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燕妮住院了。
三年前，燕妮還和楚涵一樣, 只是一個沉浸在自己幸福中的小女人而已。但是她愛的人, 卻突然離開了她。沒有一點預兆，就連一個解釋也沒有。
從此，她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幅樣子。
她從原來的公司辭了職, 靠着手上的一點積蓄, 做起了飾品生意。也許是情場失意商場得意, 這三年來, 燕妮的飾品生意可謂是做的風生水起。從原來一家小小的門店，到現在市內的幾家商場裏都有她的專櫃。就連齊浩對她也很是佩服。
可成功從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燕妮這些年付出的努力，是旁人無法想到的。就連楚涵，也體會不到。
可就像燕妮說的，她如果不努力，不去做些事情，她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個人。六年的感情，不是說忘, 就可以忘掉的。夜深人靜的時候, 她總能想起那個人曾給過自己的承諾。她很想找到那個人，問問他, 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她找不到。她去了他的家裏，可是那裏卻早已人去樓空，就連他的父母，也搬到了別的地方。
他就像是，下定決心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把他所存在過得痕跡，抹得幹幹淨淨。可他抹不去燕妮的記憶，抹不掉他在燕妮心裏的位置，更抹不清，他對燕妮造成的傷害。
燕妮找不到他，也忘不掉他，只能将自己愈發的投入到事業中去，終于在這一天，将自己的身體給累垮了。
楚涵接到消息來到醫院時，燕妮剛剛做完急診手術。她躺在病床上打着點滴，整個面色都是蒼白的。她是因為急性胃出血才被送進的醫院，這些年來，她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常常顧不上吃飯，胃早就出了問題，這次要不是她媽媽及時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楚涵站在病房裏，她看着燕妮憔悴的容顏很是心疼。她和燕妮是從初中就開始的革命友情了，所以當初楊正義不說一聲丢下燕妮離開的時候，她才會這樣生氣。她甚至，還和齊浩大吵了一架。
此刻她站在病房裏看着燕妮，腦海裏想到的，是齊浩曾經跟她說過的話。她猶豫着，要不要在燕妮醒過來以後将一切告訴她。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齊浩在這時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讓正義自己來解決。”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
楚涵自然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看着燕妮這麽痛苦，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瞞多久。
天漸漸亮了，燕妮終于醒了過來。
楚涵激動的走上前去問道：“燕妮，你終于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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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妮沒有說話，只是睜着一雙眼睛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透過她琥珀色的瞳孔，楚涵看到的是齊浩的倒影。她這才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是齊浩。作為閨蜜的老公，她方才這個反應，是有些奇怪了。
幸好齊浩就站在她的身邊，他及時走上前來說道：“燕妮，你總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這句話，他不僅是替楚涵說的，也是替楊正義說的。
燕妮仍舊沒有說話，卻掙紮着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
楚涵和齊浩趕緊上前去扶她。
待到她坐穩以後，她卻忽然伸過手将‘楚涵’拉倒了自己的身邊，她同時對着‘齊浩’說道：“齊浩，我想喝點水，你去外面幫我打杯水吧。”
楚涵欲哭無淚，她當然知道燕妮這麽做是為了支開齊浩。可問題是，她不是齊浩啊，她才是真正的楚涵啊。
可燕妮哪知道這些？她只知道，此刻站在她身旁的是‘楚涵’就對了。
楚涵多想解釋啊，她多想告訴燕妮，我才是楚涵，我才是你認識了十幾年的閨蜜啊，可一想到燕妮才剛做完手術受不了刺激，她還是決定把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
她看了齊浩一眼，悲憤又無奈的拿起一旁的熱水壺走了出去。
待到她一走，燕妮立刻轉過身來看着齊浩問道：“楚涵，你快告訴我，齊浩他這段時間也沒有對你動過手？”
