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掀起驚濤駭浪,胸口劇烈地起伏,手足克制不住地抖着。
清冷空曠的大殿好像在晃,有點模糊,就連孫瑜嬌豔的臉也變得模糊了。
我哭了嗎?
為什麽哭?我不能哭,不能讓孫瑜看見我的軟弱與悲傷,不能!
孫瑜忽然想起什麽,笑道:“對了,容姐姐,程太妃對兒媳婦很挑剔呢,我花了很多精力、使盡各種辦法才博得老人家的信任與歡心。我擔心程太妃懷疑你的身份,假若她知道你是當朝皇後,是王爺的皇嫂,只怕程太妃不會讓你進府,不過我相信王爺會安排好一切,你不必擔心。進府後,我也會幫襯容姐姐的,再怎麽說我們也是表姐妹,是不是?”
我竭力忍着,淡漠道:“如此,我先謝過妹妹了。”
也許她終于說完想對我說的話,告辭回京。
“皇後,奴婢扶您回殿歇着。”碧淺憂心忡忡地說,“表小姐所說的,未必是真,皇後千萬不要相信……”
“退下吧,我想靜一靜。”我神思恍惚地回寝殿。
“皇後……”碧淺不敢違逆我的意,只是擔憂地看着我。
只為妻,不為妾(二更)
我不是皇後了,滿心期盼離開洛陽、與司馬穎雙宿雙飛的那一日,可是,變數太多,真相太多,意外太多,我來不及接受……
我能接受嗎?
三日後,司馬穎終于來金墉城。
為掩人耳目,他只着一襲暗紫長袍,長身而立,殿外的日光映射在他周身,為他鍍上一圈淡淡的光暈。他俊白的臉因為逆光而籠罩在昏暗中,讓人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我感覺得到,他的笑容很燦爛,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掌控朝政,重兵在握,美人在抱,他自然春風得意,心想事成。
他站在我面前,精致的五官洋溢着歡欣的笑容,“容兒,我的承諾,你的心願,很快就會實現。”
“是嗎?”我漠然地看他。
“你不開心嗎?”司馬穎發覺我的異樣,握起我的手,“發生了什麽事?”
“王爺可否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問。”他拉着我來到殿廊。
殿前的桃花、海棠開得如火如荼,枝頭輕绡般的花朵嬌豔芬芳,以輕盈之姿獨占春天的鳌頭。
他深深地凝視我,溫柔道:“容兒,你我之間再無任何障礙。”
我的唇角挑起一抹清冷的笑,“我願意随王爺回邺城,不過王爺可否答應我三件事?”
司馬穎俊眉微皺,“哪三件事?”
“其一,逐孫瑜出府,無論王爺與孫瑜有什麽情義,往後再也沒有任何瓜葛。”我的聲音冰冷得臉連自己都打顫。
“為什麽?”
“因為,孫瑜從小就妒忌我,曾經害過我數次,我和孫瑜從無姐妹之情。”
“她不是這麽說的,她說與你姐妹情深……”
“孫瑜最擅長裝腔作勢、口是心非、表裏不一,如果她不這麽說,王爺會對她另眼相看嗎?”
司馬穎了然地挑眉,又為難道:“可是,她懷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讓她懷着我的孩子……”
我徑自道:“其二,你府中的侍妾,一個也不能留,因為,我不會和那麽多女人共享一個夫君,更不屑與其他女子争寵。”
他的神色越來越複雜,“此事,我可以辦到……”
我心中冷冷地笑,決然道:“其三,我要做成都王妃。”
他俊美如鑄的臉沉如冰玉,“此事只能慢慢來,王妃若無重大的過錯,我也沒有道理廢了她。”
“假若王爺做不到這三件事,我不能随王爺走,還請王爺見諒。”我笑盈盈道,眸光卻是冷寒。
“容兒,你為什麽變成這樣?”司馬穎驚異道,不可思議地緊盯着我。
“是王爺從未沒看清楚我的真面目,我羊獻容只為妻、不為妾,要的是夫君一心一意、癡心長情,而不是獨守空闱。”我狠下心腸。
“容兒,眼下最要緊的是離開洛陽,待回到邺城,我會好好安排,你大可放心。”
“這是我的堅持,否則,我絕不離開洛陽。”
作者題外話:司馬穎會答應她這三件事嗎?
