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0)

料到玉嫔态度強硬,還真不好打發。佛塵一甩,道:“請娘娘稍等,奴才這就去禀告皇上。”

片刻,殿內閃出一行人,為首正是錦衣華服的錦貴儀,她朝行禮的沈懿之狠狠剜了一眼,繼而斂回目光遙望殿外雨色,嘆道:“這雨也沒下多大,怎麽阿貓阿狗都往垂拱殿跑。曹德,皇上政務繁忙,緊着攔着,別去打擾了。”

耳邊傳來一聲輕嗤,沈懿之趕緊按住不忿的夏草,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動。

“喲,畜生還會出聲,真是稀奇。”錦貴儀笑的花枝亂顫,身邊的宮女都快扶不住。

逞一時口快,有什麽了不起,還在垂拱殿前呢,也不怕旁人知道。沈懿之好話聽了不會飄然,壞話聽了也不會着火。

一小太監從殿裏閃出來,跪地道:“雨勢越發大了,請娘娘不要耽擱,皇上晚上臨幸繁英閣。”

錦貴儀得意的翹着下巴乘攆而去。

數十支嬰兒臂粗的香蠟把內殿照的通火明亮,坐于上首皇上唇角的一抹淡胭脂也看的一清二楚。沈懿之心口一窒,覺得憋屈。莫名其妙被冷落,現在找他談正事,還和小老婆三推四推擠兌自己。哼!蘇仙兒學狗在地上撒尿圈地盤。

他半側着臉,漆黑長發披在肩上,眉如折柳,鋒利決絕,扇子似的睫毛下陰影一遍。

“垂拱殿乃軍機要地,妃嫔無故不得擅入,愛妃夜闖垂拱殿所謂何事。”他雖笑着,嘴角含着淡淡的嘲諷,“送個帕兒,端碗甜湯。抑或來首長門賦。”

“長門賦乃是昔日司馬相如為陳皇後所作,臣妾擔不起。”她從未看過他也有這般諷刺态度,摒棄溫柔露出真實的情緒。

趙煦啞然,被她的話堵個正着。“愛妃也覺得陳皇後善妒不可招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點也不想糾結于這個問題,“臣妾不是陳皇後,怎知她的想法。皇上您多慮了。”

“雷霆雨露,皆是恩澤。”他度步走下禦案,一眼不眨的凝視着她,眼裏如無星月的夜空,晦暗不明,然後看向她別再腰間紐扣的帕子,一把拿過擦了自己的唇邊的豔色。

偏他還手一抖,帕子輕飄飄的落在她的鼻尖處,媚花奴的胭脂香直往鼻尖擠。豔色就如蚊子血一抹粘在雪白的手帕上,讓她心裏翻江倒海,幾欲作嘔。她氣的全身抖不成樣子,欺人太甚,恨不得往他身上撲,咬十個八個洞。

突然,眼前身形一閃,她來不及收回猙獰的表情,僵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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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是怨恨朕冷落你了嗎。”

“臣妾不敢。”她剛才又氣又惱,血在身體裏極速運轉了好幾個周圈,導致現在腦子有點供血不足,沖口而出。“臣妾只想知道皇上的理由,殺人還要判刑呢。”

“愛妃膽兒真肥,竟敢觊觎天意,天命難違,人難和天鬥。”他攥着她纖細的手腕,臉上出現駭人的神色。

她驀地搖搖頭又點頭,在天災地陷之際,她無回天之力。只是他的意思明顯還有一層,人與天鬥,在古人看來是不可能的事,在現代人看來還真沒什麽。

他冷冷一笑,道:“愛妃是搖頭還是點頭呢。”

“皇上是天,還是皇上要和天鬥,如果是前者,臣妾無能為力,如果皇上要和天鬥,臣妾有話:生死有命不由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她氣鼓鼓的看着他,心裏實則沒底。趙煦性情溫柔,善解人意,總是用禮貌和溫情隔開所有人,好親近,卻難接近。至上元那夜,她恍惚覺得他滿腔心事,眼底難掩那抹憂郁。沈懿之知道,兩人相處,争吵,打鬧,甚至相愛相殺都不可怕,最怕是冷落。互為知己的兩人也不能夠事事謀同,件件貼心。冰山之下感情熾熱如火容易熄滅。她采用了最直接也最聰明的辦法,索性挑明。