剛才還是楚涵欲哭無淚，這次換成齊浩了。他覺得自己就算将來和楚涵換回來了，也很難再洗清自己家暴男這個身份了。可轉念一想，燕妮和楚涵倒真是姐妹情深，自己還生着病呢，這會兒卻先關心起楚涵來了。
他頗為感動，卻仍舊替自己辯解了幾句：“沒有，燕妮，上次那件事真的是誤會，你相信我。”
燕妮卻根本不聽他解釋，只是說：“沒有就好。你要是受了什麽委屈，記得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解釋是解釋不通了，至少現在齊浩就算是把天給說破了，燕妮估計也很難相信他的話。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天燕妮又着着實實看到‘齊浩’揮手打了‘楚涵’。
另一邊，楚涵打好水從病房方向走來，就看到楊正義提着一保溫壺鬼鬼祟祟的站在病房門口。
“楊正義？”楚涵叫了一聲。大概是知道了三年前他離開的原因，楚涵此刻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敵意。
“浩子。”楊正義先是有些意外，然後又緊張的朝着病房裏望了一眼，幸好燕妮正跟着病房裏的齊浩在說話，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
楊正義趕緊拉着楚涵的手向着遠處走去。
楚涵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楊正義給拉走了。
樓梯口，楚涵看着楊正義問道：“你站在門口幹什麽呢，鬼鬼祟祟的。”其實不用問，楚涵也知道他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什麽？而給他通風報信的人，自然是齊浩。
果然，楊正義在這之後看着她問道：“她沒事吧。”
楚涵見他這樣，便反問了一句：“你既然想知道，幹嘛不自己走進去問問看呢？”
“我還有這個資格嗎？”楊正義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顯得格外的落寞。
楚涵想說：你當然有。因為這三年來，燕妮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你。可她話還未說出口，就聽楊正義說道：“我把她傷的這麽深，現在進去，不存心給她添堵嗎？”
“她現在剛做完手術，我還是不進去刺激她了。”
他這話說的，倒是也沒錯。燕妮現在剛做完手術，他現在要是一進去，保不齊燕妮的傷口就裂開了。
楚涵想了想，看着他問：“那你，就打算在門口站着？”
楊正義沉默了一會，才将手裏的保溫壺遞到楚涵的手中。“這裏面是我給她煲的雞湯，裏面加了人參，你幫我帶給她，讓她好好補一補。”他末了又補充道：“別跟她說這雞湯是我做的。我怕她一生氣，直接把雞湯給倒了。”
楚涵記得，以前的楊正義是從來不會做飯的。那時燕妮還曾跟她抱怨過‘我們家正義，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可這三年的時間，卻硬生生的讓他長大了。
楊正義又在這時說道：“拜托你了，浩子。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他說完，便轉過了身去。
他的身影在楚涵的視線裏漸行漸遠，正好一束光透過長廊一端的窗戶打到地面上，籠罩在他身上的那層落寞，也就被無限放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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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妮一連住了幾天的醫院，而作為與她有着革命友情的楚涵，自然是每天都要去醫院探望的。
這天她正準備下班，秘書就給她來了上個月的銷售報表。
不知不覺，她和齊浩換了身份已經一月有餘。楚涵接過随意的翻了幾頁，見自己看不大懂，就放到了一旁。正好齊浩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接起電話說道——
“在收拾東西了，正準備下班呢。”
“你先去把豆丁接了，然後買好菜回家等我吧。”
“哦對了，剛剛許秘書把上個月的銷售報表拿過來了，我看不太懂，回去你幫我好好看一下。”楚涵說完便挂斷了電話，她同時拿起剛剛被她擱置在一旁的銷售報表。
門外，莫小北剛想推門走進來，就聽見楚涵這樣說到，他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莫小北還是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微微蹙眉，在門口又站了片刻，想要繼續聽到些內容。
可楚涵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下班回家。
在她打開門的一剎那，莫小北快速的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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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雞湖畔的一家西餐廳，莫小北約了何馨在那裏吃飯。服務員将各列菜品端上來的時候，莫小北卻始終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還在想着剛剛在辦公室門外面聽到的那句話，以至于何馨叫他，他都沒有反應。
