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念之間

這一周對于楊嘉如來說簡直是一種致命的煎熬,她常做夢,夢到白城出了事,墜了山崖。醒後她全身冷汗涔涔,還要唾棄自己做這麽不吉利的夢。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查很多的新聞,想知道最近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故發生。新聞上仍然是社會主義一片祥和之氣,楊嘉如笑自己想太多,白城走的地方,應該都是比較安全的吧。

又是一周,仍沒有白城的消息,楊嘉如終于把攢到的假提前休了,回到H市,尋找他的下落。學校還未開學,留校的幾個人都不知道白城的消息,他們甚至訝意地問,“你不知道他去哪了?你可是他女朋友啊。”說這話的時候,有幾個女生在笑,楊嘉如知道,她和白城不被看好,她也不是沒聽過傳言,說她一直潛伏在顧念身邊,就是借機要把白城撬了,最後,她終于得手了。楊嘉如不想解釋這些事,她只對白城說過,“如果顧念沒離開,這一生,我不會和你有交集。”說得多灑脫,但這也是她曾經絕望而真實的想法。

帶着失落回到B市,楊嘉如每天暈暈乎乎的,工作上也犯了些小錯,被帶教老師罵,N大的班主任打電話給她,“楊嘉如啊,你還在實習呢,別給學校丢臉啊。”楊嘉如很羞愧,這麽多年在N大,她不算風雲,但也是老師眼中較有前途的學生。她和白城在一起時,年輕的老師還逗她說,這可真是郎才女貌啊或者是女才男貌都正合适呢。此刻,楊嘉如覺得丢臉的不是自己,而是給白城丢了人。于是,她努力開始工作,漸漸地,每個科室的老師都很喜歡她,總問她什麽時候輪到自己的科室,是啊,一天24小時,她恨不能20個小時泡在科室裏忙活,病人喜歡她,老師們更是樂得有人那麽“負責”地替他們料理瑣事。

每次下班回家後,楊嘉如就完全像廢人了,機械地睡覺,機械地吃飯。醒了就想白城到底出了什麽事,睡了夢裏全是白城回來了。她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但她控制不了自己胡思亂想。這種煎熬讓她很快瘦了下去,一個月,十斤,這是多少女孩節食運動才能得到的成果啊。

到這個時候,楊嘉如仍執着的堅信白城會回來。也許某一天,她推開家門,就能看到白城坐在行李上雖然疲憊但仍然燦爛如當年的笑容。她每天這樣幻想着,偶有失望時就對自己說,楊嘉如,四年都過來了,還差這一時嗎,相信他!

楊嘉如買了很多東西等白城回來,白城臨走的前一晚洗澡時抱怨沒有浴巾,她買了一打放在家裏。她和白城都喜歡檀木的香味,她特意淘到了這個味道的沐浴露和香水,等着他回來時讓他聞聞。白城很少很少抽煙,但她還是買了一個煙灰缸,男人踏入社會後,總是有身不由己。楊嘉如每天跟着電視學習做飯做菜,她聽顧念說白城做得一手好菜,但她始終覺得,這事還是應該女人多做些。好幾次她在切菜時幻聽到了門響,擡頭,幻覺裏白城笑着推開門。回過神,大門緊閉,她切洋蔥,流了不少的眼淚。她不在白城面前哭,卻在他不在的時候,任思念泛濫。

她想白城,想和他一起過日子,想把自己曾經四年來壓抑的感情用一生傾注。她期待着他說的那些話,要帶她去看的地方,要帶她吃的東西。天微涼時,她仍蓋着薄被,她在等白城回來給她溫暖的懷抱,擁着她入眠。

開學後的一個月,楊嘉如又擠時間回了H市,在車上的她反複地想,見到白城後她該說什麽,是指責還是笑着什麽也不說。可是到了N大,她徹底死心了,他們都說,她聽說——白城辍學了。

白城班裏和他玩得比較好的哥們說,白城去了W市就終斷了旅行,他回來時整個人垮了一般,沒有精神,胡子未刮,相當頹廢。人家說這話時小心地觀察她的表情,她就只是笑。她問他們,“知道白城去哪了嗎?”

有人說:“說是回S市了,多了他沒和我們說。”

有人說:“誰知道這家夥怎麽的,不就去了趟W市嗎……”意識到失口,住了聲。

楊嘉如謝謝這些人給的消息,那一晚,她沒有馬上離開H市,她在街漫無目的地走着,看街景,看一處一處她和白城走過的地方。想着他說過的每一字每一句,她終于鼓起勇氣走到電話亭再次撥通了那個爛熟于胸的號碼,這回,通了。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楊嘉如就反複地打,她想問問白城:“你說的那些話,還算數嗎?”可是,他不接。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倔強地一次次撥電話,候在電話亭外的人看小姑娘如此,也沒有人催了,轉身找別處打電話。最後一次撥通他的電話,響了兩聲後便被挂斷,對方竟然說:“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那麽,過條馬路就沒信號了嗎?楊嘉如笑。她走出電話亭,迎面駛過來一輛紅色的車,不是跑車,她卻瘋了一樣追上去,追到所有人以為她在拍電影。那之後的幾年,楊嘉如看到紅色的車就全身發抖,眯着略近視的眼細細地看,車子從身邊駛過時,她扭了頭使勁地看。她開始更加厭惡跑車,厭惡紅色的車,她突然聯想到當年他買這車時,一定是買給顧念的。

