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收到厚禮◎
薛家父子進了前院。
兩人站在陸見微面前,拘謹行禮。
薛老爺親自捧出一方木匣,誠懇萬分。
“在下姓薛,薛平山,是望月城悅來酒樓的東家。昨日犬子冒昧闖進貴店,說了一些胡話,年輕人不懂事,還請陸掌櫃原諒他的魯莽,這是薛某的一點心意,請陸掌櫃笑納。”
言罷,瞪了一眼薛關河。
薛關河鞠了一大躬,聲音緊張得有些幹澀:“昨日是我沖撞了陸掌櫃,陸掌櫃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冒犯。”
望月城首富再有錢財,在身懷絕技的武者面前,也不得不伏小做低。
江湖客肆無忌憚,枉顧人命,給尋常百姓帶去絕對的震懾,如今卻都便宜了陸見微。
她沒說話,而是伸出右手。
朱月極有眼色,捧着茶盞恭敬奉上。
父子二人神情微變,卻什麽都不敢說。
薛老爺尚能藏住情緒,薛關河嘴唇都要咬破了。
“小客,檢測匣子裏有什麽。”陸見微吩咐。
系統:“幾張銀票,還有幾顆珍珠。”
看着少,其實單一顆珍珠就能賣上高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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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別人送的禮不算客棧經營收益,不能入客棧賬戶,我就不客氣了哈。”
系統懶得理她。
陸見微淺嘗一口茶,放下茶盞,擡眸看向薛家父子,說:“小事一樁,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年輕人在外行走還要注意分寸,別人可沒有我的好脾氣。”
“那是那是,陸掌櫃虛懷若谷,薛某在此謝過了。”薛平山暗暗松了口氣,轉而道,“薛某不才,在城中開了一家酒樓,客人們給面子,喜愛小店的招牌菜‘醉仙捧玉’,昨日犬子沖撞了您,薛某親自設宴賠禮,不知陸掌櫃願不願意撥冗前往?”
陸見微笑了笑:“我不愛出門。”
她倒是挺想嘗嘗什麽“醉仙捧玉”,但她現在才三級修為,江湖危險得很,她還是繼續茍在客棧裝逼吧。
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只要主角出門,必定會遇上麻煩事,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但被系統綁定,注定是要不走尋常路的。
她最怕麻煩了。
薛平山聞言,立即道:“若是您不嫌棄,薛某可不可以借貴寶地一用,親自下廚賠罪?”
他能在望月城甚至北地其他城池經營悅來酒樓,靠的就是他們薛家的做菜秘方,他自己本身也頗為擅長廚藝。
只是當了東家後,已經很久不親自出手了。
陸見微很欣賞他的靈活變通,面上浮現一絲笑意:“薛老板都這麽說了,我若不嘗嘗你的手藝,豈不可惜?”
“哈哈,多謝陸掌櫃給薛某這個機會。”薛平山拱了拱手,“薛某這就吩咐仆從去城中取來食材,煩請陸掌櫃等上一等。”
“無妨。”陸見微道,“今日天氣甚好,薛老板和薛公子不如坐下一同品茗。阿月,去搬兩把椅子來。”
朱月應了聲。
薛平山暗中給薛關河使眼色,薛關河立刻意會,忙道:“我去搬就行!”
