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更新病情
早上好呀!一大早起來把之前的35封信都閱讀了一遍,捉蟲改錯字替換屏蔽詞。感覺自己超有成就感。
周二的時候,我說去看醫生,就沒有下文了。其實那天發生了好多事情。我不想破壞小S故事的流暢性,就一直忍住沒跟你說。唉,我有點難過。怎麽事情會這麽糟糕呢?
見醫生前,我以為只會告訴我後續的檢測頻率和方式,畢竟已經決定不做手術了。
但是見到A醫生後,他表情異常的嚴肅。
拿着我的檢驗報告看了好一會兒,還拿着筆劃重點。
我盯着他長長的睫毛和幹淨利落的下颌線發呆。
他擡起頭跟我說,“鱿,我今天早上跟你的主刀醫生L開了個會,讨論你的病情。我們一致認為,你在這種情況下決定取消手術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我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我問:“為什麽?我以為我屬于低風險,可以密切觀察,出現問題再手術也不晚。”
Dr.A看着我,說“可是我們對你的評估并不是低風險,而是中級風險。”
他謹慎地措辭,慎重地說,“我們認為,就算做了全切手術,加上放療。今後在別的器官複發的可能性也在15%~20%之間。”
我追問:“為什麽我的風險等級這麽高?”
Dr.A拿出紙筆,開始畫圖寫字來解釋,他坐在我對面,寫出來的字,畫出來的圖,我看到的卻是正着的。我抿嘴笑了一下。
他說,“你現在有三個主要的問題,第一個是vascular invasion(血液入侵),這是我最擔心的,第二個是extra thyroid extension(甲狀腺延伸),第三個是Hashimoto’s thyroiditis(橋本氏甲狀腺炎)。”
我像在做英語聽力一樣認真,我說:“我聽懂了,但是我并不知道這些單詞意味着什麽。”
Dr.A很耐心,說“血液入侵就是說,我們在你的血管裏檢測到了癌細胞,這些癌變的細胞在你體內游走,現在我們沒辦法監控到它們的位置,也不能确定什麽時候,會在什麽器官停留下來,引起該器官的癌變。我們也不可能定期檢查所有器官的狀态。”
我打斷說:“那怎麽辦?只能聽天由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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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搖頭,說“不是的,這就是我們為什麽堅持你做全切手術,因為當你體內完全沒有甲狀腺組織,你的血檢報告就會非常精準,我們可以監測癌症指标,并且做出應對措施。”
我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Dr.A說:“第二個甲狀腺延伸,L醫生在手術過程中已經發現,你的病變的組織已經突破了甲狀腺壁,你明白嗎?很有可能另一半甲狀腺甚至周圍的組織也是有問題的,但是我們沒有辦法通過超聲圖像看出來,只能建議手術。”
我說我明白。
他繼續說,“第三個橋本氏甲狀腺炎,我可以肯定地說,就算你現在堅持保留一部分甲狀腺,你總有一天也會需要服用甲狀腺素,因為你的甲狀腺一定會失去功能。”
我疑問:“It might happen or it definitely will?Any chance to cure”(是可能發生還是一定會發生?有可能治愈嗎?)
Dr A說,“必然會發生,沒有辦法治愈。”
我有點沮喪,“那看來切除和放療沒有辦法避免了。”
他有點困惑,問“鱿,是什麽阻礙了你接受治療?我不明白。我們提供的方案會使得風險降到最低,保證你的生命。”
我弱弱的,“我家裏不能接受我需要終身服用甲狀腺素,我結婚了還沒有生育,他們害怕baby plan(寶貝計劃)會受影響。而且我之前的bipolar disorder(雙相情感障礙),會有國內的醫生擔心甲狀腺的劑量不夠精準,引起心情的波動反複。”
Dr. A很不爽的樣子,甚至用到silly這樣帶有個人情緒的詞來評價。
他說,“這些說法過于愚蠢,毫無科學依據。很多人都在終身服藥,對生育能力沒有任何影響,我們那麽多臨床患者,沒有發現一例出現問題的。而且現在的醫療水平,可以精确控制甲狀腺素的含量,維持體內的激素水平保持穩定。這個治療不會對心理學上的疾病産生任何影響。你大可放心。”
我點頭,和他約了手術和放療的時間。
大豬蹄子又問了一些具體的問題。
我們問完後就出了咨詢室。Dr.A起身送我們出門,語氣認真地跟我說,“鱿,I know it’s unexpected for every one, but we need to ept it. Wish you all the best.”(鱿,事情雖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我們要接受現實。祝你一切都好。)
我回頭看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一出門,大豬蹄子突然換了表情,非常浮誇地問:“現在你有什麽打算呀~”
我毫不猶豫,“手術。”
大豬蹄子突然比了個誇張的暫停的手勢,嬉皮笑臉道,“別,話別說滿,你做不了決定,你能自己說服你媽嗎?”
