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局勢突變,(3)
了宋國文?
說到宋國文的死因,才是最讓倪流擔心的地方,雖說當初他信誓旦旦自願走進看守所,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但事後一想還是覺得他太沖動了,萬一屍檢報告出來後,宋國文真是死于中毒,他該怎麽辦?到底年輕不經事,有些決定還是太草率了。
不過慢慢的,倪流也冷靜了下來,開始回憶起事情前前後後的每一個細節,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凡事喜歡刨根問底,而且有韌性,平常不主動惹事,但有事情上門,也絕不怕事。他相信,如果宋國文的死真有什麽陰謀的話,他一定可以抽絲剝繭,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事在人為,世界上沒有解不開的秘密。
倪流在性格淡然之中,又有輕易不會流露的堅毅的一面,許多事情他是不想去做,真要想做了,就會付出全部努力去做好。不提宋國文是他的姐夫的事實,就憑宋國文死前死後都對他信任有加,他也不能讓宋國文不明不白地死去。
就算宋家不誣告他殺害了宋國文,他也要就宋國文的死因查一個水落石出。
三天來,外面沒有一絲消息傳進來,吳小舞也是神情恍惚,說不出所以然來。回想起一路上的情形,倪流越想越覺得哪裏不對,宋國文正當年,他平常酒量過人,曾經有過喝過兩斤多酒都沒事的經歷,這一次喝了一斤半白酒,怎麽就酒精中毒死了?
難道他不是死于酒精中毒?
如果宋國文的死真有什麽陰謀的話,到時查不出真正的兇手是誰,他說不定還真得背一個天大的黑鍋,誰讓宋國文留下遺囑非要把全部股權和債權交到他的手中?一路上車上只有他、宋國文和吳小舞三個人,如果說他和吳小舞攻守同盟,想要侵占遠思集團而害死了宋國文,從犯罪心理學上來說,是十分純粹的殺人動機。
這麽一想,倪流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
“倪流……”正當倪流越想越心驚的時候,吳小舞終于開口了,她攏了攏微顯散亂的頭發,努力站直了身子,“我有話要對你說。”
倪流回過神兒來,見吳小舞精神狀态好了許多,神情間也恢複了幾分沉靜,心思大定,忙說:“我等你這一句話,足足等了三天。”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吳小舞笑了笑,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活力,她拿過茶杯喝了一口水,濕潤了幹裂的嘴唇,一雙好看的眼睛中布滿了血絲,想來幾天來也是沒怎麽合眼,“我跟了宋總時間并不長,許多事情還沒有學會,而且長這麽大,又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家人又不在身邊,一下子适應不了,你……你別笑話我好嗎?”
這一句話逗笑了倪流,他呵呵一笑:“我怎麽會笑話你?我也差點吓個半死,就剛才,我還抱着你差點哭鼻子,幸虧沒哭,要不喊出來的第一句話準是一個字——媽……”
“噗哧!”吳小舞忍俊不禁,一下笑了,“我有那麽老嗎?”
雖然她憔悴如斯,雖然她疲憊不堪,雖然她心力交瘁,雖然她楚楚可憐,但她展顏一笑,如雪後初晴,如旭日東升,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讓倪流眼前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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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流和吳小舞共住的單間也不知道是關押什麽級別幹部的單間,不但設施齊全,還有暖氣。吳小舞脫了外套,只穿了緊身毛衣,白色的毛衣包裹在身上,襯托得身材曲線曼妙,白色毛衣上,自下而上有一朵并蒂蓮,到胸部花開兩朵,正好點綴在高聳的山峰之上,妙不可言。
“不過說實話,小舞,這幾天我們吃住都在一起,出去以後可千萬別說,我還好,你一個女孩,名聲就毀了,記住沒有?”倪流說的确實是心裏話,是真心關心吳小舞,“還有,連你男朋友也別說,男人嘛,都有點兒小心眼,有時嘴上大度,心裏還是會有疙瘩。”
“嗯!”吳小舞重重地點了點頭,很聽話的樣子,好奇的眼神打量了倪流一眼,忽然又笑了,“你好象變了許多,和我以前認識的倪流不太一樣。”
“你以前認識的我,只是平面的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立體的我。”倪流向前一步,伸手拉住吳小舞的胳膊,拉她到椅子上坐下,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吳小舞對面,擺出了長談的姿勢,“小舞,從現在起,我們攻守同盟,在宋國文酒精中毒死亡的事情上,要口風完全一致……”
“啊?”吳小舞驚訝地說道,“你是說,我們要串通一氣?”
