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節開始,上午下午都有

“感覺都沒有看到你,我還以為你休學了。”方義甲笑說道。

“怎麽可能?”陳織愉好笑說道。

“課表給我看看。”方義甲又說道。

“做什麽?那你的課表是不是也要給我看?”陳織愉順口反駁笑道,她是有點想知道屈衷的課程時間。

“看你學的努力不努力啊,學得好,以後好給你介紹工作了。我們屈總可是有計劃要和學校合作,給他們公司招攬人才啊。”方義甲笑說道。

“哎,真的嗎?”陳織愉問屈衷。

屈衷對于這件事笑而不答。

“課表呢?”方義甲手一攤,問道。

陳織愉很自然從書包裏掏出來給方義甲看,說道:“他們都說我們專業的課是排得比較滿的,明年我們還要學很多軟件。我一想到那些軟件全英文就頭疼。”

“你是不是傻,你可以下一個中文對比着用啊。”方義甲說道。

“上課的時候比較難聽懂啊!”陳織愉真想敲總是損她的方義甲,不由提高了聲音說道。

方義甲笑了聲,還是說陳織愉傻,眼睛是掃完了她的課表還給了她說道:“還好啦,不算特別滿。”

“難道你們的課更多?課表借我看看。”陳織愉問道。

方義甲不給她看,轉身就要走。

陳織愉見方義甲走,卻拽住了一旁站着的屈衷書包,說道:“你們課表借我看看。”

屈衷笑了,說道:“有什麽好看的?”

“可是Felix看了我的。”陳織愉像個孩子一樣較勁。

“你們兩個。”屈衷笑了笑,有點無奈的樣子從他的書包裏找出了課表遞給陳織愉。

陳織愉接過課表,低頭看得認真。

“看懂沒有?”方義甲戲弄問道。

“看不懂。”陳織愉高興把時間都記在了心頭,把課表還給了屈衷,嘴上哼了聲說道。

屈衷笑着,臨走的時候和陳織愉說了一句:“有空多聯系。”

是一句禮貌,陳織愉很快樂應了。或許是心誠則靈,後來兩天,陳織愉老是遇到屈衷,和方義甲。但是方義甲的次數多,畢竟有很多時候他們是不在一起上下課的。

即便如此,陳織愉每次看到方義甲都挺高興的,因為她都總還覺得是會有可能看到屈衷的,可每一個人的出發點都不一樣,陳織愉心裏想着屈衷,可方義甲心裏想的是另外一回事。

陳織愉有一天中午下課,看到了方義甲在等她,他約她一起吃飯,陳織愉這才一下子明白,她和方義甲之間可能有誤會了。

陳織愉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麽具體回答方義甲的,只是對着他很認真也很腼腆請她賞臉一起吃飯的樣子,她沒法拒絕,稀裏糊塗地答應了。

方義甲很高興,和她約了這個周五晚上,餐廳是大榴蓮附近的無招牌,他說他訂好了位置。太慎重其事了,陳織愉當場懵着,直到回到家才覺得懊悔難受。

陳織愉丢開書包躺倒在自己床上,按開手機,日期是周四,她嘆了一口氣,有種灰飛煙滅的感覺,陳織愉對于前兩天她自己的雀躍,感到有點羞恥。

陳織愉怕蘇芊說她,所以關于屈衷的事情她一直沒有告訴蘇芊,畢竟人家有要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可她前兩天因為頻頻遇見他,還是會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對她有一點點不一樣。現在這一刻想法全沒了,其實就是方義甲對她有想法,而,屈衷肯定也知道是方義甲想追她吧。他遇見她,真的都只是巧合。

陳織愉覺得心裏很難受,昏昏沉沉睡了一覺,起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她餓的前胸貼後背,走到廚房煮泡面,收到了一條短消息,是她小組作業的組長,人家問她的作業進程怎麽樣。

陳織愉蹲在地上回複信息,報告進程,回完,她站起來是不明白作業那麽多,為什麽她還要把時間浪費在傷人的感情上,她對自己的輕重不分又感到無奈,不由嘆了一口氣。

周五那天晚上,陳織愉去赴約,她昨天做好很多心理建設,模拟了很多如果方義甲和她表白,她要如何應對的話。可計劃趕不上變化,陳織愉的所有的準備在方義甲一句話面前全崩了。

