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更新時間:2017-06-12 17:00:04 字數:4333

蔡桂福萬萬沒想到自己“我走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遠走他方,與君不見的計劃,只維持了短短一個晚上和一個早晨就被打碎成渣渣。

她神情憂郁沉沉地坐在熟悉的亭子裏,水畔的游魚時不時翻騰起漣漪,那激起的泡泡轉眼消失得不見影……

蔡桂福覺得自己就跟那些魚一樣。

再怎麽歡脫蹦跳,最終還是得落回水裏。

她低着頭,心口悶塞得萬分難受,又有掩不住的難堪與內疚。

——明明可以理直氣壯地氣惱他憑什麽派人跟監她?明明她和他男未婚女未嫁,她都立好字據把偌大的一份安栗事業全留給他了,她應該半點也不欠他什麽才對。

可蔡桂福內心深處真切明白,她其實真的虧欠他太多太多……

她仰頭望着亭子上空的木雕紋路,努力眨去滿眼刺痛的灼熱淚意,臉上一片倉皇茫然。

直到那個高大熟悉的身影來到她跟前——

“……對不起。”她不敢看他,除了羞愧,更唯恐只要一對上他的眼神,自己就會情緒潰堤,淚崩難止了。

飛白在她對面膝坐了下來,大手輕輕地撫過她淡淡暗青、淚光窪然的眼角下方,低聲道:“乖,別怕,我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求,你日後只管安心憑着你自己的心意行事,我萬事都由着你……只別再避着我,讓我不得見着你一面……這樣就好。”

蔡桂福聽他溫柔得近乎懇求的話,心都要碎了,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紛紛滾落,“飛大人你……你別這樣……都是我不好,是我沒心肝,我……”

他深邃眸裏滿滿是痛楚的憐惜,大手顫抖着忙要拭去她那像是流也流不盡的淚珠,沙啞急道:“別、別哭,你很好,是我不夠心胸寬闊,我太固執己見,明明都說了不逼你的,卻還是——讓你難受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作夢都沒想過自己哪裏來這麽天大的福分,能夠得這麽一個嵚崎磊落、剛毅果敢又情深真摯的偉男子來愛?

她一身都是缺點,自私又小氣,又有現代人這樣那樣愛防備愛算計的壞習性,她、她根本就不值得他把自己低到塵埃底的愛她。

剎那間,蔡桂福所有的害怕擔憂、顧慮仿徨和咬牙撐住的抗拒,都開始搖搖欲墜……

——阿福,你這個膽小鬼,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可能穿越回家的疑慮,拒絕了有可能是這一生唯一一次能擁有真愛的機會嗎?

——蔡桂福,你舍得他嗎?

“我……”她哭得直抽氣。

那一句“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選”還在唇齒間,忽然有個高昂的嗓音在亭子外氣勢洶洶地響起——

“聖旨到!”

飛白眸光凜冽瞥去,蔡桂福則是茫然地望向不知何時在亭子外的那幾個侍人,領頭銜旨的是神情冷冰冰盯着她的公公。

飛白心沒來由沉了沉,他迅速收斂心神,緊緊握住了因為慌亂而小手冰涼的蔡桂福,“莫怕,一切有我。”

她仰頭望着他,狂跳不安的心頃刻間就穩穩安定了下來,乖乖地點點頭。

待他二人跪下聽旨時,伢大監看着他們一高大一嬌小十指交纏的模樣,只覺得一口老痰堵在喉頭,眼角抽搐了下,心下忽感不妙——

等等,現在這是什麽畫風?

伢大監忽然有種難道自家主公和自己就要枉作小人了的荒謬感。

但是,管他的呢,正所謂帝王一怒,伏屍百萬,血流千裏……今日這番處置和動靜,主公已經可算是看在飛白統領的面子上了。

況且就算飛白統領為了情之一字,自願百般委屈,也得看主公和衆兄弟舍不舍得、肯不肯呢!

這阿福姑子太也不是好歹,是拿他們北齊大好男兒當碟瓜子兒,想嗑就嗑,不想嗑就呸遠遠了是吧?

