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節開始,上午下午都有

應聲轉過頭來,只見周企均伸過手,輕輕握住了她擱放在膝頭的手,他的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周企均人也移了過來,挨着陳織愉坐。

隔了會,周企均輕輕翻過陳織愉略顯僵硬的手,和她手心相握。陳織愉的手心熱了起來,周企均的手心卻是微涼的。

一路上兩人握着手,沒有聊天打發時間,時間卻也過的特別快,司機仿佛暢通無阻一路開到了機場。

陳織愉被周企均牽着手,一路跟着他去換登機牌,托運行李。周企均拿護照的時候有片刻松開了陳織愉的手,陳織愉得了自由,很不好意思,手是不自覺地想這裏翻翻那裏動動,想去拿櫃臺上的各種手冊,可她的手才擡起來沒離開多遠,周企均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牽到自己身側。陳織愉就只能挨着他站,但有了幾分一回生二回熟的習慣,她的手也變得柔軟了。

陳織愉擡着臉挑着眉好奇往櫃臺裏張望,她想看周企均的護照,可是櫃臺值機人員已經利索出了飛機票夾在護照裏,合上護照,微笑遞還給了周企均。

“看什麽?”周企均看出了陳織愉的張望,問道。

“沒有什麽。”陳織愉說道,紅了紅臉。

“我的護照?”周企均還是那麽直接。

陳織愉只能點了點頭。

周企均笑了笑,單手挑翻開護照遞過去陳織愉看。

證件照裏的周企均很專注,神情模樣都好看,陳織愉就問道了:“你的證件照都是哪裏拍的?”

“這個就是去辦護照的時候拍的,我們應該是在同一個地方拍的。”周企均說道。

陳織愉應了聲,想了想又問道:“那你以前學生證上的照片呢?我的學生證上的照片都很難看,我下次也去你去拍照的那家照相館拍。”

“要帶上我的臉嗎?”周企均問道。

陳織愉愣了下,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看了眼周企均,想說他來着,結果臉一紅,自己嘀咕道:“又不是只有你好看。”

“嗯,我看中的也好看。”周企均應了一句。

陳織愉低聲笑了。

到了入海關要分離,陳織愉不知道該在什麽時候放手才顯得自然,她在等周企均先放手,可他停住了腳步,牽着她的手看着海關那人來人往。

“幾點了?”陳織愉先開口問道。

“還早。”周企均說道。

陳織愉就自己掏手機了,她覺得其實時間不早了,果不其然,離登機就四十分鐘了,海關排排隊,是趕的。

“進去吧。”陳織愉對周企均說道。

“那你松手吧。”周企均說道。

陳織愉聞言照做,可周企均緊緊握着她的手不放,陳織愉掙了幾下,笑出聲說道:“是你松手啦。”

“為什麽是我不是你?”周企均理直氣壯反問道,帶了點笑意,不放手。

“是你不放手。”陳織愉和周企均争論明擺着的事,企圖叫醒裝睡的人,失笑說道。

“你怎麽知道是我?”周企均胡攪蠻纏似地又問回去。

陳織愉哭笑不得,又掙了會手,和周企均較了較勁。

“真的來不及了。”陳織愉見周企均還要鬧,不由斂起笑,認真說道。

周企均看了眼陳織愉,他的眼神又柔又無奈,那兩種情緒融合在一起,有點像失望,但很快一閃而逝,他松開了陳織愉的手。

陳織愉很敏銳一下感覺到了似乎她是做錯了什麽,可她不得要領,不知道為什麽周企均好像不高興了,于是她低下了頭,說道:“真的來不及了,你快進去吧,不然趕不上飛機就不好了。”好像是解釋。

“嗯,我走了。”周企均說道,“你回去路上小心。”

陳織愉點點頭。

周企均往海關走,陳織愉站在原地等,看他入關排隊檢查時不時回頭和她招手,陳織愉都帶着微笑,等周企均徹底入了關,再看不見人,陳織愉是雙手捂了捂臉,深呼吸一口氣才覺得一切有點不太真實,她竟然會和周企均交往。這一刻,陳織愉忽然想起高中很多片段,當年同窗,她和周企均說過的話實在不多,交集很少,可他們确确實實有過交集。