無招牌是新加坡的老字號,這家店裝修華美,燈火明亮,風景好,每天都是高朋滿座。陳織愉和方義甲被安排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之後,兩個人都顯得有點尴尬,都故作鎮定。

各自喝了一口水之後,方義甲開始找話活躍氣氛,兩人共同的朋友就是屈衷,方義甲就說起了屈衷。方義甲說着屈衷家住在哪個區,又說他浙江杭州人。

“屈衷是杭州人?”關于屈衷具體是哪裏人,陳織愉一直不是很了解,她知道屈衷是浙江人,但屈衷去年連過年都沒有回去,她都沒有機會問他具體是哪裏人。

“沒錯,他今年年底要結婚,應該會回杭州辦婚禮,好像已經在籌備了。”方義甲說道。

陳織愉就是被這句話弄崩的,措手不及,她努力笑了笑再說不出話來,她想起了那天蘇芊說她自己被一句話就弄得眼睛都要紅了的話,她此刻是真正的深有體會。

這一頓飯,陳織愉吃得很沉默,她基本上低着頭一直吃,方義甲和她說話,她都是努力維持禮貌微笑着。而為了保持禮貌,陳織愉還吃了一碟方義甲為她剝的螃蟹,她這種連蘇芊削的蘋果都一些抵觸的人,那一碟蟹肉,陳織愉吃得挺不容易。

吃完飯,陳織愉和方義甲一起走出餐廳,這一頓并不便宜,三百多新幣,折合人民幣就要上千元,陳織愉和方義甲道謝,說下次一定要請回方義甲。

方義甲說她客氣,然後他就表白了。

人傷心的時候,反而比較寵辱不驚,陳織愉就是這樣。所以,她很誠懇平靜和方義甲說道:“謝謝你的喜歡,但是對不起,Felix,我沒有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作朋友的。”

方義甲是個自尊的人,表白已經是他最大的勇氣,這一刻他只能表現理解維持風度,他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往地鐵站走,下到地鐵站的時候,方義甲說道:“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們兩個方向,別麻煩了。”陳織愉忙笑說道。

方義甲應了聲,笑了笑,就和陳織愉道別走了。背影顯得落寞,一點也不像之前老笑話她的方義甲。

陳織愉說不出的難受,不僅僅是因為心裏的一點歉疚,更是因為她感到一種無力感。生活的無奈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躲躲藏藏,她聽說過很多,卻第一次真正看到那孩子虎頭虎腦地出現在她的窗口,當着她的面推倒了她桌頭的杯子,等她站起來要抓它,它就笑嘻嘻跑走了,消失在窗外很遠很綠的那片田野裏。

陳織愉第一次淺嘗悲傷,那個年紀又愛憂郁,她就默默坐着地鐵忘了下站轉站,不知不覺到了屈衷住的那個區域。

迷茫下了地鐵之後,陳織愉才忽然真實确定到她是真的喜歡屈衷的,屈衷是她第一個暗戀上的人啊,她的心裏第一次敢承認。

出了地鐵閘,陳織愉站了好一會,然後,她轉身又進了地鐵站。那種寂寞和失落,難以言喻。

這件事之後,陳織愉像之前一樣又很少碰見屈衷和方義甲了。所以,到了運動會那天,再見到兩個人,陳織愉不由和上一次屈衷一樣,說了同樣的話,好久不見。

半個多月的時間,陳織愉已經恢複的差不多,若無其事,笑打招呼。方義甲看上去還有一點尴尬,他乍一眼看到陳織愉紅了紅臉。屈衷好像沒有發現兩人的事情,問陳織愉班級的看臺在哪邊。

陳織愉指了指,屈衷笑說位置挺不錯。屈衷站在陳織愉面前,陳織愉聽他笑着說話,她心裏是在想這樣也足夠了。坐在自己看臺的位置上,偶爾能看到他站在那或者坐在那,說話笑,這些就足以使陳織愉能去好好定義,記住眼下的時光。

那天運動會結束,師生集體合影之後,陳織愉和蘇芊還有她們另外兩個室友約了去聚餐,還是去了第一次見面的茶餐廳,李洋知酷愛那家店的奶茶,港味,茶味醇厚。

吃飯聊天的時候,秦增豔忽然問陳織愉和男朋友怎麽樣了。

陳織愉反問她哪裏的男朋友。

秦增豔問道:“你那個同學呢?難道你們沒有交往嗎?”