“奉天承運,帝皇诏曰:今有護國大巫來禀,東方天星自化外而來,身帶煞氣,擾爾北齊,人心浮動,蕩蕩不安,此星行事狂悖,祟亂朝廷重臣,致使上下不和,令乃不行,視我北齊皇權帝威于無物,孤聞之大怒也,谕令立時捉拿此星附身之蔡氏桂福,命大巫于正午陽盛之刻開壇,驅除此星戾氣,并拘于陰山天壇之上七日七夜,直待清明恢複,旁人不得阻攔,違旨者,孤一律當誅不誤!欽此,謝恩。”

就在蔡桂福還聽得一頭霧水茫茫然的當兒,飛白已經臉色大變,猛然起身,神情嚴峻冷冽得令人心驚。

“伢大監,這旨,恕飛白不能遵!”他将蔡桂福護在身後,極力穩住心神,沉聲道:“蒙主公愛重,飛白甚是慚愧,然此事緣由從來牽扯不到旁人,請大監容許暫且在此一等,待飛白進宮求主公收回成命——”

“飛白統領,這是聖旨。”伢大監一臉正氣凜然。

飛白眼神危險了起來——

“飛大人。”蔡桂福拉拉他的袖子,望着他赤紅不甘的鷹眸,小小聲地道:“我領旨。”

皇帝因為寵信愛重他,所以才見不得他被自己這樣折騰,所以她被關、被懲罰也是應該的。

她反倒感謝皇帝讓她有這個機會贖點罪,心裏也能好過一些些……

“阿福!”他心下大痛。

“飛大人,對不起,我一直叫你傷心了,這是我該領受的懲罰,你萬萬別再為我抗命。”她眼角噙淚,癡癡地凝望着他,随即恭恭敬敬地對着聖旨磕下頭去:“民女蔡桂福領旨,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飛白眼神滿滿痛楚,心疼得幾乎無法言語。

伢大監哼了聲,表情總算好看些,可是在接觸到飛白淩厲如寒冰的眼神時,不自禁打了個哆嗉,縮了縮脖子。

統領大人,奴下只是個路過打醬醋油的啊啊啊啊!

“阿福,你別怕,自此刻起我不會離開你半步。”飛白低眸,輕撫她的頭,低聲道:“直到你安全無恙為止。”

“嗯。”她鼻音濃重,乖巧柔順地點點頭。

伢大監清了清喉嚨,迫不及待地高聲一喊:“請大巫,開壇!”

就在此時,滿頭銀發,身穿白色大袍,赤着腳,仙氣飄飄的俊美大巫緩緩踏來……

飛白鷹眸微眯,警告威脅之色深深。

蔡桂福心口則是莫名重重一撞,有種似曾相識的恍神感漸漸爬升而上……

大巫對着她微微一笑,笑得她心頭發顫,薄唇輕啓,嗓音清朗悠遠如自九天袅袅而臨——

“也是時候了。”

現場人等均是一楞,一臉不明所以。

飛白敏銳如狼的感知剎那間警鐘大作,他伸手就要将蔡桂福緊攬入懷,不願讓半分危險逼近!

大巫已是大袖一揮,修長如玉的腕上銅鈴子如吟如誦、如夢如幻地悠悠響徹雲霄……

“來處當來,歸處當歸,千年一夢,過眼雲煙,叱!”

一瞬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漫天晴空陡然烏雲密布隐隐雷鳴……衆人皆驚呆了,駭然地看着這一幕。

“住手!”飛白臉色慘白,暴喝一聲,身形乍起,便要斬斷大巫這駭人的施法!

伢大監更是面色發青,險些吓癱在地——大巫大巫,主公只是請您來吓吓人,沒、沒有要玩這麽大啊!

可饒是飛白有一身蓋世武功,又是在驚怒萬分之下,傾雷霆之勢劈天蓋地暴襲而去,依然在電光石火間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重重高山巨石攔阻住了——

蔡桂福不敢置信地仰頭,望着在那沉沉烏雲卷動間隐隐浮現的巨大漩渦……

她、她是眼花了嗎?

