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翠霞浩劫

小蛋還沒醒悟過來,喜出望外道:“謝謝你啦,大叔!”

葉無青淡然笑笑,轉首望向楚兒身後,眼光陡地犀利森寒,露出懾人霸氣。

就在他教訓楚兒時,觀禮臺上所有人以淡怒真人為首,已步入場內。

紫衣青年和楚兒不出一聲退到葉無青身後,聽他冷笑道:“葉某何德何能,竟令淡怒真人興師動衆,移駕相迎?”

淡怒真人不動聲色稽首施禮道:“葉宮主大駕光臨寒山,貧道豈可怠慢?”

小蛋聽傻了,他這才意識到,身邊這位和藹可親的大叔是誰。

就聽葉無青說道:“真人不必客氣,葉某此來只為三件事,恐怕要給貴派添上不少麻煩。”

淡怒真人心一沉,但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平靜問道:“不曉得有哪三件事情,敝派可以幫上葉宮主,敬請賜教。”

葉無青吩咐道:“蒙遜,将我們的三樁請求禀報淡怒真人,請他定奪。”

紫衣青年恭恭敬敬應了聲,金石般喀喇作響的嗓音,一板一眼道:“第一,請貴派恭送我家楚老宮主回山;“第二,交出丁原首級以雪敝宮前恥;

“還有一樁,三個月內召開正道七派掌門大會,由貴派負責舉薦我師父為天陸仙林的總盟主!”

這三個要求盡都歹毒陰損,衆人聽到一半便勃然變色,別說翠霞派是否能夠辦到,就算有此能力,也勢必不能答應其中任何一條,否則千年名門的招牌就砸定了。

等蒙遜念完了,葉無青悠然道:“不知掌門真人意下如何?”

淡怒真人果配得上他的道號,面對這般無禮要求,臉上居然一點怒色都不顯,鎮定自若道:“貴宮舊主楚望天現囚禁于蓬萊仙山,要待百餘年後仙會再開之際,貧道才能請上葉宮主前往,或可能再見令師一面。”

蒙遜怒道:“你胡說什麽,等上一百年,我師祖不早就完蛋了?”

衆人差點笑起來,心道原來這家夥也是個渾人,跟小蛋倒有一比。

Advertisement

淡怒真人自恃身分,也不與他計較,繼續說道:“丁原已非我翠霞弟子,況且近年來行蹤飄忽、無人知曉,假如敝派有人能見到他,自當為葉宮主轉告此事。至于丁原是否答應把自己的首級割下,送上忘情宮,卻非貧道所能定奪。”

這次蒙遜只怒哼了聲,沒有插嘴。

淡怒真人接着道:“最後一件事,葉宮主委實高看我翠霞派了。別說能否召集起其它六派,單單僅憑敝派的舉薦葉宮主想當上這個仙林盟主,也殊無可能。況且,七派只是七派,天陸之大,藏龍卧虎,‘總盟主’的高冠,也實在太大了一些。”

蒙遜耐着性子聽完,道:“這麽說,我們提出的三件事,你們是一樁也辦不到了?”

姬榄相貌儒雅,骨子裏,卻繼承了乃父姬別天的七分烈火脾氣,道:“閣下耳朵不好使麽,能不能辦到,不是敝派說了算,而是要看貴宮夠不夠這個分量。我家掌門師叔都把話說得這麽清楚了,偏還有人自讨沒趣,恁的可笑。”

蒙遜眼中兇光一閃,葉無青已冷然道:“既然貴派連區區三件小事都無能為力,還號稱什麽天陸正道的泰鬥翹楚?”

淡怒真人的眼睛緩緩合成一線,道:“翠霞從不敢以泰鬥自居,所謂的正道翹楚,也是要由億兆芸芸衆生心悅誠服,口耳相傳,并非某人張嘴随口自封。”葉無青木無表情,道:“蒙遜,你來告訴諸位翠霞派的尊長,咱們來這兒之前是作何盤算的?”

“是!”蒙遜一清嗓子,瞪了眼姬榄:“假如翠霞派能全部答應咱們的條件,師父便和淡怒真人握手言歡,即刻下山;如果同意了其中兩項,師父便不得不向掌門真人讨教幾手高招,也好對門下有個交代;倘使僅僅辦到一條,那咱們就一把火燒了翠霞觀,拍屁股走人!”

無視衆人的憤怒之色,葉無青慢條斯理道:“現在,他們答應了幾條?”