“還沒有。”陳織愉說道。

秦增豔聞言就笑了。陳織愉不知道在秦增豔的眼裏,她和蘇芊還有李洋知是什麽樣的,反正她有時候能明顯感覺到,秦增豔和她們看事情的角度完全不一樣。只聽,秦增豔說道:“我感覺織愉你心裏肯定有喜歡的人。”

“沒有。”陳織愉下意識立馬否認。

秦增豔笑而不語,諱莫如深看着陳織愉,說道:“肯定有,我以前和你一樣,所以我和你說這樣太傻了,你會因為一個人而錯過很多機會的,到了以後,就像我這個年紀,你會很後悔的,真的很後悔。”

陳織愉對于秦增豔的話回答不出來,她當時的心性還是很容易被別人的話動搖的。

“意思是你現在每天都在過很後悔的日子?”蘇芊插話,反唇問秦增豔。

“那也沒有,我現在難道不挺好的?”秦增豔愛面子,笑說道,也顯得她是寬容的。

李洋知笑了一聲。

蘇芊笑了笑,她其實最近心情不太好,但是她很少在別人面前展露情緒,她沒有對秦增豔挖苦到底,只是中肯說道:“值不值得自己知道,有的人和事就值得等待很久的。”

陳織愉聞言,看向蘇芊笑了,會有點感動。

“所以說,你們年輕真好,很天真。”秦增豔依舊高瞻遠矚,笑說道。

這話就沒有人再接了,李洋知插入了新話,她問陳織愉和蘇芊像誰,她說第一次看到她們兩個的時候覺得兩個人是姐妹,都是濃眉大眼。

“我比較像我爸爸。”蘇芊笑說道,看了眼陳織愉。

“我好像也比較像我爸。”陳織愉也笑說道,“你比較像誰?”她反問李洋知。

“我比較像我媽,我和我媽年輕時候的照片超級像。”李洋知說道。

“哎?真想看一下。”陳織愉笑說道。

李洋知一笑,轉而問秦增豔道:“秦增豔,你比較像誰啊?”她對她連名帶姓,帶着調侃,帶着親切。

但秦增豔的回答,讓才活躍起來的氣氛一下僵住了,秦增豔很矜貴,又很理所當然地說道:“我集合了我們全家所有人的優點。”

三人面面相視又沒有人接話,蘇芊率先反應,拿起筷子管自己吃了一口菜,陳織愉也動了起來,然後是李洋知笑了笑。後來秦增豔中途去洗手間了,三人擡起頭對視了下,才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李洋知笑擺手說道:“你們別介意,別介意,秦增豔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很自戀。”

陳織愉和蘇芊徹底笑開了,陳織愉說道:“其實她挺可愛的。”

“是的,奇奇怪怪的。”李洋知笑說道。

吃完這頓飯回到家,晚上睡覺的時候,陳織愉躺在床上望着床頂很久,蘇芊還沒有上床睡覺,她的習慣比陳織愉晚睡一個小時,所以她坐在書桌邊忽然一個回頭看到陳織愉亮着眼睛是吓了一跳,問道:“你怎麽還沒有睡啊?是不是我敲鍵盤吵到你了?”

“沒有啊,不會,我就是在想秦增豔說的話,我在想怎麽确定一個人值不值得等待。”陳織愉坐起來笑說道。

“哎,你真的有喜歡的人啊?”蘇芊笑問道。

“沒有沒有,我就是忽然想知道。”陳織愉忙說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自己想等就是值得的。”蘇芊說道。

陳織愉聞言,問道:“你和那個随安怎麽樣了?”

“就這樣,同學。”蘇芊說道,随即她翻了翻白眼自我調侃接着道,“反正我也不知道男朋友要過來是幹嗎用的,也不着急,他長得好看,随便看看好了。”

陳織愉笑出聲,覺得蘇芊的話很有道理,一個人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周企均沒有再問她關于感情的事,她也可以,暫時絕口不提。

☆、俗不可耐

臨近九月末的一個周三,陳織愉和蘇芊的課是一樣的,都是下午的課,兩人一起去了學校,去了各自的教室上課。

上課上至一半,陳織愉桌頭的手機震動起來,她收到蘇芊的一條短信,蘇芊第一條短信只發了一個感嘆號。

陳織愉沒弄明白她想要說什麽,卻又隐隐明白了她要說什麽。陳織愉忙發短信問道:随安?

