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個個身強體壯◎

院門被敲響時,陸見微正要休息。

她沒問系統,自己感應來人氣息,一個四級,兩個三級。

無需她親自出面。

薛關河興沖沖跑去開門,借着微弱的燈籠光線,看清三人衣着裝扮,均是樣式相似的勁裝,只不過一人着青衣,另二人着灰衣。

三人腰間皆懸彎刀,刀鞘古樸厚重,另墜一塊銅牌,牌面刻着字。

他心中微驚。

他未曾闖蕩過江湖,卻也知曉一些江湖事。江湖話本裏他們是常客,筆者卻大多以貶損的手法描畫。

來者是玄鏡使。

玄鏡司設立之初,人手不足,等級并不嚴密。

後經過十數年發展,設有指揮使一人,副指揮使二人,其下設紫衣使、紅衣使、青衣使、灰衣使若幹。

按照江湖武者等級劃分,三級及三級以下皆為灰衣使,四級為青衣使,紅衣五級,紫衣六級,再往上,便是副指揮使與指揮使。

院外來客,正是一位青衣使,兩位灰衣使。

玄鏡司在江湖上并不受人歡迎,但在尋常百姓心中的形象還不錯。

薛關河面露笑容:“三位客官,請。”

青衣使領先進院,犀利的目光掃過整座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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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內還有三位四級武者,一位二級武者。

方才開門的小子,不過一級。

——陸見微功法特殊,燕非藏等級高,他都無法察覺。

薛關河重新栓上院門,引三人入了廳堂。

“客官是要住店?”

一個灰衣使開口:“一間上房,兩間次房。”

他生得矮小精悍,聲音尖亮。

薛關河挂上職業微笑,“上房一晚五兩銀子,次房一晚五百文。”

肯定又要被罵黑店。

這種事經歷多了也就習慣了。

果不其然,另一身材高大的灰衣使叱問:“房價忒高,你這莫不是黑店?!”

薛關河耐心解釋:“小店開在荒野之中,是為了方便趕不及進城的旅客,周圍寸草不生,店中的食材還是從二十裏外運送過來的,開店的成本極高,也賺不到什麽錢,還望客官見諒。”

他已然忘了當初自己被價格吓得逃回城裏的烏龍。

“你——”

“罷了。”青衣使攔住手下,厲目看向薛關河,“一間次房便可。”

薛關河暗松一口氣。

“房費五百文,押金五百文。”

青衣使眼神示意矮小灰衣使。

灰衣使不情不願,掏出一兩碎銀。

薛關河遞出鑰匙。

“二樓東側第一間,請。”

三人進了房間,薛關河端上一壺茶水,客氣道:“客官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去樓下招呼。”

“今晚無事再喚你,退下去吧。”高壯灰衣使粗聲粗氣道。

薛關河順從退離。

三人關閉門窗,青衣使坐在桌旁,灰衣使并肩站在他面前。

“上使,這必定是家黑店,咱們需得小心為上。”矮小灰衣使壓低聲音。

青衣使倒了一盞熱茶,颔首道:“這家客棧确實非同尋常,除我之外,還有三個四級武者,你我職責在身,莫要多生事端。驗毒。”

杯中茶水清澈無垢,一根銀針探入,須臾後并未變黑。

矮小灰衣使又仔細嗅了嗅。

“上使,茶中應無毒,也無迷藥。”

“嗯。”青衣使依舊未飲,忽道,“今日午時在鎮上茶館聽到的消息,你們可還記得?”

“記得。”高壯灰衣使答道,“茶館中不少人都在議論,白鶴山莊的少莊主和一老仆在望月城外的客棧栖身,他們身上帶着白鶴山莊的藏寶圖,只要找到藏寶圖,就能得到寶藏。”

“寶藏裏不僅有金銀財寶,還有極為珍貴的藥材,據說能生死人肉白骨,還能解天下奇毒。”矮小灰衣使接着道。

青衣使問:“我們離望月城還有二十裏地,望月城外到底有幾家客棧?”

兩名灰衣使搖搖頭,他們沒來過,對這裏并不熟悉。

“明日走時再問夥計,先休息。”青衣使吩咐。

三人和衣而眠。

三樓正中房間,陸見微和系統聽得清清楚楚。

小客驚訝道:“張伯不是說是機關圖嗎?怎麽又變成藏寶圖了?”

陸見微眸色略深。

“有人故意散播消息,想要渾水摸魚。”

“誰?”

“應該是呂曹二人。”

小客:“你早就知道他們會這麽做?”

“只是有所猜測。”

“那你還放他們走?”

陸見微笑了笑:“這樣也挺好。”

有了這一出,陰謀就變成了陽謀。

想要得到寶藏的人何其多,即便寶藏可能是虛構的,但來一遭也沒什麽損失,就當看看熱鬧。

而對于本身想掩蓋真相的人來說,這并非一件好事。

客棧很快就要熱鬧了。

“小客,準備好賺錢了嗎?”

小客反應過來,興奮道:“準備好了!”

翌日一早,玄鏡司三人起身出發,依舊是薛關河招待他們。

灰衣使随口問了一句:“此地是否臨近望月城?”