朱月:“一起吧。”
椅子搬出來後,薛家父子坐在下首,同陸見微一起觀看張伯、朱月練武。
朱月的劍練得着實青澀,張伯的掌風則成熟絲滑,揮舞起來虎虎生風,有種奇特的韻律,瞬間勾住了薛關河的心神。
薛關河之前更喜刀劍,但看過朱月練劍之後,發覺練劍沒想象中潇灑飄逸,反而掌法更加強勁玄妙。
他盯着張伯瞧個不停。
薛平山心中暗嘆,這小子一直都想拜師學藝,只可惜沒人能看上,就算拿出再多的錢,那些武者都不願傳授真正的武學。
為了兒子以後不受欺負,為了薛家能夠有人庇護,他今天就是拼了這張老臉,也要求一求陸掌櫃。
不多時,仆從快馬加鞭送來食材,薛平山親自去了廚房,薛關河跑去給他打下手。
菜還沒端上桌,香味就勾得人食指大動。
陸見微穿來快有兩個月,雖然會做點飯,但她嫌麻煩,一日三餐大多吃的是面,早就吃膩了。
乍一聞到菜香,饞蟲立刻上湧。
朱月的劍都練不下去了。
怪不得薛家能成為望月城首富呢,光靠這廚藝就能吸引無數饕客,而且他們不止望月城一家,北地其他城鎮都有分店,說是日進鬥金也不過為。
不多時,薛家父子端菜上桌。
“陸掌櫃,薛某獻醜了。”薛平山謙虛道,“您嘗嘗合不合胃口。”
他拾起公筷,竟要親自為陸見微布菜。
陸見微連忙阻止:“不用,我自己來。”
她裝逼只是為了唬住對方,不是真的為了讓別人給她做牛做馬。
“你們都坐。”
她高坐上首,張伯和朱月位于左下,薛家父子直接坐到了末席,臉上沒有絲毫不情願的神情。
陸見微:“……”
她再次深切體會到普通人面對武者時的謹小慎微。
“陸掌櫃,這就是小店的招牌。”薛平山指向最中間那道菜,低聲為她介紹,“主食材是精心喂養的鴿子,輔以幾種溫和滋補的藥材,鴿腹中藏有白菜,白菜味甘清甜,可以解膩。”
陸見微奇道:“醉仙是何解?”
“人都想飛到天上當神仙,飛禽是最接近神仙的,鴿子又是信使,或許哪一天就能将人的祈禱傳到神仙耳中,所以我就用‘仙’代替。”
陸見微提筷夾了一塊腿肉,湊到鼻端,果然,肉中有股淡淡的酒味,似清甜的果酒,散發着醉人的香氣。
“這就是‘醉’吧?”她說着,肉放入口中,由衷贊道,“不愧是招牌菜,味道一絕。”
薛平山笑容滿面:“這種小心機瞞不過陸掌櫃的火眼金睛。您喜歡就好。”
陸見微:“……”
過了過了,再吹捧下去,她都要飄了。
“能嘗到薛老板的手藝,是我的榮幸。”她慢條斯理道,“日後若是有需要,薛老板可以來客棧找我。”
薛平山心神大震,他又是賠禮道歉,又是親自下廚,不就為了這句話嗎?
“不瞞陸掌櫃,薛某确實想請您幫個忙。”他給陸見微斟了一杯酒,酒也是他的珍藏,平日根本舍不得拿出來。
陸見微不喝酒,但也沒阻止。
“說說看。”
薛平山掃一眼神色激動的兒子,說道:“犬子自小就想習武,只是我薛家沒有門路,他一直沒有機會學到真正的武功。我不求他能靠武學光耀門楣,只求他以後能保全自己性命就行。”
“薛公子多大了?”
薛關河老實道:“十六。”
“這個年紀,學武恐怕不容易。”根骨快要長成,再從頭練起,必定要耗費更大的心血,還不一定學有所成。
薛關河臉色爆紅:“我、我也沒想過學成蓋世神功,我就是想能跟江湖客一樣,飛檐走壁,行俠仗義。”
最關鍵的是,不會輕易被人殺害。
但當着陸見微三人的面,他不敢說武者濫殺無辜的話。
陸見微問:“你想拜入哪個門派或武學世家?”
薛關河瞅一眼張伯,期期艾艾道:“我、我可以拜這位前輩為師嗎?”
張伯:?
不拜掌櫃的來拜他?
他搖搖頭道:“我不收徒。”
說完觀察陸見微的神色,見她沒有不悅,便放下了心。
薛關河再次被拒,心中彷徨至極。
“陸掌櫃,”薛平山忙道,“倘若犬子能夠拜師學藝,必少不了束脩,只要陸掌櫃不嫌棄,日後但有差遣,薛某義不容辭。”
陸見微故作沉吟,薛家父子不敢打攪。
她在心中問系統:“小客,你能檢測出小薛的根骨嗎?”
“需要收取檢測費。”
“你一個系統這麽愛錢幹什麽?”
“系統也要能量維持運行。”
“是嗎?”
“愛測不測。”
“檢測費多少?”
“看你選哪個套餐。”
“……”
陸見微察覺到系統的摳門度又升級了,不會是看她收了這麽多禮,心态不平衡,見縫插針非要薅她羊毛吧?
看在系統還算好用的份上,她願意讓點利,問:“都有什麽套餐?”
“只測根骨,100銅;測根骨加建議心法,1000銅;測根骨加建議心法加建議武技,5000銅。”
陸見微:“你是靠黑心起家的嗎?”
