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連着兩天都和楚涵鬧了不愉快,齊浩便想買束花跟她道個歉。雖然在楊正義和莫小北兩件事上,他也有他的想法和顧。但這并不意外着,他就一定要等着楚涵來讓步。
正好是周末,豆丁正好在睡午覺,楚涵在屋子裏打掃着衛生。齊浩拿起手機和車鑰匙,跟楚涵打過招呼,便出去了。
他剛剛開着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楚涵的媽媽就打來了電話:“小涵,你奶奶的高血壓藥快沒有了,你去醫院配點藥,然後送過來吧。”
雖然楚涵的媽媽是讓楚涵去幫忙配高血壓藥,可現在齊浩就是楚涵,他的靈魂占了楚涵的身體,就必須要以楚涵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好在齊浩在過去也曾幫楚涵的奶奶配過藥,知道她一直服用的是哪些藥。更何況楚涵已經是他的妻子,她的親人也就是他的親人。所以齊浩并沒有猶豫,挂掉電話以後直接向着藥店開去。
齊浩配好了藥送到了楚涵的家裏,楚涵的媽媽在他走進來時往他身後看了一眼,然後問道:“豆丁沒跟你來啊?”
“我出來的時候,他正在家裏睡覺呢。”齊浩回答道,然後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三點三十分。他估摸着,豆丁應該已經醒過來了。
楚母應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失落。她把陪來的藥放好,然後給齊浩倒了一杯水。
“對了。”楚母跟着齊浩一并在沙發上坐下來說道:“你表姐和你表姐夫他們,在第一小學那邊買了一套學區房,全額付清。”她頓了頓又說:“寫的還是你表姐的名字。”
齊浩喝了一口水說道:“哦,那看來表姐和表姐夫這兩年生意做的不錯。”
“那是。”楚母在說到自己的外甥女之時,少不了有些得意之情。她看了一眼‘楚涵’又問:“诶,你和齊浩有什麽打算?”
“什麽?”齊浩一時有些不解。
楚母湊近些說道:“我是說,你和齊浩打算什麽時候買個房子?”
齊浩放下水杯說道:“媽,我和齊浩現在不是有房子住嗎?”
“那能一樣嗎?”楚母微微斂了神色,“你們現在那房子,是結婚前齊浩他父母出錢買的,雖然齊浩也拿出了一部分來,可這畢竟是屬于婚前財産。按照現在的婚姻法,這房子就是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說句不好聽的,這齊浩将來要是在外面有了什麽歪心思,你就只有淨身出戶的份!”
楚母并不知道,此刻在她面前坐着的,其實就是齊浩。齊浩顯然不喜歡她的這番話,稍稍有些不悅道:“媽,哪有你這麽說話的?你這樣子,不是盼着我和齊浩離婚嗎?”
楚母道:“诶,你可別嫌媽的話不好聽。媽這麽說,還不是在為了你考慮。你聽我的,多為自己做些打算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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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浩顯然并不想聽,楚母大概是見自己的‘女兒’一副聽不進去的樣子,便也有些動怒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齊浩結婚這些年來,經濟大權是不是握在你手上的?還有齊浩的工資卡,有沒有交給你?”
“要齊浩的工資來做什麽?”齊浩頗為不解,“他每個月,把一部分工資按時交給我不就行了嗎?”