“小北。”何馨喚了一聲，只是這一次，她稍稍加重了些語氣。
莫小北這才回過了神來，他看着何馨問了一句：“怎麽了？”
“我才要問你怎麽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何馨有些不滿的抱怨道，“你要是不想和我出來吃飯，你就直說，我絕對不會勉強你。”
“說什麽呢。”莫小北寵溺的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我爸又沒有要求你怎樣，你幹嘛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何馨一邊說着，一邊舉起了酒杯。
莫小北也舉起了酒杯，他笑着說道：“我既然去了你們家的公司，那總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的。”
何馨倒也沒有反駁，她在抿了一口紅酒以後就放下了酒杯。莫小北卻在這時這時擡起頭來看着她問道：“對了，我一直想要問你，你覺得你表哥的能力怎麽樣？”
“怎麽突然問這個？”何馨一邊切着牛排，一邊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問到。
“沒什麽，只是有些好奇。”莫小北面色坦然的說到。
何馨對莫小北的話絲毫沒有起疑，她笑着說道：“我哥的能力，自然是不用說的。你知道嗎，自從他進了公司以後，公司的業績一直都在網上漲，而且一年比一年好。就連我爸爸都說，當初讓我哥進公司去幫他，實在是太對了。”何馨是從心裏崇拜齊浩的，所以在說這話時，她臉上少不了幾分得意之色。
“是嗎？”莫小北往嘴裏遞了一小塊牛排以後說道。“那你嫂子呢？你嫂子怎麽樣？”
“我嫂子？”何馨原本正切着牛排，聽莫小北這樣問，她突然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老實說，我并不覺得我嫂子配的上我哥。”
“為什麽這麽說？”莫小北一時間有些好奇。
何馨将手中的刀叉一放，說道：“除了一張臉長得稍微漂亮了些，我不覺得她身上還有什麽可取之處。”
“你這話說得，好像她就是憑着一張臉才嫁給了你哥似的。你哥他這麽優秀，你嫂子她一定也有什麽過人的地方才對。”莫小北說到。
“她？”何馨面露出幾分鄙夷之色，“算了吧，正規高中都沒有上過，初中畢業混了個3+2的大專文憑就出來工作了，現在又是典型的靠着我哥在養她。”她話落，又想起莫小北曾和楚涵上過同一所學校，于是趕緊解釋道：“我沒有要針對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莫小北笑了笑說道：“我明白。”
何馨這才松了口氣，她看着莫小北說道：“總之，如果不是我哥看中了她非要跟她結婚的話，她是絕對不可能嫁過來的。你是不知道，當初姑姑為了這樁婚事，反對了多久？更不要說，她還有那樣子的父母了。”
“她父母怎麽了？”莫小北問道。
“具體怎樣我也不清楚，只是聽說她爸爸在外一直有其他女人，但是一直不和她媽媽離婚，說是為了不影響到自己的女兒。”何馨說完，又低頭抿了一口紅酒。
“那他們現在呢？”莫小北繼續問道。
“離了。”何馨放下酒杯，“在我哥和我嫂子結婚以後，他們倆就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中間，只隔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
“所以我姑姑她才會那麽不喜歡我嫂子，她覺得他們家一開始就是為了騙婚。我雖然不這麽想，可我覺得，以我哥的條件，他完全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人。現在這個，并不是那麽配得上他。”
何馨這邊剛說完，那邊正在廚房裏煲着湯的楚涵就用力打了個噴嚏。
齊浩原本正在客廳裏陪豆丁玩，聽見廚房裏傳來的聲響，便走過去問道：“怎麽了？”
楚涵搖了搖頭，用手揉着鼻子道：“沒什麽，就是突然間打了個噴嚏。”
齊浩走進來，用手探了下楚涵的額頭：“是不是感冒了？”
“沒有啦。”楚涵推開他的手，“我總覺得，好像是有人在罵我。”
齊浩哭笑不得，“那就要問你，這兩天是不是又得罪什麽人了？”
“去。”楚涵聽他這麽說，立刻揮舞着鍋鏟，将他趕出了廚房。
另一邊，莫小北聽何馨說完，便想要換個話題。
他剛開口叫了一聲“馨兒”，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莫小北低下頭，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着的電話號碼，神色立刻冷了大半。但他很快就又擡起頭來微笑着說道：“公司打來的電話，我出去接一下，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何馨并沒有起疑，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方才莫小北眼中劃過的那絲陰郁之色。她只是點了點頭，随即便看着莫小北起身離開了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