蒙遜毫不猶豫回答道:“啓禀師父,掌門真人很不給面子,一條也沒答應!”

“那就沒法子了。”葉無青道:“咱們只好把整座坐忘峰全部燒光。”

他話音落下,楚兒擡手射出一枚信炮,一蓬耀眼紅光“砰”地在高空炸開。

翠霞山四周立時響起一片喊殺之聲,宛如有千軍萬馬從四面八方洶湧席卷而來,先是飛瀑齋、碧瀾山莊,繼而翠霞觀、天水觀和紫竹軒方向,陸續燃起沖天火光,兵刃交擊、金石鳴響之音此起彼伏,隐隐傳來。

所有人都在剎那間面色大變,淡怒真人威嚴冷靜地命令道:“各支門人分別回援,葉宮主,貧道不才要向你讨教了。”

淡嗔師太怒不可遏:“師兄,此賊殊為可恨,待我先解決了他再回天水觀!”

姬榄、羅鲲等人均都心懸各自家業,但聽聞淡怒真人要對決葉無青,無不紛紛道:“不錯,先殺此獠,回頭再誅跳梁小醜!”

淡怒真人面如寒霜,沉聲喝道:“不必多言,快去!”

他何嘗不明白,自己和葉無青交手吉兇難蔔,但上自翠霞觀下到紫竹軒,哪一處不是傳承千年的先祖基業,豈能坐視魔道妖孽逞兇蹂躏?

葉無青不愧為一代枭雄,正看準了翠霞派的這點破綻,選在劍會之際動手,雖然自身的實力也因此分散,但各處乘虛而入、風卷殘雲一番,縱無所得,對于翠霞派的打擊依舊致命。

盡管各處都留守了若幹弟子,但豈是突如其來的虎狼之師所敵?淡怒真人此舉事出無奈,亦包含悲壯意味。

混亂中,無人注意到小蛋啊呀一聲,拔腿就往紫竹軒跑,對他而言,負傷的盛年比什麽都重要,也不管自己是否有能力擊退強敵,先去了再說。

淡嗔師太等見掌門真人斬釘截鐵、神色凜然,無不心頭一震,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否則大夥兒一擁而上,不僅能困住葉無青師徒,更可保全住九懸觀,但別的五處所在那是毀定了。

姬榄一跺腳,百感交集道:“掌門師叔保重!”更不多話,率了碧瀾山莊一系的百多弟子禦風而去,抱定信念,拼着性命不要,也需速戰速決,好盡快回援九懸觀。

羅鲲等人見狀,亦各自統帥本支門人迅速撤去,最後只剩下九懸觀弟子,和一衆前來觀禮的同道中人。

屈翠楓剛要和羅羽杉回救紫竹軒,不防蒙遜飛身攔截住去路,一抖手中黃銅巨錐,爆喝道:“我師父說,你可以走,留下那丫頭!”

屈翠楓怒道:“豈有此理!”玉扇一點,虛指蒙遜咽喉。

楚兒橫身殺到,琥珀淚“叮”地架住玉扇,冷冷道:“上次沒打完,這回咱們接着來打過!”

蒙遜顯然對小師妹寵愛得很,也不惱怒自己的對手被搶,望向羅羽杉道:“丫頭,我師父吩咐要生擒你,可別怨我!”

羅羽杉明知不敵,卻一反嬌柔之态,掣出玉緣仙劍橫亘胸前,清聲道:“請!”

此刻,碧瀾山莊等五路人馬剛退離九懸觀,數十名忘情宮高手像是算定好的殺将出來,為首之人便是葉無青的大師兄厲無怨,身側還有包括當日陪伴楚兒投宿客棧的老婦在內四大長老。

九懸觀衆長老弟子早紅了眼,也不用誰招呼,齊齊撥出兵刃迎上進犯之敵,各尋對手殺得天昏地暗、血光四濺。

原先的擂臺空了,淡怒真人對周圍的慘烈戰況恍若無睹,反手拔出制怒仙劍,中規中矩擺下“飛瀑十八劍”的起手式,目中針芒般精光湛現,緩緩道:“葉宮主,請亮劍!”

