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關我的事啊!

被突然這麽一問, 饒是關雎也猝不及防地愣了愣:真是百密一疏,他竟然忘了還有行車記錄儀這回事。

不過,他那天好像也沒跟賀洲多接觸,話都沒說幾句, 也沒有互道過姓名、交換過聯系方式, 算不上認識。

所以, 關雎很快就淡定下來,并且還倒打一耙,“哪有裝作不認識你?是賀警官一直嚴肅着臉公事公辦, 我才沒敢跟你攀關系。”

賀洲近距離地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和反應, 卻只發現他輕顫的睫毛長如蝶翼,清幽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天邊絢爛的晚霞, 靈動得流光溢彩,像通透的琥珀, 漂亮得驚人。

臉上眼底只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很符合他說的話,賀洲只好慢慢直起身, “那你以前怎麽沒跟我說過?”

“說什麽?”關雎一臉驚訝和淺淺的憋屈賭氣,“難道不是賀警官一直不想記得嗎?”

賀洲:“……”

他确實不記得了, 而且是毫無印象。

直到上午看到行車記錄, 他才發現自己以為很完整的記憶是有缺漏的。他對關雎的熟悉感,或許并不是沒有由來的。

而他對自己很了解,如果他跟關雎只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緣,那他內心深處對關雎的反應和羁絆就不會有那麽深。

他和關雎之間, 一定發生過什麽事。

所以, 他現在對關雎這雲淡風輕的話并不完全相信。

哪怕, 他的反應和表情都很完美, 毫無破綻。

可是,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

“不是不想記得,是我确實不記得了。”賀洲倒還不否認地輕輕點頭,“而且奇怪的是,我車禍前後所有的事情都記得,卻獨獨不記得你、以及跟你相關的事。”

這讓賀洲很在意,他有極強的直覺:他好像缺失了一塊的心,可能就跟關雎有關。

Advertisement

關雎倒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或許是賀警官平時随手幫過的人太多了,我一個路人實在不值得一提;也或許是遇到我的那天,你倒黴遇上車禍,所以就下意識裏排斥不好的記憶?”

可賀洲一點都不認可他這說法,“第一,我并不認為,認識你是會記憶淺薄且不好的事;”

就他這張臉,賀洲覺得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忘。而且,每次想起關雎,他心裏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一點都不排斥反感。

不然,他也不會腦子突然缺了一根筋,做出「為了赴關雎的約、特意換衣服」這種傻帽的事。

“第二,我內心沒那麽軟弱,再糟糕危險的事、再命懸一線的絕境、再窮兇極惡的歹徒我都經歷過。這車禍對我來說,只是小兒科,我不至于被刺激得接受不了而失憶。”

說完也不待關雎反應,繼續道,“而且,我查過醫院的探望記錄,你至少來看望過我兩次。”

關雎聽到這裏,暗道一聲「糟糕」。

果然,賀洲緊接着再問,“如果你第一次去醫院看望我,是為了跟我道謝順路載你回來的事,那第二次是為了什麽?”

萍水相逢地順路搭把手而已,需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看望感謝?

關雎還沒來得及想好借口,賀洲立馬又步步緊逼地問,“還有,這前前後後,咱們至少見過三次。你就算不想跟我套近乎,但對于幫助過你、且接觸不止兩三次的人,碰面至少會點頭微笑一下吧?”

賀洲眼睛緊緊地盯着他,“可後來我在六道寺碰見你,你卻看我如看陌生人,完全無視。請問這是為什麽?解釋一下?”

關雎:“……”

這狗男人想幹嘛?他有什麽好查的?該去查的不查,把跟他有關的蛛絲馬跡倒是查得清清楚楚。

“這還能是為什麽?”關雎有些無奈地解釋,“我第一次去看你,确實是為了感謝你載我回京。可你當時說你失憶了,什麽都不記得。”

“我是想着,你這失憶可能是血塊壓着腦神經什麽的,只是短暫的。所以過了幾天,就第二次去看你。但遺憾的是,你還是不記得。”關雎兩手一攤,“沒辦法,我那時自己也忙,就過了段時間,再跑去看你,卻得知你出院了。”

這些都是能查到的事,關雎索性自己先交代了,“後來得知你被賀家給找了回去,又不曾給三番兩次想跟你道謝的我任何回應,後來在六道鎮那邊見面時,你又一臉陌生,公事公辦。”

“我就想着,你可能是不想我攀交你,就識趣地當不認識咯!”一口大鍋穩穩當當地扣在賀洲頭上,關雎甩鍋是甩得駕輕就熟、毫不心虛,“畢竟,誰還不是小公舉了!我可不稀得拿熱臉去貼你的冷屁股。”

賀洲也不知信了沒信,神色看不出什麽地微微點頭,這确實跟他查來的信息有些符合,但是,“你第二次來看我,我們有發生過什麽事嗎?”

“嗯?”關雎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和「假賀洲」能發生什麽事?不就說幾句話就走了?等等——

關雎突然想起,那天他好像對「假賀洲」使用了幻術,借機把他的神魂給扯出來看了下臉,好确定是誰。

賀洲想問的,該不會是這個吧?

果然,他剛疑惑完,賀洲就一臉嚴肅地說,“據我跟照顧我的醫護人員了解,你第二次來看過我之後,我內褲髒了,病床上還一片狼藉。”

關雎:“!!”

