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好,認識一下?

賀洲回歸身體醒來之後,就看見賀老爺子坐在病床前守着他。

一見他醒來,就趕緊跟他解釋來龍去脈,“孩子,我是你爺爺,你車禍昏迷時間,我們把你找回了家庭……”

“不用說。”賀洲初初恢複掌握身體,反應還有一些凝滞,聲音也有些沙啞,“我一直在身體裏面醒着看着,知道是怎麽回事。”

賀老爺子一愣,随即高興撫掌,“那就好。你爸媽也沒事,只是體質差了點,就在隔壁病房裏養着。咱們在這調養一段時間,再一塊回家去,啊?”

賀洲默了默,“我要回警局述職,正在調查的案子還沒完結。”

賀老爺子怔了怔,随即恍然,“你沒有失憶?”

“嗯。”賀洲輕輕點頭。

他當然沒有失憶,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

他帶着軍部秘密任務來帝京轉業做刑警不到半年,去外地調查個案子回來,遭遇了車禍,醒來後身體不再受他操控。

他起先還以為他這是覺醒了第二人格,不記得他前塵過往,所以說自己失憶了。

如此,警局那邊只能讓他暫時停職休養。

後來不久,賀家突然找來,說他是他們家的親生孩子。然後做親子鑒定,認回賀家。

雖然他覺得這第二人格的為人處世,甚至三觀性情,跟他本人大相徑庭。但他掌握不了身體、發不出任何意思,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而賀家養子莫名昏睡不醒,任何醫學手段都查不出原因,所以賀家請了六道寺的方丈大師來看看。

但第二人格去看望賀家養子時,被正好來的方丈大師撞見點破,說他是被賀家養子的魂魄給奪了身體,想代替他成為賀家真正的孩子。

後來賀家養子被方丈大師給送回了他自己的身體裏,所以他就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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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鏈很完整,似乎沒有任何缺失。

可他心裏卻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塊,說不出所以然來。

每當夜深人靜時,情緒總是莫名地低落,好像弄丢了什麽。

所以他回警局述職忙完之後,就來尋六道寺的方丈大師。

一來答謝他的救命之恩,二來希望方丈大師能給他指點迷津。

可奇怪的是,事情明明才過去幾天,方丈大師卻想了好一會,才模糊記起幫過他什麽事,一副不怎麽記得他的樣子。

那對于他莫名好像忘記了什麽,自然也看不出什麽問題。

但沒想到,他辭別方丈大師回去時,會遇見一個容貌昳麗、姿态風流的青年——或者說,是少年。

因為對方身上的少年氣很重,年齡不大的樣子,頂多剛成年。

他在看見對方的那一刻,心頭猛地一悸,莫名的強烈感覺讓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問身邊的僧人,“他是誰?”

小僧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活潑跳脫得很,一副他孤陋寡聞的樣子,“他你都不知道嗎?赫赫有名的關大少啊!前段時間,他死而複生、空難歸來的新聞在網上鋪天蓋地,我們這剛村通網都看到了呢!”

關大少?飛躍集團三四個月前遭遇空難的關大少?賀洲微怔,這事他記得,那時的新聞鬧得很大,他應該也看過不少相關報道。

只不過,他好像沒記住關大少這個人。

沒想到,他原來長這樣。

可這樣一眼就讓人驚豔的相貌,他為什麽不記得?

難道是自己當時太不上心了?

賀洲隐隐覺得有點奇怪,但說不出為什麽。

因為仔細想想,又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他确實不認識關大少,也确實第一次見到他。

如果不是嫌疑犯的相貌,他基本不會特意去記,所以就算在網上看過關大少的照片,但一時之間不記得或許也正常?

畢竟,本人和網上的照片想必也會有所差異。

唯一奇怪的是,他剛在看見關大少的時候,心髒猛地一縮,似乎都忘跳停了一下,還莫名有種委屈地發酸。

這麽大的反應,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對方的顏值沖擊?

賀洲暗暗記下這疑惑,回到警局調取關雎的資料出來查看。

路過的同事看見他電腦上那關大少放大的臉,實在沒忍住問,“賀隊,這關大少犯什麽事兒了嗎?”