陳織愉記得高三有一次在教室門口轉角,她是和一個朋友一起上完廁所,朋友還在洗手,陳織愉無聊先走了,躲在了轉角準備吓人。可陳織愉又怕吓錯了人尴尬,便忍不住一直探頭探腦,守株待兔。

陳織愉好不容易看到朋友出來,她正要鑽回去藏好,卻見周企均從樓梯上上來喊住了她朋友,兩個人就說着話一起走。陳織愉便不能吓人了,她只能故作無事走了出去,好像自己只是在拐角等。可她知道那時候周企均看她的眼神就是看透了,他帶着笑意和趣味看了一眼她。

陳織愉當時沒有很在意,能記住這件事純粹是覺得周企均的眼神好看,但現在翻過來回想一下,按周企均是喜歡她的這條路上走,周企均當時那個眼神就是很溫柔的,有喜愛的成分。

還有一次是高二的時候,中午午休後去學校,那天陳織愉去的早,路過教室窗口,可以看見教室裏還沒有人。當時陳織愉的位置恰好是靠窗組,臨窗之下,她想拿書直接去下午第一節課的音樂教室,很懶得再進教室就趴在窗口夠她自己位置上的書。然後她發現目測有誤,她伸手還拿不到書桌左上角的音樂書,便踮腳探進了半個身子去拿,可還是拿不到,但陳織愉已經不想放棄,和書較上勁了,她是一邊夠一邊自言自語抱怨:“氣死了,我的手怎麽那麽短,為什麽我的手那麽短,氣死我了——書——你過來幫幫我的手——”

最後,書不是她自己夠的,因為她忽然發現教室最後排,和她同組的那個對于窗口來說是視線死角的隐蔽角落裏,周企均坐在那裏安靜看書順便欣賞她嫌棄自己。

“需要幫忙嗎?”周企均當時問道,态度很誠懇。

陳織愉下意識點了點頭縮回了做伸張運動的身子。周企均放下書站了起來,走到陳織愉的位置上,輕輕松松地把書遞出了窗口,說道:“下次你可以在樓下打電話直接讓你的書走下去找你,不用那麽辛苦,這些書都是被人慣壞的,和你的手長短沒有關系。”

陳織愉被逗笑,哈哈笑起來,連聲說了謝謝。

周企均也笑了,他是微笑,有片刻注視着陳織愉,那個眼神也是很好看。現在想起來也是溫柔和煦。

這麽想着,陳織愉平心而論,可以覺得她和周企均的感情不是很突然的,而且陳織愉覺得就這麽想想比直接相處還可怕,她都要覺得他對她要情根深種了。

這個想法讓陳織愉紅了臉,她想笑了,搖了搖頭,覺得捉影捕風這種事情真是有趣也盲目。坐在地鐵上一路回家的陳織愉,還順便理解了她的同學文佳和同學張同南的感情,或許他們也就是這麽一回事。

高中那會,大家都很懵懂,教室裏外就是整個世界,同學之間好像很簡單就能互相了解,卻往往不太了解自己。畢業之後,好像會成為什麽樣的人都是很大的變數,以前很努力想過的事情可能不會實現,有些事情卻會意外來臨。但于現在的陳織愉而言,她覺得每一刻都很奇妙,愛情,學業,和将來的事業,她都會去想是什麽樣子的,她還覺得此刻自己的心态和認知在以後也是适用的。

那天晚上,周企均是淩晨三四點回到杭州的,按陳織愉的習慣應該已經熟睡,但和一個人建立了感情,到底會挂心,所以睡到半夜她醒來了,看了看手機,給周企均發了一條短信,第一次主動關心一個男生,連這種感覺,陳織愉都覺得很奇妙。

陳織愉問周企均到了沒有。

周企均很快回複她道:到了,你好好睡覺。

而陳織愉看到這條短信就笑了,然後傻呵呵地照做了,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第二天一天,陳織愉都很高興,快樂吃早餐,開心出門,歡喜上課,說不出的滿足。直到晚上吃了飯收拾完洗完澡,她才坐到電腦面前和周企均聯系。

周企均第一句話就問她:今天很忙嗎?

陳織愉實誠說道:沒有啊。你呢?你很忙嗎?

