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角色的轉換,(1)
遭遇戰
吳小舞摘了空檔,目光直視車前幾米之外的黃文旭,忽然,她一腳油門踩下,發動機發出了巨大的轟鳴,吓得黃文旭一下跳到一邊,讓開了路。
倪流笑了,吳小舞不但狡黠而聰明,而且還頗有幾分女中豪傑的膽量,不由他不刮目相看。
不料黃文旭跳到一邊之後,并沒有躲開,而是又來到副駕駛的位置,敲了敲車窗。
倪流火了,黃文旭太嚣張了,還沒完沒了,他猛然推開車門跳了下去,伸手就拎起了黃文旭的衣領:“黃文旭,皮癢了是不是?欠揍的話,大爺今天就成全你!”
讓倪流驚訝的是,黃文旭卻一改剛才的狂妄,一臉讨好的笑容,任由他抓住衣領并不反抗,反而低聲下氣地問道:“你就是那個倪流?”
那個倪流?哪個倪流?難道還有很多倪流不成?倪流怒極反笑:“有話直說,別繞彎。我是姓倪,外號倪達葉。”
“好好,你是大爺,你先松手行不行?脖子勒得難受,倪流,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朋友?”黃文旭嬉皮笑臉,輕輕一推倪流的手,“你開的是宋國文的車,再根據襄都商界傳來的消息,毫無疑問,你就是宋國文的指定繼承人倪流,對不對?”
“是又怎樣?”倪流上下打量黃文旭幾眼,看不出來黃文旭的來歷,不過根據他的穿衣打扮和輕浮的言行舉止,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浮淺的富二代而已。
“本來呢,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不認識我,我更不認識你,但有兩個原因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梁米,她是你的前任女友,是我的現任女友……”黃文旭舉止輕浮,說起話來卻喜歡長篇大論,而且還滔滔不絕,“表面上看,梁米是我們之間的一道橋梁,如果沒有她,我和你不可能見面,更不可能認識。”
“有話直說,有屁快放,別說廢話。”倪流不耐煩了,轉身要走。
“其實不是,梁米并不是我們之間的一道橋梁,充其量算是一個紐帶,實際上,我們之間真正的橋梁是宋國文先生!”黃文旭一個箭步跳到倪流身前,再次攔住了倪流去路,“倪流,先別急着走,聽我把話說完。如果我話說完了,你還沒有動心,那麽你走也可以,或者不解氣朝我臉上打一拳再走,也可以,我絕不還手。”
倪流站住,饒有興趣地看了黃文旭一眼,心想這個黃文旭倒有點意思,就說:“直接說重點。”
“重點就是……”黃文旭天生就喜歡賣弄,讓他改了毛病還真是為難他了,他拉長了聲調,故意停頓了片刻,然後才加重了語氣說道,“重點就是,宋國文先生在去世的當天,在和王樹斌見面之前,先和我見了一面。”
倪流頓時愣住了,不知何故,腦中驀然閃過林凝歡的話——你回石門也沒那麽安全,石門已經有人注意上你了,小心點,石門至少有兩家公司對兼并遠思集團興致很大,而且很有可能背後已經開始了有所動作。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釋然了,輕描淡寫地說道:“宋國文在石門認識的人多了,他和你見上一面,并不證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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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證明什麽,但如果我說,假如你想順利繼承宋國文的股份,你身邊需要一個非常了解宋國文的高參,就是說,你離不開我的幫助,你怎麽想?”黃文旭嘴角露出了一絲玩世不恭的笑,“不是我吹牛,誰也沒有我了解宋國文的所思所想,而且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知道宋國文身上的全部秘密。”
“小舞,走。”倪流聽不下了,他認定黃文旭不過是故弄玄虛,一個人身上的秘密,只有他自己能全部了解,黃文旭說得天花亂墜,肯定別有用心,不用再浪費時間聽他胡說下去了。
倪流拉開車門就要上車,黃文旭卻又說了一句話,頓時讓他愣在當場。
“宋總和我見面時說了一句話……”黃文旭抱住雙肩,氣定神閑地說道,“宋總說,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我要把股權留給倪流,讓他幫我掌管遠思集團,遠思集團如果交給倪芳,最後肯定會落到洪東旭手中。真有那麽一天的話,文旭,我要你盡你最大所能幫助倪流。”
倪流愣了,黃文旭一個外人,就算從風聲中知道宋國文留下的遺囑,也不可能知道遠思集團內部的真實隐患,這麽說,他說的話,是實情了?