他悵然退了兩步,片刻,用手拂去了蓋了半邊臉的青絲,嘴巴張成可笑的弧度,目光一直緊緊凝在她身上,喚來曹德,低聲說了兩句。曹德的雙下巴油的發光,飛快的顫動,他擺了擺手,才讓曹德退下。

“愛妃每每都出驚人之語,這話朕是第一次聽,也希望是最後一次聽到。”他正色道,年輕的君王揚起線條流暢的下颌,眼裏有雲開霧散的燦然,“朕即天下!”一字一句入骨遂心,在空蕩的內室的激起一波波回音。

她不自覺縮了縮舌頭,真是太大意了,竟忘記可能因為一句話就喪命!說來也是他以前縱容自己說話的緣故。

“臣妾不敢欺瞞皇上,心裏怎麽想就怎麽說。有疑問深埋心裏,妄自揣測,反而會加深彼此的誤會。故臣妾請問皇上,為何三月不來翠微殿,臣妾何故惱了皇上。”

“信而見疑,忠而被謗。愛妃的見解與衆不同。明明長了一副聰明臉,做事卻從來都用最直接的方式。”

“皇上誇也好,損也罷,卻從來不肯給人一句實話。”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膠着,碰撞出絢爛的火花,他抓着纖纖細手輕輕啄了一下,反倒手一攬,雙手抱住她的腰,暧昧笑道:“什麽話有什麽關系呢,愛妃只相信朕做的。”兩嘴一碰,不如手指一動,這是沈懿之的原則,聽過太多太美的誓言,看過太甜太蜜的愛戀,她早就對這種表演免疫。也曾在人群中狂歡,在孤獨中沉淪,在欲望裏掙紮,誰又能想到,幹脆利落的女強人內心渴望的是一湯一飯,有個普通男人願意為她做家常菜,在冰冷的夜裏把她擁在懷裏,他不必有錢,不用很帥,也不用說情話,用他的行動表達愛她。朋友曾打趣她,這樣的男人只有在心裏YY,或者去包養一個。

她還在出神,就聽一聲“愛妃”。愕然回神,看着他在眼前放大的臉,異常認真。被猜中的小小心思如抽芽的含羞草,被他輕輕一碰,柔軟的嫩葉蜷縮起來,內裏仿佛被她的心仿佛是被什麽脹滿,只覺得帶着異樣的滿足……

明明是拷問他的心思,怎麽自己被套出話來了,她最近真是有越來越笨的趨勢。

“皇上,臣妾有事要禀告。”她回眸看着露出暖融笑容的他,不禁脫口而出,以來解除這種尴尬。

“哦!”聽了她的話,他并無急色,饒有興趣的回了一聲。

“臣妾查到慎才人身邊的梅葉,和帝姬被害一事有關。她是事情的關鍵,知道來龍去脈。臣妾認為此事幹系重大,請皇上查明。”

“後宮之事,愛妃應該上報皇後,怎的要朕去處理。”他撫掌說道,聽到這個消息,面上并無其他情緒,好似一樁不起眼的事罷。“梅葉是慎才人身邊的人,慎才人有孕在身,貿然短了人,恐心緒不寧。梅葉之事,朕會派人查清楚。”

“臣妾認為茲事體大,必須告訴陛下。陛下是臣妾最親近之人......”望着趙煦,這件事幕後主使人都未查出,後宮諸人都有嫌疑,她怎麽敢把自己的小命交給皇後呢。以她對趙煦的了解,他可以看着宮鬥,卻不容許傷亡,所謂溫柔的慈悲。

“愛妃。”突然大起來的聲音,讓她吓了一跳,他聲音稍緩,伸手拉起沈懿之,也不管她一直盯着他的臉,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似的。聲音嚴厲說着:“這件事不準摻和了。這是朕的旨意。”

