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陽光燦爛的日子（八）

早啊！今天居然下雨了，我要吐槽李建國那只魚唇的貓崽子。每天早上起床一開門就卧在門口，我每次瞥見都想一腳踩上去試試腳感。

我去廁所洗漱，關門前他就像泥鳅一樣溜進來。但是！絕不是為了陪我。因為門一關，他立馬就開始花式撓門，腦袋上頂着一排大字，“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不呆在這裏受熏陶。”

我把門一開他就消停了，卡在門中間，猶豫不決，我一腳就給他踹出去了。

門一關，果不其然，那邊又開始撓門，我能聽見他的無聲的吶喊，“我要進去，讓我進去，別把我拒之門外。”

我打開門恨恨地說：“Jianguo Li, you’re so predictable！I hate kitten like you.”(李建國你這只心機喵，我算是看透你了！)

大概這就是錢鐘書先生所說的圍城？“城外的人想進去，城裏的人想出來。”（無意冒犯。）

強行切題的話，我和小S總有一種“對面山頭的草更綠”的感覺。怎麽解釋呢？我們互相羨慕着對方的生活，羨慕對方所擁有的東西。我們把對方視若珍寶，但又不能肯定對方心中自己到底有多重要，暗暗懷疑一定是沒有很重要吧。

一對傻丫頭。真傻，真的。

認識小S這十幾年來，我生命中的大小事件都有她的參與。如果這都不算愛～我有什麽好悲哀～

我有很多第一次都是和小S一起經歷的。

爸爸對我過度保護，生活中有很多禁忌：不允許我穿牛仔褲和熱褲，只可以穿寬松的運動褲或着過膝的長裙，說“女孩子家家的穿什麽牛仔褲”；不允許我進廚房，因為有明火有天然氣有電，怕出危險，美其名曰“君子遠庖廚。”；不允許我學騎車，因為怕我學的時候摔到，怕我騎車上路有危險。就承諾說“娃娃想去哪裏爸爸都接送你。”；不允許我學游泳，因為怕我嗆水，怕我一旦溺水，沒有人及時救我，恐吓我說，“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不允許我和朋友單獨去旅行，沒有大人陪同，憂心忡忡，“會被人販子拐走的。”

可是這所有的不允許，都是小S帶我打破的。

第一次穿牛仔褲。

初中的時候有一次逛完書店，小S說，“時間還早，我們去逛商場吧。”我說好呀好呀。我倆手挽手，一家衣服店一家衣服店地逛過去，對每種風格都評頭論足。小S看着穿着棉質長裙的我，突然說，“怎麽從來沒見你穿過褲子。”我立即反駁，“誰不穿褲子，你才不穿褲子，校服不是褲子嗎？運動褲不是褲子嗎？”

小S笑着解釋，“我是說牛仔褲啊，沒見你穿過。”

我慫了，懊惱道，“我爸老封建，覺得牛仔褲太叛逆了，不允許我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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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S失笑，“什麽年代了，還有這種奇葩的看法啊，有什麽叛逆不叛逆的，牛仔褲說不背鍋。”然後慫恿我說，“穿起來很舒服的，我帶你去找一條試試。”

我猶豫了下，欣然同意。

我倆選了一條藍色豎條的牛仔褲，褲子口袋處有米奇的卡通刺繡，上面是修身的，褲腿是有點闊版的。我拿起這條褲子，現在說起來有點丢人，但當時的我真的是心情澎湃！我第一次摸到牛仔的面料，硬挺順溜的質地，有點粗糙的磨砂感。我滿心歡喜。因為腿長，就拿了175的去試穿。

很神奇的體驗。長到那麽大，我真的是第一次穿貼合着皮膚的勾勒出身體曲線的衣服。我之前睡衣都是絲綢的，裙子都是棉質的寬松版，舒服是舒服，但是緊繃的牛仔褲真的是不一樣的體驗。

我站在鏡子前面，看到鏡子中少女漲紅的興奮的臉，眉眼帶笑，含苞待放。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腿部的曲線美，褲腿的喇叭花的造型，看起來像一條美人魚。

原諒我這麽自戀和臭屁。可是我當時真的像是打開新世界大門一樣的激動和開心。

爸爸一直怕我早戀，怕我學壞，不遺餘力地跟我灌輸，“叔叔阿姨們說你好看說你眼睛大，都是騙你的，不要信，主要是看你老爸我的面子。”

我信以為真，一直對自己的外形不自信。可是啊，要自愛自重是重要的，難道自信和自我欣賞就不重要了嗎？

小S笑嘻嘻地說，“你轉一圈我看看。”我依言，傻乎乎地轉了好幾圈。

小S被我蠢樂了，問，“買嗎？”

我狂點頭，“買買買。”

那條牛仔褲現在還安詳地躺在我家的衣櫃裏，雖然洗了太多次，有點發白，松垮變形，但是還是舍不得扔掉。因為身高定型的早，我現在還可以穿上。

第一次進廚房。

有一次去小S家玩耍，小S媽媽有事出門了。我們兩只豬餓得不成人形。小S說，“我給你煎個雞蛋先墊墊吧。”我一臉懷疑，“你會開火嗎？”小S失笑，“那有什麽不會的。”

小S拉我去廚房，我四處打量。

小S擰開了天然氣的閥門，扭了下竈臺的旋鈕。藍色的小火苗嗖地一下就冒了出來，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說來慚愧，之前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主。

小S很熟練地取出了平底鍋，放在火上預熱。過了一會兒倒進去花生油。從冰箱裏拿出兩顆雞蛋，姿勢帥氣，單手把一顆雞蛋打進鍋裏。滋啦一聲，爆出了香味。我驚訝的張着嘴，口水差點要流下來。