事在人為
倪流搖頭:“不是串通一氣,是在基于事實的基礎上,做到說法一致,不能我說東你說西,這樣下去,我們誰也洗不清罪名。說不定萬一宋國文死因不明,宋家又一口咬定他是被陷害致死,我們怎麽辦?背一輩子黑鍋你願意?”
吳小舞額前一縷頭發總是調皮地擋住眼睛,她就不時地擡手攏起頭發。攏頭發的時候,她手腕輕盈,頭微傾,長長的脖頸和如玉的手指相映成趣,展現出人體最為和諧的藝術之美。
離得近了,又或許是觀察得細致了,倪流才體會出吳小舞的與衆不同之處,不由暗暗佩服宋國文的眼光,不愧是多年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人物,有眼力,他直到今天才知道吳小舞為什麽深得宋國文的重用,不是因為吳小舞的年輕漂亮,更不是因為吳小舞慵懶味道的聲音,而是因為她的氣質和優雅。
沒錯,吳小舞坐下的時候,背直、胸挺、腰細而下巴微收,凝神細聽的神态,氣質如玉優雅如虹,确實是少見的集知性美和天然美為一身的美女。不近距離觀察或說吳小舞不擺出聆聽的姿态,她的內涵美就流露不出來。
通常情況下,美女是稀缺的資源,但相對來說,普通美女還算常見。而長得漂亮又有氣質的美女,就相對少了。既漂亮又氣質并且優雅的女子,就更是少之又少。再如果既漂亮又氣質優雅,而且還有讓人沉迷的知性美的女子,就是鳳毛麟角了。
不得不說,吳小舞就是鳳毛麟角中的一個。
怪不得宋國文會重金聘請吳小舞擔任秘書,盡管吳小舞既不幹練又不精明,但她不必說話,也不用用行動證明她的價值,只需要施施然當前一坐,就能讓許多人為之驚豔。宋國文有這樣一個豔壓群芳的秘書,自然可以顯示出他與衆不同的品味。
驚豔,就是生産力,就是臉面,就是襄都首富宋國文彰顯品味的名片。
當然,如果說吳小舞是花瓶,對她也不公平,她也不是胸大無腦的一類,成長需要時間,倪流工作三年,才覺得摸到了社會大門的門口,吳小舞才畢業一年多,她的表現應該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倪流想通了這一點兒,忽然覺得他前兩天對吳小舞有些逼迫過緊了。
“小舞,如果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多擔待,我也是一時着急,沒有惡意。”倪流确實是真心誠意向吳小舞道歉,而且他也知道,想要弄清宋國文的真正死因,吳小舞是最關鍵的一人,再有,吳小舞雖然跟了宋國文才一年多,但她畢竟是宋國文的秘書,借助秘書身份的優勢,她肯定掌握了集團內部許多的機密。
“不要緊的,倪流,你別想多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吳小舞忙擺了擺手,一臉歉意地說道,“我是在怪我自己不争氣,真沒用,遇到事情不夠冷靜,耽誤了好幾天的寶貴時間……是這樣的,在和你通話之前,宋總受王樹斌之約來石門和他談一筆生意,吃飯的時候,宋總先提到了欠賬的問題,王樹斌說等他周轉開了,馬上就會還錢……”
幾天看守所的日子讓倪流想了許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宋國文留下遺囑的背後,到底有沒有什麽隐情?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以免真被拖入遺産争奪戰的深淵之中。
宋國文臨死之前非要留下遺囑要将全部股權和債權交給他,應該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以宋國文十幾年在商場上的打拼,他是什麽樣的人倪流還不清楚?宋國文能在喝了一斤半白酒的情況下頭腦清楚地讨論合同細節,還能一路開車狂彪180公裏,況且當時在奔馳車內口述遺囑時,他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态下,基于以上事實倪流完全可以斷定,從一開始宋國文非要讓他開車送他回家,到半路上突然留下遺囑,說明宋國文事先察覺到了什麽,才及時立下遺囑防患于未然。
王樹斌的大名,倪流也知道,作為石門中遠集團的總經理,王樹斌的觸手涉及到了汽車銷售、煤礦和醫藥等衆多行業,在石門富豪中,也算小有名氣,如果排名的話,也算中等偏上。
不過王樹斌的為人如何,倪流就不得而知了。在進看守所之前,他雖然有一個億萬富翁的姐夫,但從來沒有想過會和商業圈子裏的精英人物有什麽交集,所以對于石門商界的大小人物,他只聞其名不知其人。
“宋總一開始不同意,說他現在也是資金緊張,希望王樹斌先還一部分欠款再談合作,王樹斌口頭答應先還宋總500萬,但有一個條件,就是喝一杯酒50萬,如果宋總喝夠10杯,他就當場寫500萬的支票還賬……”吳小舞娓娓道來,她收腰挺胸的姿态确實優雅而迷人。
以拼酒論英雄,是酒場上的常事,倪流點頭:“後來呢?”