而陳織愉的短信剛發送出去,蘇芊的第二條短信就進來了,她說道:我要語無倫次了,他表白了!哎呦我去!下課和你說!

陳織愉看短信看笑了,好不容易挨到課間休息,她就第一時間蹭到蘇芊教室門口,翹着頭透過門上的玻璃張望。

蘇芊看到了陳織愉,她的表情很有趣,高興地眉一揚,随即她立馬鎮定了,對陳織愉笑了笑,示意她等一下,因為她還在寫東西。陳織愉看着她好像是在記筆記,點了點頭。

蘇芊在忙,陳織愉環顧四周又看到了吳玥,吳玥也看到了陳織愉,她十分驚喜地就站起來跑出來。

“陳小愉!”吳玥兩手拉着陳織愉的兩只手,笑得很開心,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高興看到陳織愉。

“吳玥玥。”陳織愉也很高興,不知道為什麽在新加坡,他們都習慣對對方連名帶姓,在習慣被別人用英語名稱呼之後,這樣似乎更親切。但凡能叫出你中文全名的人都是好朋友,叫你英文名的一般都是普通同學。

“你來找我啊?”吳玥笑嘻嘻說道。

陳織愉哈哈笑出聲,說道:“不是。”

“肯定是來找蘇芊,都不聯系我。”吳玥笑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你最近好嗎?你們的房子怎麽樣?”陳織愉笑問道。

“還行吧。”吳玥笑着。陳織愉也跟着笑,兩人又互相說了會近況和房子的具體情況,然後兩人約着這個周末一起吃飯。

蘇芊笑盈盈從教室裏出來,吳玥見狀就尋話回教室了,走時她和蘇芊打了個招呼,又囑咐陳織愉別忘了約她。

陳織愉和蘇芊往樓梯口走,那裏人比較少,陳織愉就耐不住了,好奇問道:“他怎麽和你表白的?”

蘇芊笑了聲,但是回頭看了眼人來人往說道:“寫紙條,我晚上回去再給你看,現在給你看,我怕被他看到會不好,會不好意思。就是忍不住想先告訴你。”

陳織愉笑出聲,望着蘇芊替她快樂的不知道說些什麽。蘇芊抿着嘴,眼裏都笑意,兩人就對視傻笑了,然後各自回了教室。陳織愉在回教室的路上,感覺到她的心像一只小鳥,視線就是很高很高的藍天,望到哪,哪裏一片蔚藍。

這天放學回到家,陳織愉坐在床頭看蘇芊的紙條,那是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張,短短幾行字。

第一行是歪歪扭扭的中文:做我女朋友吧,好嗎?

第二行是蘇芊的字,給他翻譯了出來:to be my girlfriend,ok?

第三行是英文加歪歪扭扭的中文:no need to translate,my English is better than you,I mean:我喜歡你。

第四行蘇芊的字,她很酷,寫道:got it.

紙條對話結束。

陳織愉看笑了,問蘇芊道:“然後呢?他被你酷傻了,不敢寫了嗎?”

“我寫完遞給他,他看了之後,那個表情,太可愛了,一下臉就垮了,有點委屈又是那種撒嬌假裝的,反正太可愛了,給我比了一個要哭的手勢。”蘇芊學了一通,接着說道,“然後我就讓他把紙條傳回來給我,他就坐在我隔壁組,隔個過道而已,他遞回來,我本來是想給他重新寫點什麽,上次他那句我不喜歡你,真的是讓我記恨死了。可是,可是就一下子心軟了,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轉過頭去朝他點了點頭,點完頭那會,我有種自己不是自己的不真實感覺,有點飄飄然。再然後,我就好緊張,媽呀,就這樣在一起了是不是。”

陳織愉很喜歡聽蘇芊說這件事情,她不由抱着單膝,靠起腦袋聚精會神地聽,臉上微笑不已。

“真的,陳小愉,那一會太開心了,我現在就很頭疼——真是要麽不談戀愛,要談就談了個語言不太通的——”蘇芊邊笑邊搖搖頭說道,她說話的時候,聲情并茂,眉飛色舞,很動人。