有一種驚覺地痛楚在四肢漫延。她跑到網吧窩了一夜,反複看白城的QQ頭像,個性簽名是“在路上,W市的風光還不錯,我曾愛過的人,再見。”楊嘉如冷笑,他沒有忘了顧念對吧,那麽她和他的一切,算什麽。恨他,用力拉黑了他的QQ,然後把自己的個性簽名改為“你尋你的萬水千山,我是你的一念之間。”

從那天起,楊嘉如的生活裏不再有白城這個人,從那天起,楊嘉如站在H市舊城址的樓梯上哭得聲斯立竭而喊出“白城,你是個混蛋!”後,她是真的傷到了。

人生在世,誰沒愛過一個混蛋。可是即使他再混再渣,經年後憶起,他仍是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有些故事沒有句點,瞬間的結束用無盡的省略號代替。但楊嘉如不喜歡省略號,她用積蓄買了一只手機,是白城提到的他用的牌子,她回到B市後把坐機設為黑名單,撥打,對方說:“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她沒有過一條馬路,卻笑自己的敏銳。最後發一條消息,“白城,至此之後,你我陌路。”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無所謂了。

楊嘉如是笑着搬離“他們”的那個家的,買給他的東西都沒有帶走,最後回身看一眼那個屋子,似乎能看到他在那一夜的影子和自己癡癡等着的傻樣。就這樣吧,放手與堅持,也不過是一念之間。也許她和他注定是無緣的,強生生地在一起三個月,已是犯了天忌吧,命運如此,她認了!

……………………………………………………

日子就這樣一晃三年,楊嘉如在對白城的恨當中堅強地活着。這其間,她考入了B市某醫科大學的在職研究生,她正式與所在醫院提前簽了工作合同,實在是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醫院領導對她欣賞有加。也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會笑着去見,介紹人一轉身,她便霸氣側露,活脫脫一個純爺們,幾次後再也沒有人給她提介紹對象了,她這樣,也倒省心。一晃眼,27歲了,老家的爸媽催得那叫一個急,楊嘉如自己倒是自得其樂。她和老家的比較聊得來的堂妹說:“我想,就這樣吧,反正以後無論和誰結婚,也就是完成一個儀式而已,給父母個交待,就當還他們生養之恩,不讓他們一輩子操心。只是啊,只是呢,有時候我想想,我躺在一個不愛的男人身下,睜着死魚眼動也不動一下的讓他幹,心不在,身體卻有了另一個人的印跡,光這樣想着,我都……哭了,你信嗎?”她沒有告訴堂妹,她無數個夢裏夢到的,是那天陽光下他回眸笑着說的那句,“親愛的,再見!”

她也以為經歷過白城,愛情之後無非就是一場随欲而安,但她終究是騙不了自己,她想找到白城,問問他當年為什麽突然離開她。

楊嘉如的優秀使她在N大百年校慶時收到了邀請函,她小心地打聽到白城不會去後,才請了假奔赴H市。三年未再踏上此地,城市的變化真是越發翻天覆地,楊嘉如抽空走了一大圈,路上又遇到紅色的車,她還是在顫抖。站在路邊點燃一根煙,她蹲在那裏看着煙燃到最後一口,用力吸,然後将煙蒂彈得老遠。看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楊嘉如忍不住笑,誰會想到,當年那個男人婆楊嘉如,現在越來越男人了,在奔三的年齡裏!楊嘉如在白城離開後去打了耳洞,在肩胛上紋了“ABC”很隐晦的三個字母,她有那麽點變壞了,紋身時那麽疼,她卻笑着想,“白城,若有一日你我如能再重逢,就讓你看看,我已恨你入骨。”。她學會了抽煙,雖然只有在恨他到忿忿不平時才吸。她經常去泡吧,在舞池裏扭得像金蛇卻在和男人短暫的暧昧後果斷抽身回家睡覺。

在H市的這一晚,她又夢到了他那一個燦爛的回眸,半夢半醒中,他那句“再見”言猶再耳,可是,再也見不到了。楊嘉如撐着眼皮起床化了淡妝趕往N大,校門已經翻修,新建了幾幢樓。和熟識的老師同學打招呼,楊嘉如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着翻起了校慶紀念冊。還有他們那一年的一些照片,楊嘉如淺笑着看,一頁一頁,然後,白城的臉在平面上一下子撞進眼簾,也料到會翻到他,畢竟他曾是N大的“神話”,但當那年熟悉又年輕的臉龐除卻回憶以另一種方式出現時,她還是沒控制住,冷笑了起來。用指甲摳花了白城的臉!

校慶開始,楊嘉如抱着紀念冊和老師們坐在一起,主持人是相當漂亮的女孩,現在這個年代的女孩,是楊嘉如羨慕和不能企及的,女孩用甜美的聲音說:“很感謝我校的校友白城先生在此次校慶中的資助,并且感謝他……”,楊嘉如的腦袋“嗡嗡”作響,她扭頭尋找白城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對不起,結城昨晚和朋友年前一聚所以回家太晚了沒有更新,對不起各位……唉,存稿不足,否則結城會雙更彌補,好吧,希望這次過年回家沒得網上結城可以專心存稿,回來争取雙更一次好不好?

大家有沒有認真聽背景歌曲?戴佩妮的《親愛的,再見》,我想經歷過一些事情的親們一定能聽懂這首歌的意思。結城在某段時間內聽這首歌是聽一次哭一次,那個時候正在醞釀《“剩”女》,然後靈感就有了不少。雖然現在這歌聽得有些不敢聽了,不過,嗯,楊嘉如的心情,結城的心情,你們有過的心情,就讓它留在回憶裏吧。農歷新年即将到來,我們就對念念不忘的人試着說一次吧,“親愛的,再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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