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楚涵哭了，她的眼中，有淚光在不斷閃爍着，但她倔強的不肯讓它們掉下來。
門外，燕妮和楊正義兩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今天是周日，燕妮便想讓楚涵陪她去做頭發，可她一連打了楚涵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便只好驅車來楚涵家找她了。
在樓下的時候，她意外遇見了楊正義。三年前，他不說一聲的抛下了她；三年後，他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依舊是那雙眼那張臉，只是，再也找不回當初的感覺了。
燕妮的眼淚早在他離開的那一年就已經流幹淨了。她曾發誓，再見到他，她一定只把他當做是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但事實證明，她根本就做不到。在樓下見到楊正義的那一刻，她的心還是猛烈的一顫。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在那一刻表現出任何的脆弱，所以她話中帶刺道：“這不是楊虛僞嗎？怎麽？好好的國外不待，跑這裏來了？”
楊正義自然是來找齊浩的，那天的事情，他一直覺得過意不去，所以便想來看看。可他剛走到小區樓下，就遇見了燕妮。
她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只是看他的目光，變了許多。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忘卻一段感情。他并不意外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沒有了愛，只是，在聽她說那番話事時，他的心還是有些痛了。
他假裝毫不在意道：“什麽楊虛僞，我叫楊正義好嗎？還有，我是來這裏找浩子的，你又是來這裏做什麽？”
他其實明明知道她是來做什麽的，但依舊這麽問。就像是在盡可能的找些話與她說一般。
燕妮并沒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按了下電梯。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到達齊浩家時，就看見‘齊浩’揚起手打了‘楚涵’一巴掌。
方才齊母走的時候，并沒有關門。而齊浩和楚涵也只顧着吵架，忘記了關門。所以當燕妮和楊正義從電梯裏走出來時，正好可以看見‘齊浩’揮手打‘楚涵’的那一幕。
兩人全都大驚失色，反應過來以後，齊齊跑上前去。
楊正義：“幹什麽呢浩子？有什麽好好說不行嗎？非要動手打人做什麽？！”
楚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個人突然朝自己這邊猛撲了過來。
楊正義一邊用身體将楚涵和齊浩兩個人隔開來，一邊用手牢牢鉗制住楚涵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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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動彈不得，卻又聽到一旁燕妮對着齊浩關切的問道：“楚涵，你沒事吧？”
齊浩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的這場鬧劇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又聽燕妮轉過身對着楚涵大聲責怪道：“齊浩，你這個王八蛋！你竟然動手大女人！虧得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好男人呢！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楚涵聽着燕妮的指責，只覺得事情變得更加混亂了。她想要解釋些什麽，可她身體剛動一動，楊正義又緊緊地抱着她說道：“浩子，我跟你說，你冷靜一點！嫂子她不管做了什麽，你都不能動手打人啊！”
齊浩站在一旁，他看着楊正義這幅明顯是在稀泥卻又裝作義正言辭的樣子真想大喊一聲——“我才是齊浩!我才是被打的那個！”
可他不能，又或者說，他沒有這個機會。
燕妮又在這時說道：“楚涵，我們走！”她說罷便拉起了齊浩的手，直接向着門口走去。
齊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燕妮拖着向門口走去。
這邊楚涵見燕妮把齊浩給拖走了，忙想上去阻止，卻不想她剛剛上前幾步又被楊正義牢給緊緊地攔住了：“浩子浩子，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有話慢慢說。”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把門給鎖上了。就像是害怕楚涵會追出去一般。
楚涵心中猶如有千萬只草泥馬飛過，她方才那些傷心憤怒的情緒此刻全都不見了，如果不是還有那麽一絲理智在，她真想用齊浩這個身體給楊正義一拳！
暮色沉沉，天邊的最後一抹殘陽也已經落下，換上了萬家燈火和華燈璀璨。
楚涵坐在沙發上，她的面前，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楊正義。
楊正義：“行啊，浩子，三年沒見，你居然學會打女人了？打的還是自己的老婆！”
楚涵：“。。。。”秀才又上班，有理說不清。楚涵此刻的心情，大約如此。從主觀意識上講，其實今天挨了打的人是齊浩。但從楊正義和燕妮的角度來看，又确确實實是‘齊浩’打了‘楚涵’。大概從此以後，齊浩都要有一段時間背負起渣男這兩個字了。
楚涵其實很想解釋的，但這種離奇的事情，她又怎麽解釋的清楚？
楊正義又道：“我就說那天吃飯嫂子怎麽變得這麽通情達理了？感情都被你打出來的是不是？！”
楚涵心想：變得通情達理了？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她以前的樣子看起來很不講道理嗎？