那邊周企均回複地很慢,道:沒有,補覺補了一天。

陳織愉笑了聲,別問她笑什麽,她也說不出來,就是感覺日子踏實又舒心。

但是同一個房間的蘇芊還是問了,她問道:“一直笑,笑些什麽?”

“沒有,就是開心,覺得現在這樣很好,愛情該有的時候就有了,上課也能學到東西,以後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陳織愉轉過身趴在椅背上看着蘇芊說道,蘇芊正在衣櫃前挑衣服,她要出去吃飯。

蘇芊笑了,她也覺得很快樂,但補充了一句說道:“別考試就更好了。”

“對了,十二月要考雅思。”陳織愉這才有了苦惱,但手上是沒停,指了條裙子讓蘇芊穿說道,“這件好看。”

“是嗎?”蘇芊拿起來要試。

陳織愉見狀轉過了身看電腦,等蘇芊換完叫她轉頭,陳織愉才重新轉回頭,對蘇芊大加贊揚。蘇芊換完衣服坐那補個妝,蘇芊眉眼漂亮,其實就上點唇膏提亮氣色,陳織愉又幫她參考唇色。

等蘇芊打扮完出門去,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回頭,陳織愉看見屏幕上,周企均問她:陳織愉,你每天都在幹什麽?

十五分鐘前。而當陳織愉正在鍵盤上羅列她的日常清單,周企均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第一句話依舊是:“陳織愉,你在做什麽?”

“和蘇芊聊天。”陳織愉如實說道。

周企均沉默了一陣,然後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我?”

陳織愉聞言,想了想,說道:“有。”真的有。回答完這個問題,陳織愉一下能感覺到周企均那邊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剛才是僵硬的,現在是疏松的。

果不其然,周企均下一句話就帶着笑意了,他說道:“我也很想你。”

陳織愉輕笑出聲,也為她自己出奇敏感的感知感到意外,她覺得她可能比她所知道的更在乎周企均;同時,她也知道了,周企均希望她能主動聯系她,他不是像她那樣覺得有份感情就能安心,要不斷地去表達。

于是,第一次談戀愛還摸不透自己的陳織愉就覺得可能是她不懂感情,太生疏害羞,便開始學着去表達。就像一門課業。

☆、秋後算賬

蘇芊現在每周有三四天晚上會出去約會,每天回來都會有些事情和陳織愉分享,說說笑笑。

這一天,蘇芊回來對陳織愉說道:“陳小愉,有件事請你幫忙。”

“什麽事?”陳織愉問道,蘇芊主動開口讓她幫忙很少見,陳織愉有點期待。

在陳織愉以為是什麽大事的時候,結果蘇芊只是邀請陳織愉一起出去玩,去的地方是一個電視臺錄制節目,說是随安有個馬來西亞朋友唱歌唱的很好,報名參加了新加坡一個唱歌節目,需要親友團去助威,希望多兩個人。

“這小事嘛,我去啊。”陳織愉開心說道。

“我怕過去,你可能除了認識我,其他人都會不認識,會不自在。”蘇芊考慮總是特別周到。

“就去聽歌啊,沒事,我可是中華曲庫。”陳織愉說道。

蘇芊笑了,她知道陳織愉雖然不怎麽愛唱,但是很愛聽歌,知道很多歌。

節目的錄制在周五晚上,陳織愉第一次進攝影棚,才發現電視臺為什麽如果是直播節目會特別強調是直播,因為直播真的不容易。陳織愉他們在錄制的這一檔不是直播的節目,真是開場都錄了三次。

陳織愉他們配合了一次又一次,顯得很無聊,不過陳織愉看到蘇芊一點都不覺得無聊,她和随安時不時對視笑着,低頭交頭接耳,反正全世界和他們沒有關系,主持人說怎麽做,他們就無心無壓力地跟着做。

陳織愉去之前沒有看過新加坡這檔節目,她每次看電視都只會按到苦情的小娘惹(1),從來沒有幸遇到一檔娛樂節目,所以對于節目的流程是一頭霧水。顯然,蘇芊也是,只是蘇芊壓根也沒在乎。