到底愛不愛我
他的臉膛冷硬如鐵,眉宇間浮現出隐隐的寒氣,他就這麽定定地看着我,默然不語,眸光越來越鋒利,如刀似劍。
我保持着輕微的笑意,迎視他,心隐隐作痛,這是一種磨人的悶痛。
冷涼的春風從殿廊拂過,吹起我與他的廣袂,吹冷了我們的心與曾經的情。
這一刻,那麽漫長,漫長得春花都凋謝了。
司馬穎緊繃的臉略略松動,“其實,你根本不願随我回邺城,是不是?”
原來,他看出來了,我所提的三件事,只是有意刁難他。
“為什麽?”他激動地握着我的肩。
“沒錯,我不願随王爺回邺城,因為……”我傲然引頸,“一山難容二虎,我不會和曾經害過我的孫瑜共侍一夫。”
“我對她……我只是可憐她,我愛的從來都是你。”他急急道,“容兒,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能讓孩子流落在外,等她生下孩子,我再安排她住在別的地方,好不好?”
“既然王爺想要孩子,那就不要強求我。”孩子的确無辜,可是我不能心軟。
司馬穎懇切道:“你所提的三件事太苛刻,給我一些時間處理,好不好?容兒,聽我說,眼下最重要的是離開洛陽,假若錯失良機,以後你就更難離開洛陽了。”
我堅決道:“若王爺做不到,我不會走。”
他松開我,着急地低吼:“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氣話!你看清楚,洛陽形勢不穩,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心痛如絞,痛一陣接一陣地襲來,我忍了又忍,“這是我的堅持,還請王爺見諒。”
“你到底愛不愛我?”他搖着我的身子,激憤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說啊……到底愛不愛我……”他崩潰地吼,俊眸浮現出血絲。
我閉唇不語,任由他發洩。
司馬穎搖晃着我,不停地質問,好一會兒才松開我。他的俊眸染了水色,眸光冰寒,一字一頓地問:“我最後問一次,你是不是不跟我走?”
心痛難忍,我只能強忍着眼中的淚不掉下來,“是!王爺做不到,就不要強求。”
瞬時,他揚掌,啪的一聲,響亮得刺耳。
臉頰火辣辣地疼,口中湧起腥甜,腦子有些晃,他的臉布滿了怒火,有點模糊。
也許,這巴掌用了他八 九成力道,我才會覺得這麽疼,才會頭暈。
司馬穎不再說什麽,盛怒地瞪我半晌,轉身離去。
那暗紫的背影越來越遠,上下左右地跳動着,漸漸模糊。
——
站在殿廊,任憑春風冷了手足,任憑心中的痛把自己淹沒,淚如雨下。
還在洛陽宮城時,孫瑜第一次見我,之後我決定不在意孫瑜的存在,不介意她與司馬穎有怎樣的情意,無論如何,我不能放棄離開洛陽的機會,但是,孫瑜在金墉城所說的,我無法不介意。
暴盲症
當初,司馬穎是不是故意引她上鈎,不得而知。而今,她有了他的骨肉,即使我不介意這些,那往後呢?也不介意和那麽多女子争奪一個夫君嗎?不介意成為最卑微的侍妾、擡頭仰望高高在上的成都王嗎?
其實,什麽都介意,所有的一切,我都介意!
拒絕跟随司馬穎走,做出這個決定,是對自己、對他的殘忍,是逼不得已,是不想以後陷入另一種煎熬與折磨,是不想司馬穎與我美好的感情因為那些争寵的不堪而面目全非,是揮劍斬斷以後可以預見的痛楚。
從今往後,我與司馬穎再也沒有瓜葛了。
可是,為什麽心這麽痛?
粉紅的桃花,嫣紅的海棠,在春風中搖曳的嬌花連成一片雲,模糊成紅色的海,越來越紅,越來越暗,鋪天蓋地的黑暗……
不是昏厥,而是眼瞎了;不是雪盲,而是暴盲。
碧淺找來大夫診視我的眼疾,大夫說我所患的眼疾是暴盲。
如受打擊,情志抑郁,肝髒失調,氣滞血瘀,以致目絡阻塞,淤血不化,視力難複。
這是大夫說的,之後,他開了藥方就走了。
碧淺體貼周到地照顧我,開解我,可是一時之間,我很難釋懷、開懷,這暴盲症能不能好,已經無所謂了。
“皇後,既然說開了,就不要再想了。皇後還有表少爺呀,表少爺會一直在皇後身邊的。”
“其實,貴為王爺又如何?妻妾成群,朝三暮四,那麽多女人圍着一個夫君,過着争寵奪愛的日子,有什麽意思?皇後的選擇是對的。”
“只要皇後按時喝藥,心境開朗,這暴盲症很快就會好。”
每當碧淺喋喋不休地說,我就讓她說,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