她忙出聲道:“謝皇上恩典,臣妾就是想摻和也沒能力。”這樣的回答并不能讓他滿意,他手下加大了力氣,掐着她的細腰,道:“不管你有沒有能力,是不準。”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新晚了,昨晚坐了末班車從家裏回來。jj 菊花轉,一直更新不了 能現在更了 晚上還有一更

O(∩_∩)O謝謝姑娘們的支持。

第一次寫文,前文很多不足,後面會盡量加強。預告下:女主會有小包子。

這兩天卡文卡的我失眠。jj更了一天才更新上。好想看奧運 可惜沒時間。

jj也回複也老是菊花轉。我貼在這裏。

皇上冷落女主是因為沒懷孕 為什麽沒懷上就冷落 現在還不能劇透。皇上對葉嫔沒意思 他對葉嫔好,是因為皇上對女人都好,純粹是看小老婆要死了 關懷下。葉嫔知道皇上喜歡女主,存心在死的時候隔應下兩人。 現在兩人都開始動心了,真正喜歡以後會一對一(我又劇透了)花花公子有人喜歡,肯定有他的魅力。 這個皇帝是渣 也 溫柔。女主動心也正常 ,她又不做包子,也不會委屈自己。

這文cp是皇上 又不是寫無cp文 動心是正常的 不要為愛情做傻事就行。

為啥都說看不懂 我好想哭。

☆、能閑是福

從垂拱殿回來的沈懿之才恍然想起,趙煦根本就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兩人間的隔閡消逝無蹤了,好似窗外的冬雪,春天一來,化為雨水滋潤萬物生。

三月尾,皇後派人送來一個銀絲線繡蓮花香囊,大內造雲錦的緞面,栩栩如生的蓮花蕊,冬蟲檢查過并無特殊之處。她摸到香囊裏的一凸起物,掏出一把曬幹枯草。沈懿之看見冬蟲眼裏閃過疑惑,心想得差人去太醫院問問才是。

夏草端着甜白瓷茶杯掀簾而進,目光在枯那草上溜了一圈,似乎有話說,卻未開口。沈懿之眼尖,這草來歷不可不小,讓皇後娘娘派人送來。要小乙把草給那位陸太醫瞧了。

可不正是舊物,宮中人人聞之色變的龍芯草。葉賓陽已死,她誤食龍芯草之事,除了貼身宮人知曉外,隐瞞的極好。皇後娘娘這招投石問路,意在說明,沈懿之不孕之症,皇後已經知道,賢妃大勢已去,麗昭儀不足為懼,新入宮的榮才人是眼前最大的威脅。皇後這是在招攬幫手,皇上近來又臨幸翠微殿幾次,玉嫔失寵的謠言不攻自破。在皇後眼裏,這顆棋子好掌控,無後患。

一宮無二主,太後權傾朝野三十年,先帝駕崩,開始吃齋念佛,要捧榮才人上位,遇佛殺佛。皇後作為中宮之主,絕對不會坐以待斃。兩人都在積極争取妃嫔勢力。沈懿之前日已讓太後不悅,今日恐怕又要讓皇後失望了。跟着皇後太後做馬前卒,風險太大,收益太少,還不如随着皇上的最保險。

把拒絕的意思送到仁明殿後,小乙說前腳剛走,後腳就看見宮女把皇後娘娘最喜歡的南洋進貢的珊瑚株掃出來了。“可惜。”沈懿之為了株珊瑚可惜。皇後娘娘提前過更年期。

宮中無事,時間過的極快,轉眼就是四月。

慈元殿傳來慎才人小産的消息,最大嫌疑是送了甜湯的一個宮女。沈懿之從床上一躍而起,自打犯了春困整日蜷在被窩數綿羊。可憐的冬蟲還整日擔心自家娘娘身體抱恙,又是請太醫探脈,又是熬人參湯給她進補。灌完大海碗補湯飽嗝連連在冬蟲驚異的目光中繼續往床上躺,睡不着沒事,躺着吃瓜子,縮着看小說,美的很。有時候還故意摸着被吃食撐起來的胃,問像不像懷上了。冬蟲好想撓牆痛哭,娘娘,走形太厲害!太狠了。

