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逃離

這些人販子打起人來毫無顧忌，只是眨眼間，女孩就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壯漢啐了一口，捂着自己被咬地皮肉翻起，不停往外滲血的胳膊，罵罵咧咧地又狠踹了女孩兩腳。

“大哥，上去包紮一下傷口吧？”矮個湊上來道。

“包你媽，滾開。”

壯漢心裏氣還沒消，一把推開矮個，腳踩着女孩嘲諷道：“不是挺厲害的嗎，繼續反抗啊？”

“裝貞潔是吧？不讓老子碰是吧？你倆過來，手機開錄像，老子今天不但要玩你，還要錄視頻發到外網，讓你出出名。”

刀疤臉和矮個自然不敢說其他的，兩人乖乖地掏出手機上前錄像。

然而這個過程中，矮個的餘光突然看到了剛才被扔下的那個小孩。

一直藏在角落裏默不作聲的小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得三人這樣近了。

小孩而已，在場的人一只手就能捏死，沒有人會去防備他。

矮個也并沒有在意，只是覺得他的出現礙眼地不行，準備把人一腳踹開。

然而，比他動作更快的是小孩揚起的手。

輕如浮塵的粉末本不該有任何殺傷力，可是被揚起之後，仿佛空氣中突然炸開的一朵白霧，準确無誤地覆蓋了三人的腦袋。

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一丁點的傷害都受不得。

地下室的牆灰上面布滿灰塵和細菌，但更多的還是牆灰的本體熟石灰。

矮個和刀疤臉只是被粉末波及，眼睛就已經淚流不止，疼的根本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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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龍傲天真正針對的目标是壯漢。

大量的熟石灰刺激着他的眼睛，劇烈的灼燒刺痛感讓他眼睑痙攣，偶爾抽搐着露出一絲充血腫脹的瞳孔，大量的淚水混着血水一起淌出，慘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室。

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所有人。

刀疤臉和壯漢疼的根本睜不開眼。

只有矮個能勉強睜眼，但也被疼的面目扭曲，那樣子醜陋恐怖宛如惡鬼，一雙通紅流淚的眼睛惡狠狠地看向了小孩。

龍傲天早已跟三人拉開了距離，在矮個看過來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擡眸對視。

孩童特有的稚嫩聲音響起，但那語氣卻是平靜無比：

“需要我給你科普一下熟石灰入眼的後果嗎？”

“你的眼角膜會充血、水腫、穿孔，甚至壞死。”

“像你這樣一直揉眼睛，不用等壞死，眼角膜會被你自己揉地掉出來。”

話音剛落，矮個動作一僵，強忍着不适停止了揉眼睛，也停止了走向小孩的腳步。

他小學都沒上完就出來混社會了，但再沒文化也明白，眼角膜沒了是會瞎的。

小孩被關在這裏，什麽時候都能教訓。

但自己的眼睛要是沒了，可就真找不回來了。

旁邊情況更嚴重的刀疤臉和壯漢也聽到了小孩的話，怒罵恐吓威脅一聲接着一聲，但因為什麽都看不見，他們能做的也只是無力的對着空氣放狠話。

“矮子，你特麽愣着做什麽？給我把那個小兔崽子弄死。”

壯漢怒氣沖天地指使矮個對龍傲天動手。

一個三歲的小不點，都不用下重手，矮個這個成年男人一腳過去就能把他踹地咽了氣。

然而矮個卻遲遲不敢靠近。

他看見了小孩手中握的滿滿一把牆灰。

他眼睛只是沾了一點點，就已經是烈火灼燒一般的疼痛了。

要是再次靠近，再次被迷了眼，他的眼睛怕是真的要瞎了。

但凡現在能睜眼的是壯漢或者刀疤臉，怒火上頭的狀态下，龍傲天不可能拿一把牆灰就把人吓住。

偏偏睜眼的是矮個，在他猶豫的片刻，龍傲天又開口了：

“真的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嗎？你們的眼睛已經開始流血了。”

龍傲天的一句話加深了三人的恐懼。

矮個哪怕是個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但在看到兩人臉上布滿血淚的恐怖模樣，也被吓得心頭突突直跳，生怕再拖下去，自己的眼睛也變成這樣。

他顫抖着聲音道：“大哥，您的眼睛真的流血了，先去醫院治治吧，回來再收拾這個小兔崽子也不遲。”

刀疤臉和壯漢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眼睛到底有多疼，怒火上頭的時候顧不上那麽多，可稍微冷靜下來，眼睛的劇烈的疼痛和瞎眼恐懼就占了上風。

“先去醫院。”

矮個生怕瞎了眼，幾乎是拖着兩人離開了地下室。

他走的着急，慌亂中并沒有把兩人關回籠子裏，只是鎖上了地下室的大鐵門。

鐵門落鎖的聲音響起，三人的腳步越來越遠。

直到腳步消失，女孩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已經奄奄一息，但意識确無比的清醒。

也是因為過于清醒，她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得救了，被一個小孩子。

這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但身上的痛楚提醒着她，這不是夢。

她試着擡了擡手，僅僅動了下手指頭，整條胳膊便泛起了鑽心的疼。

應該是被打骨折了，而且不止一處，任何輕微的移動都有可能讓她的傷勢變得更加嚴重。

但顧不上那麽多了。

女孩咬着牙，一點一點往牆根方向蹭。

僅僅是幾步路的距離，她就已經疼的臉色發白，出了一身汗，狼狽地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你骨折了，別動了。”龍傲天提醒道。

