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迂回戰術比直接交鋒更有效,(3)

業欺詐的嫌疑,而且再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他完全可以采取相應的對策反制。

而且,孟岩身為律師,原本可以不顧洪東旭的決定而堅持為倪流辦理股權交接手續,畢竟說到底宋國文的遺産轉交只是私人饋贈,是私事,遠思集團也好,洪東旭也罷,都無權幹涉。不過他卻沒有這麽做,原因不言而喻,在目前形勢不太明朗的前提下,他不敢違背洪東旭的意志。

其實孟岩并不認為倪流可以理智到面對三億元巨款的誘餌而不上鈎,也不認為倪流足夠聰明到可以看清洪東旭瞞天過海的手法,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也不會明确地告訴倪流洪東旭的真正用心,卻沒有想到,倪流在被洪東旭牽了鼻子的表象之下,似乎還有一雙撥雲見日的慧眼?

“不難為你了,孟律師,人走茶水涼,人死人情空,我理解你的立場。”倪流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孟岩的肩膀,“有兩件事情,一是在我和洪總面談之前,我想先一直開着姐夫留下的奔馳ML350,二是這段時間讓吳小舞以公司行政秘書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也好等公安部的屍檢有了結果,我和小舞可以随時來公司辦理手續。”

孟岩心中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倪流沒有強行要求他為他辦理股權交接手續,只提出了兩個微不足道的條件,讓他心中一塊巨石轟然落地。如果倪流非要不顧一切要求他辦理股權交接手續,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不辦,對不起宋國文的在天之靈,辜負了宋國文對他的一腔信任。辦,他就會自絕于公司,讓洪東旭将他打入冷宮。

更不用提有可能到手的百分之七的股份。

“好說,好說,這兩件事情,都沒有問題。”孟岩一口答應下來,“鑰匙在董事長辦公室,沈主任會親自送過來。”

宋國文的奔馳車在倪流進看守所之後,被收歸了公司,暫時由公司保管。奔馳車登記在遠思集團名下,本來就是公司的財産。

等孟岩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吳小舞憋了一肚子的話終于有機會說了出口。

“倪流,你太過分了,你不尊重我!”吳小舞站在倪流身前,胸口一起一伏,臉微微漲紅,氣呼呼地說道,“你應該聽聽我的意見再做出決定,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能這麽草率就答應了洪東旭?你為什麽不要求孟岩馬上為你辦理了股權交接手續?”

倪流坐在沙發上,不理會吳小舞的指責,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他的目光落在宋國文的座椅上,搖頭一笑,說了一句很詩意的話:“這麽近,那麽遠……”

吳小舞愣了一愣,忽然又心頭火起,伸出右手在倪流面前晃了一晃:“倪流,我在跟你說話呢,你不要無視我的存在!”

“小舞,以後在我面前你記住一件事情……”倪流緩緩地站了起來,“我做出決定的時候,你不要插嘴,更不要想影響我的思路。我才是發令者,而你,是執行者。”

吳小舞後退幾步,似乎一下沒有接受倪流身份的轉變,就如一轉眼間,倪流由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了高高在上的董事長,他身上驀然迸發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雖然微弱,卻是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嚴。

各憑本事

什麽時候倪流變得這麽氣勢過人了?吳小舞一陣心慌意亂,不知道是該繼續和倪流頂撞,還是後退一步了事。盡管從心理上來說,她并不怕倪流,哪怕倪流真的一步登天當上了遠思集團的董事長,她不會也如敬畏宋國文一樣敬畏倪流,在她看來,和她風雪同行的倪流并不是她的上司,而是可以和她共甘苦共患難的夥伴。

Advertisement

現在她心中的夥伴卻要擺出壓她一頭的姿态,聯想到蘭姣主動向倪流靠攏的舉動,吳小舞心中一陣悲哀,倪流也不過是一個人一闊臉就變的俗人罷了!她一咬牙,将臉扭到一邊,強忍心中的失望,不再多說一句話。

注意到了吳小舞情緒變化的倪流豈能不明白吳小舞心中所想?他其實是有意為之,就是想在吳小舞面前樹立應有的權威,以征服吳小舞為開端來驗證他是否可以戰勝即将面對的一系列困難!