幸運的是,這檔節目是中文的,主持人在激昂地說中文,一個參賽人員之後,陳織愉就明白了節目,這就是我愛記歌詞,新加坡版的,只是稍有不同。

于是,是金子總會發光,陳織愉這種自诩中華曲庫的人就莫名其妙被用上了。

當随安的朋友出場的時候,他們一圈的朋友都很激動,陳織愉也被帶動了,很高興地搖熒光棒,好像站臺上的人也是她的朋友。在這種氛圍下,當随安的朋友遇到困難和主持人說要求助親友團的時候,陳織愉反應最快就很激動給人家提示,蘇芊他們都跟着應和。可主持人一問确定不确定,說什麽這可是關系到一千塊錢新幣獎金啊,全場就又都安靜了。蘇芊他們都不由自主信賴地看向了剛才反應最快的陳織愉。

“确定吧。”陳織愉發現聚光燈打到了她的臉上,她一下緊張了,沒自信了,說道。

“不能确定吧!你要說确定或者不确定!你要肯定地告訴我!”主持人一直很亢奮說道。

“那,确定。”陳織愉被主持人的樣子逗笑,說道。

後來陳織愉答對了,但他們參加比賽的朋友依然沒有得到獎金,因為人總是過了一關又想再過下一關,然後輸了,連之前的都一起失去了。

參加節目這件事,原本只是陳織愉生活裏普通的一件事,她最多因此多認識了幾個人,但不想,有一天在他們以前語言小組群裏讨論作業從來不說話的林靈在電視上看到了陳織愉,還給她截了圖發到群裏,問她:你怎麽上電視啦?

發也就算了,關鍵是林靈截的圖不好。林靈的截圖是陳織愉答對之後,她身邊有個男孩子一高興拽了一把她的手表示激動慶祝的樣子,其實在現場陳織愉一下被人抓住手是條件反射就甩開了,而那男孩子覺得不妥也立馬道歉了,這本來不是件什麽大事,可定格在畫面裏,偏偏就是他拉住她的手腕,她還低頭去看他的手,很是暧昧。

林靈還問她身邊的男生是誰,陳織愉免不了解釋一通,可林靈那個死孩子就噢了一句,輕描淡寫,更在乎的是問陳織愉怎麽能去參加節目的。

陳織愉對林靈在乎的事是輕描淡寫,她其實對于林靈在群裏發這張截圖有點生氣,就不冷不熱回複道:你讓你朋友去報名參加節目,然後你就可以當親友團去參加了。

陳織愉回複完林靈,見群裏就她和林靈在說話,她莫名感覺在線的方義甲和不在線的屈衷都在靜靜看着她笑話,猜測她一樣。

于是,陳織愉不怎麽痛快轉過身對蘇芊,說道:“我們那天錄的節目播出了。”

“是嗎?我不知道哎。”蘇芊最近是對很多事情一問三不知,笑說道。

“我給你看張截圖,我被氣死了,簡直毀我清譽。”陳織愉翻白眼說道。

“怎麽說?那天沒有什麽事啊?”蘇芊聞言,這才回神,忙問道,也有點茫然。

“我轉張圖片給你看,你就會知道什麽叫斷章取義太可怕。”陳織愉說道。

蘇芊應了聲,把這當作一件大事,慎重其事地轉回身等着接收圖片,結果陳織愉自語了一句哎呦慘了就沒了下文。

“怎麽了?”蘇芊問道。

“我發給周企均了。”陳織愉說道。

“啊?”蘇芊這下站起了身,因為她還沒有看到圖片不知道有多嚴重,所以就起身湊過去看了。

“是不是很暧昧?”陳織愉盯着屏幕上,顯示在周企均對話框裏的圖片,問蘇芊。

蘇芊想安慰陳織愉的,可她一時找不到話,只能說道:“解釋一下,沒事的。”

蘇芊話才落,那頭周企均就發來消息,問道:圖片什麽意思,陳織愉。

不是詢問,不求甚解的語氣,完全是直接有冷靜的怒氣了。

後來,陳織愉這件事情的代價是,和周企均交換了社交賬號的密碼,不過兩個人當時都是很置氣地把自己的社交賬號密碼丢出來的。

事後,周企均去把這個節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雖然節目組恰好把陳織愉甩開人手的畫面切了,他沒看到,但其實周企均也還是相信陳織愉的解釋的,可他就是心裏不舒服,和陳織愉冷戰了兩天。