女孩虛弱道：“我知道。”

但她還是繼續爬到牆根，靠着牆面的支撐艱難地坐了起來。

她朝龍傲天招了招手，盡量穩住聲音放平語調輕柔道：

“你過來，看到姐姐頭頂的那個小窗戶了沒？”

“踩着我，從那兒爬出去。”

人販子只是暫時離開了，遲早都會回來的。

到時候弄傷他們眼睛的龍傲天只會遭受到比毆打更殘忍可怕的事情。

就算是素不相識的小孩身上發生這種事，她也不忍心看見。

更別說這個小孩剛才還救了她，在她萬念俱灰徹底絕望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眼睜睜看着小孩被那些人打死。

“你這麽聰明，連人販子都不怕，姐姐相信你一定能逃出去的。”

她失血蒼白的嘴唇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卻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疼了嘶出了聲。

龍傲天愣了一下，沒想到女孩忍着骨折劇痛也要爬到牆角的原因，竟然是要送他出去。

那扇小窗戶他自然關注到了，用作透氣的小窗四四方方的，稍微胖一點的小孩都過不去。

但好在，他很瘦。

難的是窗戶開在高處，他就是跳起來也夠不到。

現在女孩把解決辦法送到了他面前，龍傲天沒有半點猶豫，幹脆利落地踩着女孩的肩膀腦袋，胳膊攀到了窗沿。

女孩忍着疼痛往上探着身體，拼了命地想把龍傲天送的高一點，更高一點的地方，方便他逃離。

只有離開這裏，才能聯系到外界，才能得到一絲獲救的機會。

然而，就在兩人艱難逃離的時候，籠子裏關着的一個中年婦女突然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他不能走！”

婦女語速極快，理直氣壯道：“他走了遭殃的是我們，萬一人販子回來找不到人，把氣撒到我們身上怎麽辦？”

“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連院子都出不了你就得被其他人販子抓回來。事是你惹得，把人家眼睛弄瞎了，現在逃跑讓我們承擔後果是怎麽回事？還有那個小姑娘，你說你有什麽可反抗的？不就是跟人販子睡一覺而已嗎？反抗半天有用嗎？還不是被打的鼻青臉腫不人不鬼。”

“你們兩個自己作死也就算了，別連累我們大家啊。”

婦女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姑娘們都傻了，空氣沉默了半晌，才有人忍不住怒道：

“你是你，我們是我們，別把你那惡心死人的想法往我頭上安。”

“不就是跟人販子睡一覺？你說這是人話嗎？”

“阿姨，人不能這麽下作。小孩你別聽她的，趕緊走。”

滿屋子的人都在指責婦人，讓她一時不敢再說話了。

龍傲天和女孩自然不會被對方影響。

地下室的窗戶靠近地面，常年雨水沖刷無人打理，已經變形生鏽很難打開。

龍傲天費了很大力氣打開窗戶之後，立刻攀住窗框爬了出去。

婦人見他真的跑了，回想着剛才三人毆打女孩的樣子，眼中充斥着深深的恐懼。

那些人販子真的會打死人的，萬一，萬一自己被盯上的話，可怎麽辦呀？

婦人咬了咬牙，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來人啊！有人逃跑了！快來人啊！！！”

這地方隔音并不好，這種音量的喊叫，樓上完全可以聽見。

幾個女孩完全沒想到，這人竟然能自私到這種程度，連給人販子報信這種事都做的出來，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

旁邊籠子裏的女孩伸出手，企圖去堵住婦女的嘴。

然而有籠子阻隔，加上女孩子身體虛弱沒什麽力氣，根本攔不住婦女。

人販子還是被的聲音引來了。

是另外兩個沒見過的陌生面孔，但一模一樣的兇神惡煞。

婦女見了兩人，急忙指着窗戶道：“把你朋友眼睛弄壞的那個小孩逃跑了，那個小丫頭片子幫他從窗戶跑出去的，人剛跑沒一會，現在出去肯定還能抓得住。我阻止了，但是沒攔住，這不就趕緊給您通氣了嗎。”

她三言兩語把所有人賣了個幹淨之後，又急忙給人販子表忠心，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會讓小孩陷入多麽危險的處境。

或者說，她意識到了，但根本不在乎。

別人的死活關她什麽事？

況且，他們要是不得罪人販子，不逃跑，自己也犯不着為了自保做這種事。

人販子得知小孩逃跑之後，卻一點都不着急，優哉游哉地，那态度甚至還有點看笑話的意思。

這間地下室裏關過的小孩女人少說也上百了，這麽多的人，總有幾個因為各種原因跑出去了。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逃得掉。

但知道他根本跑不掉是一回事，人還是得找回來。

畢竟這可是弄傷了他們老大的人，被賣給別人這種好事自然落不到他頭上了。

人得留下來，讓他們老大出氣，等什麽時候老大膩了，再考慮把他賣出去的事。

不過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都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