葉無青不答,“吭——”地背後“焚淚沉灰劍”霍然出鞘,銀灰色光寒奪目的劍刃上,竟滾動着一顆顆水銀般的珠子,“絲絲”生出妖豔的霧氣。

倨傲狂妄只是外表,葉無青平生從不做沒有七成把握以上的冒險。面對成名百年的正道著名耆宿,葉無青深知此戰牽一發而動全身,半點也疏忽不得。

丹田魔氣盈動,臉龐上慢慢籠上一層紫光,焚淚沉灰劍遙指淡怒真人咽喉。“呼”一蓬灼烈氣流撲面湧起,吹動淡怒真人的道袍下襬,像是要将他的衣衫燒焦。

淡怒真人巍然不動,默運“翠微九歌”心訣,全身真氣充盈,任憑葉無青的殺氣如火如荼,亦不能傷他分毫。

葉無青身形一晃,陡然欺至近前,焚淚沉灰劍化作一束銀芒挑向咽喉。

淡怒真人稍稍後仰推劍封架,“叮”雙劍交擊,沉灰劍上的水銀珠一洩千裏,湧上制怒仙劍,轉瞬消融成一縷縷灼熱奇毒,直攻淡怒真人五指。

淡怒真人錯步回劍,體內真氣如潮一湧,“哧哧”聲中,仙劍冒起騰騰亮銀色水霧,将奇毒逼出。

只在須臾,葉無青左掌一團亮紅排山倒海地攻到。

淡怒真人深吸一口氣,胸膛猛然深陷,整個身子亦随之凝縮飛退,“轟——”一蓬火雲流散走空,遠遠擊到九懸觀的黃牆碧瓦上。

“縮地成寸!”葉無青低嘿一聲,擰身再進,不給淡怒真人絲毫喘息機會,沉灰劍橫抹胸前,直如雷霆閃擊。

淡怒真人恢複真身橫劍再擋,“叮”兩人的劍翩若驚鴻各自彈開。淡怒真人不得已第二次運勁迫出熱毒,無形裏比對手少去了一線調息工夫。

他忽然想起二十餘年前,紅袍老妖率衆夜襲翠霞,自己與之一場惡鬥,九死一生,幸虧師弟淡言真人解救及時,才幸免于難;今時今日不僅淡言真人已仙逝,原本的掌門師兄淡一真人羽化登仙,姬別天、羅和兩位師弟也先後離開了人世。

翠霞六仙,僅僅剩下了自己和淡嗔師太。

如今他力鬥葉無青,捍衛師門千秋基業,卻感到有那麽一縷無名的孤寂盤桓心底。

這次,淡言真人不會再出現,一切惟有靠自己了。

小蛋離開九懸觀,風馳電掣玩命般禦風趕往紫竹軒。若非得葉無青的魔氣療傷,只怕跑到中途就要倒地不起了。

趕到紫竹軒外,他幾乎筋疲力盡,也不曉得幹爹他老人家溜到哪裏去了,但忘情宮此舉只是針對翠霞,以常彥梧的老奸巨猾,應該無礙,小蛋也就不去多想。

紫竹軒外也早已殺作一團,奉命為盛年護法的八名“無”字輩道長,結成陣勢,苦戰一幹來自西域盤火崖的精銳高手。

盡管這些翠霞弟子均屬各自門下出類拔萃的人物,面對數倍于己的強敵,亦勢如危卵,人人負傷,倒下了兩個。

盛年破關而出,強壓傷勢和盤火崖崖主窦憲夫婦全力周旋,他十成修為僅存不到一半,依舊神威凜凜,迫得對手守多攻少。

原來此次突襲翠霞派的大計,葉無青籌謀多年,不僅忘情宮精銳空群而出,還調動了盤火崖等五家附庸門派,分頭襲擊坐忘峰各處要害,即使不能一戰滅了這正道牛耳,亦要它元氣大傷、轟動天陸!

所謂木秀于林風必催之,近年來翠霞派如日中天、好生興旺,卻也由此引來了葉無青的殺念。

要麽不打,要打,就專找拔尖的下手!不同于當年冥輪老祖年旃和紅袍老妖殺上翠霞山的動機,葉無青這次處心積慮,來勢更兇也更猛!