沈懿之撇撇嘴,她現在這樣子是很沒形象啦,能在兩宮內鬥之間偷閑,何樂不為。冬蟲就是實心眼,翠微殿失寵那三個月,好幾次起夜喝水,都聽見冬蟲在那唉聲嘆氣。搞的她都覺得自己可憐了。

這不,能閑是福,可惜後宮衆人寧願忙死,也不願閑死。她懂,就比如現代明星享受掌聲和尊崇,過氣就受不了,自殺比比皆是。慈元殿出事,她得去趕場應應景。

翠微殿路程遠,這戲□她沒看到。皇上皇後依舊喜怒不辨高坐了主位,卻沒見太後身影。其餘人衆星捧月分座兩邊。沈懿之于落後麗昭儀幾步,慢慢地綴在後面,接收到皇上給了一個安撫的眼色,行禮坐定。衆人個個神色難看,好些妃子都紅了眼圈。無三堂會審,只有相對無言。

不過片刻,冷沉着臉的皇上擰起眉,瞪着須發花白的老太醫。

“都是一群飯桶,給朕滾下去!”慎才人流産消息一确定,沈懿之分明聽到衆人都吸了一口氣,面色各異,喜意多或者少而已。

也不知是否是沈懿之多心,總覺得皇後今天與往日不同,不單只面色紅潤,就連一雙眼睛瑩潤水光,格外好看。之前皇後對慎才人多番照顧,不管真心還假意,面子情過的去,一個小小的才人,誕下皇子,她照樣能把孩子歸于自己名下。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太後橫插一腳,這孩子極有可能以後就待在慈元殿,成為榮才人争後位的籌碼。

皇上沉聲道:“慎才人身子不适,皇子不幸夭折。朕在這裏守着她,你們都下去吧。”他雷霆目光掃過衆妃,沒有人敢對視,就連皇後也低了頭。

皇後面上痛惜,轉身對皇上說:“小産之地不潔,男子不宜踏入,皇上九五之尊,還是避些好。再者明日還要早朝,讓錦貴儀陪皇上去休息吧。”

沈懿之和麗昭儀相視一笑,原來錦貴儀搭上皇後這條線了。

“朕是九五之尊,還怕什麽不成。”皇上不着痕跡揮開了皇後的攙扶,他盯着她,面上慢慢浮現出了怒氣,“後宮事,前朝事,明日朝堂之上必然起紛争。”

皇後聞言緩緩跪倒在地,以頭觸地,砰砰叩首。哀痛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臣妾罪該萬死,請皇上息怒!臣妾罪該萬死,請皇上息怒!”底下衆人哪裏還敢坐,烏壓壓跪倒一片。

“榮才人一杯清茶讓慎才人身子不适,皇上,您要為臣妾等人做主,不能容小人在宮中做惡,否則宮中永無寧日,皇上聖明有損。”葛賢妃凜然大氣正色道。原來端茶之人和榮才人有關,在座之人卻無榮才人。葛賢妃自從去年仁明殿和皇上鴛鴦戲水之事被揭發以後。太後皇後明着暗着擠兌,這日子過灰頭土臉。

曹德暗暗吃驚,葛賢妃太不上道了,太後借着氣喘病倒的名目護着嫌疑最大的榮才人,皇上心裏火焰正旺,太後可以不慈,皇上必須要孝。哪怕今日是太後親自毒害了慎才人,皇上也得顧全父皇母後的聲名,将此事隐瞞打發了去。葛賢妃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竟敢當面揭開來說,這不撞槍口上嗎。

“後宮少了搬弄是非的人,自然是清淨了,賢妃。”