“走,找個地方聊一聊。”倪流決定深挖黃文旭和宋國文背後的故事,而且他現在身邊也缺人手,一個吳小舞顯然不夠,如果真如林凝歡所說一樣他現在是十面埋伏,那麽有黃文旭相助,也算是一件好事,不過……他的目光落在了梁米身上,“不相幹的人,就不要來了。”
黃文旭也夠光棍,打了個響指,回頭沖梁米說道:“對不起了梁米,你自個兒玩吧,我有正事去忙了,回見。”
梁米又羞辱又氣惱:“黃文旭,你給我站住,如果你敢跟倪流走,我就和你分手。”
“不好意思,姑奶奶,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是一個事業心很強的好男人,在事業面前,愛情如浮雲。”黃文旭一揚他額頭上的一绺黃毛,潇灑地沖梁米一揮手,“覺得我夠好,就等我。遇到更好的,請随意。”
梁米氣得七竅生煙,原指望黃文旭能讓她在倪流面前長長臉,沒想到倪流不但有了一個更漂亮的女朋友,而且似乎還發達了,最後連黃文旭也主動湊上去當倪流的跟班,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對了梁米,我得告訴你一句大實話,不管你愛不愛聽,我還是要說,你的眼光真的很爛,守了倪流幾年,眼見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你又沒耐心了,還主動離開了倪流,你不知道現在的倪流是什麽身份吧?告訴你,他繼承了襄都首富的遺産,他現在是襄都首富了。”
啊……梁米驚呆了片刻,忽然撲到了倪流面前:“倪流,其實我還愛着你,黃文旭就是我拿來氣你的道具……”
“怎麽樣倪流,我說對了吧?有些女人就是膚淺到可以讓人一眼看到她的人生下限!”吳小舞一把推開梁米,冷冷一笑,“給別人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呆呆地望着倪流的奔馳和黃文旭的寶馬絕塵而去,梁米愣愣地站在亮水KTV門前,大腦一片空白,耳中傳來狂亂迷茫的DJ舞曲,她的心也随着搖擺而墜入了狂亂和迷茫之中。
梁米就如一片被風從枝頭吹落的枯葉,無人在意她的命運和悲傷,倪流一行兩車三人,直接到了遠思集團駐石門辦事處。
現在遠思集團亂成一團,駐石門辦事處成了被人遺忘的角落,一次性交了一年的房租,明年這個時候也不用上愁有人上門要錢,只管住就是了。偌大的辦公室只有吳小舞一人,也不知道宋國文當初成立這個辦事處到底是怎麽想的,就為了吳小舞有一個辦公的地方?
“這地方,當初還是我和宋總一起選中,我說是個好地方,宋總才決定租下的。”一進門,黃文旭就感慨地說道,“沒想到,一轉眼宋總不在人世了,真是讓人不勝唏噓呀。”
青石巷56號是三傑大廈寫字樓,辦事處在三樓303房間,足有一百多平米,完全是一家小型公司的規模,吳小舞的辦公室是單間,外面有許多格子間,擺好了桌椅,以倪流的設想,最少也要有三五名員工上班才像個樣子。
“租這麽大的一個辦事處,卻只有一個人辦公,宋國文真是浪費。”倪流看了黃文旭一眼,“聽你的口氣,你和宋國文很熟了?”
