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嶄露頭角

羅礁的仙劍“竹中君”已收入鞘中,不及拔出,只好側身閃躲,揮掌相拒。

“啵”,少女的琥珀淚擊在羅礁衣袂上,竟不彈開,順勢一滑挑向他肩頭,羅礁臨危不亂,晃肩退身,右掌拍出。

屈翠楓見狀,叫了聲可惜,低聲道:“姬爺爺,若羅師兄用的是您的絕技‘袖手旁觀訣’,那丫頭的仙劍哪還能變招再攻?”

姬榄關注場內,微笑道:“飛瀑齋和碧瀾山莊的絕學各有所長,羅礁也未必就會輸給這少女。翠楓,如果你願意便在山上多住幾天,我将‘袖手旁觀訣’傳授給你。下次再有機會和她動手,或可收到出其不意的奇效。”

屈翠楓大喜,沒想到姬榄會慷慨至此,需知當年屈翠楓之父屈箭南,險些就和姬榄愛女姬雪雁結為夫婦,只因姬雪雁與丁原私定鴛盟,毅然悔婚,才沒有成功,故此姬榄內心對屈箭南總不免有些歉疚,這才不吝以碧瀾山莊的獨家絕技相傳。

兩人才說了幾句話,場內已激戰了十多個回合,羅礁覓得空隙拔出仙劍,漸漸扳成平手,和紅衣少女翻翻滾滾,鬥得煞是好看。

他剛奪了大比頭名,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與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許多的少女交手,自忖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了顏面。況且少女辱及翠霞殊為可惡,不給這丫頭吃點苦頭,又豈能心甘?

但少女以逸待勞,而羅礁連日比試,心力精力都耗損頗劇,這般此消彼漲,要想獲勝,談何容易。

轉眼三十回合打過,羅礁漸生焦躁,自己堂堂劍會大比的新科狀元,若連一個不曉得從哪兒冒出的丫頭也拾掇不下,那還有什麽臉面?

念及于此,抖擻精神施展出“大衍九劍”奮勇搶攻,立時劍氣充盈,青光縱橫,占得了一線主動,奈何少女的劍法詭變莫測,配以靈動的身形游走,仍不露敗象。

“果然是忘情宮的門下,真讓翠楓說對了。”羅鲲在觀禮臺上說道。

少女和羅礁交手已逾四十回合,臺上在座盡皆是正道名家,目光如炬,也漸漸從她的招式裏瞧出了端倪。

姬榄面沉似水、不發一言,冷然盯着那一襲紅影。

當年其父姬別天便是不幸慘死在忘情宮前任宮主楚望天之手,盡管其後丁原幾将楚望天打成廢人,終生囚禁于蓬萊仙島,然而刻骨銘心的殺父之仇,姬榄依然不曾或忘。

自少女出場後,青衣人的神情比方才專注了稍許,但看到少女數次錯失攻取羅礁的良機,不滿地低低一哼,問道:“小蛋,這次你以為誰能贏?”

從情理上,小蛋自然傾向翠霞派,不願羅礁落敗;但雖說他遭少女兩次追殺,被折騰得狼狽不堪,還被冠之小淫賊,內心卻并不怎麽恨她。相反,他希望少女能全身而退,別栽在翠霞山上。

Advertisement

沉默片刻,答道:“不管誰贏,只盼他們兩個都別受傷才好。”

青衣人不以為然道:“刀劍無眼,誰能保證自己永不受傷?即便戰死也是常事,要想少受傷,不被人殺,惟一的法子,就是讓自己變得強大。”

小蛋不願茍同青衣人,但想想他說的也未必沒有絲毫道理,只好噤口不言。

“唰!”眼見戰局不利,少女袖口中陡然激射出她的赤色軟鞭,奔襲羅礁面門!

羅礁一驚,橫劍招架,“啪”地脆響,軟鞭纏上竹中君,少女揮動琥珀淚擰身飛挑。

羅礁急中生智錯步繞走,引着軟鞭反纏少女嬌軀,少女神色不動,振腕松鞭,玉掌拍向羅礁胸膛。

羅礁舉掌相迎,“砰”掌力激撞朝後退出三步,穩住陣腳。

羅鲲關心愛子,縱聲提醒道:“礁兒小心,這丫頭是忘情宮的門下!”