陳織愉是個怕好不怕壞的人,兩個人的感情才開始,磕磕碰碰,不被信任,她也不高興,也是板着情緒,兩天沒有和周企均聯系。

可這事後沒兩天到了陳織愉的生日,她收到了周企均送的禮物,又收到周企均生硬的生日快樂,她的氣就消了,好歹人家先退了一步,她沒有得寸進尺的道理。

于是,兩個人就這麽和好了,沒有再提那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而陳織愉後來一直沒有登過周企均的社交賬號,她潛意識裏不喜歡做這樣的事情,她覺得再親密的人,那麽做也是一種情感上的侵害。而且她覺得那也是件無用和沒有意義的事情,陳織愉那年還是覺得你有多相信自己的為人就該有多相信別人,她不願意欺騙別人,也不會願意被別人欺騙。

過完十月末的生日,進入十一月,陳織愉開始忙起來,有個期中考,還有雅思,作業也不少,她上網敲鍵盤的時間少了,漸漸養成了和周企均視頻的習慣,尤其周末。

休息在家,陳織愉就開着視頻看書,那邊周企均也在忙他自己的事情,有時候兩個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陳織愉知道她自己有一個優點或者說是缺點,那就是她一個時間只能專注做一件事情。

所以這個時候,陳織愉最怕別人來找她,比如她以前隔壁房間的那個胖女孩王婧。

陳織愉自打搬出來之後就再沒有和王婧聯系過,按時間算王婧應該也已經搬學校公寓,她之前也在讀語言,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上專業課了。可王婧忽然找上陳織愉的那天,是問陳織愉借語言課的筆記,和問考試題目。然後陳織愉才知道,這個王婧多讀了半年的語言。

陳織愉本來以為和王婧約個時間把筆記借給她就是了,不想她第一次應了王婧的話,她找她就找的沒完沒了,王婧說她現在人在中國,沒辦法去拿筆記,之所以問陳織愉借筆記就是希望她能把筆記輸入電腦裏,以文檔形式發給她。

而陳織愉去做這件看起來很蠢的事情了,原因就是王婧說的挺好聽,說什麽家裏有事,她不能回去複習又怕趕回去考試沒時間複習,通過不過考試,陳織愉真是拒絕不了她。

而陳織愉答應了別人,但事實上在做這件很繁瑣的事情的時候,她的心态并不好,因為她自己也複習不完了。這種泥菩薩過江的事情,做起來真是讓人很煩惱。陳織愉一臉不情願,皺着眉敲着鍵盤。

周企均見狀便說這件事情,陳織愉完全可以拒絕王婧。陳織愉反問他怎麽拒絕。

“實話實說你很忙,這不難。”周企均說道。

陳織愉莫名被周企均這句話弄得有點生氣委屈,因為她覺得就是這句話很難。而且她做這件事雖然從來沒有希望過別人覺得她是個好人,但她至少覺得周企均不要那麽冷酷,她就是有點懦弱說不出口。他再那麽酷好像嘲笑了她的懦弱。

陳織愉有點不知所措,後來筆記輸到一半她就輸不下去了,一把合上了書,也沒好好和周企均打招呼說了句去掃描就抱了筆記出門去,她找了家複印店,掃描了半天,花了一大筆錢,還滿頭大汗。

在等掃描的時候,陳織愉忽然覺得很累,她坐到椅子上,抱着她的書包,望着複印店明晃晃的門口發呆。周企均這個時候打電話來,陳織愉接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她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不舒服什麽,就是小孩子自己摔了跤,還要大人疼的無助感,也有點怕周企均不高興。

“掃描完了嗎?”周企均問她,聲音聽不出喜怒。

“還沒。”陳織愉說道,外面的太陽忽然不見,新加坡最近的天氣時常傾盆大雨。

“累不累?”周企均這麽問了一句。

陳織愉瞬間被撫平,接着講電話是不由自主地輕輕柔柔了。

那天陳織愉掃描完出來,回家的路上淋了場雨,到家她就洗了澡,換了睡衣鑽到床上,這個熱帶國家有點涼意,卻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後來,陳織愉覺得這種安全感其實是周企均給的,于是她主動給他發短信為早上的事和他說對不起,雖然她沒有和他吵架,但甩臉這種事情也是很讓人不爽的。

周企均說道:“這件事記下了,下次你再這麽喜怒無常,我要和你秋後算賬。”

陳織愉不知道原來她這樣就是喜怒無常。

“我給你記賬。”周企均又說道。

陳織愉問道:“怎麽記賬?”