霧氣蒙蒙的漩渦中,裏頭的景致逐漸變得清晰……

101大樓……一列熟悉急馳而過的白底藍條捷運車身……經過松山機場……

美麗華摩天輪……

她激動得無法自已,含着狂喜的眼淚,着魔般地慢慢往前走,往那個不斷吸引着她的大漩渦方向走去……

所有的人都看傻了,屏氣凝神,敬畏又恐懼地望着大漩渦中那稀奇古怪、光怪陸離的景象。

“我能回去了,”她滿心滿腦都是自己的阿爸、閨密、同事、電視甚至是肯德基……所有所有她熟悉而想念的一切,她如夢呓般喜極而泣地喃喃,“我該回家了……”

飛白目訾欲裂,震驚、狂怒、痛苦得幾乎肝膽俱碎——

可是無論他怎麽拚着全身力量如何沖撞,在自己和她之間那堵無形的天塹中打出一記又一記足可裂山碎石的掌勁,卻怎麽也擊不潰那該死的重重阻隔!

眼看着蔡桂福逐漸走近那已經擴大到她跟前的巨大漩渦,只要再跨一步,她就會永遠消失在他眼前,消失在他生命中——

“阿福回來!”飛白大恸,霎時血氣翻湧、經脈大亂,悲傷而絕望地大吼一聲。

求你,別走……

蔡桂福耳際一轟,她這才像是驚醒了般地怔怔回過頭來,隔着仿佛變得鏡花水月般模糊的視線中,卻依然能清楚無比地看見口溢鮮血、滿眼哀楚凄怆的他。

飛大人。

“要到站了。”大巫眼神悲憫,聲音卻清冷空靈如空谷回音。

耳熟的捷運到站鈴聲又在她耳邊響起,這思念的鈴聲此刻聽來卻分外刺耳……

——到站了,阿福該下車了。

腦際聲音不斷提醒催促,可她腳下卻無法再移動半寸。

……怎麽辦?她該怎麽選?她該怎麽辦?

“阿福,回來。”飛白的嗓音已不再撕心裂肺,卻是低微破碎絕望得讓她整顆心劇烈疼痛起來。

飛大人……別傷心……

——阿福,再也不要讓飛大人傷心了!

一念起,頃刻間竟是神奇地狂風飛沙止息,陰郁沉沉的蒼穹雲散天開——

蔡桂福回頭看了像海市蜃樓般逐漸淡去的二十一世紀臺北……恍惚間好似看到了在田裏的阿爸擡頭對她慈愛地一笑,露出了曬黑老臉上的大白牙……

——阿爸,您放心,我在這裏很好,您在那裏也要身體勇壯老康健,不孝女阿福永遠想您,愛您。

她落下淚來,随後毅然決然地轉身,直直飛撲進那個癡癡望着自己的高大身影懷裏——

“飛大人,我回來了,我選擇了我的心和宿命,以後都不會再走了。”她把臉深深埋在他強壯溫暖的胸膛裏,哽咽含淚地笑了,卻字字鄭重宣誓。

以千年跨越,立海誓山盟,谛結鴛譜。

“阿福……”飛白狂喜得不敢置信,卻是緊緊地、緊緊地摟抱着她,便是生生死死,也再不能教他放手了。

衆人震驚之色尚未褪去,卻不約而同被這一幕深深感動了。

伢大監偷偷的擦眼淚,還以為沒人看見。

大巫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滿意地颔了下首,随即又如來時般悄無聲息地飄然而去了。

——神鬼莫測法力高深的人就是有本錢任性,科科。

【全書完】

番外 飛白999吃到飽

更新時間:2017-06-12 17:00:04 字數:1927

在北齊高壑帝金口賜婚,飛白與蔡桂福洞房花燭夜……的前一天。

高壑帝盤腿坐在錦榻上,屢屢望着背後,悵然失落地嘆了這些日子來的第一千八百九十九次氣兒——

“唉。”

一旁的北齊後正在雪白素手上抹着蔡桂福特地上貢的“海洋拉拉精華護手霜”,聞言險些噴笑出來。

話說當日,在大巫引起了那場驚世駭俗的風雲詭變之後,便毫無半點江湖道義地拍拍屁股就走,連句解釋也不丢下,後來還是緊摟着心愛女人的飛白,霸氣側漏态度強硬地壓下了所有人的疑慮——

“大巫最擅障眼法,水月鏡花,蜃樓海市,今日不過是略施一二,讓我等瞧了場好戲罷。爾等,可同感嘆為觀止?”

在飛白笑意微微卻隐含殺氣與威脅的目光中,人人都心驚肉跳地忙不疊點頭。

——誰敢說不是看了一場戲,就等着當場被人道毀滅吧,看你信不信?