系統:“彼此彼此。”
陸見微考慮片刻,說:“測根骨,建議心法。”
系統:“根骨天賦,75%,中等偏上;建議心法,浮回心經。已從宿主個人賬戶扣除1000銅。”
陸見微心在滴血,但誰讓薛家給得多呢?
她擡眸,漫不經心問:“貴府財力深厚,倘若真的捧着大把錢財追求武學,不會沒有人答應。”
薛關河慚愧垂首,拳頭在桌下捏得死緊。
“實不相瞞,關河的确拜過師,可是,”薛平山嘆息一聲,“錢財沒少散,卻沒有習得一招半式,教他的師父都說他是不開竅的榆木腦袋,沒有習武的天賦。”
怕陸見微嫌棄,他又解釋:“只要能學得一招半式就行,不求能學得多好,再笨的人也不可能一點都學不會吧?”
即便真的學不了,還能有一段師徒情誼,看在這一段師徒緣分上,以後兒子遇事,也不會沒人撐腰。
陸見微輕笑:“你們就不怕我也拿錢不辦事?”
“陸掌櫃胸懷坦蕩,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您将客棧開在這,既是臨月村百姓的福氣,也是望月城的福氣。”薛平山不吝恭維。
陸見微沉吟片刻,忽問薛關河:“會不會做飯?”
“會!我會的!”
陸見微颔首:“我不收徒。但是——”
薛家父子睜大眼睛,呼吸急促。
“薛公子不嫌棄的話,可以留在客棧,我自會教他武藝。能學到什麽地步,端看他自己。”
薛關河激動得滿臉通紅,騰地站起來,條凳與地板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響動。
他急步走到陸見微面前,砰然跪地,行了一個大禮,眼中含淚,鄭重道:
“師父!”
陸見微輕嘆:“……說了不收徒。”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個世界師徒之間是很講究規矩的,陸見微不想無痛當媽,負責別人的人生。
薛關河抿抿唇,道:“師父,以後徒兒會孝敬您的!您要是不喜歡我叫您師父,我以後都不叫,但在心裏,我還是将您當成師父。”
陸見微:“……”
罷了罷了,随他去吧。
“你先起來。”
等薛關河回到座位,她才繼續道:“你喜歡哪種武技?劍法、刀法等等,你可以選一個,當然,你要是學得快,也可以同時選幾個。”
此話一出,四人皆默。
陸見微挑眉:“有問題嗎?”
朱月率先打破沉寂:“掌櫃姐姐,真的可以随便選嗎?不管什麽武技你都有?”
陸見微:“為什麽不能呢?”
四人:“……”
就是江湖各大宗派都不能随意拿出各式各樣的武技啊!
八方客棧到底是什麽來頭?
薛家父子更覺得自己撿到寶了,這個師父拜得太值了!
薛關河興奮得頭暈腦脹,說出此生最可怕的話:“掌櫃的,我不知道自己适合哪一種,可以都試試嗎?”
張伯:“……”
朱月:“……”
當菜市場買菜嗎?還要挑一挑。
武技再多也不能這麽禍禍,陸掌櫃肯定不會答應。
卻聽陸見微道:“自然可以。不過我目前手上只有劍法、刀法、掌法,其餘武技還要費些工夫。”
薛平山立刻道:“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薛某能做到的一定做!”
“收集不同武技,自會有些麻煩。”她委婉道。
薛平山會意:“關河能留在客棧跟您學習武藝,薛某感激不盡,明日定會奉上束脩,還望陸掌櫃切莫推辭。”
陸見微笑道:“薛老板客氣了。”
言罷,賓主盡歡。
飯後,薛平山乘坐馬車離去,留薛關河在此。
少年很有眼色,搶着收拾碗筷。
“小薛。”陸見微上了一趟三樓,很快下來,拿着兩本書,喚他近前,“一本是心法,适合你的根骨,你要潛心修習。另一本是掌法,你先練練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先請教張伯,他是用掌的高手。”
張伯聞言,不由心癢難耐。
不知比起他的烈風掌如何?
“多謝掌櫃的!”薛關河喜笑顏開,抱着冊子就要回房鑽研,沒走幾步又回來,問,“掌櫃的,我住哪裏啊?”
陸見微正上樓,頭也不回。
“一樓夥計房,阿月,你替他安排。”
她得趕緊上去查看薛家送來的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