這種事,他為什麽能這麽一本正經、認真查案般地嚴肅問出來?

這就是公職人員的職業操守嗎?

失敬失敬!

自認弗如的關雎有些憋不住笑地摸摸鼻子,“那我可不知道啊!”

他可沒料到「假賀洲」當時沒撐住幻境還自娛自樂地大幹了一場、留下那麽多「罪證」,莫名有點小心虛,“反正不關我的事。我還不至于那麽禽獸,對病床上的病人下手。再說了,你又不是我的菜,我喜歡甜甜軟軟的小可愛。”

其實賀洲并沒有關雎以為的那般淡定,他放在桌下自己腿上的緊握拳頭,在關雎否認的時候,松了口氣般地漸漸松了。

因為他雖然不記得關雎,但卻記得,那段時間是賀樟在操控他的身體。

可聽到關雎後面一句話,随即又握緊了。

但表面還是淡定着一張冷靜嚴肅的臉,“在你第二次去醫院看過我之後、且我被賀家找回去之前,你還特意打聽過賀家?你打聽賀家做什麽?”

關雎頓時在心裏「艹」了一聲,這麽隐蔽的事,他是怎麽查出來的?他的特助應該不可能會洩露他吧?!

而且,他查的賀家事,都是網上誰都可以查到的信息,按理說不可能會被他給鎖定。

這真的是,都讓他不知道該怎麽編了。

更要命的是,賀洲接下來還說,“而且,在那之後沒多久,我就被賀家給找回去了,這跟你有關嗎?你對我車禍的內情,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賀洲一個問題緊接着一個問題砸下來,砸得關雎都有些計窮智短,這事實的具體經過,都快要被賀洲給完全推理還原了。

做刑警的男人都這麽可怕嗎?

不清楚對方到底查到了多少的情況之下,關雎怕越亂說、會越露出破綻,只好以不變應萬變地微笑,“賀警官這是做什麽?難道懷疑我跟你的車禍有關?”

“這倒沒有。”賀洲确實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因為那天關雎自己也是空難失蹤了一個多月回來,兩手空空的狼狽樣子,哪有空給他安排什麽車禍。

而且他的車禍之因,指向很明顯是賀樟和他背後的生母所為。

關雎從小到大都沒跟他、跟賀樟甚至是賀家有過任何接觸往來,應該不存在跟賀樟合謀替換他的事。

更何況,關雎也沒有動機,他一個普通人更不可能想得到換命換魂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賀洲只是懷疑,“我失憶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

不然他為什麽什麽都記得,可偏偏忘了跟關雎有關的一切?

關雎當即就好笑了,“這能跟我有什麽關系?我還能把你腦子裏的記憶,給一鍵删除不成?”

是,賀洲微微點頭,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關雎再有什麽行為,也不可能操控他的思想,把他的記憶給删除掉。

更何況,他查來查去,只查到關雎去醫院看過他三次,而且還撲空了一次。還有就是,在網上淺薄地查過賀家對外公開的信息。

這些,都不能說明什麽。

“那你為什麽在我被賀家找回去的前夕,剛好去打聽過賀家?”賀洲又問。

“可能是巧合吧。”關雎淡定地解釋,“賀警官既然查過我,那想必也知道,那段時間我讓特助幫我購買了一些珍稀的收藏品。”

說到這裏,關雎還笑問,“不會我買些什麽東西,賀警官也想調查個清楚吧?”

賀洲搖搖頭,表示不會幹涉他個人私事。

關雎這才繼續說,“原本是想通過你母親的公司,托運一些小件的海運,就特意在網上查看了一下你家的信息。但後來得知你母親是我那特助表姨,怕給他帶來不好的人情影響,就沒提。”

這個事情,賀洲也查到了,關雎的江特助,确實是他母親那邊的遠房表親。所以關雎這一番解釋,似乎也合情合理,賀洲無話可說。

可看着關雎那張淡定微笑的漂亮眉眼,總覺得他的氣定神閑裏藏着神氣活現的狡黠,直覺他并沒有完全說實話。

關雎看賀洲不說話,半開玩笑地問,“還有什麽疑問,賀警官一并問了吧?免得下次再懷疑我什麽。”

賀洲看在這暮色四起的熱鬧人間煙火裏,關雎像是個從天上偷溜下來肆意游玩的孩子,漂亮得好像會發光,明明在這塵世間格格不入、他卻如魚得水般的感覺。

賀洲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最後一個問題:你跟我,到底是什麽關系?”

“嗯?”關雎有些不明所以,“就……最初你好心捎我一程回京,我三番兩次想去感謝你不成。本以為無緣結識,但你在我回沈家的認親宴上又幫我說過話。所以……”

關雎不太确認地問,“咱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吧?”

說着,朝他伸出手,“不知賀警官可願意屈尊降貴,結識下我這市井小民?”

賀洲低眼,看了下他那漂亮修長、又蔥白如玉的右手,伸出手去,溫暖有力地握住,靜靜地看着他那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笑盈盈,恍若深情,壓住心間的鼓噪問,“我們之間過去的接觸,就只有這些嗎?”

關雎笑得眉眼彎彎,“當然。”

賀洲也難得地淺淺一笑,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好,我姑且信你。”

——個鬼!

作者有話說:

關雎:看,這口鍋又大又圓多适合你,來,背好。

賀洲:你就欺負我現在不記得吧,小騙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