的去摸魏小墨滑嫩的臉蛋。
魏小墨還是很安靜,餘喆輕笑,手指頭不安分的來到她的唇邊,輕輕地摩挲她紅豔飽滿誘人的唇。
也許是他的摩挲起了效果,也許是別的原因,餘喆見魏小墨極配合的微微張開了唇,眼睛危險的一眯,低下頭去吻她。
就在他的手指要撤離紅唇時,魏小墨“啊嗚”一口,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指頭。
“啊!”餘喆痛呼,可奇怪的是他沒有甩開魏小墨,就這麽直挺挺的站在魏小墨眼前,把手指頭讓她咬。
咬牙切齒的魏小墨将這十年來所有的委屈發洩出來,直到嘴裏有絲淡淡的血腥味才擡起頭,往左側站了一步,手背擦了擦嘴,揚起下巴挑釁的瞪着餘喆。
餘喆把手指頭舉到眼前,左看看右看看,“魏小墨你屬狼的嗎?”
“你屬母老虎。”魏小墨惡狠狠地罵,眼睛卻不忘瞟外面的路,該死的出租車怎麽還不來。
“流血啦。”餘喆把手指頭舉到魏小墨眼前,聲音聽起來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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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可憐!魏小墨冷哼了哼,可眼睛還是不聽話的去瞟他的手指。昏暗的光線下,兩道液體正往下流。
奶奶的,為什麽看見血心口有些痛?
魏小墨撇撇嘴,說話再也不敢理直氣壯的,“你、你不是外科大夫嗎?”
餘喆冷哼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格子手帕遞給魏小墨,聲音有些冷,“綁上。”
魏小墨又撇撇嘴,頂着發麻的頭皮老實的用手帕綁住了傷口。
“得去醫院。”餘喆自言自語,說完拉着魏小墨就往停車場走,魏小墨被他拖得跌跌撞撞的,想掙開卻又沒那個力氣。
“放手,餘少會找我呢。”
餘喆突然輕笑低頭看來,“剛才好像有個女人讓保全叫出租車的哦。”
他倆從樹林裏轉出來,會所門口的燈光亮了許多,橘黃的燈光照過來,他溫柔的眼神如同黑夜裏指引前進的明燈,溫暖的她心口一蕩,糊裏糊塗的被他拖上了車。
被餘喆按在副駕駛座上,魏小墨的手指頭不安分的摳座椅皮,內心糾結要不要去要不要下車,本來她一個人單溜沒什麽,可現在是坐着二少的車兩人同時開溜啊。
雖然,雖然她咬傷了二少必須承擔醫藥費什麽的,可衣食父母追究咬人原因的話,她可怎麽辦!
“砰!”餘喆上了車關上門,拉過安全帶系上,忽然後門一響,有個人鑽了進來。
魏小墨像驚弓之鳥,吓了一跳,捂着心口一扭頭,然後對上一雙笑眯眯又暧昧的雙眼。
“啧啧!阿喆,小墨,你倆從什麽地方出來的?”餘燕笑眯眯的眼睛暧昧的在他倆身上掃來掃去。
魏小墨瞪着眼睛,腦袋卻飛快的轉着應該撒什麽慌。
“姑姑,你怎麽出來了。”餘喆回頭,清淡的好像沒聽見餘燕的問題,也好像現在他和餘辰逸的女伴坐在同一輛車根本不是一件需要解釋的事。
餘燕湊上來捏他的臉,笑着罵:“小壞蛋,姑姑不出來哪裏能看到好戲。”
完了,被看見了!老娘又要被威脅了!
魏小墨真想捶地痛哭!
“有電話了,快接電話!有電話了,快接電話!”在這關頭,該死的電話又來湊熱鬧,鈴聲在魏小墨聽來簡直就是魔音穿耳,震得她想甩了這個燙手山芋。
餘少兩個字顯示在手機屏幕上,魏小墨舉着手機猶豫着,餘喆突然拿走手機遞給餘燕,用一種溫柔又哄人的語氣說:“姑姑,明天我陪你去SHIP?”
餘燕高興地眉毛直顫,雙手一拍,大叫:“那敢情好!”說完,她把手機拿了過去,接通電話,那一臉的喜色頓時消失無蹤,往後一倒,虛弱無力的說:“辰逸,是姑姑。小墨?和我一起呢。我剛不舒服,讓她送我回家。車?打車的。唔唔,我會的,還是我家辰逸關心姑姑。拜拜。”
電話一關上,瘟雞似的餘燕一個咕嚕坐起,把手機往魏小墨手裏一塞,得意的拍拍餘喆的肩頭,“還不走?”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姓餘的一家子不去演戲簡直太浪費了。魏小墨一直認為自己的臉皮夠厚變臉夠快,在餘燕面前,她甘拜下風。
汽車駛出霓裳會所,遠光燈照亮前面的道路,這裏很靜,今晚又被餘辰逸包場,這個時候對面沒有進來的車輛,餘喆以八十碼的速度奔馳在幽靜的道路上,他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好,手指頭也不那麽痛了。
餘辰逸,你看,姑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被我拉過來了。瞟一眼後視鏡,餘燕趴在座椅中間和魏小墨有說有笑,他聽說過這兩個女人不打不相識的故事,很精彩也很有緣分。
天注定的緣分,人又怎能隔斷阻止?魏小墨和餘家和他,注定要糾纏一輩子一生一世。
沒錯,他就是林澤雨,如假包換的林澤雨,改了名字的林澤雨,十年前的那個想呵護魏小墨一生的男孩!