是的,繼承宋國文名下的全部股權和債權,遠比他想象中艱難,甚至艱難百倍以上。不提姐姐的堅決反對,就是宋國武如果一直沒完沒了地扯皮下去,就足夠讓他疲以應付了,更不用提還有一個老謀深算躲在背後的洪東旭了。

宋國文的遺産就是照妖鏡,在照妖鏡下,魑魅魍魉全部現形了,只不過有的明目張膽,以無恥求財,有的老謀深算,以精明貪財。不管是哪一種,歸根結底都是為了宋國文名下龐大的財富。

如果宋國武及宋家算一方,姐姐和宋家斌算一方,洪東旭也算一方,再加上他,四方混戰争奪遺産,戰況比他想象中慘烈多了。倪流心中一陣苦笑,莫非姐夫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所以才會突發奇想将股權留給他,只為了讓遺産争奪戰多一分變數?

搖了搖頭,倪流又否認了他的猜想,姐夫當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應該不是為了惡趣味才立下這麽一個遺囑,那麽是否可以說,姐夫就是為了防範洪東旭從姐姐手中巧取豪奪騙走股份,才故意立下遺囑要他繼承,是要讓洪東旭知難而退?

只不過第一個回合,洪東旭別說知難而退了,顯然根本就沒有将他放在眼裏,認為只憑三億元的巨大餡餅就可以讓他繳械投降,他真的這麽好騙?真的這麽幼稚?真的這麽目光短淺?

倪流暗暗搖頭,洪東旭對他的了解,顯然不如宋國文。

當然也必須要承認的是,洪東旭确實是一個強大的不容輕視的對手,不誇張地說,洪東旭不但是他能否順利繼承股權的關鍵人物,也是他最後能否全面掌管遠思集團的攔路虎,不管走到哪一步,他都繞不過洪東旭這座大山。

倪流現在愈加清楚了一點,他想要盡快從遺産争奪戰中殺出重圍,輕裝上陣對戰洪東旭,就必須迅速讓自己成長壯大起來,不能再和從前一樣只是紙上談兵了,而是要從理論上升到實戰的高度,要學會見招拆招,并且在時機成熟時,還要變被動為主動,提前出招才行。

收服吳小舞就是他實戰之中的第一個實例,畢竟吳小舞和他關系最近,他也最信任吳小舞,就算有誤傷,相信也能夠征得吳小舞的原諒,而且在內心深處,倪流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收服一個美女秘書,對任何一個男人而言都是一個既有難度又有征服快感的美差。

吳小舞身上藏了不少秘密,別看她年輕,但她優雅的氣質和得體的舉止,可不是與生俱來,而是在日常生活中點滴養成,再者經過幾天的接觸,倪流愈發肯定,吳小舞不是宋國文的小蜜,那麽宋國文重用吳小舞,除了吳小舞的氣質優雅之外,應該還有某些不為人所知的考量,究竟是什麽,還有待他去發現。

倪流對他和吳小舞關系的定位是,明确上下級關系之外,同時還是有限的同盟。對,倪流在心中強調了有限,他必須在吳小舞面前确立應有的權威,才能讓吳小舞對他緊緊跟随,而不是和他若即若離,甚至有可能在關鍵時刻背叛他。

孟岩都會為了潛在的利益而違背一個律師的神聖職責,不為他辦理股權交接手續,吳小舞不過是一個涉世未深的漂亮女孩,如果洪東旭發現了她的巨大價值所在,對她進行利誘的話,倪流不敢确定吳小舞的底限會有多低。

每個人都可以用價值衡量,不管是誰,都會有一個心理價位,倪流不願意去惡意猜測吳小舞,但如果能做到防患于未然當然更好。

等了幾分鐘後,沈學良來了。

作為董事長辦公室主任,不用想,沈學良應該是宋國文在遠思集團最信任的人之一。現年40歲的沈學良,瘦高個,長臉,長頭發,已近中年的他臉上還殘留着青春美麗痘的痕跡,似乎在向外人昭示他曾經擁有過異常躁動的青春。