葛賢妃張着嘴,還欲開口,似被點穴了般啞口了。

沈懿之看見林良人給她使了個眼色。她擡頭追望,只看到他一角黑底祥雲衣袂翻過高高的門檻,消失不見。

皇後自然給衆妃沒好臉,“你們都回去拘底下,誰舌頭多,就來本位面前說說書。”這是要大家三緘其口,不要把賢妃今日所說之事外傳。不過要想知道估計都知道了,只是沒拿到臺面上來說。

沈懿之有心想問問皇上,梅葉之事查的如何,慎才人之事是不是她所為,故意落後了點,想尋着曹德問幾句。左等右等,不見人影,一道爽朗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玉嫔娘娘安好,聽聞翠微山頂風光獨好,不知妹妹可有幸一觀。”原來剛才顧着找皇上去了,慈元殿前只剩下她和眼前這位英氣的娘娘。

她猶豫了會,過堂的暖風揚起五福壽帷幔,半個人影皆無。

“娘娘可是不便,妹妹并無惡意。臣妾長相粗俗,不入人眼,誤了娘娘耳目。”那女子長臉劍眉,面容冷峭,兼備了少年的英氣和少女的柔美,雌雄莫辯。這不就是古代版的春哥麽,不過比春哥更美。

沈懿之急忙吞了要找她簽約的沖動。笑眯眯打量她,一身改良的棗紅騎馬裝,勁腰長腿。

“四月禦花園花都謝了,翠微殿地勢高,這會桃李才吐蕊,難得妹妹有雅興。”

她目光坦然,任沈懿之掂量豬肉價錢的目光上下掃描。哈哈一笑,對這個回答很高興。據說這個薛懷敏是個老處女,五大三粗,粗魯不堪,無人上門提親。薛将軍無法,只得把女兒送進宮。大家都在笑薛将軍打錯算盤,這樣的女兒自今未得皇上臨幸。

薛懷敏身輕如燕跑上了翠微山頂,對沈懿之一行乘攆的龜速不以為然。她也不肯進殿,在足球場大的草坪上來回跑了幾圈。

“這是什麽情況。”吃完廚房的點心,沈懿之淨手出來看到就是這麽一副情景。沒說出口的是,怎麽像狗在後面追。

夏草手托下巴尋思道:“回娘娘,才人娘娘已經跑了十圈了,奴婢請她坐下喝茶歇息也不願意。”

又十圈過去,薛懷敏終于停了下來,氣喘如牛走過來,她臉上紅通通的,比那胭脂還要豔麗。

“你很喜歡跑步。”看來來宮裏把她拘着了,這樣子好像脫缰的野馬。薛懷敏拍着胸口,笑着露出粉紅的牙肉,坦然道:“我從小就喜歡打打殺殺,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鮮衣怒馬,馳騁邊疆這才是薛懷敏過的生活。”

“哦,那你為什麽會進宮呢。”沈懿之好奇問。

她笑了,說着:“因為父親和哥哥都去了邊疆,因為是我是個女子,這是一個約定。”轉身折了一支桃枝,以枝作劍,身姿矯健,舞的虎虎生威,隐隐劍氣震懾一方,突然桃枝劍沖向人群方向,沈懿之眼前一花,耳邊金戈鐵馬嘶鳴,血氣煞氣在鼻尖直竄,她聞到了死亡的味道。薛懷敏是在死人堆裏打滾過的,取人首級不過擡手之間。

桃枝劍在她細嫩頸脖處停住,細白絨毛根根倒豎,薛懷敏痞痞一笑,歡快的吹了吹口哨。

“你膽子也挺大,和我胃口。”兩手抱拳致歉道:“多有得罪玩笑而已。”飄然而去。

“娘娘,您沒事吧。”底下人亂成一鍋粥。薛懷敏這個下馬威真有意思,沈懿之直覺她沒有惡意。經過今日一事,後宮的人看到她都會繞道走,無人敢招惹活閻王。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也變的和我一樣混吃等喝了。⊙﹏⊙b汗。就寫了一個冷戰,大家就不樂意了,還沒虐呢。發現我自己不忍心虐。