“後來宋總就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口氣喝了十杯,可能喝得太急了,他還吐了一次。再後來他還嚷嚷着要多喝幾杯,還問王樹斌敢不敢在500萬的基礎上,繼續一杯酒50萬玩下來,王樹斌怕了,陪着笑臉說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王樹斌還說……”
吳小舞忽然愣住了,想起了什麽一樣,一下睜大了眼睛:“對了,倪流,我想起來一個細節,王樹斌拉住宋總的手不讓他喝酒,他還讓我打電話通知宋國武,說讓宋國武接宋總回家……我正要打電話時,宋總攔住了我,說讓我打給你。”
王樹斌讓吳小舞通知宋國武?倪流心中一跳,宋國武雖是宋國文的親弟弟,但在遠思集團沒有擔任任何職務,這也是倪流最佩服宋國文的一點,遠思集團的高層管理人員中,沒有一個宋國文的親戚,就連姐姐倪芳也沒有參與集團的經營管理。
當然,宋國文不任人唯親而任人唯賢是好事,但就倪流認為,未必矯枉過正了,只要确實有才能,哪怕是親戚也要舉賢不避親。
又一想,讓宋國武來接來宋國文也說得過去,宋國武是宋國文唯一的親弟弟,但……倪流又想到了問題的另一個關鍵所在:“小舞,王樹斌認識宋國武?”
宋國武既然不是遠思集團的管理高層,平常他就不會出現在宋國文的交際圈中,而宋國武常年在襄都,很少去石門,身為石門中遠集團總經理的王樹斌怎麽會認識宋國武?
“不知道。”吳小舞搖頭,又歪頭想了一想,“我覺得……王樹斌不應該認識宋國武。”
“怎麽說?”倪流眼前一亮。
“宋總在外面很少說家裏的事情,許多生意上的朋友都不知道他的家庭狀況。但王樹斌偏偏就讓宋國武接宋總,真是怪事。”吳小舞的眼中也有亮光閃動,她微有幾分激動,“你不說我還不覺得有什麽,你一說,還真有幾分可疑,難道說真是王樹斌故意害宋總……不過王樹斌也喝吐血了。”
倪流伸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了吳小舞的話:“心裏有數就行了,別說出來,小心隔牆有耳。還有,這事兒不能對警察說,就你知我知就行了。”
吳小舞和倪流現在同舟共濟,倪流就是她目前最信任最依賴的人,自然對倪流的話言聽計從,不過她還是想不通:“王樹斌想讓宋國武接宋總回去,難道說,萬一宋總真是被人害了,莫非宋國武也有份兒?”
倪流忙伸手捂住了吳小舞的嘴:“告訴你了不要亂說話,怎麽還說?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看守所!”