“你這孩子,說你傻還真是傻!你看看你表姐,這些年來,把家裏的財政大權掌控的死死的。就你姐夫想買個什麽東西,還得問過她的意見。”楚母說道。
其實楚母算不上是一個苛刻的人,但難免有些中年婦女的愛計較愛堤防。早在今天之前,她就跟楚涵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在她看來,只有把房子,車子,票子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上,那才是穩住婚姻的根本。
幸好,楚涵并沒有受她的這種思想所影響。她和齊浩結婚這麽多年,對齊浩在經濟上的掌控,并不像楚母要求的那樣霸道。她認為兩個人之間,信任才是維持婚姻的根本。所以這些年來,她并沒有在經濟上要求齊浩些什麽。倒是齊浩,每個月除了會按時上交自己的一部分工資以外,也會把這些年來投資賺到的錢存到楚涵的名下。同楚涵一樣,他也認為信任才是維持婚姻的根本。但在這份信任之上,他也願意給楚涵一個保障。
“我知道你們夫妻關系不錯,齊浩他現在也确實是對你好。可以後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他現在對你好,不代表将來也會對你好。你聽媽的,回去以後就把齊浩的工資卡給拿過來。他要是想用錢,你再每個月稍微給他一點就是。”
楚母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着,齊浩卻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他還能維持着面上的風度,已經是他對楚母最大的尊重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說道:“媽,時間不早了,你要是沒什麽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楚母見他這樣,便知他是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蹙着眉抱怨了一句:“你這孩子”,便又匆匆向着廚房跑去。
這邊齊浩已經走到了門口,剛換好鞋子,楚母卻從廚房裏拿着一籮筐雞蛋跑了出來。
“這是我托人從鄉下買來的草雞蛋,營養價值要比你在超市裏買到的高的多。你帶回去給豆丁吃,讓他好好補一補身體。”楚母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那筐雞蛋遞到了齊浩的手中。
齊浩看了楚母一眼,接過雞蛋道:“謝謝媽。”
另一邊,楚涵剛剛打掃好了衛生,豆丁就醒了過來。楚涵給他切了點水果,然後讓他在客廳一個人看會電視,自己便去廚房裏準備晚飯了。
今天雖然是周末,但楚涵卻一天都沒有空閑下來過。早上早早地就起來準備早飯,又把昨天晚上的衣服全都洗了。等豆丁和齊浩起來了,她見天氣不錯就把床單和被套通通都換洗掉。等全都忙好,也快到中午了。豆丁說想吃牛排,齊浩便帶着她和豆丁去了牛排店。吃好牛排,齊浩帶着豆丁去游樂場玩了一會,楚涵則一個人去了超市買菜。等回到家時,已經快要下午兩點了。她讓齊浩陪着豆丁午睡,自己則打掃起了衛生。好不容易把房間都收拾了,她又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了。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楚涵匆匆忙忙從廚房裏跑了出來。打開門,就見齊浩的母親正一身盛裝打扮站在門口。
“媽,你怎麽來了?”楚涵有些意外,她記得齊浩的母親說過自己今天有事所以不能幫她帶豆丁。
“我來接豆丁。”齊母對着眼前的這個‘兒子’格外的和顏悅色。
“你不是說你今天晚上有飯局嗎?”楚涵問。
“是啊。”齊母說道,“不過我剛剛問了幾個朋友,她們今天,都帶上自己的孫子孫女,所以我也想把小豆丁一起帶上。”
“哦。”楚涵應了一聲,同時側過了身子。
齊母剛要走進來,卻見眼前的‘齊浩’身穿黑色POLO衫和牛仔褲,外面套着一條與他氣質極不相符的淺藍色圍裙。這條圍裙要是穿在楚涵的身上,齊母并不覺得奇怪。可這會兒穿在‘齊浩’的身上,她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
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做飯啊。”楚涵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答道。
“做飯?”齊母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極了。“為什麽是你做飯?楚涵呢?楚涵在哪裏?”她一邊問着,一邊踏進屋裏尋找着楚涵的身影。
“她出去了。”楚涵回答道。她着實想告訴她‘我就在這裏’,可這話她一來不能說,二來說了也沒用,齊母肯定不會相信她。即便相信了,恐怕也會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昏倒在她面前。
“出去了?她去哪了?”齊母問。
“我也不太清楚。”楚涵說道,她知道齊母在想些什麽,所以也不願意與她糾纏下去。
可齊母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看着楚涵說道:“不清楚?這是什麽話,你這個做老公的,連自己老婆去了哪裏都不知道嗎?”
“還是說,她走的時候壓根就沒和你說她要去哪裏?”
楚涵被她問的心煩意亂,只道:“媽,你不是來接豆丁的嗎?這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帶他去飯店吧。”
齊母聽她這麽說不大樂意了,看着她道:“齊浩,你這是在催着我走嗎?我今天可就跟你把話說清楚了,這洗衣做飯這種事,就還得讓楚涵來。你一個大男人,在廚房裏忙活來忙活去的,算什麽樣子?”