開始慎才人副本,之後就是生包子了。生完包子基本就一對一了。又劇透了。

我挺喜歡楠竹和女主互動的,寫的時候感覺自己在談戀愛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

☆、是夢是幻

雁池邊上垂柳臨水而生,萬縧齊垂,晚春午後,濃蔭翠綠。她執杆釣魚,池面波光粼粼,鮮魚争相咬食,忽爾餌線大動,垂釣者挑了細竹枝做的釣竿,一尾珊瑚紅錦鯉撅着肥嘴躍出水面。畫面急轉,突然烏雲蔽日,天地泛灰,一抹黑影悄悄移到她身後,未等她驚呼出聲,就被推到了水中央,開出一朵轟隆的水花。圓潤可愛的魚兒搖身一變,張開白森森的鋸齒,圍着來人打轉,好像在尋哪一處好下口。她使勁撲騰,嗆了好多鹹苦的水。千鈞一發之際,來了個大手把她夾在腋下往岸邊游。烏雲漸漸散開,金光灑在水面上,池底的圓卵石上的花紋清晰可見,水像被摻了顏料,淺紅變緋紅。她迎向大手的主人,太陽在他背後照來,他臉上泛着溫柔的笑意,夾着一絲難查的澀味,明晃晃的刺目。她心口一熱,淚水如珠線墜在鮮紅的水面上,空氣水裏混着濃重的腥味,是血味道!是身後傳來血的味道!“別看。”他說,聲音纏綿哀傷,好像一支利劍,瞬間穿透了她的心扉。魚已經啃噬了他半個背!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推開他。緩緩下沉之前憶起,原來自己會游泳!

床上的人猛地睜開眼,慘叫了聲,本能摸了摸胸口,烏黑的眸子飛速顫動,“這是哪裏?”喃喃自語,她腦子全是空白,心裏生出疑問,精美的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枕着藍底白牡丹宮錦靠枕,湖藍五幅團花綢面薄被被緊緊的摟在懷裏。明明房間只有一張兩米大床。

“娘娘,您醒了嗎,奴婢給您送茶。”外間年輕女子的輕喊聲伴随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雙細手伸進銀條紗帳子邊口。

“只是個噩夢罷了。”原來自己已經穿越了,來大周已經一年了,還成了玉嫔!

“不用了,冬蟲剛聽見什麽聲音了嗎。”竟是夢醒歸來,滿臉淚痕,尤不想讓人見到。

細手頓了頓,拉好帳子退出去,回道:“奴婢剛睡的沉,什麽也沒聽到。娘娘可是聽到了什麽,吓着了。”

“下去吧。”什麽都沒聽到,怎麽問她要不要喝水,冬蟲大概沒意識到自相矛盾了。

枕頭上臉上濕漉漉一片,額頭冷嗖嗖的,這夢太吓人了,都說女人單身時能打死一條龍,談了戀愛還怕一條蟲。沈懿之啊沈懿之你居然夢裏還奢望趙煦來救你,最後自己把自己坑死了。

這會天還未亮,剛才的夢比看3D電影還刺激,心跟玩過坐過山車似的忐忑搖晃。可怕的是,只要她一閉眼,這夢繼續開了暫停鍵一樣,接着往續集播。在床上滾來滾去,還是睡不着,床太大,太空,她蜷在小小的角落,不自覺留出一個人的位置。

撐到天亮,她沒有忽略底下人驚訝的目光,一向睡到太陽曬屁股的娘娘,連皇上臨幸也不例外的娘娘,居然起的他們還早。沈懿之臉色青白,早膳也沒用,紮在書房練字不出,夏草送去的午膳還好好擺在那裏。

四月天忽寒乍暖,今日又脫了厚襖,沈懿之聽見門嘎吱一響,眼前一晃,趙煦的寶藍色暗紫雲紋團花錦衣格外的鮮亮,更襯得他五官精致,眼神明亮,看似平靜的面上有些說不出的焦急。