蘇芊滔滔不絕,又說了很多關于随安的事情,甚至他們在教室裏的一個眼神,偶爾課堂上領會同一句話的默契。蘇芊說的投入,忽然發現陳織愉一直在憨笑沒開口聽着,她回神,忙說道:“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談戀愛太興奮了,你見笑啊。先不說了,趕緊的,你晚上想吃什麽,聽我說話,連晚飯都還沒有吃。我把你餓死了——”

“你想吃什麽?我都可以,我喜歡聽你說啊,覺得好羨慕。”陳織愉笑說道。

“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也會有的。我希望他是中國人就更好了,其實我以前是有點不能接受跨國戀的,因為我覺得習俗文化很難跨越。”蘇芊說道。

“所以你對随安是真愛啊。你這樣就很讓人羨慕啊,至少很清楚能感受到愛情來臨了,不會産生猶疑和不解。”陳織愉笑說道。

蘇芊莞爾,拉了陳織愉起來說去廚房給她煮面吃。

蘇芊談戀愛了,陳織愉忽然發現她的時間越發空閑了,這個周末,蘇芊是在手機裏安裝了字典才出門去的。陳織愉則和吳玥約出去吃完飯,徹底交換了近況之後,她覺得回來也沒有人說話,就跑去圖書館看書了。

傍晚,陳織愉在圖書館附近吃了飯,之後去超市買了水果,才慢悠悠走回去,回到家,她發現蘇芊已經回來了,因為她早上穿出門的鞋子擺在鞋架上了,而且家裏還多了一雙男式皮鞋。陳織愉一怔,她以為是蘇芊帶随安回來了,但她又堅信那不可能,太不像蘇芊的作風。

蘇芊聽到開門聲,是立馬打開了房門,探出頭來,見是陳織愉,她就對她擠眉弄眼了一番。

陳織愉領悟,蘇芊在說男式皮鞋的事,果然不是蘇芊,是隔壁有人帶了個男性朋友回來了。

陳織愉去廚房冰箱擺了水果之後就趕緊回到房間,進門,一關上門,蘇芊就和她說道:“秦增豔帶了一個男人回來。”

“房東不允許我們帶男性回家。”陳織愉挺緊張說道。

“沒事,他不會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和秦增豔他們是在樓下遇到的,秦增豔偷偷和我說了不過夜。那男的,看上去四十多歲了,好像是新加坡本地人,圓圓的。說是朋友,順路送秦增豔回來,幫她搬了一箱的書,好像。”蘇芊說道。

“噢,那還好。李洋知在嗎?”陳織愉問道。

“不在。就是這個問題,李洋知不在,家裏有客廳,卻在房間裏會客。等于,房間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蘇芊說道。

陳織愉明白了蘇芊的意思,她擡了擡眉,長長噢了一句,沒有了下文,好一會,她才又問道:“确定不是男朋友?”

“不知道李洋知知道不知道。”蘇芊卻說道。

“我覺得還是和秦增豔說一下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房東忽然來了,看到了也不好解釋。他們印度人對信仰很在乎的。”陳織愉說道。

“等人走了再說。”蘇芊說道。

陳織愉應了聲,放下包,坐到自己書桌邊喝了口水問起蘇芊今天約會的事,會不會很難溝通。

“會!”蘇芊立馬說道。

陳織愉聽着蘇芊說會,可看蘇芊的表情還是滿意的,只聽蘇芊又說道:“太會撒嬌了,明明比我大一歲,但是太像個男孩子了。我們今天說什麽來着的,反正就是說着說着,我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就說我和他溝通有障礙,他就立馬好像怕我要和他分手一樣,就可憐兮兮地和我說你教我學中文嘛。哎呦我去,我那個心真的是,一下就軟成水了。”

陳織愉笑了聲。

蘇芊看着陳織愉,問道:“太是不是太孩子氣了?”

蘇芊問完不等陳織愉回答,又立馬接着說道:“但是他上課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就完全很自信。我真的以前想都沒有想過我會喜歡這樣的人,我以前夢想的類型就是很成熟的,但是他那種撒嬌,我真的是毫無抵抗力。談戀愛真的是,感覺自己俗不可耐,又很驕傲。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挺可笑的?”