我有點生氣,我說,“我自己的事情,我為什麽做不了決定?不手術就坐着等死嗎?還有你現在是什麽态度,收起你那浮誇的語氣好好說話。”
綠燈亮了,我拉着他快速過馬路。
剛過去馬路,大豬蹄子甩開我的手,說,“那你打算怎麽辦?我要回國辦事,你自己去做手術嗎?”
我有點詫異這個問題,說:“你不可能不陪我的,我自己一個人搞不定。”
大豬蹄子突然有點不高興,賭氣道:“你為什麽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這麽多麻煩是誰的錯?”
我瞬間被激怒,一字一頓的說,“生病不是我的錯。”
大豬蹄子看見表情嚴肅,收起了調笑的态度,認錯道,“對不起,我有點得意忘形了。”
我氣壞了,就說,“得意忘形?這麽嚴肅的危及生命的事情,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又有什麽好忘形的?我之前不哭不鬧甚至每天有說有笑,不代表我不害怕、不難過,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适當照顧我的心情。”
我有點哽咽,說:“如果你我對調,我一定陪你,決不會這樣說話。”
大豬蹄子好像這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我們沉默着坐上車,大豬蹄子點了一根煙。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這樣的事情我知道大家都不願意看到,你口不擇言,我可以原諒你,別想了,回家吧。”
大豬蹄子沉默,一直抽完一根煙才發動了車子。
我在車上放了一首陳粒的《易燃易爆炸》。
突然聽到大豬蹄子抽泣的聲音。
我扭頭看見他一邊開車,一邊掉眼淚。
我說,“別哭了,等會兒眼淚迷了眼睛,路上不安全。”
大豬蹄子擦了眼淚,又點起了一根煙。
回家後,在電梯上,大豬蹄子說,“我想明白我為什麽那種态度了,但是我不想說,我可以不說嗎?”
我輕笑,“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覺得我是個事兒精,我沒完沒了地在給你找麻煩,你覺得我欠了你,我就應該低聲下氣,溫柔小意。”
大豬蹄子擡頭看着我,贊同道,“對。”
我倆下了電梯,開門,坐到沙發上。我說,“但是憑什麽?我為什麽欠你的。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知道我在生病。我沒有任何隐瞞。我們的結合是雙方自願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沒有逼着你娶我。你既然做了決定,就要承擔決定的後果。我知道你這些年照顧我不容易,但是我也一直在努力恢複和變好。久病床前無孝子,無情人,無夫妻。外婆生病的時候,我們都知道她可憐,可是架不住她一日日的怨天尤人。我理解你的不平衡,可是你也要明白我并沒有錯。”
大豬蹄子說,“我知道你今天的說話和行為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但我就是在想,我跟你說我要回國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可以懂事一點,多問一句,會不會影響到我的計劃和安排。照顧一下我的情緒。”
我反駁道:“照顧你的情緒?你有照顧我的情緒嗎?現在誰在承受打擊?再說你一出門後就态度奇怪,我一開始就提醒了你,但是你呢?你态度輕佻,我沒辦法對你溫柔小意。我這個人就是怼天怼地的性格。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但是誰要想來挑釁,我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豬蹄子說:“我的錯,我現在想明白了,那一瞬間,你不可能想那麽多,在無數種可能的回複中找到最符合我心意的那種。”
我說:“你一直在向我傳遞一種信號,就是我的存在就是麻煩。如果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但是我也認真的問過你,好聚好散嗎?你說不可能。那我應該怎麽辦?我難道就活該一直忍受你的嫌棄嗎?”
大豬蹄子說:“對不起,我的錯,我會改。”
我說,“你對我真的好,我真的愛你敬你喜歡你,但是不代表我永遠沒有底線。你的那些賤毛病,如果我們不是結婚了,而是在戀愛,早就分手一百次。可是現在的婚姻關系,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這段關系,我永遠不會是先走的那個。”
大豬蹄子又哭了起來。
我遞了紙巾給他,溫柔小意地說,“好了,別哭鼻子了,你知道我總是會原諒你的。”
~~~~~~我是喝着大豬蹄子買的喪茶的鱿鱿鱿~~~~~~~~
小劇場
我和笨笨笨說:“我再跟你水八分鐘,就去寫下一章。”
笨笨笨:“8分19秒嗎?”
我:“是啊。太陽如果即刻隕滅,離最後一抹陽光到達地球,還要8分19秒,我們就還有最後八分鐘的溫暖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