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髒了◎
陸見微下的毒三天後才失效。
曹耗子心知她是要懲罰呂蝴蝶,不敢求問解藥,只能任由呂蝴蝶硬生生躺了三天。
第三天藥效剛過,兩人就灰溜溜地離開客棧,押金都不要了。
生意冷淡,陸見微除了修煉就是教徒弟。
她并不擔心別人偷師,若是偷師這般容易,人人都能練成高手。
張伯拿到橫波掌如獲至寶,在臨月村找到擅長種菜種花的人後,一顆心便都撲在掌法上。
客棧內同時添置了一些木制的桌椅,還有一些有趣的小玩具。
廚房的柴火也堆得老高。
衆人各司其職,日子悠閑度過。
魏陶二人與他們同食後,便決定不再單獨點菜。
客棧裏就他們兩個住客,人數還沒夥計多,額外做菜太耽誤,還不如一起吃。
他們吃得高興,也省了薛關河不少麻煩。
五日過去,客棧依舊沒有新客。
用過午膳,岳殊照例和薛關河一起收拾餐桌,轉身時不經意看到魏柳身後,面露驚訝。
“魏姐姐,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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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柳:“啊?”
衆人都看過去,她身後果然沾了些許血跡。
“真流血了!”薛關河關切道,“趕緊去城裏醫館看看!”
兩個年紀小的經驗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陶楊、張伯、燕非藏三個大男人全都默契背過身。
陸見微從廚房扯下圍腰,系在魏柳腰間,遮住後面的血跡,大大方方解釋:“不是受傷流血,姑娘家每個月都會來月事,不必大驚小怪。”
岳殊一臉懵。
薛關河到底年紀大些,稍微懂點人事,聞言羞紅了臉,拾起碗筷直奔廚房。
“阿岳,你去燒些熱水。”陸見微吩咐完,又轉向埋首沉默的魏柳,“我先帶你上樓。”
魏柳點了點頭。
進了房間,她才小聲開口:“我不知道會提前來,陸掌櫃,讓你見笑了。”
“沒什麽好笑的。”陸見微口吻平常,“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你有我也有。”
“可是剛才……”魏柳眼裏晃着羞恥,“周圍都是男人,我師兄也在,這種事到底不雅……”
她平時性格大方,但在女子私密之事上還是羞于啓齒。
時代對女子的規訓是潛移默化、根深蒂固的,連她也逃脫不了。
陸見微并未多說,只道:“等熱水來了,洗淨後換身衣裳,這幾日不要碰冷水,晚上睡覺前最好泡泡腳,別凍着了,生冷辛辣的也不要吃。”
她語氣平淡,魏柳卻能從中品出毫不虛僞的關心。
“多謝陸掌櫃。”她放下一些心防,露出真誠的笑意,“以前都沒有人跟我說這些。”
“嗯,你好好休息。”
“等等,”魏柳含羞問她,“我沒有月事帶,陸掌櫃能否借我用一用?”
“有幾個新的,我去拿給你。”
陸見微出門上樓。
“小客,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我也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小客有點心虛。
陸見微呵呵。
“沒有魏柳這一出,我差點都忘了,來啓朝快兩個月,怎麽生理期一直沒出現?”
這個要命的親戚,來的時候煩悶透頂,可它要不來,又無端讓人着急。
小客解釋:“生理期會因為環境因素發生改變,你來到啓朝,身體尚未适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行,我信你一次。”
陸見微進了自己房間,從商城挑選清爽透氣的,一口氣買了幾十條。
她肯定是沒有月事帶的,好在系統商城有商品售賣,東西遠比啓朝的舒适幹淨。
據她所知,啓朝大部分女子用的月事帶,無非是幾個布條縫在一起,再塞點布頭和草木灰。
商城賣的裏面塞了棉花,柔軟幹燥,用起來絕對比外面的舒服。
可再怎麽好,也比不上現代工業品的便利。
陸見微扒拉商城,最底下的特殊商品欄依舊是灰色未解鎖狀态。
想要解鎖,必須獲得一位至少五級武者的友誼。
“小客,我從哪找符合條件的武者交朋友?”
“其實客棧裏有個現成的。”
“你不會是想說燕非藏吧?”
“嗯。”
陸見微搖搖頭,“他這種人看着憨厚,實則想真正獲得他的認可很難,更何況,他還是個臉盲。”
“臉盲?”小客詫異,它怎麽沒發現?