“不會,我聽來聽去,在這裏,我就感覺你和吳玥玥像是真正在談戀愛的。”陳織愉笑說道。

蘇芊笑出聲,然後她靠在椅背上,想着想着自己又笑了一陣,直到她的手機震動,有短消息,她才回神,拿過手機一本正經對陳織愉說道:“我要去做作業了,查個字典回他短信了。”

陳織愉被蘇芊的幽默逗笑。

秦增豔的朋友走的時候,蘇芊正在認真“做作業”,陳織愉借着倒水的名義出去看了一下,一個白淨圓的男人,戴副眼鏡,為人很禮貌,主動向陳織愉問好。

秦增豔把他送到家門口,一直和他說謝謝,男人的英文名叫Steph,她還說下次請Steph吃飯,笑靥如花。許是秦增豔笑得太燦爛,隔壁吃過晚飯出來遛彎,負手緩緩經過她們家門口的大爺都忍不住好幾次回頭看秦增豔。

陳織愉倒完水出來,秦增豔過來主動和她解釋說道:“Steph人很好的,他在銀行工作,我剛來新加坡在銀行辦業務找的就是他,我們就這樣認識的,他問我要了電話號碼,一直把我當朋友。上次我搬家,他也有來幫忙,幫我載了好幾箱東西,不過我沒有讓他上樓來。洋知見過好幾次了。”

陳織愉被秦增豔欲蓋彌彰地有點措手不及,她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笑了幾聲,只能說道:“這樣啊,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不要帶異性朋友回來比較好。”

“沒有過夜,而且也不可能過夜,我不喜歡他。放心吧,沒事的,我知道的。”秦增豔笑說道。

陳織愉笑了笑,點了點頭,只感覺和秦增豔說完話之後,這空氣中的味道都變了,感覺一切很微妙躁動。

十月在國內,是個好月,開頭就放假了。陳織愉在網上,通過屏幕就能感受到她的朋友們廣受國慶恩澤的快樂。

陳織愉本來以為國慶放假這件事情就會和她無關了,不想和她關系還是大着的。

十月三號那天晚上,七點多,陳織愉洗了澡,坐在床上看電腦。她在費解地看《重慶森林》,才看到三分之一,看到金城武用領帶把林青霞的高跟鞋擦幹淨,她因此在努力思考電影裏所有人一舉一動的原因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周企均的電話。

陳織愉将電影暫停,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睡覺了嗎?”電話那頭的周企均問道。

“才幾點啊?”陳織愉好笑道。

“上床了嗎?”周企均又問道。

“嗯,坐床上看電影。”陳織愉說道,她見蘇芊回頭看了她一眼,帶着詢問的笑意,她忙擺了擺手是讓蘇芊不要大驚小怪,要知道,她最近和周企均都不聊感情的事,其實以前也沒有,除了那次周企均的表白之外。陳織愉都快淡忘了周企均喜歡她這件事了,說實話她已經很難感受到了。

可陳織愉剛想完這一圈,那邊周企均就給了她重重一擊,他問她說:“方便下樓一下嗎?”

“啊?”陳織愉以為自己聽錯了,啊了聲就懵了,半晌問道,“什麽意思?下樓下哪去?”