少女探手握住軟鞭,譏诮道:“好好一個大男人,卻叫什麽‘嬌兒’,笑死人了。”

羅礁不答話,竹中君攻上,又和少女激戰在一處。

五十個照面一過,羅礁連日苦戰、真氣不濟,漸漸呼吸粗重,頭頂蒸騰起淡淡青色水汽,他暗自羞惱,自認修為絕不輸于少女,卻又不能指責人家趁火打劫。

突然少女琥珀淚虛晃一招,軟鞭繃得堅硬逾鐵,筆直刺向羅礁心口,羅礁不假思索,用“流光映霞掌”封架身前,竹中君反削少女手腕。

少女的軟鞭甫到中途毫無征兆由剛轉柔,“哧哧”微響,淩空旋舞出十數個光圈鎖向竹中君,羅礁仙劍連挑,一口氣破了七道光圈,卻終究被第八道纏上,當下運勁回奪。

少女的朱唇浮起一抹冷冷譏笑,軟鞭猶如靈蛇,借着羅礁回劍之勢迅捷詭異地盤繞而出,鞭頭昂起直敲對方喉結,正是“忘情八法”裏的一式“纏”字訣。

羅礁猝不及防,要想自保,除了撤劍別無他途;但當着這麽多人,被一個豆蔻少女奪去了自己的竹中君,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迫不得已,他兵行險招,探手抓向鞭頭,掠身飛踢少女纖腰。

“啪!”少女的軟鞭松開竹中君拍中羅礁左腕,若非急于閃躲飛來的一腳,這一記少說也要廢了對手半條胳膊。

那邊清恒道人見羅礁遇險,喝了聲:“休得傷人!”揮掌救援。

紫衣青年身形一晃,“砰”與清恒道人對了一掌,狠道:“呸,想以多欺少麽?”

清恒道人被震退兩步,見對方卻似渾若無事,不由暗凜。

羅礁和少女身形乍分,左腕高高腫起一片麻木淤紫,三兩個月內休想複原。

至此勝負已分,羅礁畢竟是名門子弟,強忍羞怒與不甘,冷冷道:“姑娘好功夫!”

少女也曉得自己占了羅礁真氣不濟的便宜,多少有點勝之不武,心裏雖也佩服對手修為不弱,臉上依舊寒霜籠罩,淡淡道:“得罪了。不知還有哪位不服,想上來領教?”

清恒道人略一猶豫,羅礁落敗,下面自該輪到他上前挑戰;但自己殊無必勝把握,萬一再拿不下這少女,自己丢臉事小,翠霞派蒙羞,何以擔當得起?

這時臺上臺下,不少翠霞門人默默想道:“要是衛驚蟄在,該有多好!”

不意人群中有聲音道:“姑娘,你已贏了這位羅兄,不如見好就收。俗話說自出洞來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乘着諸位翠霞派長輩沒有出手,趕緊離開罷。”

楚兒一怔,目光梭巡很快找到了說話的那個人,滿臉的冷漠和微微的得意之情頃刻粉碎,嬌哼道:“又是你這小淫賊!”

上千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轉向聚焦到了小蛋身上,絕大多數都不認識他,紛紛低聲相互詢問“這小淫賊是誰家門下的弟子”。

小蛋也習慣了少女對自己的稱呼,感到所有人都在注視着他,心頭有些慌亂,但很快便鎮定下來,說道:“姑娘,你再厲害也不可能打敗這裏所有的人,就算真的再贏上一兩場,又能如何呢?”

衆人聞言啼笑皆非,現在別說少女咄咄逼人,即使她想收手離去,翠霞派又顏面何存?小蛋的話未免有些天真過頭,只有羅羽杉滿懷關切,替小蛋擔心。

少女毫不領情,冷笑道:“小淫賊,你是誰的門下?是你師父讓你出頭的麽?”

小蛋搖搖頭,道:“我沒有師父,也不是翠霞弟子,只是想勸你離開,別再惹事了。”

少女不屑道:“你以為你是誰?好,你出來,只要能接住本姑娘十招,我就答應你!”

小蛋大感為難,想找身旁的青衣人,卻猛然發現他居然不見了。煩惱皆因強出頭,幹爹他老人家的訓誨果然不錯,可誰讓自己管不住舌頭呢?

若常彥梧在,多半要罵上一句:明明是根蔥,偏裝大頭蒜!