“小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沈學良熱情地和倪流握手,解釋說道,“本來我早就應該過來了,不巧剛剛有事情被唐副總叫去了,一直說到現在。”

“唐副總?”倪流對沈學良的第一印象不錯,聽到沈學良直接說明了來晚的原因,等于是向他透露了唐簡水也在私下運作,他心如明鏡,洪東旭堵孟岩的退路,唐簡水做沈學良的工作,等于是雙管齊下要完全斷了他的後路,當下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洪總和唐副總日理萬機,都是大忙人,不但要穩定軍心管理公司,還要忙姐夫的身後事,操心姐夫的遺産歸屬問題,真不容易。”

沈學良眼中一絲驚訝一閃而過,他聽了出來倪流話裏有話,顯然是猜到了唐簡水找他所為何事,不過倪流猜到歸猜到,唐簡水對他的暗示,他也不便對倪流明說,順手遞上了汽車鑰匙:“出了這樣的事情,洪總和唐副總都心急如焚,現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都擔心公司以後的發展,洪總和唐副總為了穩定大局,也做了大量工作。”

倪流接過鑰匙,點頭說道:“沈主任也辛苦了。”

“我不辛苦,都是分內事。”沈學良不經意看了吳小舞一眼,伸手推開了房門,“我送你下去,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你可能找不到。”

倪流當下也不推脫,猜到沈學良送他下樓是另外有要話要說,就沖吳小舞說道:“小舞,一起下樓。”

吳小舞本來對倪流還有三分氣,不過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再加上是在沈學良面前,她不好拂倪流的面子,就微一點頭,一攏頭發,當前一步走在倪流和沈學良面前,以一個秘書應有的職責,頭前帶路。

來的時候,倪流穿過走廊,被無數員工矚目,仿佛他是即将一步入主遠思集團的大人物一樣,走的時候,他依然穿過走廊,所有員工都埋頭工作,無視倪流的存在,仿佛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一樣。

毫無疑問,關于倪流有可能入主遠思集團的傳聞,在強有力的行政力量的幹預下,流言迅速平息了,放眼整個遠思集團誰有如此權威?除了洪東旭、唐簡水之外,就只有一個人有這麽巨大的能量了——執行董事兼財務總監王駿群!

好嘛,鐵三角聯合出手了,果然非同凡響,洪東旭躲在幕後遙控孟岩不為他辦理股權交接手續,唐簡水出手安撫沈學良,王駿群暗中出手平息傳言,三人為了狙擊他入主遠思集團,分工合作,三位老前輩同時出手對付他一個後生晚輩,還真是看得起他。

倪流暗中搖頭,洪東旭洪副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如此興師動衆地防患于未然,就是為了不讓他順利接手遠思集團,由此可見,洪總想坐上董事長的寶座的想法由來已久,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肯定不會錯過,是要志在必得了?

他說什麽也得讓洪總如願了才好。

下樓的時候,一邊走,沈學良一邊說話,都是一些閑話,主要是問倪流工作、生活以及有沒有女朋友,似乎是在聊家常,但話裏話外還是有不少暗示,在暗中向倪流透露了一些消息。

“倪流,我跟了宋總十幾年了,他走得太突然,讓人一下接受不了,公司上下現在都亂成一團了,你也看到了,洪總、唐副總和王董事,都忙得不可開交,顧不上見你,你也別放到心上。”

“先回石門處理一下手頭的事情,順便冷靜一下,理清一下頭緒,對你來說也是好事。你還年輕,人生的道路還很長,眼下的事情是一個關口,是順着走逆着走還是繞着走,一定要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別急着承諾什麽……”

“你在市政公司的設計工作也不錯,不能丢,處了幾年的女朋友,肯定感情也很深厚了,要珍惜。”沈學良絮絮叨叨,就如一個長輩一樣對倪流苦口婆心地說教,說了一大通之後,到了樓下的停車場,他自嘲地一笑,“我是不是太唠叨了?你別嫌我煩,倪流,我當你晚輩,不想你走彎路,人生呀,都有走到路口左右為難的時候,我比你大了十幾歲,經歷的事情見過的人比你多一些,就是想給你一個忠告……”

倪流站在奔馳車前,一臉肅然:“沈叔叔的話,在理,我都記在心上了。有什麽忠告,沈叔叔請講,我洗耳恭聽。”

沈學良見倪流不卑不亢,态度很上路,他心中對倪流又多了幾分信心,點頭說道:“遠思集團是一灘渾水,你還年輕,最好不要下水。要是我,會報一個四億的價格直接變現了股份,然後轉身走人。”

倪流饒有興趣地問道:“沈叔叔,為什麽不報五億?”