小S拿了另一顆雞蛋，不由分說塞到我手裏，說，“你來試試。”

我躍躍欲試，在竈臺上輕輕磕了下雞蛋，沒磕破，咳，有點尴尬。我加大了一點力氣，磕破了個縫兒，我對着鍋，手伸的長長的，臉離得遠遠的，生怕油星子濺上來，毀了我的花容月貌（大霧）。姿态僵硬地掰開了雞蛋殼，嗖地一下，裏面的液體掉到了鍋裏，裏馬凝固變白。

我像一條搖着尾巴求表揚的小狗一樣，立馬回頭看向小S。小S贊許地點點頭，我笑了起來，露出大板牙和牙花子。

煎出了兩枚完美的煎蛋。七分熟，滴了兩滴醬油，輕輕咬開，半凝固的紅色的蛋黃順勢滑到嘴裏。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餓，還是因為第一次嘗試做飯的成就感，我覺得那真是我吃過的最香最好吃的煎蛋了。

第一次學騎車。

有一次在小S家玩了一下午，準備回家，結果爸爸臨時出差，不能來接我，小S媽媽不在家，沒辦法開車送我回家。

小S說，“咱們兩家也沒有直通的公交車，走路又太遠，你騎我的自行車回家吧。”

我老臉一紅，糯糯地小聲說道，“可是我不會騎自行車，摸都沒摸過。”

小S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嘲笑我，“第一次見人這麽大了，連自行車都不會騎，快點跟我去車庫，我推出來教你。咱們在院子裏練練。你說你的兩條大長腿是擺設嗎？”

我小媳婦兒一般唯唯諾諾，不敢反駁。

還好小S騎的不是賽車，而是一個普通的女式自行車，粉紅色的，不算高。

小S推着車，跟我說，“我教你啊，先認一下剎車，捏剎車不要捏太快太緊，不然容易翻車。你等下坐上去，一只腳放在腳蹬上，一只腳撐着地，往後一蹬，車子滑動後，再把那只腳也放在腳蹬上。你別緊張，別一直看着地，直視前方，不要騎太快，也別害怕，我在後面扶着車後座，不會讓你摔，而且你腿長，感覺要摔的話，立馬把腳放下來撐住地。明白了嗎？”

我很緊張，磕磕巴巴地說，“明……明白……”

小S立刻把自行車車把擩到我手上，毫不留情地說，“明白了就開始吧。”

我哭笑不得。接過了自行車，心裏又是惴惴不安又是激動緊張。我艱難笨拙地騎了上去，按照小S的指示擺好了造型，小S催促，“愣着幹嘛，等我給你拍照嗎？趕緊騎。”

我一臉黑線，反而不緊張了，腳一蹬，滑了出去，然後自然地把蹬地的腳收回來放在腳蹬上，我歪歪扭扭地往前騎着，小S的聲音近在遲尺，“看前面，別回頭，我幫你扶着呢。”

我心中大定，直視前方，緩緩地蹬着車子往前騎，越來越穩，我迅速上手，找到了感覺。我一邊騎車一邊笑，不敢回頭，大聲說道，“小S，怎麽樣啊，是這樣嗎？”

小S的聲音從後面遠遠傳來，“很好啊，就是這樣。”

我心裏一樂，又是一驚。為什麽聲音這麽遠！

我趕緊捏了剎車，腿撐地，往後看過去，小S站在原地看着我笑，說，“不錯哦，上手很快，這下剎車也學會了。”

我哭笑不得，推着車子會到她身邊，埋怨道，“說好的不松手呢，你就這樣抛棄我。”

陽光下，我能看清小S臉上細細的被陽光染成金色的小絨毛。小S大笑，笑彎了腰，“我這不是相信你嘛，再說我也一直在看着你啊。你很勇敢。”

我心裏一甜，樂開了花，虛僞地謙虛着，“哪裏哪裏。”

小S指着我胸前的飛機場，調侃道，“這裏這裏。”

我惱羞成怒，又不能扔開自行車直接打她，氣得直跺腳。

小S哈哈大笑，然後說，“好了，再鬧一會兒，太陽就要下山，就不安全了。你快點再練習幾遍，再試試轉彎，就趕緊騎車回家。路上小心來往車輛，注意看紅綠燈。”

我倆也是心大，她信心滿滿地樣子鼓勵了我，我一個第一天學自行車的人，就莽撞地自己一個人騎車壓馬路。過了七個紅綠燈的路口。

我記得那種新奇刺激的感覺，車輛來來往往，我像一條回到水中的魚一樣，自由穿行。風呼呼地吹在臉上，臉頰是涼的，心尖兒是熱的。有一條街道兩邊種滿了梧桐樹，夕照的陽光頑固的從茂密的樹葉中探出頭，在馬路上留下斑駁的樹影。金黃色的，留有餘溫的溫情。

我一路有驚無險地騎回來家，鎖車子的時候，遇見了剛回家的媽媽，媽媽大驚小怪的一通後怕，把我罵的狗血淋頭，我緊緊地繃住嘴角，卻抑制不住眼底的笑意。

我跑回卧室，給小S發信息，我說，“已經安全到家，勿念。”

～～～～～～～～我是未完待續的分割線～～～～～～～～～～～

小劇場

夏天說：“鱿鱿鱿，問你兩個問題呀？寫這個小說的目的是啥呀？是要還原回憶的真實性，還是要抒發對他的情感。”

我：“為了更好地認清自己，為了徹底地忘記他。”

夏天：“那裏面的故事必須真實嗎？”

我：“當然不，真相永遠遙不可及，我只說我回憶裏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