小蛋無可奈何,走出人群,說道:“我接不住你十招,假如減少一半,或可試試。”

不少人忍俊不住,笑出了聲。

這是在逛集市麽,還有讨價還價的?

少女和小蛋交過一次手,壓根就看不起這小淫賊,當即想也不想道:“就這麽說定了,我讓你先出手!”

小蛋思忖着,依靠盛年傳授的五式天照九劍,也許能和少女鬥上一鬥,于是硬着頭皮道:“說好了,我們只是切磋一下,不傷人命。”

最後半句,無疑是他從心底怕上了這少女的潑辣,不得不為性命着想,有言在先。

少女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橫豎看小蛋不順眼,恨不能一劍劈了這小淫賊,從此落得耳根清靜,她不置可否道:“啰唆什麽,快出招!”

小蛋忙道:“等一等!”掣出雪戀仙劍,凝神靜念,催動丹田真氣,依照參悟的“星移鬥轉”心法,緩緩生出螺旋氣勁。

他的這門功夫初學乍練,更不曾用于實戰中,催動起來也需耗費不少時間,少女等得不耐,但既然允諾讓小蛋先出手,也只能繼續等待。

而小蛋的出戰純屬節外生枝,自不在翠霞派的預料之中。觀禮臺上的淡怒真人有意靜觀其變,故此亦不加攔阻。

許多年輕弟子覺得有趣,又惱少女狂妄無禮,紛紛為小蛋喝彩鼓勁,鬧成一團。

羅羽杉秋波凝視小蛋,既歡喜他的勇氣,又不禁為他擔憂,沒誰比她更了解小蛋的修為深淺,雖說只有短短的五個回合,可他又怎生熬得過?

當小蛋運起“星移鬥轉”,靈臺頓時空徹通明,再也注意不到旁人的神态動靜,他慢慢忘卻了緊張,覺得自己又化做了一顆小小的星辰,在虛空裏自由自在地旋轉徜徉,臉上的神情亦不自覺地變得輕松飄逸。

少女首先感到了這微妙的變化,暗自道:“小淫賊有點古怪!”不由稍去輕敵之念,抱元守一,真正将小蛋當作了對手看待。

“嗡——”雪戀仙劍光華亮起,清越镝鳴,小蛋腦海中将“擲地有聲”又重新默想了一遍,振臂出劍道:“得罪!”

這一劍劈出全無風聲,也不見多少氣勢,直如莊稼漢揮舞柴刀一般,令衆人大失所望,少女亦暗暗失笑,反覺得自己适才謹慎過度。

她存心要讓小蛋大出洋相,也不願用功力硬壓,使出一式“執迷不悟”,琥珀淚貼上雪戀劍鋒,打算利用巧勁一纏一繞,令對方第一個回合就脫劍撒手。

未曾想這招不顯山、不露水的“擲地有聲”,铿然劈中琥珀淚,倏地迸出一股怪異氣勁,急速旋轉如龍卷風般迫入!

少女毫無防備,劍上蘊藏的巧勁不僅施展不出,反被螺旋勁硬生生壓制下來,她咦了聲,琥珀淚受小蛋“星移鬥轉”心法的影響,竟産生一種旋轉欲飛的趨勢,急忙握緊劍柄,撤步避過雪戀劍鋒,琥珀淚一推一收回守胸前。

小蛋心中一片空明,既不以初戰告捷而喜,也不因對手強大而懼,腦海中随即映射出天照九劍中的“雷厲風行”,側步一滑,順勢劈向少女左肩。

這招依舊顯得笨拙不堪、毫無風範,即便有人見過盛年的天照九劍,也絕難将兩者聯系在一起。

少女已領教過厲害,不敢再托大,小蛋的螺旋氣勁盡管精妙,卻受限于自身淺薄的功力,無法讓劍招發揮出更大威力。否則只剛才一招,自己就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耳朵裏聽到四周驚訝之聲,冷哼一記,琥珀淚以攻對攻,擺明要恃強淩弱,在這個回合上扳回主動。

小蛋牢牢記着盛年講解“雷厲風行”要義時,說過的一句話:“如雷出,似風行”,也不管少女如何應招,手腕一轉陡作橫掃,去勢更快,依稀有了點“風行”的味道。

少女大吃一驚,暗罵道:“這小淫賊一臉憨相,使出的招式竟如此精妙!”