“三億低了點,和遠思集團的市值不符,五億高了點,而且沒人出得起,四億折中,既能顯示出你想轉讓股份的誠意,又不至于吃虧太多,是最有可能成交的價位。”

“謝謝沈叔叔。”倪流伸手和沈學良握手,“我好好考慮一下。”

沈學良和倪流握了握手,随後拍了拍倪流的肩膀,又轉身看了吳小舞一眼,揮手走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和吳小舞說上一句話。

倪流發動汽車,轉動方向盤,輕巧地駛出地下停車場,在汽車躍出出口的一瞬間,陽光迎面照入眼簾,讓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小心!”在倪流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坐在副駕駛的吳小舞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汽車的速度并不快,倪流也算是開車高手了,從地下停車場駛出,又是上坡,時速不會超過二十公裏,而且他還及時收油,腳也放到了剎車上,在他閉上眼睛之前就依稀看到車前人影一閃,聽到吳小舞的驚呼之後,就更加肯定剛才的一晃不是錯覺,而是确确實實有人不長眼睛站在了地下停車場的出口。

遠思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雖說不是遠思集團的專用停車場,但遠思大廈除了遠思集團之外,再無其他商家入住,基本上就和遠思集團的專用停車場沒有區別,因此,停車場的入口和出口,都是遠思集團的員工值守,通常情況下,在地下停車場停車和取車,都會走電梯,沒人會閑着沒事步行進出入口和出口。

倪流一驚之下顧不上多想,一腳剎車踩下,直接踩死,感受到腳上傳來的ABS啓動時的反彈,聽到耳中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再睜開眼睛時,看到汽車直朝幾米開外的人影直直撞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能不能剎死汽車,只有聽天由命了。

還好,在距離人影只有咫尺之遙眼見就要堪堪撞上時,汽車終于剎住了!

“媽的!”倪流忍不住罵出了一句髒話,“想死去撞火車,撞汽車算什麽本事?就算撞汽車,也別擋大爺的路!”

吳小舞驚魂未定,乍聽到倪流既罵髒話又自稱大爺,一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不認識一樣看向了倪流。

倪流被吳小舞的表情又逗樂了,呵呵一笑:“怎麽了,沒見過我發火?也是,你才認識我多久,等着,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認清我的本來面目。”

話一說完,倪流推門下來,氣勢洶洶地來到車前——和所有人一樣,倪流也有路怒症,平常他很會僞裝,一旦開車,他也會控制不住情緒——正要罵對方幾句時,驀然愣住了。

埋下伏筆

站在車前一臉漠然外加三分嚣張的平頭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宋國武!

宋國武比宋國文小了十歲,今年三十三歲,比倪流大了七歲,或許是平常養尊處優慣了,他保養得很好,膚色白淨、氣色健康,乍一看好像不到三十歲一樣。

如果和宋國文并排站在一起,宋國武白淨的膚色和傲然的氣勢與宋國文滿臉的疲憊相比,他倒更像是一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億萬富翁。

也是,宋國文長年累月在外奔波,為了遠思集團殚精竭慮,基本上一年到頭就沒有一天休息的時候。而宋國文每天上個悠閑的小班,每月都可以從宋國文手中要上幾萬到十幾萬不等的零花錢,房子是宋國文買的,汽車是宋國文送的,工資不動,算下來每年從宋國文手中或要或拿或以種種理由到手的額外收入少說也有大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他的日子過得能不舒坦?

都知道宋國文是襄都首富,卻沒人知道,宋國文累死累活賺創下了遠思集團,最受益的人不是他的妻子和兒子,也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的兄弟宋國武!