他看到沈懿之正在揮墨練字,臉上表情緩了緩,一把奪過紫毫筆丢在雪白的宣紙上,染上團團塊塊的墨團。“懿之你沒事吧,薛懷敏沒有把你傷着吧。應該不會,那女人雖然魯莽,不會沒腦子。”

她在他懷裏輕輕掙紮了下,馬上引來他更大力的回抱。雖然被勒的胸悶骨痛,心裏卻泛起了甜蜜。昨夜被夢裏血淋淋的他吓着了,抱着他,确認只是一個夢,心終于輕輕的飄落,回到溫柔的依靠。擔憂的情緒從他的身體傳遞過來,她安撫說着:“皇上,臣妾又不是弱不禁風。”

這話聽在趙煦的耳裏又是另一番意思了,“愛妃心地善良,不和薛懷敏計較,朕會好好教訓她。”

她連忙拉住他,天子之怒,伏屍百萬。又不是妲己褒姒。

“薛才人為臣妾舞一回劍,并未傷着臣妾。皇上過慮了”她輕聲說着,面上笑意滿滿。

“為何如此早起,早膳午膳都不用,還把自己關在書房。”聽見她柔聲解釋,他的聲音溫柔起來。

看來起早也不好,竟讓皇上擔心了,她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才是正常。眼珠一轉,嗔道:“臣妾是為皇上擔心,慎才人之事事關重大,臣妾又幫不上忙,只能替皇上急。”

慎才人之事已經牽連的已經不是後宮了,關于前朝,甚至和江山社稷都有關。他不想她參與也是為她好,所以昨日明知道她在等,寧願故意冷落。結果她被薛懷敏的桃枝劍劾着,今日又如此反常,他的大掌在略微浮腫的臉上摩挲,眼泡腫起,紅絲幾起。或者隐瞞對她來說更是一種煎熬,罷了。

“愛妃是想知道內情才睡不着吧,不是擔心朕。”

“內情也是因為關乎皇上啊,要換旁的人可不理。”她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情,沒有不悅。

他沒有放過她的小動作,沉聲道:“慎才人喝了榮才人貼身宮女送的參茶,太醫驗過,茶裏有堕胎藥。宮女被當場拿下,招認是榮才人讓她以太後的名義送過去的。人證物證俱在,榮才人辯駁不得。”

“慎才人一直在慈元殿養着,榮才人跟着太後吃齋念佛,怎會做如此惡毒之事。臣妾看是有人栽贓嫁禍,故意陷害,好坐收漁翁之利。”她分析道。太後手裏捏着慎才人,挾天子以令諸侯,大周皇室子嗣稀缺,有子嗣在手,穩坐釣魚臺。保不齊太後皇後想到一塊去了,留子去母。為榮才人争後加砝碼。

兩人一道半卧在書房帷幕後面的美人靠上,要底下人送上熱飯菜,他手執銀筷給她喂食。她一怔,臉上微微泛紅,紅彤彤的煞是好看。一直覺得情侶互相喂東西,是件很矯情的事,感覺就是秀恩愛。趙煦是個非常體貼細心的人,給生病的妃嫔喂藥做起來很自然,有時候他們在一起看書,看的入迷了,一伸手,他就知道把茶杯遞到她手上,晚上相擁而眠,半夜一起身,他就下床給她端水送點心。她真是愛死他的貼心了,因為得到過溫暖的呵護,起了獨占欲,不想別人也得到。

“是不是不合胃口,讓他們重新給你做。”他微嘆了一口氣,好像是對付挑食的小孩子語氣。

她輕輕拽住他的錦衣袍子,鼓起勇氣說:“能不能以後只給我喂東西吃。”她沒有留意自己說的是我,不是臣妾,向喜歡的人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微怔了一下,從小在女人堆裏長大,宮裏的女人,民間的女人,見過無數。卻從未遇見過她這樣,美的傾國傾城,卻毫無美人的自覺。對人冷漠,卻心腸很軟,聰明狡黠偏又懶去想辦法。榮辱不驚,鬥争昂揚。活的如此鮮活真實,在他二十九歲的生涯裏掀起驚濤駭浪。