“不好意思,一時嘴快就說出來了。”吳小舞吐了吐舌頭,多了一絲調皮可愛,她向倪流伸出了右手,“握握手,就是好朋友。”
剛才捂嘴的動作是下意識完成,倪流壓根就沒有多想,收回手後才回味起吳小舞嘴唇的溫熱,不由心神一蕩,随後又握住了吳小舞溫潤而怡人的小手,他小聲說道:“從現在起,我們就咬死一件事情,就是不管警察怎麽問,都根據事實說話,不過整個事件中的任何一個疑點,都不要說出來。”
“嗯,我聽你的。”吳小舞眼中隐隐有一種保守秘密的興奮,不過她的興奮只持續了幾秒鐘,又問,“我還擔心一件事情,就是如果屍檢報告出來後,宋總确實是死于酒精中毒,最後宋家還是一口咬定你為了霸占遠思集團,故意在路上耽誤時間,最後導致宋總搶救不及時而死亡,圍繞遠思集團的歸屬問題,說不定會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
倪流點頭笑了,恢複了鎮靜的吳小舞終于顯露出了聰明和才能,也證明他的眼光沒錯,吳小舞不是花瓶,她的話說得也對,宋家既然直接報警聲稱他毒害了宋國文,顯然對他意見極大,那麽就說明了一點,宋家嚴重懷疑遺囑的真實性,并且可以預見的是,宋家不會善罷幹休。
不過,倪流早就有了應對之策,他篤定地說道:“只要屍檢報告出來,證明宋國文确實是死于酒精中毒,就還我清白了。再說我清白不清白,你還不清楚?”
吳小舞悄然一笑,雙手交叉放在腿上,說道:“話不能說得這麽絕對,我清楚是清楚,但萬一我不給你作證,你怎麽辦?”
“你不會。”倪流信心十足地說道,氣定神閑地笑了,“你不是那種人。再說,宋國文的死,你也有作案嫌疑,現在你只有一條路,就是和我保持立場完全一致。”
吳小舞一攏頭發,低頭想了想,咬了咬嘴唇,好奇地問:“有件事情我想問你,遠思集團……你到底想不想要?”
“保密,現在還不能說。”倪流神秘地笑了笑,“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
“好吧。”吳小舞不問了,她站了起來,伸了伸腰,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是在向倪流展示她優美的身體曲線一樣,忽然神色又黯淡了幾分,“萬一宋總真被查出是中毒死的,我們可怎麽辦是好,現在冤案錯案也不少,前幾天我才聽說一個人被判了死刑,人剛被槍斃,就抓住真兇,人都死了,再還了清白還有什麽用……”
倪流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有我在,不怕,不管屍檢出來是什麽結果,我都有辦法洗脫我們的罪名。”
“你這麽有信心?”
“事在人為!相信我,沒錯的。”倪流身在困境之中,還不忘安慰和打趣吳小舞,“不過就是有一點遺憾我沒有辦法彌補了,和我在一起同居了幾天,你的名聲肯定會受到影響,要是讓你男朋友知道了,他再是小心眼的話,你就不好解釋了。”
“什麽同居?難聽死了。”吳小舞伸手推了倪流一把,“沒關系,不怕告訴你,我男朋友大度得很,他不會懷疑我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
“你有男朋友了?”倪流以為吳小舞還沒有男朋友,故意試探她,沒想到她承認了,不由微感失望,“他做什麽工作?叫什麽名字?”
“幹嗎要告訴你?保密。”吳小舞背過身去,給了倪流一個浮想聯翩的後背。
一天後,屍檢報告出爐了,經檢定,宋國文确系死于酒精中毒!
走出看守所的大門時,距離宋國文之死已經過去了四五天,幾天前的大雪依然還在,大街上随處可見厚厚的積雪,一些地段被過往的汽車壓得泥濘不堪,整個城市呈現出黑黑白白的斑駁景象。
不過除了白色的積雪和黑色的泥濘之外,城市中更多的是位于積雪和泥濘之間的不黑不白的灰色地帶,似乎在昭示一個道理——許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介于黑白之間。
倪流被關進看守所時,無人來送,走出看守所時,有人來接,是姐姐。
姐姐倪芳憔悴了許多,和以往出門必定精心打扮一番不同的是,她頭發微亂,雙眼紅腫,腳步輕浮,顯然還沒有從宋國文猝死的悲痛中走出來。
“姐……”倪流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姐姐,姐姐是遭遇了不幸,他也同樣失去了親人,而且還因此蒙受了不白之冤,他卻又沒有辦法向姐姐訴苦,只能默默承受,“你來了。”
“倪流,讓你受委屈了。”倪芳見倪流胡子未刮狼狽不堪的樣子,不由悲中從來,一把抱住倪流放聲大哭,“姐姐一定幫你讨回公道,姐姐和他們拼了……”
倪流聽了出來不對,等姐姐情緒平靜了幾分,他才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波折不斷
幾天來,倪芳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看守所看望倪流,不是她不想,而是她實在脫不開身——因宋國文的突然死亡,不但遠思集團亂成一團,宋家也因為遠思集團的歸屬和宋國文名下部分遺産的繼承問題,鬧得不可開交!