宋國武長得和宋國文有五分相似,當然,只是相似,卻沒有神似。宋國文雖然比宋國武憔悴并且顯得蒼老了許多,但他眉宇之間流露出來的逼人氣勢遠非宋國武纨绔子弟的氣勢所能相比,畢竟,宋國文是白手起家,一步步靠自己的雙手赤手空拳打來的天下,而宋國武在遠思集團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又做過什麽?

什麽都沒有,除了無休止地向宋國文伸手要錢之外,他就是一個好吃懶做一無是處的米蟲罷了!如果不是有一個億萬富翁的哥哥,宋國武又算老幾?

宋國武的幼年在貧困交加中度過,宋家的家境很不好,工人出身的宋山河工資低微,勉強只夠養家糊口,所以小時候宋國武經常穿宋國文剩下的衣服。宋國文對比他小上十歲的弟弟也是格外疼愛,總覺得讓弟弟從小到大吃了許多苦,所以在宋國文發達之後,他對宋國武近乎無條件的遷就之中,未嘗沒有補償宋國武的心思。

也正是宋國文的遷就和縱容,才讓宋國武在由一名窮小子一躍成為襄都首富的弟弟之後,一改以前的老實巴交唯唯諾諾的性格,處處以襄都第一富二代自居,俨然忘記了自己的窮苦出身,正應了一句人一闊臉一變的老話。

倪流在最初的震驚過後,迅速調整了情緒,雙手抱肩,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國武,怎麽有時間來停車場出口閑逛了?幸好我技術好,要不剛才非得撞了你不可。以後你要是沒事幹了,別在停車場出口轉悠,萬一撞了車就不好了,沒事想消化的話,還是大街上寬敞,是不是?”

吳小舞沒有下車,她對倪流還有三分火氣,以她藏不住事情的脾氣,打算一上高速就和倪流說個清楚。在宋國文遺囑争奪戰中,她可以站在倪流的一方,但前提是,倪流必須給予她應有的尊重,不能對她呼來喝去,也不能當她是只供擺設的花瓶。

坐在車內見到倪流和宋國武狹路相逢,她也沒打算下車幫助倪流,如果倪流連一個宋國武也對付不了,倪流還想戰勝洪東旭等人?門也沒有。吳小舞就想,就當宋國武是倪流面臨的第一道考驗好了。

奔馳車的隔音性能很好,倪流的聲音傳來,聽上去甕聲甕氣十分遙遠,但還是能聽得清楚,吳小舞差點沒有“噗哧”一聲笑出來,沒看出來,倪流還有蔫壞的一面,上來對宋國武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笑歸笑,吳小舞還是餘氣未消,不過和剛才她對倪流一肚子氣相比,現在她悠閑地抱起雙肩,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姿态,想看看倪流怎麽擺平宋國武。

倪流當然不知道吳小舞在車內是抱着看他笑話的心态坐山觀虎鬥,他只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然後好整以暇地等宋國武出手。

宋國武等在地下停車場出口,當然不是沒事轉悠來了,而是專門在等他,倪流心裏清楚得很,宋國武習慣了伸手要錢,不管宋國文的股份是由他繼承還是由姐姐接手,以後都沒宋國武什麽事情了,宋國武斷了財路,每年少收入幾十上百萬,必然要不惜一切手段想從中分一杯羹。

“倪流,少裝蒜,你巴不得剛才一下撞死我,是不是?”宋國武氣勢洶洶,一步沖到倪流身前,伸手就拎住了倪流的衣領,用力向上一提,“就憑你一個外姓,還想吃了宋家的財産,信不信我現在就滅了你?”

倪流常年在工地上工作,風吹日曬不說,還扛着幾十公斤的測量儀器東跑西跑,再加上他天天早起鍛煉身體的習慣,他的身體素質一流,體格極棒,不是宋國武豆芽菜一般的體格所能相比。

“念在你是我姐夫的弟弟的面子上,宋國武,我數到三,你馬上松手,否則的話……”倪流不慌不忙,伸出三根手指在宋國武眼前一晃,“一……”

“否則的話你能怎麽樣?”宋國武惡狠狠地說道,目露兇光,一揚左手,朝倪流當胸一拳打來,“你沒有資格搶宋家的財産,倪流,這是我對你的第一次警告!”