周企均就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來:“2008年11月3日,陳織愉沒理由發脾氣一次,需補償周企均精神損失,陳織愉親周企均一次。”

這條短信讓陳織愉看得臉紅了,說學經濟的周企均锱铢必較。

第二天,陳織愉把筆記掃描發給了王婧,那位王婧同學接收了,說了句謝謝,陳織愉說不用謝,忍不住又和她囑咐了哪裏是重點。那王婧同學哦了句。

陳織愉忍不住了,關了聊天對話框,真是她這種希望付出和得到成正比的人其實就不能幫王婧那種沒心肺的人。所以,陳織愉後來再也不搭理王婧了,主要人家也沒再找過她了。

蘇芊晚上回來的比較遲,回來的時候,陳織愉已經睡意朦胧了。

蘇芊開了臺燈,陳織愉坐了起來,蘇芊吓了一跳,忙道歉說吵醒她了。

陳織愉瞬間清醒笑了,說道:“沒有,我就是看你回來想和你說話。”

“別說了,你快睡覺了。”蘇芊笑說道。

“你沒事和我說嗎?今天是第幾個蘇芊?”陳織愉笑反問道,上次蘇芊和她說了件甜蜜的事,蘇芊說她和随安道別,她要走,随安不願意,只能從包裏拿出了游戲機,可憐兮兮對蘇芊說this is my second SuQian。蘇芊說真是被他哄的不行。

蘇芊笑盈盈說道:“沒事,你快睡覺吧,你肯定每天都在等我回來,困死了要。”

“沒等你,是我最近就睡遲了。”陳織愉躺回去,笑說道。

“睡吧睡吧,我去洗澡。”蘇芊拿了一塊絲巾罩住了臺燈,臺燈頓時暗了,映着絲巾恬淡的花紋,整個房間溫馨好眠。

陳織愉經常會想,蘇芊真的是很好很體貼的女孩,她對她會有一個很強烈的念頭就是希望她萬事順利,很幸福。

☆、我聽說你

十二月,全校考試月,大家都比較忙的時候,吳玥在學校裏火了一把。但她不是火心,不過是誤打。

有一天學校裏,大家都在說一對情侶的事情,說是兩人在吵架,吵到合租的房子要散,各自在外頭說盡了對方的壞話,總之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分分厘厘要和對方算清楚,據說還在食堂裏差點打起來。

陳織愉沒有看到那種盛況,卻聽人說是吳玥,陳織愉不信,卻也沒有直接問吳玥,問了蘇芊。蘇芊和吳玥同班,一開始竟也有點迷糊,後來她才捋順,說女生好像是他們隔壁班的,不過和吳玥同一個英文名都叫Jully,所以傳着傳着就傳岔了。

而吳玥不等陳織愉問,就自己主動發短信問陳織愉有沒有聽說她什麽事情。陳織愉哭笑不得,說她知道不是她,兩人說着就約出去吃了頓飯。

吳玥看到陳織愉就叫苦,說自己太倒黴了,簡直被詛咒一樣。

陳織愉笑反問道:“你和黃健最近怎麽樣?”

“還行,”吳玥笑了笑,眼睛依舊像月牙,稍加停頓說道,“老是吵架。”

“黃健他會和你吵嗎?”陳織愉問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罵他,他倒不和我吵。”吳玥笑說道。

陳織愉聞言,條件反射想象她想罵周企均的場景,她總覺得輪不到她罵周企均。

“他讓我過年去他家。”吳玥又說了一句。

“什麽意思?”陳織愉沒有反應過來。

“見父母啊。”吳玥說道。

陳織愉被電擊了一下,因為她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

“你要和黃健結婚了?”陳織愉問道。

“我不想那麽早結婚,我第三年想去英國的,他倒是不想讀書了,說讀書累,要回去接他爸媽的公司。”吳玥說道。

“你們考慮的好遠。”陳織愉由衷說道,她以為他們還要是學生很久。

“哎呀,不遠啊,你怎麽還是一點沒有變,”吳玥笑說道,“我們來新加坡都一年多了,再讀一年,實習半年,很快就要考慮下一步的。難道你都沒有考慮過?也是,你連男朋友都還沒有找,你反正都不着急。”