“這麽說吧,如果不是因為你是宋國文的小舅子,宋國文臨死時的遺囑上面,我可能就是股權繼承人了。”黃文旭說大話從來不打草稿,張口就來,“我和他的關系密切到了什麽程度呢?打個比方說,他經常和我談論女人,有幾次還說到了吳小舞,我問他有沒有和吳小舞上床,他說……”
“閉上你的臭嘴。”吳小舞羞紅了臉,“黃文旭,你就不能說點兒正經八百的事情。”
“能,當然能。”黃文旭嘿嘿一笑,斜着眼睛打量了吳小舞一眼,小聲對倪流說道,“宋總是個男人,他愣是沒打過吳小舞的主意,我真服他。要是我是他,放這麽一個尤物在身邊,早就忍不住了。不過也別說,宋總對你真他二大爺的好,不但股權給了你,還留了一個原封未動的秘書給你,你算是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倪流得承認吳小舞确實是個尤物,但卻不認同宋國文對他好的說法,宋國文名下的股權是留給了他,但他越來越發現,宋國文的用心深不可測,可不僅僅是為了讓他接管遠思集團。
聽了黃文旭真真假假的吹噓,倪流對黃文旭的話又多了幾分信任,他坐在高大的辦公桌後面,不鹹不淡地問道:“黃文旭,我也實話實說,現在我身邊也正好缺人手,股權繼承之路,很不順利,而且背後有許多問題,我想不明白,既然你說你是高參,那麽你就幫我分析一下現在的局勢,該從哪裏入手才能打開局面。”
倪流的話有試探之意,盡管黃文旭口若懸河,似乎他和宋國文真的關系十分密切一樣,但吳小舞作為跟随了宋國文一年多的秘書也不知道黃文旭是何許人也,就不得不讓他懷疑黃文旭的身份和用意。
“該從哪裏入手打開局面?”黃文旭頤指氣使地沖吳小舞說道,“小舞,先幫我倒一杯咖啡提提神,KTV裏面太吵了,現在還腦袋疼。”
吳小舞不去,她看不慣黃文旭搖頭晃腦的德性,才不會為他倒咖啡:“要喝自己去倒。”
“好吧,我自己倒。”黃文旭沒敢麻煩倪流,不過話裏話外還是透露出了他的不滿,“劉備三顧茅廬,禮賢下士,求賢若渴,現在人心不古,連一杯咖啡都不給倒,太勢利了,太現實了。”
吳小舞氣得張嘴想和黃文旭理論一番,被倪流制止了,倪流搖頭一笑,小聲說道:“別理他,聽他賣弄。他有真本事,用他來對付洪東旭和宋國武。沒有真本事,等下掃地出門。”
黃文旭倒了咖啡,美美地喝上一口,品味半晌,見倪流和吳小舞都不主動開口問他,他很無奈地說道:“算了,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下面,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真本事。不過我可有言在先,倪流,我幫你,不是學雷鋒做好事,我要求回報。”
要求回報就對了,如果他無私奉獻,倪流更不敢相信他。
“先說你的建議,如果有可行之處,再談你的回報。”倪流接過吳小舞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先嘗後買,知道好歹。”
“好,我喜歡和痛快人打交道。”黃文旭站了起來,“讓我猜猜你目前的處境,首先,你姐姐反對你繼承股權,其次,洪東旭也不會讓他順利繼承,再次,宋國武會以大無畏的無賴精神和你拼個你死我活,逼急了他,說不定他還會雇人滅了你,所以你現在是四面楚歌,不對,如果再加上襄都有兩家公司石門也有兩家公司都想吞并遠思集團,你的處境就是十面埋伏了,啧啧,真是讓人堪憂,這一筆巨額遺産對你來說就算是從天而降的金條,最後也要看你用什麽接住了,用頭,就會被金條砸得頭破血流,下場就是有錢沒命花。用手,說不定還會被金條砸得生活不能處理,到時候就算有一座金山也沒用了。所以說,倪流,你現在麻煩大了。”
倪流的臉色凝重了幾分。
沒錯,黃文旭的話一點兒不假,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說以前他還天真地認為他不想繼承遺産還可以全身而退,那麽現在他完全想通了一點,遺囑就是一把雙刃劍,高懸在他的頭頂之上,成功了,可以手握寶劍,劈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最終坐上遠思集團董事長的寶座,功成名就,號令天下。失敗了,就會被無數人唾棄,不但被家人所不容,還會被宋國武之流鄙視,甚至會被洪東旭之流當成炮灰,直接手起劍落,人頭落地。
江山美人
現在的他,前進,有可能一步登天,後退,一無所有,中間沒有緩沖地帶,他的人生,被宋國文的遺囑帶進了一個絕壁懸崖。而且現在他想要退出也不可能了,他是宋國文的法定繼承人,不管是誰想要吞并宋國文的遺産或是想兼并遠思集團,他都是繞不過去的門檻,除非他意外死亡,宋國文的遺囑才算失效。
意外死亡……之前倪流沒想到事情會一步步滑向深淵,現在他很清楚一點,他确實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說宋國武恨不得殺死他而後快,那些想要兼并遠思集團的大公司,恐怕也巴不得他出現什麽意外才好。
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只有勇往直前,拿到了股份坐實了遠思集團董事長的寶座,才算擁有了安全保障。前進,就是黃袍加身。後退,就是無底深淵,宋國文臨死時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你說得很對。”倪流見黃文旭一語中的,心中對黃文旭增加了幾分信任,“你怎麽知道襄都和石門各有兩家公司在打遠思集團的主意?”