“啊!”吳小舞沒想到宋國武說打就打,眼見一拳打在了倪流的胸膛上,她吓了一跳,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心砰砰直跳。雖說她氣憤倪流對她居高臨下的态度,但宋國文的突然死亡事件以及幾天來形影不離的相處,已經讓她的命運和倪流無法抗拒地綁在了一起,而在內心深處,她也在不知不覺對倪流産生了依賴心理。

由于距離過近,倪流沒能躲開宋國武的當胸一拳,被他打個正着,也別說,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宋國武打人的時候,力氣倒也不小,打得倪流胸口生疼。

倪流火了,他本來不想和宋國武拳腳相向,說實話,他以前在工地上常和工人混在一起的時候,也沒少打架,偶而喝多的時候,拎起酒瓶也敢砸人,不過今非昔比了,和洪東旭初次過招後倪流才知道,真正的高手之間的過招是智慧的碰撞,而不是拳打腳踢的比拼一身蠻力。

不過被人欺負到了頭上,他也不能服軟,倪流當即雙手按住宋國武拎住他的衣領的右手,身子一彎腰,雙手向下一壓,宋國武的右手就被反向扭下,頓時疼得宋國武一咧嘴,身子就如蝦米一樣弓了起來,汗水瞬間就流了下來。

“哎呀,哎呀,倪流,你……你娘的快放手!”宋國武被倪流一招制住,不肯服輸,仍然嘴硬。

倪流的手法是他跟工地上一名工人學的大擒拿手,雖說不是什麽如大鵬展翅一樣的名招,但勝在實用性強,實戰效率高。

一招制敵,倪流肯放手才怪,手上稍一用力,不無威脅地說道:“宋國武,你打人在先,罵人在後,我是被迫還手,而且還沒有罵你一句,想讓我放開你?可以,先向我道歉!”

“你……”宋國武現在手腕被倪流壓制,彎着腰撅着屁股的姿勢不雅觀倒沒什麽,手腕鑽心的疼痛讓他受不了,他自恃高倪流一等,又覺得倪流跟他争奪宋家遺産本來就理虧,沒想到還被倪流制住并且要他向倪流道歉,他臉面上挂不住,就說,“放你的狗屁……”

話未說完,倪流手上再次用力,宋國武疼痛加巨,再也不敢嘴硬了,忙不疊求饒:“哎喲哎喲,倪流,松手,快松手,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倪流默然一笑,松開了手,宋國武色厲內荏,看似盛氣淩人,但掩蓋在氣勢洶洶的表象之下,其實他的底線很低。和宋國武的交手,除了拳腳上的碰撞之外,也是一次氣勢上的交鋒。

宋國武脫困之後,立刻跳到一邊,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對倪流怒目而視:“倪流,你有種,你等着,我和你的事情……沒完。”

“宋國武,有件事情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倪流笑眯眯地說道,笑容就和燦爛的陽光一樣直晃人眼,仿佛他是真出自好心一樣,“我知道你很恨我,認為我想搶遠思集團,不過我告訴你,姐夫留下遺囑把股份轉讓給我,是出于長遠的考慮。”

“你別花言巧語了,倪流,我也告訴你,除非你主動放棄繼承股份,否則,我死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遠思集團姓宋,不姓倪!”宋國武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剛才被倪流一招制服,說不定現在還會撲上來對倪流拳打腳踢。

也是,作為遺囑中指定的繼承人,倪流的存在就如一座大山阻攔在宋國武面前,讓他一心想拆分遠思集團的夢想很難實現,保守估算,宋家就算得到宋國文名下一半的股份,市值也超過了五六個億。

如果因為倪流的存在而讓宋國武成為億萬富翁的夢想落空,說心裏話,如果不是他打不過倪流,能打過的話,他殺了倪流的心都有。

倪流不理會宋國武的憤怒,他依然一臉笑容地說道:“遠思集團以前是姓宋,以後不管是姓宋還是姓倪,終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但萬一姓了洪,宋國武,你別說還想拆分遠思集團了,怕是連進遠思集團大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胡說!”宋國武不信倪流的話,“倪流,你別想混淆視聽,洪東旭是好人,他才不和你一樣想霸占我哥的股份,他讓我來公司,就是想和我商量一下怎麽處理遺囑問題……”

