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總裁熬的排骨湯
方知易雖然覺得這個包養合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目前的狀況他很滿意。
他現在也明白了盛長安那些奇奇怪怪的操作,比如說為什麽送了個房産證上面寫的卻是他自己的名字,非常明顯,這是給自己當道具用的。比如說為什麽“初期活動經費”有一千萬,因為自己是要當總裁在盛長安面前表演砸錢的那一個。為什麽車鑰匙有兩個,因為自己要表演送車。這一套操作下來,總裁标配。
方知易想通了這幾點,忍不住想笑。怪不得盛長安多次警告他要完全保密,一個總裁花錢找人來在自己面前表演霸道總裁這種事情,就是既可愛又很羞恥啊!話說回來——就算他說出去估計也沒幾個人會信吧。
兩天後,盛長安再次短信聯系了他。方知易正在床上滾來滾去的背臺詞,看到短信後魚躍而起。
如果這次順利的話,那就是要同居了。就是不太清楚盛總是打算就做個戲滿足一下他自己的心理需求呢,還是打算幹脆全套?
等一下。
方知易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行大字——“甲乙雙方包養過程中不包括性行為。”
不包括性行為。
方知易從未如此深切的恨過當初那個疑神疑鬼的自己。
他看向手機屏幕——
“你在忙嗎?”
他立刻回複:“不忙。”
“那你過來一下吧。”
方知易拉開茶幾抽屜把劇本放進去,又把文件袋抓在手裏,駕輕就熟的去了那個老舊的小區。依舊是悠揚的鋼琴聲,方知易拿着自己從路上買來的一束小雛菊,輕輕敲了敲門。
盛長安這次換了一身上面還印着卡通小熊圖案的居家服,打開門後視線直直地落到了那束小雛菊上面。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伸手要把花接過來。
“哎等等,”方知易手腕一轉,腳一勾把門合上,長臂一伸就把盛長安按到了置物架另一邊的牆上:“咱們這關系是不是算是定下來了?”
盛長安似乎是受到了些驚吓,眼睛快速眨了兩下,耳朵慢慢的紅起來,語調軟乎乎的:“誰……誰跟你定下來了……”
方知易以前僅有的幾次所聽到的盛長安的聲音大多是清清冷冷,帶着上位者的威嚴,現在把他圈在自己的臂膀間,聽他聲音又軟又甜像是剛做好的棉花糖,方知易又是一陣暈厥。我這是走的什麽好運!他晃晃腦袋,想想自己現在是在演戲又慢慢地冷靜下來。
盛長安見他不說話,擡頭疑惑的看他。
方知易把手收回來,在盛長安小小的耳垂上捏了一把:“收下花,可就不能賴賬了。”
盛長安猶豫着把花接過去,一側身從他身邊溜走:“我把它插到客廳的花瓶裏去。”
“我帶來的的花插到你家裏,”方知易笑着跟上,“你打算什麽時候把自己種到我家裏去?”
盛長安哼了一聲:“你別在那邊說胡話。”
“這怎麽能是胡話呢?”方知易斜靠在鋼琴上,伸手輕輕敲擊了幾個音:“我原本想把花店裏的花都搬過來,可它們加起來也不如你的萬分之一。”
盛長安這次比上次的抗敏感程度高了許多,起碼沒有立刻宣布下班時間到。
他視線亂飄:“花言巧語。”
廚房那邊傳來食物的香氣,盛長安扭頭就要往廚房走。
“你還自己做飯了?”方知易跟過去走到他前面,“我來我來。”
方知易倒還真沒想着盛總會做飯,他只覺得大概是盛長安買了現成的飯來當道具。結果等到他進了廚房,小巧的砂鍋裏咕嘟咕嘟的炖着排骨湯,明顯這飯還差一點兒才好。也就是說——
方知易有點兒恍惚,他忍不住想,我大概是第一個吃到盛總本人做的飯的人吧!?
雖然是沾的小說人物的光。
“你算了吧,”盛長安跟進來繞過他走到竈臺前,拿起旁邊放的圍裙系在腰上:“你不把鍋炸了我就謝謝你。”
啊,這個确實,他是真的不會做飯,不用演。
等等!方知易回憶了一下,自己看的那些小說裏有幾部總裁本人還特別的精于廚藝,那麽自己現在去新東方還來得及嗎!?