因為向來只有嫌疑犯,才會被賀隊這麽盯着看。

賀洲正覺得關雎那笑盈盈的眉眼、和嘴角漫不經心翹着的弧度,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被同事打斷回神,微微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我們這邊明明查到關大少确實上了飛機,他為何又被綁架了沒上飛機?”

同事不以為然,“嗐,那都是在國外發生的事,咱們查的跟事實有出入很正常。”

賀洲微微點頭,“那他被綁架一事查清了嗎?”

“沒有。”同事有些無奈,“那些老白人,非常不樂意我們插手他們本土的事。關大少想必也知道,如果我們越境去查案會很困難、也會很費警力,還不一定會有結果,所以關大少也沒報案,那我們自然也就沒理由越境去調查。”

賀洲聽得若有所思地看着電腦上、關雎那張笑盈盈的臉。

正沉默着,接線員突然接到有人報案說是發生了命案,賀洲立馬合上電腦,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趕。

同事趕緊追上去,“哎賀隊,你這剛恢複記憶,不多休息休息?”

因為被異魂占身的事情太過荒謬,自然不好對外明說。所以賀洲回到崗位上來,只能說自己是恢複了記憶。

“不用。”賀洲大步沉聲,話音剛落,人已經來到了警局外上了車。

——

而另一頭,關雎與賀洲陌生地擦肩而過之後,在小僧人的引導下,踏入寺廟後院找老方丈。

然後,就看到了熱鬧無比的雞飛狗跳。

一百多歲的老方丈正拎着根短棍,動作矯健、聲如洪鐘地追着一個穿着短打裝扮、滿院子上跳下竄的光頭少年打,“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少年竄得毫不遲疑,“你都要打斷我的腿了,我還站住?我又不傻!”

老方丈氣得叉腰喘氣,“你不傻?!你不傻會惹禍上身?”

看老方丈停下,少年也趕緊趁機停下歇會,“什麽叫惹禍啊?我那明明是替天/行道!”

“我呸!”老方丈一點都沒有世外高人的仙風道骨,粗魯得像個脾氣暴躁的老丈糙漢子,“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替天/行道?天讓你替了嗎?自作多情!”

少年被噴得無言以對。

關雎在一旁看着,輕笑出聲。

老方丈似乎這才發現站在院門口的關雎,神色一怔之後,随即走上前來,對關雎打量了一下,皺眉,“方外之人?我這個紅塵俗人管不了方外事,請回吧。”

關雎挑眉,這老方丈的眼神有點利嘛!

特助雖然聽不太明白這話,但還是趕緊上前一步解釋,“大師您誤會了,我們關總聽說你們這的孩子教育經費捉襟見肘,特來資助一二。”

“喲!來捐錢的?!”老方丈立馬不客氣地笑得老臉開花,一改剛剛冷漠疏離的态度,親親熱熱地道,“快請快請,咱們屋裏說。”

關雎有些忍俊不禁,怎麽老方丈跟他在網上查來的「慈眉善目、仙風道骨、慈悲為懷」的形象完全不符?

而且他還特意跟老方丈相處了一晚,也沒見他這麽粗狂豪放的言行舉止。

大概是關雎眼神裏的疑惑太明顯,老方丈心領神會地問,“是不是覺得我這形象,不太像吃齋念佛的和尚?”

關雎微微抿唇而笑,“跟坊間傳言,确實有些出入。”

“嗐,我那不是為了混口飯吃嗎?”老方丈絲毫不覺尴尬地擺擺手,“不端着點,怎麽坑蒙拐騙?”

關雎:“那大師今日見我,怎麽不端着點?”

老方丈爽朗地「哈哈」一笑,“我又不要坑騙你啥!裝什麽呢?沒事累得慌。”

關雎:“……”

他終于明白這裏的香火為什麽不盛了。

“再說今天,我也是被這熊孩子給氣的。”老方丈說到這裏,才猛地想起來剛忘了什麽,回頭指着正準備偷溜的少年,“你,去給我單足站兩個小時的樹樁!”

然後還朝一旁那個領着關雎尋過來的斯文白淨小僧人道,“淨空你管教不力,一起去陪着,順便監督這小子!”