楊正義又繼續說道：“浩子我跟你說，咱們做人可不能這樣。是，我知道你現在壓力可能挺大的，但不管怎麽說，你都不能動手打老婆！”楊正義說的頗為激動，手也在桌子上用力拍打着。
楚涵一句話也不說，就聽楊正義在自己面前發表着長篇大論。
“嫂子這人吧，有時候是不講道理了點，但她本質還是好的。你看這些年來，她也始終對你一心一意的，不但給你生了豆丁這麽可愛的兒子，還把家裏給弄得井井有條的。她一個女人，又要上班又要顧家，也挺不容易的。有時候要真說了些你不愛聽的話，你多忍一忍就是了，怎麽能動手打她呢！”
“我跟你說，你這毛病一定要改一改，要是不改，我這做兄弟的也不幫你！”楊正義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楚涵就這樣看着，她忽然覺得，這個在她字典裏一直位列頭號渣男的家夥，忽然間也沒有這麽讨厭了。雖然他三年前抛下燕妮的行為着實很可恨，但至少他的三觀還是比較端正的。
楊正義又接着說道：“你聽我的，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要跟嫂子好好道個歉，保證自己再也不會動手打她了！還有，你記住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動手都是不應該的！就算你壓力再大，也不應該在家裏靠打老婆來發洩自己的壓力！這是無能的男人才會有的行為！知道了嗎？！”
楊正義不斷地說着，楚涵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她的目光落在了門口那束滿天星上。這是齊浩剛剛買來的，也是楚涵最喜歡的。她其實在他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注意到了，只是她只顧着生氣，連多看一眼都沒有。她還記得她和齊浩剛在一起時，齊浩送了她一束紅玫瑰，上面就襯着白色的滿天星。楚涵告訴他，相比起耀眼的玫瑰，她更喜歡作為陪襯的滿天星。雖為配角，但于萬紫千紅中卻是不可缺少的存在。從那時起，齊浩便只送她滿天星了。在她生下豆丁的那一年，齊浩抱着她和豆丁說‘餘生，讓我做你們娘倆的配角’，楚涵當時就眼眶濕潤了。
在想起往事，楚涵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她看着那束粉色與藍色相間的滿天星，腦海裏想着的，都是齊浩的身影。
而在另一邊，齊浩就坐在燕妮家客廳的沙發上。他是被燕妮硬拉過來的，這會兒，他又要聽着燕妮在他面前不斷地數落着自己。說數落可能有些不大貼切，因為燕妮嘴裏的話，已經近乎咒罵了——
“齊浩那個混蛋！虧得我以前還以為他是個好男人！結果沒想到，他竟然動手打你！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齊浩欲哭無淚，今天挨了打的明明是他，可被罵成渣男混蛋的也是他。明明他就什麽都沒有做，可偏偏因為他和楚涵換了靈魂，在旁人看來，就是‘他’打了‘楚涵’！這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事情。
燕妮忽然在他跟前坐下來問道：“楚涵，你老實告訴我，齊浩他是不是經常在家裏打你？你不用怕老實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齊浩心想：打她？老子平常在床上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弄疼了她！怎麽可能會做出動手打她的事情來？！我像是這種人嗎？
見‘楚涵’遲遲未說話，燕妮只以為她是說不出口，便道：“沒關系楚涵，他要是真在家經常動手打你，我們就去找律師，跟他起訴離婚！”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齊浩就差開口告訴燕妮，你這是在拆人家啊喂！
燕妮還不解氣，又道：“這個禽獸！我剛剛真應該好好教訓他一下的！”
齊浩：剛剛還罵我渣男混蛋，這會兒變成禽獸了，估計再接下去，恐怕連禽獸都要不如了。
夜色已經變得很暗沉了，路燈早已亮起，那橙色的燈光倒映在玻璃窗上，斑斑點點，像是在勾勒着什麽心事。
什麽心事呢？大概，是埋藏在齊浩心底的那個身影吧。那個，眼中含淚，卻依舊強忍着不哭出來的身影。
他忽然間就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來。燕妮不解，問道：“楚涵，你幹什麽呢？”
齊浩不打算再待下去，看着燕妮說道：“燕妮，很晚了。”他滿腦子都是楚涵，說這話時，倒真有幾分凄凄慘慘的感覺。
“你還想着回去呢！”燕妮瞪大着眼睛，“那混蛋都動手打你了！你還想着回去呢！你現在回去，他要是再動手打你怎麽辦？”
“不會的。”齊浩堅決。
燕妮啧了一聲，“你怎麽還幫着他說話呀，楚涵，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不行，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絕對不能讓你回去！你今晚就住在我這！有什麽事情，等到了明天再說。”
“燕妮。”齊浩叫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齊浩，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有些事情，我一時半會跟你也解釋不清楚，但是你相信我，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麽這樣那樣的，我都看到他動手打你了，難道這還有假嗎？”燕妮皺着眉說道。
齊浩低頭笑了笑，“我真的要回去了。”他語氣堅決，此刻腦海裏想着的全是楚涵的身影。但她怕燕妮執意不肯，便又說了一句：“豆丁，還在家等我。”
孩子，是每個母親的軟肋，他以楚涵的身份說出來，更是讓燕妮毫無反駁之力。但其實于父親來說，孩子，也一樣是他們的牽挂。當然，這世上有很多不負責任的父親，但齊浩并不屬于那一類。更何況，此刻緊緊牽着她心弦的，還有那個他曾承諾要攜手一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