排骨湯在小砂鍋裏咕嚕嚕的響,方知易站在門邊看着在竈臺前轉來轉去的盛總,恍惚覺得自己是提前進入了夫妻婚後美好生活。
他看着盛總頗為熟練的把火關上,又把鍋蓋蓋回到鍋上悶着湯,走到案板前咔咔剁了一會兒,做出幾盤小菜來。
然後盛長安轉身,解開圍裙,不等方知易開口,臉上一片平靜道:“好了,你今天下班了。”
方知易:“……???”所以說我并沒有沾到光是嗎?
他堅持道:“我今天帶來的東西依舊沒有用上。”
盛長安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那個,今天群衆演員有點兒事兒來不了,後面的那場戲就算是跳過了,你回去吧。”
方知易:“……???”怎麽還有群衆演員的?盛總您這麽認真的嗎?
盛長安看他一臉茫然,疑惑道:“你還有什麽想問嗎?”
方知易實在是不太好意思開口說你那個湯看上去很好喝我想打包走一碗,于是他堅強的說:“沒有了。”
盛長安點點頭:“估計到下周我再找你,這星期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方知易再次抓着文件袋下樓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背影估計是夠故作堅強的。
他才坐到車裏,手機便響了起來——
“盛長安5月6日11時11分向您尾號2013的儲蓄卡賬戶電子彙入收入人民幣50000元,活期餘額163471.54元。”
接着就是盛長安的短信:“活動經費。”
然後手機又響了一聲——
“盛長安5月6日11時12分向您尾號2013的儲蓄卡賬戶電子彙入收入人民幣10000元,活期餘額173471.54元。”
緊接着盛長安的短信就跟了過來:“飯錢。”
方知易神色複雜的看着自己備注為“世界第一小可愛”的手機號發過來的冷冰冰的消息,再加上銀行的收款信息,總有一種自己被別人拔X無情的莫名感覺。
盛總他……表示滿意的方式只有打錢嗎?
所以他不是沒看出來自己想吃飯,就只是不想讓自己吃那碗飯是嗎……?
方知易堅強的放下了手機,堅強的調轉了車頭,堅強的在小區樓下買了盒飯抱回家。
……
盛長安看着方知易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開開心心給自己盛了湯,把飯菜端到了外面的桌子上。
他掏出手機,想了想又收了起來。
還是不要記錄了。
他認真的解決了自己成年以來所做的第一次午飯,然後把東西收拾幹淨,給沈澤打了個電話:“我今天,又嘗試做了飯。”他頓了一下,聲音裏明顯是帶着些開心:“我剛剛吃過。”
“哦?”沈澤似乎是有些驚訝,“能給我說說嗎?”
“其實是這樣的……”盛長安又猶豫了一下,“我們約個時間當面說吧。”
盛長安是沈澤遇見的一位很特殊的病人。
他是傳統眼光下标準意義上的精英人士,年紀輕輕便坐擁國內數得上號的影視傳媒兼明星藝人經紀公司,在其他的各個行業也都有不少的投資。
而他的心理壓力來源與工作也沒有關系,而是來自童年以及少年時期父母對于他的壓制。直到後來他和家裏決裂,并且獨自留在國內發展自己的事業,也無法從當初的管制中獨自走出來。
說來甚至有些好笑。
他只是天生的對于縫紉,對于烹饪,對于毛絨玩具,對于可愛的配飾,對于那些在父母的眼裏應該是女孩子的愛好的感興趣。
當他表現出自己真實的愛好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誇獎,而是父親憤怒的訓斥——雖然他真的做得很好。
當初他曾經給自己買過的那些可愛的小玩意兒,都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被送給了親戚朋友家的孩子。
童年時被父母強迫着将愛好轉變為積木和賽車模型,少年時被要求去喜歡球類運動、騎馬、高爾夫以及其他所有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應該喜歡的東西。
他以為自己脫離了自己的家庭之後會好很多,後來才發現并不是這樣。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公司事務繁忙,他并沒有那個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後來在公司漸漸步入正軌後,他決定開始滿足自己的愛好,卻有些驚恐的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了。
他把房間布置得毛絨可愛的時候,躺在裏面只感覺心慌——好像是下一秒自己的床單就會被扯下來扔進垃圾桶裏,好像是自己收集來的那些小玩意兒們都會在自己下次回到房間的時候被不知道誰拿走。
他嘗試着再次進入廚房,但是在站在煤氣竈前的那一刻,他的手上卻真實的傳來疼痛感——仿佛是又回到當初自己第一次盛出來親手做的飯,被父親一把打翻的時候在手上留下大片燙傷的時候。
他終于選擇去看一下心理醫生,通過一些朋友的介紹,找到了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