黃文旭的話和林凝歡的警告不謀而合,由此可見,他說的應該是真話。當然,也不排除黃文旭認識林凝歡和林凝歡串通一氣來詐他的可能性,現在他必須提高警惕,防範一切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陌生人。
“我當然知道了,不是早就說過,我和宋總的關系不是一般的密切,宋總在世時,遠思集團和哪些集團關系不錯,和哪些集團競争激烈,我都一清二楚。”黃文旭将咖啡杯向前一推,“小舞,幫我續點水總可以吧?”
吳小舞嫣然一笑,和剛才的冷冰冰判若兩人:“沒問題,只要你真有本事,天天給你倒咖啡也不是不可以。”
“人才,真是人才。”黃文旭哈哈大笑,“倪流,你有福了,有吳小舞這麽一個善于察言觀色的妖精在身邊,你如虎添翼,我得說,你的勝算又增加了一成。當然,如果你再有了我的幫助,你的勝算會再增加四成,就是說,你有一半的可能突破重圍,成為無數人膜拜的最年輕的襄都首富。”
如果黃文旭改掉自吹自擂的毛病,倪流會給他打八分,但現在,他只給他打六分。
“說下去。”倪流不接黃文旭的廢話,他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黃文旭,“別耽誤時間,你肯定知道,時間不在我這一邊。”
“事成之後,我要百分之三的股份。”黃文旭顯然是談判老手,先講條件,“先小人後君子比較好,是吧倪總?”
百分之三?黃文旭真敢獅子大張口,倪流搖頭一笑:“不行,要價太高。”
“百分之二,最低了。”黃文旭也站了起來,想在氣勢上和倪流對等,“你要不同意,我現在就走人,就當我們沒有見過。”
“最多百分之一。”倪流用手一指門口,“走的時候,記住關上門。”
“再見。”黃文旭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他大步流星,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樣,走到門口時,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以為倪流會留他,不料等他邁出了大門,身後也沒傳來倪流挽留的聲音。
行,真行,黃文旭摔門而去。
“啊,真讓他走了?”吳小舞惋惜地說道,“他雖然看上去有點不着調不靠譜,不過像是有點本事,就這麽走了,可惜了。”
倪流笑道:“再有才,也不能恃才傲物,他要價太高了。”他又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他不會走,我數到三,他肯定會回來,一、二……”
真的假的?吳小舞腦中剛跳出不相信的念頭,只聽門一響,黃文旭果真回來了,他推門進來,一邊走一邊高聲嚷嚷:“算了,算了,我是樂于助人的活雷鋒,百分之一就百分之一好了,助人為樂為快樂之本,錢多錢少無所謂。”
“啊!”吳小舞張大了嘴巴,這也行,随即又對倪流的佩服多了幾分,還是倪流眼光高,看透了黃文旭。
“虛頭巴腦的話,就不要說了,文旭,既然要合作,大家就都拿出真本領,你要真有本事,百分之一的股份之外,遠思集團的管理層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當然前提是你還願意和我一起躍馬江山。”倪流對黃文旭的去而複返很淡定,擡手看了看時間,“時間不早了,如果你的話合胃口,晚上還可以一起吃飯。”
“好吧。”黃文旭也不簡單,直接坐回了剛才的位置,臉不紅心不跳,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你以退為進,跳出襄都回到石門,是一步妙棋,就是不知道你下一步想先從哪裏打開突破口,是王樹斌,還是郭容天?”