宋國文是宋山河長子,他下有一個弟弟宋國武,宋山河和宋國武都不在遠思集團擔任任何職務,也沒有從集團領一分工資,宋國武還好,有正式工作,在設計公司上班,宋山河退休了,就靠宋國文養老。
宋國文每月給宋山河多少錢,倪芳不知道,也從不過問。宋國武也不時向宋國文要錢,宋國文生性大方,對手下從來都不小氣,更何況對自己的親生兄弟,往往一出手就是一兩萬。
人都有惰性,也有賤性,久而久之,宋國武向宋國文要錢就成了習慣,而且一要還必須給,不給的話,就是宋國文小氣,給得少了,也是宋國文人一闊臉就變,甚至給得慢了,就會埋怨宋國文只認錢不認人。
宋國文意外一死,遭受損失最大的不是宋山河,而是宋國武。宋山河還好,有退休金,再者人老了,花銷也少,而且只要有倪芳在,肯定會為他養老,但宋國武就不同了,有宋國文在的時候,他好意思向宋國文伸手要錢,宋國文不在了,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伸手向嫂子要錢。
宋國文的遺囑居然将全部股權和債權交到倪流手中,頓時在宋家引發了軒然大波,尤其宋國武最為惱火,一口咬定必定是倪流逼迫宋國文立下的遺囑,還慫恿宋山河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撤銷宋國文的遺囑,并按照第一順序繼承人的法律規定分配宋國文的遺産。
第一順序繼承人是指法定繼承遺産的繼承順序,排在第一順序的人,包括配偶、子女、父母。同一順序的法定繼承人在繼承遺産時,一般情況下,應當按繼承人的人數均等分配遺産數額的原則。
宋國武的如意算盤是,宋國文的遺産應該被均分為四份,宋國文的配偶倪芳一份,宋國文的兒子宋家斌一份,宋國文的父親宋山河和母親王亞茹各一份。
宋國文一死,宋國武就是宋山河唯一的兒子,那麽宋山河和王亞茹手中的股份,早晚會由他繼承。也是基于以上的出發點,他才提出按照第一順序繼承人的法規分配遺産。
宋國文個人持股占遠思集團總股份的百分之七十!
倪芳強烈反對宋國武的提議,但她也不認可宋國文的遺囑,雖說從親疏遠近的心理出發,遠思集團落到倪流手中,也許好過落到宋國武手中,只是在情感上接受不了宋國文寧肯将遠思集團交給弟弟倪流也不交給她和兒子的做法。
宋國文是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兒子宋家斌?
如果說宋國文和她感情不和也就算了,偏偏宋國文生前和她感情很好,而且宋國文也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人,也沒聽說他在外面有人,但為什麽就突然立了一個遺囑要把一生的心血交到倪流手中?盡管她不願意相信宋國武對倪流毒害宋國文的誣蔑說法,但也難免不懷疑倪流是不是真的在半路上做了什麽手腳。
一路風雪,車上只有三個人,宋國文、倪流和吳小舞,如果倪流真和吳小舞串通一氣,為了侵吞遠思集團,故意耽誤宋國文的救治,在宋國文神智不清的情形下,脅迫宋國文假立遺囑,也不是不可能!
因為不管怎麽樣,宋國文都沒有道理把遠思集團交給倪流!
倪流繼承了宋國文的全部股權和債權,就等于是繼承了整個遠思集團!