洪東旭是好人?洪東旭當然是好人,而且還是天大的好人!倪流心中一陣冷笑,洪東旭前腳剛讓孟岩向他暗示簽署一份股份轉讓協議就可以順利辦理股權交接手續,後腳就請宋國武來公司商議對策,顯然是想雙管齊下,充分利用宋國武争奪遺産的心切,想要把水越攪越渾,然後他就可以從容不迫地坐在遠思大廈十五層的辦公室裏,居高臨下地欣賞一出宋國武、倪芳和倪流三方混戰的好戲。

等到三方打得你死我活不可開交時,洪東旭再出面調停,擺出公正公正的姿态,以主持正義之名,得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之實。

想通其中的環節,倪流暗暗搖頭,遺産争奪戰的三方之中,恐怕除了他之外,宋國武就不用說了,姐姐估計也會被洪東旭蒙蔽,一步步邁進洪東旭的圈套。

“國武……”倪流知道宋國武不可能相信他的話,但如果任憑洪東旭從中挑撥離間,不但讓他處處被動,也顯得他很無能,他很必要效仿洪東旭,也利用一下宋國武的簡單和貪婪,為洪東旭設置一個難題,“國武,不管你信不信,有一句話我還是要說,你也好,姐姐也好,也包括我,我們争來争去,都是家人之間的争奪,最後遠思集團是姓宋還是姓倪,終究還是在姐夫的親人手中,但如果最後姓了別的姓,比如說,萬一姓了洪,你覺得以後遠思集團的大門,還會随時為你敞開嗎?如果又是在你的幫助下,遠思集團才改了姓,你對得起姐夫的在天之靈嗎?”

“倪流,你別為自己開脫了,說一千道一萬,除非你主動放棄繼承權,否則你說的話,都是屁話,都掩蓋不了你想霸占宋家財産的狼子野心。”宋國武瞪着一雙噴火的眼睛,氣呼呼地說道,“你真不要臉,明明是你害死了我哥,逼我哥立下遺囑,卻還想栽贓陷害洪東旭,你的良心讓狗吃了,你真不是人!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情只是第一次,下一次再遇到我,別怪我六親不認。還有,如果公安部的屍檢報告查出我哥是被人害死的,你就等着吃子彈吧!”

倪流搖了搖頭,算了,宋國武現在失去了理智,和他講不通道理,不過他相信,剛才的一番話也會在宋國武的心中留下疙瘩。

迂回之計

“随便你信不信,我反正仁至義盡了,你也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有些外人表面上熱情地幫助你,你要想想,別人幫助你,肯定是想得到什麽,不會是不圖回報的愛的奉獻!洪東旭不是你哥,也不是你的親人,他為什麽要無條件幫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倪流說完,沖宋國武擺了擺手,轉身上車。

宋國武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似乎想了想倪流的話,似乎又沒想,沖倪流示威一樣揚了揚胳膊,轉身走了。

“我覺得你的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宋國武寧肯相信洪東旭,也不會相信你。”倪流一上車,吳小舞就提出了她的看法,“你說了這麽多,浪費表情白費口舌。”

“不會!”倪流信心十足地笑道,“也許現在宋國武對洪東旭深信不疑,不過狐貍的尾巴總會露出來,洪東旭如果真對股份沒什麽想法的話,我還真敬重他的為人,只可惜,和我相比,他才是一門心思想要一口吞下遠思集團的最大黑手。既然他想低價收購姐夫名下的股份,那麽他的意圖早晚會被宋國武察覺。宋國武笨是笨了點,但不是傻瓜,誰想侵占他的利益,他就會和誰翻臉。”

“那你又算什麽?”吳小舞斜着眼睛,側着身子,頭靠在車窗上,一臉俏笑,“你不是也想要接手遠思集團?你是宋總的親戚不假,但對遠思集團來說,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外人,如果按遠近親疏排序,相信遠思集團大部分員工都更願意讓洪東旭接手遠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