齊浩的母親并不喜歡楚涵,這是楚涵很久以前就知道的。那個時候,為了兩個人的婚事,她還反對了很久。最後還是齊浩執意要和楚涵結婚,她才勉強答應了。
這些年來,她對楚涵的态度也一直不太好。雖然她們兩個人并不住一塊,但只要見了面,她總能往楚涵身上挑出些毛病來數落一番。
也許是想起了過去的那些事情,楚涵心裏覺得有氣,便不悅的說道:“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洗衣做飯這種事,就得讓楚涵來做?您也是女人,難道您覺得女人就一定要做飯洗衣,伺候老公和孩子嗎?”
她的語氣和态度并不好,惹得齊母一下子生氣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怪我對你老婆不好嗎?”
楚涵:“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麽意思?”齊母不依不饒:“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倒是好,娶了媳婦忘了娘了,是不是?!”
齊母說這話時,齊浩剛好回來。他一手拿着楚母給的那筐雞蛋,一手捧着楚涵最喜歡的滿天星進來問道:“怎麽了?兩個人怎麽吵起來了?”
齊母本就氣頭上,見了他,以為是‘楚涵’,便更加來氣了。“怎麽了?你問問你的好老公吧!”
她話落,又瞧見齊浩手中的花,立刻質問道:“你這花是怎麽一回事?”
齊浩不想讓他母親誤會,便只是說:“哦,這花是我在回來路上買的。”
齊母冷笑一聲:“你倒是好興致,留老公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做飯,自己跑出去買花。”
齊浩全然沒有想到母親會這樣說,一時間竟然只是愣在了原地。
“小豆丁,我們走。”齊母說完,便直接到客廳拉起小豆丁的手向外走去。
齊母一走,齊浩便立馬放下手中的花和雞蛋朝楚涵問道:“你和我媽是怎麽一回事?”
楚涵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只回了一句:“沒什麽。”便轉過了身去。
齊浩:“沒什麽?沒什麽你把我媽氣成這個樣子?”
他的态度并不好,惹得楚涵一下子怒火中燒。她回過頭來看着齊浩說道:“你剛剛不都聽到了嗎?你媽媽嫌‘我’出去了,留‘你’一個人在家做飯帶孩子!”
她這話不假,齊母方才在字裏行間分明就是指責這個事情。齊浩也明白,可他仍道:“就為了這個事情?你就把我媽氣成這個樣子?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說一下嗎?!”
他明顯是在責怪她,楚涵只覺得委屈,問道:“好好說?我怎麽跟她好好說?她一來,看到她的寶貝兒子穿着圍裙,就立刻以為是我不好,然後指責起我的不是來!我不過是說了一句‘難道女人就一定要洗衣做飯?’,她就立刻跳起來了,你讓我怎麽跟她好好說?”
“我都忙了一天了,結果到頭來,還要聽你媽在我面前說着我的不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楚涵問。
齊浩:“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忍一忍嗎?我媽她有時候說話是難聽了點,可她并沒有惡意啊。這麽多年了,你難道還不清楚她的脾氣嗎?”
“她沒有惡意?”楚涵冷笑着,“她沒有惡意我就要受這些氣嗎?你說我為什麽不能看在你的份上忍一忍,你怎麽不說這些年來我看在你的份上忍了多少委屈?!”
“楚涵,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齊浩問,“你就是覺得,我媽她讓你受了氣,覺得委屈了是吧?好,就算我媽再怎麽不好,也總比你媽強吧!”
人在憤怒的時候說的話做的事向來是沒有道理可言的。這一刻,齊浩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媽她怎麽了?”楚涵看着他,“齊浩,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齊浩反問,“這些年來,你媽沒少在你面前挑唆着你來拿我的工資卡吧?”
楚涵一聽,當下便明白了齊浩指的是什麽意思。這些年來,她的母親确實是在她耳邊一直灌輸着這種思想,可她并沒有受母親影響。她雖然也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可她更願意去信任齊浩。
可今天,她卻發現這份信任微如塵埃。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他,不相信她。
齊浩又道:“她是不是就把眼睛盯在我的錢上了然後盼着我倆離婚啊?啊?!”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頓時落在了他的臉上。
齊浩根本就反應不及,只覺得火辣辣的感覺從他左邊的臉頰上不斷傳來。
他終于冷靜了下來。但這份冷靜,不是因為楚涵給他的那記耳光,而是,他看到了楚涵眼中閃爍着的淚光。
都說言語是最傷人的利器,它不僅可以傷了別人,也同樣會傷了自己。剛才那句話,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