王樹斌是誰,倪流心裏有數,郭容天是哪一路神仙,他一無所知,不過有一個察言觀色的秘書是好事,吳小舞立刻遞上了一份資料。
郭容天,石門容天集團創始人,現任容天集團董事長兼執行總裁。容天集團一家集新型建材研制開發、農業科技開發、房屋建築工程施工總承包、房地産開發、園林綠化、賓館飯店為一體的綜合性大型民營企業。
大概了解了一下郭容天及其創建的容天集團後,倪流點頭說道:“先從誰身上打開突破口,有什麽區別嗎?”
這一句話問得高明,既掩蓋了倪流并不知道郭容天是何許人也的事實,又将倪流本想以王樹斌為突破口的真實用意藏在了背後,并且化掌為刀,成了一道考驗黃文旭的測試題。
“區別大了。”黃文旭賣弄的毛病又來了,他一五一十地分析說道,“表面上看,宋總生前和王樹斌關系最好,不管是遠思集團和中遠集團的業務合作,還是他和王樹斌的私交,都可以稱得上是親密戰友,而宋總和郭容天,雖然也算關系不錯,但就僅限于泛泛之交,除了公事公辦上的交往之外,他和郭容天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都不超過三次。但實際上真實情況卻是,宋總不止一次對我說過,他更願意和郭容天合作。”
“如果你先找郭容天當突破口,你就舍近求遠了,容天集團和遠思集團是有不少業務上的來往,但都限集團業務,也就是說,郭容天對宋國文的了解也流于表面,不深入。那麽你一定會說先找王樹斌是正經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你找王樹斌當突破口,要是沒有人引薦,你連王樹斌的面都見不到,而且現在宋國文一死,作為最後一個和宋國文喝酒的商場上的朋友,王樹斌現在正在躲避媒體和許多人的追問,人藏在哪裏你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倪流,你做出的最英明的決定就是和我合作,沒有我,你在石門的商界,寸步難行。”
等黃文旭滔滔不絕地說完,倪流滿意地笑了,至此他基本上相信黃文旭就算不是宋國文的生前最好的朋友,也肯定和宋國文有過深交,伸手和黃文旭握手:“預祝我們合作成功,走,吃飯去。”
“你們男人也太無情了,剛才還明明是情敵,怎麽一轉眼又成了親密戰友了?”吳小舞嘟嚷了一句,“可憐的梁米,被你們同時無情地抛棄了。”
“小舞,這你就是不懂了,江山美人是什麽意思?江山在前,美人在後,有江山,才有美人。”黃文旭對吳小舞諄諄善誘,“梁米不是我和倪流的障礙,相反,她是橋梁,是她溝通了我和倪流,才讓我和倪流有了認識的可能。當然了,一個人不能總走在橋上,過了河,橋也不用非拆不可,但肯定要抛到腦後了,是不是?”
“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吳小舞對黃文旭的興趣越來越濃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梁米?”
