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的是武者!◎

“微微,有人來了。”

小客出聲提醒,陸見微斷開深度修習,睜開眼睛。

心神越沉,她的內力提升就越快。

地圖上,兩個綠點正從望月城方向快速駛來,應該都騎了馬。

這年頭,能騎得起馬的都不缺錢,能騎得起兩匹馬的更不缺錢。

“終于又有大客戶了。”她抻了抻懶腰。

小客潑冷水:“也許只是途徑客棧。”

陸見微眉眼彎彎:“我有預感。”

片刻後,兩個綠點停在客棧院外。

陸見微聽到敲門聲,不用問系統,她就已經感知到來人并非武者。

朱月在院子裏練劍,第一時間跑去開門。

門口站着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人牽一匹馬。

他依舊做少女打扮,很能唬人。

“客人是要住店嗎?”

薛少爺愣了一下,沒想到開門的是個小姑娘,旋即見他手中握劍,便再也顧不得姑娘與否,目光灼灼問:“你是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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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警惕心起,肅着臉道:“不住店我就關門了。”

“別別別!”薛少爺連忙鑽進院子裏,“我住店!”

“哦。”

朱月收了劍,上前去牽馬,想将馬拉入馬廄,馬卻不聽話,怎麽拉都拉不動。

“阿貴,你去栓馬。”薛少爺吩咐。

小厮立刻将馬牽去馬廄。

朱月松了口氣,對薛少爺态度和善了些,說道:“請随我來。”

主樓六扇門齊開,門右側豎着一塊木牌,上書——客棧內禁止鬥毆。

薛少爺瞧得新奇,問:“如果鬥毆會怎麽樣?”

“我不清楚,會有掌櫃出面。”朱月邁進大堂,見到已經坐在櫃臺後的陸見微,眉開眼笑道,“掌櫃姐姐,有客人來了。”

之前買回木料,除了做搖椅,還做了價目表和菜單,并排放在櫃面上。

薛少爺沒注意兩塊木牌子,只好奇瞅向陸見微。

這荒野客棧的掌櫃竟是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薛少爺家教不錯,不敢孟浪,忙垂下眼皮,薄紅着臉道:“在下望月城薛關河,冒昧來此,叨擾了。”

“上門即是客,你要住店?”陸見微不動聲色打量他。

身着綢緞,衣領繡着金線,腰間墜玉,腳上蹬着皮靴,全身上下沒有便宜貨。

是個富貴窩裏的小少爺。

薛關河羞澀過後,又恢複平日的膽量,盯着朱月手裏的劍。

“掌櫃的,這是你妹妹?”

“有什麽問題?”陸見微沒正面回答。

薛關河目露期待:“她是武者?”

陸見微暗自挑眉,對他的心思有幾分明了。

這世上,能學到武功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跟薛關河一樣,沒有機會接觸到武學。

尋常百姓自然也有向往江湖的。

朱月目露戒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住店就住店,打聽這些做什麽?

薛關河幹笑兩聲,嗫嚅道:“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敢将心裏話說出來。

陸見微有耐心,朱月卻急着去練武,沒工夫跟他墨跡,問:“你到底住不住店?”

“我住!”他大喊一聲。

先住下再說。

朱月指了指價目表,“住什麽房間?要幾間?”

薛關河這才注意價目表,不由瞪大眼睛,脫口而出:“太貴了吧!”

他的确是不缺錢花的富貴少爺,但又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

家裏的産業他多少接觸過,知曉一般客棧的要價。

這、這莫不是一家黑店?!

她們是武者,他就一個尋常百姓,肯定打不過,說不定還會被扒皮抽筋,做成人肉包子。

江湖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

薛關河倒退一步。

小厮阿貴也被吓到,主仆二人腦回路出奇一致。

“少爺,老爺讓我們別玩太久,這麽長時間沒回,老爺肯定會派人來找,護院們都有一身好武藝,咱們每次都會被逮回去。”

薛關河猛地醒神,隐晦地贊了他一眼,道:“那還是趕快回家吧,要不爹又要家法伺候。”

朱月:“……”

陸見微笑意盈盈,靜靜看着他們演戲。

“叨擾店家了,告辭。”薛關河強迫自己冷靜,吩咐小厮,“阿貴,把馬牽出來,咱們回家。”

“好嘞!”阿貴轉身,試探地踏出一腳。

無人阻攔。

他又邁出一步,還是沒人叫住他。

兩人心下大定,慌忙跑出大堂,直奔右手邊的馬廄,牽出兩匹馬,絕塵而去。

小客:“小肥羊跑了,你的預感不作數哦。”

陸見微篤定:“會回來的。”

薛關河疾馳入城,回到家中後,直奔薛老爺書房。

“爹!”