蘇芊又轉過了頭,也奇怪看着陳織愉,只見陳織愉的臉越來越紅。

“我在你家樓下,我想見你。”電話那頭周企均徐徐說道。

“你在樓下?!”陳織愉不敢置信,重複周企均的話。

“是的,小愉,我在你家樓下。”周企均這一刻溫柔的,對陳織愉的稱呼都不由改了,發自內心地喚她的小名。

很快,蘇芊就看到陳織愉挂了電話爬起來,換衣服。

“怎麽了?”蘇芊猜到了,還是忍不住笑問道。

“周企均來啦!”陳織愉不知道是什麽情緒,又慌又忙很着急,笑着,也像哭笑不得,還有緊張。

“噢。”蘇芊意味深長笑拖着尾音應了聲。

“我下去一下。”陳織愉徹底紅了臉說道。

“帶上手機噢,別下去亂找,樓下那麽大,打個電話問下具體位置。”蘇芊憋着笑,一本正經囑咐道,免得調侃讓陳織愉更緊張。

“差點忘了。”陳織愉聞言一把抓過床上的手機,就出門去了。

蘇芊還想囑咐她帶錢,可她人已經走了,而且想想也沒有必要,人家都很有心的來到你家樓下了,你就不需要費任何周章了。

陳織愉乘着電梯下樓,新加坡這一圈多半是開放式小區沒有圍牆,誠如蘇芊說的,陳織愉是找了一圈的周企均,找到了他上次送她回來道別的地方才找到。

路燈底下,周企均那個少年笑得很好看,他沒有平時那麽酷,好像松卸下了所有,站在陳織愉的面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麽疏朗,以前她多少會覺得他心事重重,所以此刻她很意外,對這樣的他也很深刻,有種驚豔。

于是,他們那天決定在一起,是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年輕時俗不可耐,一點觸動就心動和感動了。

但那天晚上兩人還沒有牽上手,因為陳織愉還覺得很不好意思,她低頭跟在周企均身邊走着,下意識雙手環抱着手臂,嘴角噙着笑聽他說話。

她送他到地鐵站,她還在低頭看鞋子。

“陳織愉,你能不能擡頭看看我?”周企均自己都低着頭看別人卻要別人擡起頭。

陳織愉應了聲,卻不好意思光擡頭,于是她明知故問道:“為什麽來新加坡?不辛苦嗎?”

“我想當面和你說,也想當面看到你點頭答應我,因為我對你,沒有安全感。”周企均稍有停頓說道。

周企均的這個說法讓陳織愉很意外,她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顯得有點不解。

周企均沒有解答陳織愉的疑惑,問道:“明天你有上課嗎?”

“有的,全天的課。”陳織愉誠實說道。

“那你好好上課,我明晚就走了。”周企均說道。

“這麽快?幾點的飛機?不是放國慶嗎?”陳織愉問道,一下顯得很舍不得。

“我也有作業要完成。”周企均笑說道,“明晚八點五十的飛機。”

“那我下課就去找你,我們一起吃晚飯,然後我再送你去機場。”陳織愉忙說道。

“我去接你下課,行嗎?”周企均問道。

陳織愉聞言臉一紅,很輕點了點頭。

周企均笑了,兩人默默對立站了會,空氣裏充滿了悸動,可是兩人卻始終一動不動,她笑低頭看着地面,他低頭看着她。

☆、平心而論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時間是四點半。陳織愉下了課就收拾東西走人,走出校門口就看到周企均站在馬路對面等她。

陳織愉展顏,走過去的時候覺得很害羞,橫穿馬路都有點心不在焉,好在需要過馬路去坐公車的校友多,她跟着人群走走停停,故作鎮定就好。

人那麽多,走到周企均面前,陳織愉抿着嘴笑不想傻站着,忙問道:“你晚上想吃什麽?”

“我想吃你說的很好吃的咖喱。”周企均想了想說道。

“可是,那家店就是一個小攤,除了咖喱汁好吃點,菜很少的。”陳織愉說道。

“那你想吃什麽?”周企均反問道。

陳織愉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道:“還是聽你的吧。”

陳織愉帶周企均去公交車站等公車,有車路過,她就和他說那輛車是去往哪裏的。

陳織愉看上去挺自然,可她心裏就是有點小緊張,說着話,除了看着周企均,她沒有餘光了。

直到有熟人走很近她才發現,走過人的是方義甲。陳織愉看到方義甲條件反射去找屈衷,一時有點不自在。屈衷不在。今天方義甲只有一個人。

陳織愉和方義甲打了一個招呼,方義甲收回了打看她和周企均的目光,微微颔首,沒有停留,挺冷漠的走了過去。陳織愉有點尴尬。

“你同學嗎?”周企均看了眼方義甲問道。

“是的,以前語言班的同學。”陳織愉說道。

“西安人嗎?”周企均又問道。

“你怎麽知道?”陳織愉片刻訝異,随即她想起來過年那會她曾和周企均聊起過她語言班的同學。

對于周企均的細心,陳織愉笑了笑。

吃過飯,陳織愉送周企均去機場,坐在出租車上,他們一人靠着一個窗戶,陳織愉望着窗外覺得她應該說點什麽,但不知道說什麽,所以她看着風景在想話題。

“陳織愉。”周企均喚了她一聲。

陳織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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