“愛?我才認識她幾天,說愛就太浮躁了,愛能輕易說出口嗎?頂多算是喜歡吧,喜歡和愛不一樣,喜歡就是一種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感覺,就和現在我喜歡你一樣……”
“你不是石門人吧?聽你口音,有點京城味兒,你到底是什麽來歷?”吳小舞直接無視了黃文旭最後一句話,問到了倪流一直關心的問題重點。
“你想知道我是誰?”黃文旭搓了搓手,嬉皮笑臉地說道,“叫一聲黃哥我就告訴你。”
“黃哥。”吳小舞開口就叫。
黃文旭愣了一愣,不敢相信地說道:“不是吧,傳說中孤傲的吳小舞,這麽容易就投降了,我太幸福了。好吧,我告訴你,我是京城人,不過常年厮混在石門,現在的職業是投資顧問。”
投資顧問說好聽點就是理財師,說難聽點就是拿別人錢為自己賺錢的二道販子,當然,其中不乏騙子和高利貸從業者。
倪流心中暗暗佩服吳小舞随機應變的水平,她傲然時如紅梅淩寒獨自開,世俗時又如櫻花熱烈而奔放,讓人不清楚哪一個她才是真實的她。
“去哪裏吃飯?”到了樓下,倪流正要開他的奔馳,卻被黃文旭制止了。
“去大宅門。別開你的奔馳了,太紮眼,太多人認識這車,你一出門就會被盯上了,別說想秘密行動了,你的行蹤都會被別人摸得一清二楚。”黃文旭揚了揚手中的寶馬鑰匙,“開我的寶馬,我的車每天換一副牌照,回頭我弄一副軍牌給你按上,你再出門也就安全了。”
不錯嘛,倪流心情大好,遇到黃文旭,還真是撿到寶了,人生呀,果然是有一失必有一得,跑了個女友,多了個幫手,很合算的生意。
三人到了大宅門,黃文旭顯然是常客,對門口穿旗袍的兩個迎賓小姐說道:“櫻花、冷月,最近肯定沒好好吃飯,小臉又瘦了。”
冷月笑着作勢欲打黃文旭:“黃郎,三天沒見你,你去哪裏了?是不是忘了我和冷月了。”
“怎麽會?”黃文旭伸手一捏冷月的腰肉,“忘了誰,也忘了不我的冷妹妹,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麽新聞,讓哥哥樂呵樂呵。”
這個黃文旭還真是一個人物,三教九流,上至宋國文、王樹斌商界巨鯨,下至社會底層的迎賓小姐,他都能應付得了,确實有點本事。
“沒什麽新聞,天天老樣子,生活真是沒有趣味,煩都煩死了。”冷月任憑黃文旭的手放在她的腰間,也不推開,“黃郎,什麽時候帶我出去玩呀,我天天杵這裏,腿都站細了。”
“腿細了好,我喜歡又細又長的美腿。”黃文旭伸手就去摸冷月的大腿,“來,我摸摸是不是真細了?”
“讨厭,這麽多人,你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冷月推開了黃文旭,飛了一個媚眼,“晚上等我下班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好,不過只接你一個太吃虧了,我連櫻花一起接了,你沒意見吧?”黃文旭一臉浪笑去摸櫻花,櫻花卻閃到一邊,對他怒目而視。
“行了,打情罵俏完畢。”黃文旭搓了搓手,小聲問道,“冷月,有沒有見到王樹斌?”
“王總呀?”冷月猶豫片刻,“老總說了,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老總是不讓你向外人透露,我是外人嗎?”黃文旭擠眉弄眼沖冷月嘿嘿一笑,“你當我是外人,我很傷心呀,妹子,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妹妹。”
“唉,怕了你了,見到了,王總就在樓上305房間。”冷月伸手一推黃文旭,“我可是冒着被老總開除的危險,你可要記得請我宵夜補償我。”
“一定,一定。”黃文旭說得好聽,帶領倪流幾人上樓,轉身就說,“傻丫頭一個,哥是随便帶迎賓小姐出去的人嗎?”
倪流笑了:“文旭,你騙小女孩的水平确實不一般,有花花公子的潛質。黃郎這個外號不錯,不過聽上去總有黃鼠狼的味道。”
嘴上這麽說,倪流心裏卻佩服黃文旭套話的本事,原以為他只是随口一說來大宅門吃飯,沒想到,他還打了埋伏,是來大宅門找王樹斌來了。
黃文旭輕車熟路帶倪流和吳小舞上樓,到了二樓的醉仙居,三人進去,點好菜,要了一瓶白酒,幾杯酒過後,黃文旭就和倪流稱兄道弟了。
狙擊戰
“老弟,人生難得一兩次機會,一定要抓住,要不後悔一輩子。我覺得你的決定很正确,宋總留遺囑把股份給你,你就要繼承下來,為什麽不要?姐姐的面子重要,還是宏圖大業重要?你接手了股份,掌管了遠思集團,比你姐接手強多了,你姐鬥不過洪東旭,我告訴你說,宋國文這輩子雖然做出的正确決定不少,但他臨死前留下的遺囑,是他這輩子做出的最英明最有遠見的決定……”黃文旭酒量不行,酒品也一般,才三兩酒就舌頭大了,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後,黃文旭忽然酒醒了,一拍倪流肩膀站了起來:“襄都兩家對遠思集團虎視眈眈的公司是首遠和步凡,石門兩家打遠思集團主意的公司是中遠和容天,現在你明白你的處境了吧?今天是你的幸運日,遇到了我,石門的大門就完全打開了。走,上樓去堵王樹斌。”
倪流現在對黃文旭的評價是四個字——可堪大用!