盛年的胸口開始隐隐作痛,傷口業已崩裂滲出血絲,他自知難以久支,石中劍奮不顧身地發起一輪輪猛攻。

無奈窦憲夫婦狡詐成精,早捏定盛年的隐患,只連手游鬥,耗其真元,絕不正面硬撼,打算等對方油盡燈枯再作收拾。

小蛋剛到,兩名盤火崖下屬不由分說揮動巨斧,左右夾擊。

小蛋心跳氣喘、手足無力,咬牙施展“吾身獨往”,雪戀仙劍一往無前地掠出。

“吭!”巨斧斬到劍上,将雪戀輕而易舉地擊飛,另一人的斧鋒呼嘯劈落,已近至小蛋的鼻尖。

生死一發中,小蛋一閉眼,出奇的沒感覺到害怕,只有些內疚地想道:“幫不上盛大叔的忙了……”

耳畔聽到“叮叮”兩記脆響,等了半天,也沒感覺到斧頭落到頭上的涼快,小蛋大奇睜眼,就見一位身穿水色衣衫的美麗女子,神态從容,短短一招,手中仙劍接連挑飛兩名盤火崖高手的巨斧,更以劍氣破入二人體內,教他們軟倒在地、動彈不得。

水衣女子将雪戀淩空攝回交到小蛋手中,卻有意無意地多看了仙劍一眼,唇角逸出醉人微笑道:“別怕。”

小蛋不認識水衣女子,但在她的笑容裏莫名地勇氣倍增,接過雪戀道:“我沒怕,您趕緊去幫盛大叔罷!”

水衣女子颔首淺笑,身形如清煙萦繞,似緩實疾飄落到盛年和窦憲夫婦之間,仙劍“吭吭”随意揮灑,擋開了兩人的攻招,凝身道:“天一閣蘇芷玉,見過賢伉俪。”

人的名,樹的影。這句話小蛋聽幹爹說得滾瓜爛熟,今日總算見識到了它真正的涵義。

聽到蘇芷玉自報身分,非但窦憲夫婦驚愕住手,連數十名盤火崖的部下也如有默契地齊齊停戰。

盛年以劍支地借機喘息,縱聲笑道:“芷玉,你來得正是時候!”

蘇芷玉注視盛年,見他傷勢雖重,但暫無性命之憂,溫婉地微笑道:“我路過翠霞,原本想登門探望盛大哥,不料竟有此巧遇。”

等盛年和她寒暄完畢,窦憲這才說道:“愚夫婦久仰蘇仙子大名,今日有緣得見不勝榮幸,可惜身負使命不能與仙子把酒言歡,尚請海涵!”

“窦崖主言重了。”蘇芷玉的玉容上,始終含着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不疾不徐道:“只是想請賢伉俪看着芷玉薄面,即刻退下坐忘峰,不知意下如何?”

窦憲露出為難神色,苦笑道:“在下怕要令蘇仙子失望了。如果不戰而退,我等稍後絕難向葉宮主交代。”

窦夫人随即道:“恕愚夫婦鬥膽,想請蘇仙子賜教一二。如果咱們落敗,那退下坐忘峰的事,在葉宮主面前好歹也說得過去。”

她的話軟中帶硬,蘇芷玉焉能聽不出來?當即盈盈朝前俯身一禮,道:“窦夫人過謙,芷玉素聞盤火崖有一門獨家絕學‘風林火山’,須四人結陣方能發揮最大威力。但賢伉俪獨辟蹊徑,删繁就簡,已将它演化為夫妻連手奇術,威力卻不減反增,技驚西域仙林。

“小妹不才,願乘今日良機一開眼界。”

窦憲夫婦微微變色,盤火崖風林火山陣蘇芷玉曉得并不足為奇,但他們夫婦秘密研修近六十年方才創出的連手奇術,從未在公開場合用過,對方又是如何知曉的?

單憑這點便知,南海天一閣號稱三大聖地之一、而淩駕七大劍派之上,實非虛至。

窦憲臉上陰晴不定,蘇芷玉既然敢直言要會“風林火山”,難保不是胸有成竹,早想好了破解之道。

窦夫人卻沒想那麽多,快人快語道:“正想請蘇仙子指點!”