薛老爺放下書,一臉訝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還好我跟阿貴跑得快,要不然就要被黑店做成人肉包子了!”薛關河心有餘悸。

薛老爺驚得跳起來,忙問怎麽回事。

薛關河仔細訴說,講得那叫一個驚險刺激,還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智勇雙全的少年郎。

“……”

薛老爺捋捋胡子,沉吟道:“倘若真是黑店,黑店裏有武者坐鎮,你跟阿貴豈會輕易脫離?”

“要價那麽貴,怎麽可能不是黑店!”

薛老爺說:“咱家酒樓有道招牌菜,一份賣價十兩銀子,這麽說也是黑店?”

“這怎麽能一樣?那道招牌菜費了多少珍貴食材,成本本來就高,賣十兩已經算是厚道了!”薛關河不服。

薛老爺壓低聲音:“那你說,任用武者當夥計和掌櫃,這家客棧是不是咱們這兒的獨一份?培養一位武者耗費的錢財可比招牌菜多得多。你再想想,倘若你能享受到武者的服侍,你什麽感覺?”

薛關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那感覺,簡直爽上天啊!

平日裏高高在上、威風凜凜的武者放低身段伺候他一個尋常百姓,就算要價高些又怎麽了?!

薛關河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大傻瓜。

“那我再去瞧瞧?”

薛老爺攔住他:“先等等,我讓人去縣衙問問。”

如果是江湖客開的黑店,一般不會去官府登記信息。

不過片刻,前去打聽的仆人來報:“老爺,縣衙的登記簿裏确實有八方客棧,客棧的主人姓陸,是個女子。”

薛家父子同時松了口氣。

那應該不是黑店。

薛關河卻又懊惱:“我先說了住店,後又說了不住,陸掌櫃不會認為我是故意耍她玩吧?”

武者可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

薛老爺凝眉道:“此事确實是你做得不妥當,這樣,你立刻備上厚禮,我讓幾個護院送你去客棧賠罪。”

薛關河苦哈哈道:“可是時候不早了,等我回來城門都關了。”

“那就明早再去。”薛老爺想了想,到底舍不得兒子,“算了,明天你別去,我親自去。”

若有危險,他先扛着。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當!”薛關河堅定道,“我自己去,爹,家裏的生意離不開您。”

薛老爺嘆道:“也罷,我再叫人打聽打聽客棧的消息,周掌櫃不是認識臨月村的人嗎,那人跟客棧打過交道,請他來問問。”

牛強正要出城回村,在城門口被急忙找來的周掌櫃連拖帶拽進到薛宅。

他一個小人物,乍然見到薛老爺,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

“別緊張,我就是想問問八方客棧的事情。”薛老爺笑得和藹可親,“聽說你幫助鄉親運貨給客棧,是不是?”

牛強見他和善,放心大半,回道:“客棧跟鄉親們買吃食,我負責運送,賺點跑腿錢。”

“這樣啊,客棧的收購價是多少?”

牛強:“跟城裏一樣,還省了鄉親們的進城費。”

“不錯。”薛老爺笑着點頭。

他已經大致确信,八方客棧并非殺人越貨的黑店。

他賞了牛強一些銅板,叫來管家,吩咐他去庫房挑一些貴重的禮品,今晚備好,明天直接去客棧賠禮道歉。

夜涼如水。

朱月盤腿坐在床上,憂心問張伯:“店裏的房價是不是定得太高了?今天吓跑兩個客人,當咱們是黑店。”

張伯絲毫不慌:“掌櫃的自然有其用意,說不定明天就有厚禮送上門。”

他活了大半輩子,深知尋常百姓對武者的敬畏,他們壓根不敢得罪武者,就怕悄無聲息間被武者抹了脖子。

那薛少爺是城中首富家的公子,薛東家要是不蠢,定然不會放棄這次與武者打交道的機會。

賠禮道歉是敲門磚,倘若能借此事與武者交好,對薛家而言也算是一個助益。

“厚禮?”朱月不懂,“誰來送禮?”

張伯笑呵呵道:“我也說不清。”

要麽薛少爺自己,要麽薛老爺替他來。

翌日晨光熹微,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駛出南城門,一路往荒野行去。

陸見微用完早飯,吩咐朱月将做好的搖椅搬到前院,搖椅右側放置茶幾,她靠在搖椅上,悠然品茗。

左前方張伯練習掌法,右前方朱月研習劍法。

她觀察片刻,忽道:“阿月,你的劍招太散。”

朱月會意,忙驚喜轉身。

“還請掌櫃姐姐賜教!”

陸見微支着頤,含笑的眼中盛着清晨溫煦的光,聲音柔和,帶着江南特有的輕軟。

“第一招,劍尖出擊時再下壓三分;第二招,上臂遞出時與肩垂直;第三招,刺向對方時左腿……”

院門外,薛家父子早已踏下馬車,仰望八方客棧的匾額,均面帶激動之色。

竟真的是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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