應該說倪流的性格方正有餘,圓滑不足,而黃文旭的圓滑和世故正好彌補了他的不足,吳小舞雖然随機應變的本領也不錯,不過畢竟是個女孩,許多場合不方便出面,許多事情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可以說,黃文旭的出現正好彌補了整個團隊的不足。
倪流現在越來越意識到,只靠他一個人孤軍作戰,沒有勝利的可能,就算有吳小舞相助,他依然是四方之中最弱的一方,姐姐有父母支持,占據道義的制高點,宋國武有宋國文父母支持,站在親情血脈的制高點,洪東旭有整個遠思集團支持,站在權利和主動權的制高點,只有他,一無所有背水一戰。
既然他最弱小,就得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才能取得出其不意的勝利,好在他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宋國文的遺囑,只要他不聲明放棄遺囑,別人再鬧再折騰,站在法律的角度,繞過他而處置宋國文名下的股份,等于是犯法。
現在看來,回石門的一步,算是真走對了,姑且不提能不能從王樹斌身上打開缺口,就是和黃文旭認識并且拉黃文旭入局,就是出人意料的驚喜收獲。如果他現在還在襄都,要麽處在家人的炮火攻擊之下,灰頭土臉,要麽被宋國武找來一群地痞流氓圍攻,焦頭爛額,要麽被洪東旭施展各種手段威逼利誘,一籌莫展。
哪裏會有現在的即将打開的局面?
當然,回石門也有一些始料不及的麻煩,單位頭頭的刁難和同事的排擠,以及梁米的分手,好在都過去了,倪流現在更是體會到了一個真理——在沒有成功之前,沒人在意你的感受。在沒有成就之前,世界不會在意你的尊嚴。
那麽他就一心向成功的高峰攀登,等他成功之後,再轉身回去,看看世界還是不是原來的模樣。
305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倪流跟在黃文旭身後,他的身後,跟着吳小舞。三人來到305門前,黃文旭敲響了305的房門。
“誰呀?”裏面傳出一個微帶南方普通話的聲音,聽聲音,大約五十歲開外了。
“服務生。”黃文旭假着嗓子說道,“上菜。”
“不是菜都上齊了?”聲音微有幾分不耐煩,“不要菜了,趕緊走。”
“今天有從下江空運過來的鯉魚,張總說,貴賓房,免費贈送一份。”黃文旭眼睛眨都不眨,謊話就脫口而出。
倪流差點笑噴,這小子說謊也不打草稿,鯉魚這種最普通的魚還用從下江空運?智商是硬傷呀,這句話怕是露餡了。
不料,裏面的人也沒多想,聽到空運就以為肯定是少見的好東西,當即就拉開了門。
門一響,一個瘦高男人就出現在了倪流面前。
瘦高男人五十來歲,身高有一米七,因為過瘦的原因,乍一看如同一根竹竿。有錢難買老來瘦用在他身上再貼切不過,臉頰都陷了進去,顯得眼睛大而空洞。
他就是王樹斌?倪流一愣,王樹斌的形象也太讓人驚訝了,哪裏像一個老總,簡直就是一個貌不驚人的老頭。
身後的吳小舞輕輕捅了捅他的後腰,倪流會意,吳小舞是用動作告訴他,此人正是王樹斌。
“黃文旭,怎麽是你?”王樹斌一見黃文旭,面露不耐之色,伸手就要關門,“這裏不歡迎你。”
“不歡迎我,我知道,所以不是我要找你,是他。”黃文旭任務完成,一手推門,一手将倪流推到身前,“王總,認識他嗎?”
王樹斌不認識倪流,卻認識倪流身後的吳小舞,他驚訝地問道:“吳小舞,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