“因為我覺得該來的時候都會水到渠成。”陳織愉說道。

“你太樂觀了,以後找工作很難找的。你還記的那個夢婉嗎?她不是成績很好嗎?比我還要早半年實習,她應該明年六月份就可以實習,但她現在已經開始找工作了。”吳玥說道。

“不是學校會安排嗎?”陳織愉奇怪道。

“她不滿意學校合作的那家廣告策劃公司,就想自己找,學校同意給她寫介紹信讓她自己去找。”吳玥說道。

“她很有想法。”陳織愉不知道還能這麽做,有點佩服。

“我們這個學校,酒店這一塊真的可以,合作的都是四五星級的大酒店,但是廣告好像真的不是很好。所以,你也可以早點打算。”吳玥說道。

“我就想安安靜靜好好讀書,想太多,我會什麽都學不進去的。”陳織愉哈哈笑說道,她還是覺得沒有那麽難,她想的是學校安排實習的公司再不好總還能學到東西的,做好自己的事到哪都一樣。

吳玥也笑了,用四川話說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我感覺你們都很着急。”陳織愉還笑別人說道。

“因為想要的多,你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還不着急,我才佩服你嘞。”吳玥笑回陳織愉,說道。

“蘇芊也不着急。”陳織愉說道。

“哎,對了對了,蘇芊是不是和那個緬甸人談戀愛了?”吳玥的重點卻忽然變了。

陳織愉笑了笑沒有回答,吳玥懂了,她笑說道:“那個緬甸人長得還挺帥的,成績也不錯,挺好的。”

陳織愉點了點頭。

“蘇芊都找男朋友了,你怎麽還不找一個?”吳玥又笑話陳織愉說道。

“我有男朋友了。”陳織愉臉一紅說道。

“啥?你什麽時候有男朋友的,哪個班的呀,我認識不認識?哦呦,你都不告訴我?”吳玥又驚又埋怨說道。

“你不認識的,他在國內讀大學,我高中同學,我們剛交往。”陳織愉笑說道。

吳玥聞言沒了計較,只是還在怪陳織愉沒有想過主動告訴她。

之後兩人又說起了房子的事,吳玥上次還和陳織愉說她的兩室一廳還挺好的,合租的人就是Tina,那個秦浩然的前女友和她的現男友,但今天吳玥就說可能他們要散夥了,因為Tina他們覺得房租有點貴,想把客廳租出去分攤。吳玥不想這樣,她覺得客廳住人太不方便了。于是談不攏,Tina就說她再去找便宜的房子住。吳玥就愁了,整套房子要他們負擔太重了,可空出來的房間租給別人又怕遇見的租客不好,再去找房子,吳玥懶得動。

“你們那邊比較偏遠,房租比我們那還便宜,我覺得還是可以接受的。”陳織愉說道。

“我也覺得啊。”吳玥這麽說道。

“那為什麽?搬來搬去多麻煩。”陳織愉想起Tina,她的穿着和打扮不像是生活窘迫的人。

“我也不知道,一個月能買好幾個包的人。”吳玥搖頭說道。

陳織愉聞言想起了Carrie,那個為了買名牌把自己餓的營養不良的女孩,整整一年了,她還是理解不了她們的生活方式。陳織愉的家境不差,可以說頗為殷實,她的父母也寵愛,足以讓她過揮霍一點的生活,但是陳織愉不知道這些意義在哪裏,背一個滿大街雷同的包就能其樂無窮這種事情真的太難理解了。陳織愉當然也幻想以後能過富足體面的生活,但那都是為了心态的從容而已。陳織愉當時想這件事情的時候,心裏有種莫名的滿足和優越感,更多的是慶幸,慶幸她不曾是他們之一。

和吳玥吃完飯散場後,陳織愉回了家,她一路上都在想吳玥托她問問朋友有沒有人有意向租房子的事,她已經在腦海裏搜索思考,希望能幫到吳玥。但陳織愉還沒有來得及幫吳玥,她自己和蘇芊就先面臨着又要搬家的事,原因是,秦增豔又回帶Steph回來,房東忽然來訪撞上了,很生氣,任她們怎麽解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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