他長大了,有了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保護魏小墨,所以他回來了。曾經,他無數次的問自己,如果魏小墨選擇齊宇選擇……別的男人他該怎麽辦?
他笑着告訴自己,那就默默地祝福。笑完後他又告訴自己,搶過來!其實,他并沒想好到底要用什麽心态來面對她。
萬幸的事,魏小墨沒有愛上別的男人,魏小墨一直在等他,亦如他十年來從不曾對別的女人動過心。
許多人會将初戀埋在心裏,因為許多人的初戀以分手而告終。他們的初戀在十年前開始也停留在十年前,他害怕重拾這份愛情後,發現沒有十七歲的純潔美好,他更害怕兩個人苦等了十年後因失望而分手。
夜深人靜,餘喆時常隐沒在黑暗中舔傷口,他恨自己無能為力像一個木偶一樣任人擺布。他恨自己将他的女人一個人丢在陌生的城市。他更恨自己,曾經的軟弱差點讓他在魏小墨面前一輩子擡不起頭。
“林澤雨,你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來找我!我等你!”魏小墨哭着追趕汽車的畫面十年如一日的出現在腦海裏,餘喆永遠記得那天的魏小墨,傷心欲絕又可憐無助。
沒錯,一定要出息,有出息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才能回到小墨身邊!
十年的幸苦十年的汗水,鑄就了成熟的餘喆!
餘喆!澤雨!他以這樣一個新的名字祭奠死去了的林澤雨。父親強迫他學企業管理,于是他放棄了多年的休息時間選修了西醫。
魏小墨沒說錯,他讨厭醫生,因為醫生的錯毀了他和魏小墨一輩子的幸福。所以,他發誓他要當一名真正頂着天使光環的醫生。
他學成了,他回來了,以餘喆的身份,回到魏小墨身邊,讓她愛上現在的餘喆,而不是十年前的林澤雨!
因為,沒人理解他這十年過的有多艱苦,即使給他錦衣華食的父親母親也不能理解。他們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以為自己隐瞞的極好。事實上,他全都知道。
知道二十七年前,有個一心想上位的女人如何狠心的用自己的孩子去換別人的孩子,他甚至還知道這個女人不知道的秘密。
他惡作劇的想,死也不告訴她,永遠讓她活在愧疚中,因為這是她應得懲罰。如果沒有她,一九八五年六月三日那天,W市第一醫院婦産科不會有抱錯的孩子,或許魏小墨能改變一對夫妻悲慘的遭遇。
十年前,他在S市見到的不是外婆而是一個高貴有氣質的男人,在一套只從電視裏見過的富貴家裏,他的母親讓他喊這個男人——爸爸!
他有父親,他的父親沒死,并且他的父親有錢有勢。
他靜靜地站在父親身邊,憤怒的捏着拳頭。從小,他極羨慕別家的孩子可以騎在父親的肩頭,快樂的迎着風大笑。從小,他被人罵沒爹教的野孩子,他和人打了一場又一場。
他以為這輩子,會和母親還有未來的妻子相依為命。突然冒出來一個有錢有勢的父親算什麽?
他拒絕喊他爸爸。媽媽在一旁拽他的衣服,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餘昌順溫和的笑笑,站起來主動地抱抱他,“不急,兒子才回來還不适應。先去醫院。”
還沒從父親的震驚中醒過來的林澤雨被拉進VIP病房,病床上的老人家面容枯槁,一副将死的模樣。
餘昌順拉起他的手,湊近他耳邊小聲地說:“爸,他來了。”
老人家渾濁的眼珠突然一亮,轉過頭盯着林澤雨,仿佛看見的不是人而是生命的希望。他顫巍巍的擡手,手背青筋暴露,皮膚又幹又皺,嘴巴噏動發出聽不清楚的聲音,但是眼珠仿佛黑曜石般的黑亮,帶着期盼的目光望着林澤雨。
林澤雨握着拳頭低着頭,媽媽碰碰他,小聲說:“叫爺爺。”
真可笑!爸爸之後又冒出一個爺爺!是不是待會還有奶奶?
他有父親有爺爺,為什麽騙了他十七年,讓他過了十七年沒有父親的日子!
現今是讓他認主歸宗嗎?爺爺即将離去,臨死前見一見親生孫子?讓他喊爺爺喊爸爸可以,但是有誰來考慮下他的感受?有誰來關心下他痛不痛
離開醫院,林澤雨無力的跟着媽媽,四十多歲的媽媽身材依然苗條,一直引以為傲的美麗母親漸漸模糊,浮上來的是猙獰醜陋。
他顫聲問:“媽媽,你……真的破壞別人家庭嗎?”
媽媽像被電擊了,僵硬的慢慢的轉身,漂亮的眼睛裏奔湧着驚濤駭浪,迎着刺目的陽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濕潤着眼,顫抖着唇,憤怒的看着他,“誰都可以指責我,只有你不可以。”
沒錯,因為她是母親,給她生命的人,沒有她就沒有林澤雨!那時候,林澤雨以為,媽媽的憤怒是因為被兒子指責、看輕。
後來才知道,原來不是,原來他是別人的孩子,和魏小墨一樣不是父母親生的孩子,他倆是被錯抱的孩子。
一九八五年的六月三日,W市第一醫院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