薛關河點頭:“是的,還有二十裏。”

“我們昨夜走過來,只看到你這一家客棧,難道沒有其他可以歇腳的地方?”

“南城外,僅此一家。”

“這麽說,北城外、東城外都有?”

薛關河擺擺手:“那倒不是,咱們這邊偏僻荒涼,很少有人來,誰會在城外開客棧?”

矮小灰衣使指指櫃臺:“你這不就是?”

薛關河笑笑沒說話。

三人沒再問,轉身離開客棧。

“上使,如果只有這一家客棧,說不定那兩人就藏在此處。”高壯灰衣使道。

青衣使:“客棧有高手,需謹慎行事。先去望月城傳信。”

“是!”

矮小灰衣使說:“本來上頭是讓我們去涼州找朱智,借他這條線找出岳殊和老仆,誰料他們竟藏在客棧,省得我們去涼州了。”

“朱智前不久剛被調任至涼州,朝廷的調令少有人知,他們打聽不到也是正常。”青衣使囑咐,“你我先去望月城送信,再回客棧等候消息。”

八方客棧。

張伯已知昨夜來了三個玄鏡使,早膳後找上陸見微。

“掌櫃的,玄鏡司應該已經查到莊主夫人的身份,他們來是為了通過夫人的族兄找出我們。”

陸見微有些奇怪。

“朱娘子和她族兄的關系很難查?”

“掌櫃有所不知,”張伯解釋道,“夫人生于武将世家,族中子弟皆為朝廷效力。朝廷與武林素來泾渭分明,十五年前采花賊一案,更是加劇朝廷與武林的矛盾,朱家不喜江湖客,自然不願将女兒嫁給白鶴山莊。”

“但朱娘子與岳莊主情深似海,便與家中脫離關系,而朱家也對外宣稱朱娘子因病早逝?”

張伯震驚:“掌櫃怎會知曉?!”

陸見微暗道,這不就是狗血的世仇之愛嗎?随随便便就能猜到。

世仇說不上,但也差不多了。

“客棧很快會有大批客人。”

張伯心中咯噔:“您的意思是?”

陸見微将昨夜所聞說與他聽,張伯聽完後整個人都處于呆滞狀态。

寶藏?靈藥?

這都是些什麽?!

“有人故意散播,就是為了引起各方争搶,趁機渾水摸魚。”陸見微道,“不過對你和阿岳來說不算壞事。”

張伯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神色愈發恭敬。

“我和阿殊,以後就仰仗陸掌櫃了。”

他不再稱呼“少莊主”,世上已無岳少莊主。

“好說。”陸見微頓了頓,好奇問,“你們身上當真沒有什麽機關圖藏寶圖?”

張伯搖搖頭:“真沒有。不過也許是我眼拙,看不出來,掌櫃的若不嫌棄,可否幫我們瞧瞧随身的細軟?”

“也好。”陸見微很欣賞他的上道。

看了那麽多小說和電視劇,或許那些藏寶圖的套路能幫到她。

須臾,張伯和岳殊一同過來,懷裏抱着他們逃離山莊時帶走的物件。

幾件快要穿爛的舊衣裳,火折子,還有一本泛舊的書,叫《将作集注》。

“你逃命還帶書?”陸見微翻開看了看,确實是講解将作之道的書。

岳殊目露傷感。

“壞人來的時候,我正躲在屋裏看這本書,逃命時随手往懷裏一塞,就帶出來了。”

“躲?”

“我爹不讓我學這些,我怕他看見。”

“那這本書從何而來?”

“我在家裏書房的角落找到的。”

“你爹既然不讓你學習這些,書房又為何會出現這本書?”

“不知道,我拿到的時候,它已經很舊了。”

陸見微夾住書皮,書皮很尋常,不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有夾層,煙熏、滴水同樣沒用,整本書找不出半點藏圖的痕跡。

或許書裏的內容藏着密碼,可她看不懂也是白費力氣。

“書輕易不要示人,拿回去吧。”

岳殊乖乖點頭:“我聽掌櫃姐姐的。”

巳時末,牛強滿頭大汗趕來客棧。

他是張伯找來種菜種花的,臨月村也有其他會種地的村民,但村民聽說客棧有江湖客,都不願過來。

“張伯,我特意找長輩問了,客棧周圍的土地不适合種糧食,種菜勉勉強強,我還跟城中老花匠請教了,種花也不行。”

張伯對他的态度很滿意,和藹問道:“沒有其他辦法?”

“有是有,但有這工夫,還不如找塊肥沃的地,多種些糧食。”牛強憨笑道。

“什麽辦法?”

“給地施肥。可惜這麽大一塊地,旁邊沒有草和樹,要不然那些爛葉子也能當肥料。真要動起來,不值得。”

張伯了然,去向陸見微彙報。

“這是個大工程,怪不得村民都放棄了。”陸見微不僅不退縮,反而期待道,“附近找不到肥料可以買,只要有錢,沒什麽辦不到。”

“就算拿錢雇人,那些農夫也不一定有力氣,光是翻土這一項,都能把人累夠嗆。”

陸見微笑了笑。

“客棧馬上要來一批新客,想必他們個個身強體壯,精力無限。”

張伯:“……”

嘿,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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