“是,師父。”小僧人看着白淨斯文、單薄瘦弱得好像風一吹就倒,卻腳下生風,一下子就閃到了哀嚎一聲、正要逃跑的少年跟前,單只手就提起了他,然後臉不紅、氣不喘地把他輕飄飄地提出了院門。

關雎看得挑眉,看來這寺院裏的和尚,還真的有點真本事在身。

老方丈處理完不聽話的小和尚,然後邀請關雎進屋,“施主裏面請。”

關雎跟着他踏入廂房,“敢問大師,剛那弟子是犯了什麽錯?”

問完,見老方丈面上有「事不便為外人道」的遲疑,就說,“我這次來,是想資助品學兼優的孩子,為社會培養棟梁;而不是培養那些品性頑劣、不堪造就的,以免給社會制造渣滓。”

“其實也不算什麽錯誤。”老方丈邀請關雎入座,讓弟子送了茶水上來,“就是附近有個村子裏的老太過世後,被黑貓踩了、詐屍了,來廟裏尋求幫助。當時我不在,淨言他……”

說到這裏跟關雎解釋了一下,“淨言就是剛剛被我追着打的那小子,他本事還沒學到兩手,就擅自答應跑去幫忙。可他忙沒幫上,反而讓那老太跑進山裏找不見了,然後就被村民堵着要個說法。”

特助聽得非常好奇,“人死後被黑貓踩了,真的會詐屍嗎?”

“瞎說八道呢!”老方丈想都不想地否認,“別說黑貓了,就是黑熊來踩也不會詐屍。我估計這裏面,本來就有事兒。淨言那小子,十有八/九是被人給坑了。被黑貓踩詐屍,那是村民自己說的,我們又沒親眼看見,誰知道那詐的是死屍還是活人啊!”

特助表情一驚悚,突然覺得若是活人的話,那确實比真的詐屍還恐怖。

“哎別說這個晦氣的事!”老方丈擺擺手,這才想起來問關雎,“施主怎麽稱呼?”

關雎淺品了一口茶,又粗又澀,“我叫關雎。”

“哦哦!”老方丈明顯并不太感興趣他叫啥,立馬又問,“那資助孩子們上學,是怎麽個資助法?九年義務教育不用管,就是高中和大學。有時候孩子考上了,我都出不起學費,讓他們去半工半讀,挺對不住他們的。”

畢竟,寺廟裏的孩子太多了。

關雎看了特助一眼,特助立馬上前,把公文包裏的文件拿出來,“主要是給寺裏的孩子成立一筆教育基金……”

因為事情還挺多,等把各個細節敲定商榷完時,都已經正午了。

老方丈熱情地邀請他們一同用午飯,還給他們每人送了個平安符和一串據說開了光的佛珠。

關雎同意的同時,讓特助通知等在山腳下的保镖和司機也去吃飯,晚點再來接他們就行。

可吃完飯正喝茶消食時,等在山下的司機突然驚恐哆嗦地打電話過來,“江、江特助,保镖王勇被、被殺了!”

關雎和特助頓時驚得面面相觑,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殺人?!

關雎和特助趕緊辭別老方丈下山。

趕到山腳下時,看到已經有警方趕了過來。在拉警線的拉警線、問話的問話、勘察現場的勘察現場……都已經忙開了。

司機正在聲音顫抖地跟警方說,“關總讓我們去附近小鎮上吃午飯,我們吃完午飯回來,王勇他尿急,就去山腳的灌木叢那邊解決。誰知,我這剛點上煙呢,他那裏就突然一聲慘叫。我趕緊跑過去,然後就發現他像現在這樣了。”

關雎聞言腳下一頓,看向屍體那邊,發現他仰面躺着、神色驚恐、眼珠子暴突,而他的胸膛卻被掏了個洞,心髒不翼而飛。

關雎皺眉,剛要擡腳走過去,就看見一個身高腿長的高大身影逆光朝他走來。然後停在他面前,給他出示了一下工作證,“你好,我是這案件的負責人,賀洲。”

關雎眸色和神情都陌生得很自然,“你好,我是受害者的雇主,關雎。”

作者有話說:

賀洲:我人一出來,老婆沒了!作者你這是人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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