蘇芷玉淺淺一笑,“嗡”背後盈雪仙劍悠然如發琴音,一股空靈飄渺的劍氣意起形生,如和風拂面罩定窦憲夫婦。

窦憲凜然暗驚,尚未交手,心底已生出絕非蘇芷玉敵手的微妙預感,這種事,惟有在面對葉無青時才會發生。

但忘情宮宮主給予他內心的沖擊,更多地在于深不可測的畏懼,而跟前的新一屆天一閣主猶如清溪流泉,彷似能一眼見底,偏将他的鬥志與信心不着痕跡地消融而去。

他急忙澄心靜念,将功力提升到滿盈之境,注視蘇芷玉不敢有一絲疏忽,盡管右手已然握了一把厚重寬大的烏黑色魔盾,卻又再用左手緩緩自後腰掣出一截三尺餘長的殷紅魔槍。再看窦夫人,右手執一柄細長黝青的軟鞭,左手亦一翻一轉,取出柄類似拂塵的兵器。

蘇芷玉一目了然,明白這四件魔兵暗合“風林火山”之道,剛柔并濟、攻守兼備。她耳聽翠霞山處處喊殺震天、大火熊熊,雖神色悠閑沉靜,實則心急如焚,曉得每多耽擱一刻,便會又多幾個人躺倒在血泊裏。

待窦憲夫婦并肩站定,蘇芷玉道了聲得罪,展動天一閣“水天一色”身法,也不拔劍,飄身直進,切向對方結合部的空位。

窦憲大喝,烈魔槍化作一束火紅光電,飙射出滔滔殺氣,挑向蘇芷玉眉心,窦夫人的風靈鞭同時出手,幻開重重青影,卷湧而上。

蘇芷玉玉容無波,左手纖指微屈彈出,“叮”地擊中風靈鞭真身,右掌輕盈地在烈魔槍槍杆上一按一推,身形如水穿石,倏地從兩人間的縫隙滑過。

窦憲夫婦旋即轉身,蘇芷玉卻更快一步,盈雪仙劍鳳鳴而起,一劍兩花,左右開弓,分取對方胸前。

窦憲舉烏山盾、窦夫人揚夜林魔拂雙雙封架。孰料蘇芷玉仙劍陡然一凝,隐而不發,烏山盾與夜林魔拂悉數走空。

窦憲剛想收盾,盈雪仙劍動若脫兔,迅捷靈動地在烏山盾上輕輕一點,耳旁只聽“叮叮”兩響,幾乎不分先後,窦夫人的夜林魔拂也被擊中。

窦憲渾身一顫,概因蘇芷玉的這劍拿捏得着實巧奪天工,正掐在他烏山盾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當口,宛如掄空了千鈞重錘後,又讓人以四兩撥千斤的絕妙修為直擊軟肋,震得胸口氣血翻騰。

蘇芷玉一招得手擰身再攻,盈雪仙劍水銀洩地、變幻莫測,卻是忽緩忽疾,總恰到好處地招呼在兩人招式轉換的空隙之間,每一劍都借力打力,牢牢壓制住窦憲夫婦。

窦憲夫婦的風林火山連手奇術,碰上蘇芷玉竟是束手束腳,招招受制,空有參悟了六十年的精妙變化,無從發揮,兩人越打越郁悶,明明看到蘇芷玉輕描淡寫的一劍攻到,擊在自己的魔兵上,偏是重逾雷霆,不堪承負。

二十個回合一過,窦憲夫婦已變成各自為戰,所謂“動如風,靜如林;攻如火,守如山”的十二字真言,被盈雪仙劍切割得支離破碎,變成動不了,靜不下;攻不出,守不住。

蘇芷玉越發地游刃有餘,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前忽而後,窦憲夫婦如同牽線木偶,被引得團團亂轉,幾次險些将魔兵招呼到對方身上。

那些盤火崖的部屬,尚是第一次親睹天一閣主出手,見她一把仙劍翩翩若舞,将兩位崖主打得狼狽不堪、毫無還手之力,不由盡皆駭然。

忽聽窦憲夫婦齊聲長嘯,身形飛起,脫出盈雪劍光,在高空一翻一折遠遠飄落,各自哼了一聲,從嘴裏溢出一絲淤血地球來客整理蘇芷玉背劍玉立,稍一欠身道:“芷玉多有冒犯。”氣定神閑,與對手的氣喘如牛、面目猙獰,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窦憲夫婦強行破出盈雪仙劍的劍氣籠罩,體內魔氣震蕩均自負了些許內傷,雖說仍有再戰之能,卻已鬥志盡消。

窦憲頹然長嘆道:“罷了,山高水長,蘇仙子,後會有期!”一聲呼嘯,與窦夫人率着盤火崖高手,朝山下退去。

小蛋目睹蘇芷玉宛若天仙降臨,兵不血刃便折服了威震西域的盤火崖兩大兇人,禁不住心情激蕩,暗自下決心道:“有朝一日,我也要像她這般,才能幫助所有愛我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