“以後都是你的,別人都沒有。”他笑着保證。

即使知道葉賓陽是病入膏肓,他才給親自喂藥,她現在想起那個畫面還是想忍不住嫉妒。這頓飯在兩人喂食中結束了,然後眼巴巴瞅着他。

“飯已經吃了,可以接着說了吧。”用這個來要挾她吃飯,小人啊。

他甚無形象翻了個白眼,惹的她哈哈大笑,接着道:“慎才人身邊的梅葉,聽到慎才人流産的消息,在牢裏服毒自殺了。毒藥放在挖空的簪心,可見蓄謀已久。”

“她只是一個中間人,宮裏必然還有同夥,且手裏有一定權勢。只是現在人一死,線索也斷了。”

“梅葉父母雙亡,只餘下一個弱弟,烏衣隊在殺手手上救下了他,只剩下半條命,現在就等他醒來,能不能挖出線索了。 ”烏衣隊是皇上的暗衛,只接受皇上的命令。看來對方是要殺人滅口,只能多等幾日了。

她想了想,說:“多拖一日,危險就越大,宮裏人心惶惶,可惜除了等別無他法。”

再沒有人如她這般恰到好處的聰明了,他這兩天焦頭爛額,各方紛紛施展壓力,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裏。慎才人流産之事并未有新的結論,衆位大臣已經按耐不住。以齊明演為首的清流紛紛上奏要求緝拿真兇,在京中大肆宣揚此事,激起百姓對權貴的不滿。而以景鄉侯為首的宗親權貴則堅持樹立皇上純孝仁厚榜樣為要挾,讓他對母後愚孝。幸而沈朝宗并未參與其中。而清流和權貴之争是千百年來對峙不斷,自古皇家子嗣都是國之大事,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才好。

“朕把知道都告訴愛妃了,以後不許鬧脾氣了,要乖乖吃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要好好保重。”他故意板着臉教訓,“愛妃平日懶散慣了,吃飯也随性子,這樣吧,以後你少吃一餐,底下人就挨一次板子。”

她一聽傻眼了,半晌都沒回過神,連忙保證:“臣妾一定乖乖吃飯,皇上收回成命吧,吃飯還要挨板子,想起來就可怕,壞胃口。”

“好吧,希望你的保證有效,朕會随時來看看,下不為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想跳樓了,昨晚熬夜碼的6q字,因為沒保存好,全部沒有了,修複了一天才找到一些。

唉,昨晚看跳水,一到中國隊網絡就卡,我啥都沒看到,吐血。

jj一直抽 我回複半天還回複不上。只能慢慢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八寶首飾

一連幾日,高溫不止。慎才人流産被害一事還未有頭目。太後娘娘已經傳出病重幾次,苦逼的皇後每天在床上守着。朝堂之上兩派紛争越演越烈,景鄉侯多年跋扈的罪行也被人整整齊齊羅列出來,奏折雪花似的往垂拱殿飛去。氣焰張狂的景鄉侯不忍胞姐幼女受苦,上奏請求探病,在慈元殿裏直把皇後罵個狗血淋頭。齊演明雖辭官還鄉,子侄都在京城做官,加上遍布天下的學生,全部跑到宮門前靜坐了。據說郭丞相想兩邊讨好,卻無人理睬。

幸而烏衣隊那邊傳來消息,梅葉弟弟已醒,供出梅葉藏東西所在,根據線索,得出她和西邊大燕有關的結論,且宮中還有貴人相助。宮中的貴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宮女太監,至少是個總管,甚至有可能是妃子。

趙煦進來內殿的時候,沈懿之正拿着兩根釵發呆。他悄無聲息的拐過烏木雕花刺繡屏風,見她竟不理自己,蹙着眉道:“愛妃喜歡這釵,都不看朕了,趕明兒讓下面送十個八個看個夠。”

她驚呆了,皇上居然傲嬌,眉毛擠作一團,臉上微微鼓起,好像一個白嫩嫩的包子。她直剌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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