宋家上下因為遠思集團的歸屬,亂成一團,倪芳在悲痛之餘,心力交瘁之下,還是堅持己見,和宋國武據理力争,堅決不同意把遺囑問題鬧上法庭。
一旦鬧上法庭,不但會讓宋國文死不瞑目,也會讓遠思集團聲譽受損,甚至會影響到遠思集團的長遠發展。
而且倪芳也堅信,倪流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她有過對倪流的懷疑,但更願意相信倪流的人品。倪流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如果倪流真敢争奪宋國文的遺産,她會當面打他一個耳光。
在倪芳的強烈反對下,宋國武想将事情鬧大的陰謀沒有得逞,但他堅持一點,遺産必須均分,否則,他保留起訴的權利。另外他還聲明,如果屍檢報告證明宋國文是死于中毒,他會狀告倪流謀殺。
遠思集團也召開了緊急董事會,一致推舉公司副董事長洪東旭暫時代理董事長職務,等宋國文的遺産歸屬明朗化之後,再重新确定新的董事長人選。
洪東旭是宋國文創業初期的追随者之一,也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和宋國文關系不錯,他暫時代理公司期間,以穩定大局為主,公司對外主要業務暫停。
等宋國文屍檢報告出來後,倪芳總算長舒了一口氣,洗脫了倪流謀殺嫌疑的罪名,她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以為可以讓宋國武消停了,不料宋國武仍然不肯罷休,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狠話:“兩個條件,倪流主動承認遺囑非法,主動放棄繼承權,第二,拆分遠思集團。否則,這事兒……沒完!”
倪芳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說不出話來,她也正式回應了宋國武:“倪流是不是承認遺囑非法和你沒關系,就算他承認遺囑非法,遠思集團的第一順序繼承人也是我,而不是你!你沒有資格更沒有權利拆分遠思集團!”
宋國武冷笑一聲:“走着瞧。”
宋國文屍骨未寒,還沒有入土為安,遺産争奪戰就硝煙四起,倪芳十分心寒,宋國武一臉無賴的模樣,讓她真切地體會到了在金錢面前,親情是多麽的不堪一擊。
“倪流,你幫幫姐姐,好不好?”倪芳敘述了事情的經過,拉着倪流上車,她發動了汽車,駛離了看守所,“走,先回家,洗個澡,換了衣服,再商量下一步怎麽辦。”
吳小舞坐在車後,不發一言,她似乎對倪芳有本能的抵觸心理。作為宋國文的秘書,她和倪芳很熟,以前一見面,她總是一口一個倪姐叫得親熱,但現在,她不知何故對倪芳有了成見。
倪流感覺腦中一片混亂,原以為屍檢報告出來,宋國文确實死于酒精中毒,那麽他對王樹斌和宋國武有可能聯手謀害宋國文的推斷就不成立了,他就可以長出了一口氣,心裏一塊巨石轟然落地,瞬間感覺身上輕松了許多。
平心而論,他不想看到手足相殘的人間悲劇發生,宋國武沒有在宋國文的死亡中有任何手腳,也是讓他大感欣慰,但宋國武為了争奪宋國文的遺産,居然提出了平均繼承的想法,着實讓他異常氣憤。
宋國文持股百分之七十,一分為四的話,股權會被稀釋到百分之十七點五,如果倪芳持股只有百分之之十七點五的話,好吧,就算宋家斌的股份也歸到姐姐名下,也不過才百分之三十五,再如果大股東想趁機奪權,收購了宋山河和王亞茹名下另外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那麽倪芳就會失去最大股東的優勢。
再者姐姐多年沒有參與公司經營,在經營管理上,毫無經驗,在股東中,也沒有威望,只要失去最大股東的優勢,在董事會選舉中,必定會落選董事長。相信一旦局勢失控,想要借機上位控制遠思集團的股東大有人在……
不想還好,越想越是頭疼,姐姐內憂外患,前景堪憂。退一萬步講,就算她保住宋國文手中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成功地接替宋國文擔任了遠思集團的董事長,以姐姐多年家庭婦女的眼界,能掌管好一家資産規模在幾十億的大型集團公司?