她的琥珀淚若保持不變,自然能劈中小蛋,可要拿自己的性命和一個不值一提的小淫賊交換,她焉能舍得?

無奈之下身形再退,“唰”從袖口激射出赤色軟鞭,輕點雪戀劍鋒,将它蕩了開去。

小蛋虎口酸麻,險些仙劍脫手,這還拜少女倉促出鞭,勁力不及往日三成所致,不然鞭風及身,不死也得掉層皮。

他只當少女手下留情,暗含感激,雪戀仙劍施展出第三招“破甲沉戈”。

按照盛年的傳授,這招該以劍鋒中宮直進取對方胸口。但小蛋的雪戀仙劍被軟鞭蕩開,偏離到少女右側,除非回劍重發,否則幾無可能接上前招。

然而小蛋有小蛋的辦法,他本就不想傷到人,也自知傷不到少女,所求者,不過是能撐過五個照面,眼看仙劍位置全然不對,索性身子也學着體內的螺旋氣勁轉動起來,引着雪戀點射少女香肩。

全場千多人全都怔住了,一時居然盡皆忘記為小蛋鼓掌叫好。

這麽一個來歷不明、看上去木讷笨拙的少年,明明修為連當羅礁弟子的資格都欠奉,竟能先聲奪人,一口氣連攻少女三招,迫得她鞭劍齊出,兀自難以還手!

這樣的情形,大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更不消說熟悉小蛋的屈翠楓等人了。

羅羽杉驚喜交集,明眸裏閃爍着動人異彩,玉手在桌下情不自禁地緊緊絞到一起,興奮得忘記了呼吸。

少女殺機陡起,嬌軀搶在雪戀仙劍攻到之前,不退反進,迫向小蛋,琥珀淚幻出千萬絢光,将他籠罩卷裹。

小蛋眼前一片紅光如潮,幾乎無從判斷哪一束是真、哪一縷是假,他幹脆一閉眼睛,也不去看,用了半式的“破甲沉戈”驟生變化,朝下一沉,斜斜切向少女肩頭!

反正只是切磋,最多讓她的劍點到身上,自己把劍壓到她肩頭,亦不算輸。

這種打法幾近無賴,素來不為正道所取,但一來小蛋跟什麽人學什麽樣,自幼耳聞目染常彥梧為打擊敵人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也沒覺得這麽做有什麽不對。

何況盛年傳授的這式“破甲沉戈”,本就有轉腕下劈的後招。

然而小蛋大錯特錯之處,便是錯估了少女,別說傷及他的性命,在他身上搗騰出幾個窟窿的心都有,可少女卻不知小蛋用意,更不願從此變獨臂女俠,千鈞一發之際閃身避讓,琥珀淚只劃破小蛋胸襟,留下淺淺一道血痕,“叮”地用精鐵鑄就的鞭柄倒執,擊開雪戀仙劍。

羅礁同仇敵忾,不自禁叫道:“小心了!”

小蛋這次倒聽見了,暗想大夥兒都待我不錯,這位羅大哥與我并不相識,都出聲提醒,我更不能讓他們這樣鬧下去了。

他一收仙劍,看看胸口破碎的衣衫,誠懇道:“姑娘,多謝你網開一面沒下重手,咱們不用再打了罷?”

居然自作多情,說本姑娘為你這小淫賊網開一面?少女貝齒狠咬,森然道:“還有兩招,今後你想和我打也沒機會了!”

她這話暗藏殺意,讓人心底生寒。小蛋卻大喜道:“太好了,其實我真的很怕你,最好剩下的兩——”

少女不容他再胡說八道,冷喝道:“看劍!”琥珀淚飛掠小蛋眉心,赤色軟鞭無聲無息垂地滑行,直取雙腳。

羅礁、清恒在旁看得清楚,齊聲喝道:“留神你的腳!”

小蛋一愣詫異道:“我的腳怎麽了?”瞧着琥珀淚掩襲而至,他也沒空多想,順手施展“吾身獨往”,身子前傾,送出雪戀仙劍。

又來無賴招數,少女恨聲道:“無恥、卑鄙!”運上八成功力硬震雪戀,“吭”将小蛋的仙劍彈飛上天,底下軟鞭一卷,纏住小蛋雙腳,抖腕一扯!