而高壑帝接到消息後,有鑒于心虛的緣故,只敢摸摸鼻子咕哝了幾句“大巫也太不仗義了,主動來讨這份差事的也是他,放了火又落跑的還是他,這不是坑孤嗎?”

萬一讓他最為信重的愛将飛白誤以為自己這個主子不厚道,存心害人娶不上媳婦兒了,那該如何是好?

可是一想到自己精心養了這麽多年的飛白,就要被這個不知天外哪兒冒出來的小混蛋魔星給叼走了,高壑帝心頭怎麽就這麽不是滋味呢?

怎麽想都有種後院的好白菜被頭豬拱走了的心酸感啊!

“阿旦,孤忽然覺得空虛寂寞冷……”高壑帝一頭鑽進自家心愛皇後香軟的酥胸前求撫摸。“孤心甚痛噫……”

北齊後獨孤旦——高娘子,強忍翻白眼的沖動,本來是很想幸災樂禍地再吐槽補兩刀的,但是看在高壑帝真的很害怕(?)好基友飛白掉過頭來找他算帳的份上,還是敷衍地拍拍安慰道:“乖啊,皇上,兒大不中留,早晚有這一天的,你等着做祖父便是了。”

“……”高壑帝被嗆到了。

——梓童,友盡!

北齊皇宮那頭是這樣,而布滿大紅燈籠、錦花處處,喜氣非凡的飛白府邸中,則是另一番景象——

蔡桂福本來只是想要趁着大婚前夕,再偷偷來瞄幾眼自己高大精壯剛毅漂亮的未婚夫……

自從那日選擇了留在北齊,再也不回現代之後,蔡桂福就覺得自己虧大了……

咳咳咳,不是,是覺得自己有點“藍瘦香菇”,所以越發迫切需要飛白迷人的肉體,嗯,來好好撫慰壓驚一番。

所以自那日後到成親前夕的這十日內,她這色女動不動就找機會找借口對他上下其手,每每逗弄得兩人欲火焚身險些擦槍走火,最後才以飛白低沉急促的悶哼聲,和自己酸痛欲斷勞力過度的“十姑娘”勉強結束一切。

嗯咳,宅邸內這十日內,幹淨的帕子真是用得很兇啊!

當然了,蔡桂福的“十姑娘”是十分操勞,但是她自己卻也嘗到了滿滿的甜頭,因為看似禁欲系的飛大人雖然從未真正開封,但是架不住人家天生聰穎、天賦異禀呀,尤其是仗恃着寬闊的胸膛、精實矯健完美的八塊肌,修長靈巧又布滿劍繭的大手,以及驢大的(哔哔哔),雖然尚未能真槍實彈地好好大幹上一場,但——

光是舔功就已經讓蔡桂福幾番欲生欲死地融化在他唇齒舌尖底下……(此處哔聲大作!)每每回想,真是羞死人了……

蔡桂福巴着窗戶,看着美男出浴,聽着裏頭水聲嘩啦,腦子裏又開始春色滿園翻騰洶湧,連連傻笑——

直到一陣熟悉的男子麝香體息和濕潤熱氣撲鼻而來,她呆了呆,緩慢擡起頭來,恰好對上精壯結實胸肌兩側的茱萸——腦子一轟,鼻血險些又要噴出來了!

“你……唉……”飛白好氣又好笑,心卻柔軟酥麻成了一汪春水,鐵臂一撈,迅速俐落地将她撈過了窗,緊貼上自己光裸的懷裏,揶揄道:“何須偷看?”

“呃,我還是有基本的羞恥心的……”她眼神亂飄,嗫嚅。

“……”飛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蔡桂福被看得臉紅得跟熟透蘋果似的,可誰教面前這個大男人簡直就是會走路的強烈春藥,滿滿溢汁的男性荷爾蒙……她是個活人,會垂涎會激動會手癢會想猛力撲倒他才是正常的反應好嗎?

“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她耳根都紅通通的,索性咬牙昂着脖子,一副“我就是色狼我怕誰”,“我就是偷看幾眼偷摸幾把怎麽了?”

可蔡桂福狠話才撂完,嬌小身子忽地一僵……

……

“真想要就這樣吃着你,帶上花轎,沿城熱熱鬧鬧繞上一圈迎娶回家。”飛白吻着已然暈厥的小阿福的小嘴,嘆息着低聲笑了。

——蔡桂福,你究竟放出了什麽樣的猛獸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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