姐姐不坐上董事長的位置還好,一旦坐上了,說不定會被董事會架空,又或者會被某個大股東當成傀儡,姐姐根本就不是商場中人,她不懂經營管理,更不懂人心。
管理就是對人心的洞悉,對人性的把握,姐姐在家裏呆得太久了,作為一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她很合格,但讓她當一個董事長,倪流不是輕視姐姐,卻不得不說,姐姐不是董事長的材料。
“拆分遠思集團?宋國武想得美,遠思集團除了宋總之外,誰也掌控不了大局。”一直在車後不發一言的吳小舞,等到了陽光別墅小區,下車的時候,她才冷不防冒出一句。
語氣中,還有幾分火氣。
倪芳停好車,看了吳小舞一眼,又看了倪流一眼,眼中全是疑問:“倪流,梁米呢?”
姐姐一問,倪流就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梁米是他的女朋友,人在石門,姐姐明知故問,是懷疑他和吳小舞之間發生了什麽。
“這一次的事件,小舞是關鍵的人證,遺囑是否合法有效,她的話能起一半的決定作用。”倪流看出了姐姐對吳小舞似乎也有成見,就有意緩和氣氛,向姐姐闡明吳小舞的重要性。
倪芳點點頭,也不知是不是聽明白了倪流的話,總之她的表現很淡定:“上去再說。”
陽光別墅是襄都最高檔的別墅小區,位于市區西郊,就着西部山區的地勢興建,真山真水,空氣清新,如果是春天,鳥語花香,青山綠水,确實是一處風光秀麗之地,當然,房價也高得驚人,在此居住的住戶,非富即貴,一棟獨棟別墅的價格在三百萬以上。
青銅色的大門,大理石臺階,豪華的水晶吊燈,兩個車庫,一切的一切無不表明主人的富足和高人一等的人上人的優裕生活,只不過,現在的宋家彌漫在悲傷的氣氛之中。
客廳的正中挂着宋國文的遺像,遺像上的宋國文,嘴角微微流露出一絲似是嘲諷又或是不屑的笑意,倪流只看了一眼就不願意再看第二眼。曾經他對宋國文的笑很是敏感,總覺得宋國文的笑容很狡詐或是很高高在上,流露出對別人的蔑視,現在遺像上的笑容,依然是他認為中的譏笑,只不過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反感,心中湧動的只有難過。
宋山河不住在陽光別墅,他還住在胡同的老房子裏,說是住不慣洋房別墅。宋國武住在一處還算高檔的小區,偌大的別墅平常如果宋國文不回來,就只有倪芳和宋家斌以及保姆居住,房子過大而人少,就顯得人氣不旺,有幾分冷清。
倪流和吳小舞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昂貴的意大利進口沙發,一套下來十幾萬,确實無比舒适無比氣派,但在客廳正中宋國文遺像的映襯下,卻有幾分蕭索的感覺。
趁倪芳上樓換衣服的時候,一直若有所思的吳小舞忽然就小聲對倪流說道:“聽我說,倪流,還是你接手遠思集團最好,你姐姐接手的話,要麽控制不住局面被董事會架空,要麽被個別大股東當成傀儡,說句不好聽的話,她不接手還好,她要是接手了,遠思集團早晚改朝換代。為了遠思集團的長遠着想,也為了死去的宋總,你必須拿下遠思集團!”
眼見倪芳從樓上下來,吳小舞又加緊小聲說了一句:“你當遠思集團的董事長,我當你的秘書,一起打造一個更輝煌的遠思集團,怎麽樣?”
怎麽樣?當然好了,吳小舞一番話說得倪流熱血沸騰!是呀,想想也是,哪一個男人不夢想有朝一日坐擁億萬財富,談笑間,簽下百萬千萬的大單,坐奔馳,配漂亮女秘書,站在城市的制高點俯視整個城市,肯定會有一種舍我取誰的豪邁!
而且,如果他真能坐上遠思集團董事長的寶座,是怎樣的由一名不名一文的窮小子一步登天,不但人生一舉逆轉,還可以讓夢中情人的女孩時刻在他身邊,成為為他效力的女秘書,相當于他從人生一無所有一舉躍上了人生的巅峰!
而擁有以上的一切,只需要他不顧倪芳的哀求,一咬牙順勢接下遠思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