小蛋不是什麽正道高手,也根本沒意識到,此刻最好的法子,就是順着軟鞭揮動的方向縱身躍起,反向旋轉,掙脫而出。

他使了一半的“吾身獨往”劍給震飛了,身子卻收勢不住,照舊義無反顧地朝前“獨往”,生生撞向少女懷裏。

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小蛋連忙大叫:“我停不住了,快躲開!”左手朝少女肩膀推去,想撐住身子,別真弄個滿懷激撞。

少女只消回劍一揮,就能削了小蛋的腦袋。可一個死人滿是鮮血腦漿的倒在自己懷裏,左手還搭在自己身上亂摸,這成何體統?

她雖是西域女子,也不願讓一個小淫賊臨死還占着便宜,羞怒間冷笑道:“去死!”身形飛退,軟鞭高高一甩,把小蛋抛上半空。

小蛋挨了琥珀淚一記重擊,虎口破裂,胸口氣血淤塞,難受得想吐,一陣天旋地轉,人已飛到空中,哇地噴了口血。猛然“劈啪”金星亂冒,體內又放開了煙火,身子“砰”地一聲重重摔落回地。

少女冷冷喝道:“第五招!”縱身上前揮動琥珀淚,照着小蛋的脖子斬落。

小蛋又吐了口血,胸頭舒暢許多,迷迷糊糊瞧見琥珀淚殺氣騰騰斬下,正不曉得脖子該縮還是該伸,就聽有人傳音入密道:“以掌代劍,再攻!”

間不容發裏,小蛋宛若抓到救命稻草,也顧不得姿勢難看,骨碌翻滾向少女腳下,提起左掌,用一式“一諾千金”直刺對方小腿。

他全身乏力、真氣鼓蕩,左掌自然而然沉重緩慢了許多,倒也暗合“一諾千金”的真意,借着身體的翻滾,竟以攻代守反擊過來。

少女功敗垂成,怒憤已極,揮足“啪”踢中小蛋手腕,立意先廢了他的一只手再說。

不料足尖堪堪踢到,不曉得從哪裏射來一束無形勁風,戳中膝上環跳穴,她真氣一洩,腳上頓時脫力,反被小蛋近乎本能地一把握住玉足。

少女臉比衣紅,倒握琥珀淚一劍插向小蛋背心,嘴裏斥罵道:“叫你亂摸!”

羅礁、清恒雙雙撲上,叫道:“五招已滿,姑娘住手!”

忽然面前青影閃動,尚不及反應,便覺一股沛然莫禦的灼熱掌風洶湧而來,兩人大駭,出掌招架,“砰”地悶響,一時立足不定,齊齊朝後踉跄退出五六步去。

那青影來到少女身前,擡手抓握住她的右手,左掌一揮,“啪!”一個脆生生耳光揮去,吹彈可破的玉頰上,立時起了五道殷紅指痕。

少女竟不敢反抗,呆呆站立,眸中珠淚盈盈,強忍着沒有流出,垂首道:“師父!”

來者正是先前與小蛋一起的青衣人,他教訓過少女,探手拉起暈頭轉向的小蛋,神情肅殺,沉聲呵斥道:“我已用‘炫意神指’阻止你踢傷小蛋,你為何還要拿他小命?莫非嫌我往日驕縱你太多?”

少女适才滿腔羞憤,哪裏識得青衣人“炫意神指”的用意?此刻心下委屈,卻緊咬銀牙束手聽訓,不辯一聲。

小蛋回過神來,驚喜道:“大叔,是您救了我!”回憶起剛才的提醒,赫然也是青衣人的嗓音,心中更是感激。

青衣人淩空一攝,雪戀仙劍“吭”歸入小蛋背後的鞘中,手撫他的背心,神色溫和道:“她叫楚兒,是我的小徒弟,大叔管教不嚴,讓你受驚了。”

小蛋感到背上有一股火熱的氣流滾滾透入,傷處溫暖舒适,也不怎麽疼了,但看少女楚楚可憐面頰紅腫站在一邊,不由歉疚道:“大叔,都是我惹的麻煩,您饒過她罷!”

楚兒漠然低低道:“走開,我死也不用你管。”

青衣人哈哈一笑,收回小蛋背上的手掌,道:“好,我不再責罰她就是。”

少女愕然擡頭,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師父會變得這麽好說話。

要知道,他可是令西域正魔兩道俯首稱臣、令行禁止的忘情宮宮主葉無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