“我和魏柳穿得相似,臉完全不同,他卻分辨不了,不是臉盲是什麽?再者,他潛意識裏恐怕根本不會跟女子交朋友。”
系統替她惋惜:“這麽看,你的願望很難達成。”
“無妨,我也不願跟天然黑交朋友。”
她用布包裹幾條月事帶送到二樓。
魏柳在銅盆裏燒衣裳。
“你門派的衣服,就這麽燒了?”陸見微微訝。
“太髒了。”
陸見微挑眉。
這話很微妙啊。
魏柳也意識到不妥,擡頭笑了笑。
“我更喜歡陸掌櫃送的衣服,香香的,也幹淨。幸好今天沒穿你送的。”
陸見微想到藥書上的黃連花,開得嬌俏明媚,卻泛着苦澀。
她将月事帶遞給魏柳。
後者上手便覺不一般。
“此物……甚妙。陸掌櫃的東西,總是這般不同尋常。”
“我這人随性慣了,怎麽舒服怎麽來。”
“這肯定不便宜,陸掌櫃,我都跟你買下。”未等陸見微反應,魏柳堵住話口,“你已經幫我良多,你要是不接受,我心裏過意不去。”
“也好。”
陸見微沒再拒絕。
她從商城進貨一條三十文,如實跟魏柳說了。
魏柳心知這物不可能如此便宜,但也沒多問,如數付了錢,只将感激藏在心裏。
“陸掌櫃,你多大了?”
“二十五。”
魏柳杏目微彎。
“我十八,陸掌櫃,若你不嫌棄,可以叫我小柳,師姐她們都這麽叫我,我可不可以叫你姐姐?”
“随你。”
陸見微略一颔首,回到三樓修習功法。
岳殊提了熱水上樓,只隔着門招呼一聲,就蹭蹭蹭跑回後廚。
薛關河正洗着碗。
“薛哥,”岳殊糾結着眉頭,“姑娘家也太可憐了吧,每個月都要流血,怪不得她們大多看起來都很柔弱。”
薛關河:“……”
他強行改變話題:“你武功練得怎麽樣了?”
岳殊果然苦惱撓頭。
“我感覺自己真的好笨,怎麽練都沒有進展,劍術也學不會。”
薛關河感同身受,他曾經也認為自己天賦極差,根本就學不會武功,可拜掌櫃為師後,掌櫃的教他合适的心法和刀法,他能明顯察覺到自己的進步。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天賦也不在劍術上?”
岳殊下意識回:“當然想過,但學武哪還能挑……”
不對,眼前就有個能随便挑選武技的主!
他羨慕地瞅着薛關河。
“我也想試試自己适合哪種武道。”
薛關河安慰他:“肯定會有機會的。”
二樓,魏柳梳洗完,換上幹淨的衣裙,聽到陶楊敲門。
“師妹,你還好吧?”
魏柳打開門,“進來說。”
陶楊卻扭頭不看她,也不進。
“你沒事就好,我就是問問,不進去了。”
“師兄,你等等。”
“師妹你說。”
“你先進來再說。”
“好吧。”
陶楊心中不自在,進屋後坐都不坐。
“師妹要說什麽?”
“五天了。”魏柳細眉微蹙,“我們還沒收到任何回信。”
五天前,他們送出一只信鴿,按理說今日能收到回複,但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陶楊神色凝重。
“我也在想這件事,不過鴿子飛得慢也有可能,我們再等等。”
魏柳卻道:“還記得呂蝴蝶和曹耗子怎麽走的嗎?”
“因為偷盜被趕走的。”
“他們明明很有錢。”
陶楊:“有的人,越有錢越愛財。”
“有道理,可是呂蝴蝶他們在江湖上揚名已久,我反正從未聽說過他們偷盜財物,而且我不認為他們會不知深淺地得罪一個神秘的客棧。”
“你說得對,”陶楊陡然反應過來,“他們來了之後也沒做什麽事,莫非,他們真是為了岳少莊主而來?”
“不是沒可能。”
陶楊不解:“白鶴山莊被滅門後,的确引起江湖震蕩,但與岳莊主交好的只有師父,師父讓我們尋找蹤跡是為了提供庇護,呂前輩他們是為了什麽?”
“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複雜,”魏柳斟酌道,“既然是為了提供庇護,不如我們現在直接與他們坦白,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回去。”
“萬萬不可!”陶楊急道,“師父說,白鶴山莊仇家還沒找到,以你我二人的實力,絕對保護不了他們。我們得等師父親自過來,有他保護,這樣更安全些。”
魏柳垂眸,掩蓋眼底冷意。
“他們留在這,客棧恐怕也有危險。”
“師父叮囑我們不要輕舉妄動,等他來了,陸掌櫃也不會有危險,更何況,燕大俠也在。”
“你真這麽認為?”
“聽師父的,肯定沒錯。”
魏柳沉思片刻,端起茶杯喝水,算是默認了。
“對了,”陶楊随口問了一句,“那些衣裳首飾瞧出來了嗎?”
魏柳斷然道:“沒有。”
如此,又過了三日,信鴿依舊未來,陶楊終于按捺不住。
“師妹,我明日再去趟望月城。”
他匆匆出了房間,擦身欄杆時,餘光掃向客棧外。
夜幕低垂,外頭漆黑寂靜,只客棧外兩盞燈籠照亮方寸之地。
有三人快步而來,漸至客棧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