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褚尋的眸光, 不動聲色地将小綿羊從頭看到腳,頗為挑剔地審視。

這頭白毛毛妖獸,是僅次于那只三花貓的弱, 即便築基, 也依舊很弱。

師姐喜歡,難道就只是因為那身白毛?

褚尋見容瑜沒有發現他, 還在笑眯眯地給小綿羊擦美毛膏, 并且垂首仔細凝神那身白毛, 仿佛再看不見旁人。

他踏上前, 叫了聲:“師姐。”

容瑜正在默默驚嘆于這高檔美毛膏的效用。小綿羊本就全身雪白, 如今塗抹美毛膏後, 毛毛更顯蓬松漂亮,仿佛加了層濾鏡般,不僅不再掉毛, 而且顯得毛色很新,還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她直接就是一個心動!

簡直就是給絕美小貓咪必備美毛膏!

容瑜愉快地搓毛毛,突然聽到褚尋的聲音,她還以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給小貓咪抹毛都抹出幻覺了, 便繼續專注手下撒嬌的雪白毛絨絨。

褚尋:?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師姐這裏被冷遇。

褚尋專注地盯着小綿羊, 師姐對這頭弱小的白毛毛妖獸, 似乎真的很是喜愛。

小綿羊正享受美毛按摩呢,似乎感知到什麽可怕的氣息, 突然腿腳一抽, 便打了個激靈。

“師姐。”褚尋再度叫她, “你在做什麽?”

容瑜這回聽得清清楚楚, 她循聲看過去:“師弟?”

見褚尋盯着自己手下的小綿羊, 容瑜也跟着一個激靈,生怕被他有所懷疑,立即解釋道:“方才霍曜來我這裏一邊說事,一邊給靈獸塗美毛膏。誰知霍府突然有事,霍曜便拜托我給小綿羊塗完剩下的美毛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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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尋點頭。

“咩咩咩!”感知不到那股可怕的氣息後,小綿羊自覺被冷落了,又開始扭來扭去地作妖,用毛絨絨的腦袋,以及身體的毛毛去蹭容瑜,企圖重新奪回她的注意力。

“放肆!”小金龍氣得呵斥,“小小弱者,竟敢與我小金龍的主人搶女人!主人沖,讓這頭弱羊知曉強者的厲害!”

褚尋沒理它,只是在容瑜去看小綿羊時,他突然開口:“師姐,我來塗剩下的,你歇一歇罷。”

容瑜:?

小貓咪竟然也想摸毛?

容瑜沒有多想,便将美毛膏遞給褚尋。

褚尋接過,微微蹲下身,學着她方才的模樣,将白色膏體在掌中揉搓開,擦在小綿羊的身上。

小綿羊在褚尋手下,仿佛完全變了只羊,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搔首弄姿,一動不動,四條羊蹄都在戰戰兢兢地輕微打顫。

容瑜坐在褚尋身後的石凳上,手肘懶懶抵着石桌邊,興致十足地欣賞小貓咪給小綿羊塗美毛膏。

毛絨絨搓毛絨絨,嘿嘿,真可愛。

容瑜正欣賞着,突然看見青衣少年的衣袍下,似乎探出一截不明顯的雪白尾巴。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那條毛絨絨的貓尾巴好似都要鑽出來。

容瑜大驚。

她第一反應就是蹲下去,将小貓咪的衣袍往下拽了拽,企圖遮住那條不安分的尾巴。

本想淺淺掉個馬的褚尋:?

這種情況下,師姐竟不摸他的尾巴?

“師姐?”褚尋停下手中動作,回過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進一步在掉馬邊緣試探:“你在做什麽?”

“啊!今日天涼,我感覺師弟穿的單薄了些,便想給師弟遮遮。”容瑜迅速在芥子囊裏翻找,摸出一件今年宗主爹送的粉色鬥篷法衣,利落地蓋在褚尋身上,甚至将腦袋也給遮住。

後腦勺被鬥篷一壓的褚尋:?

他都露出貓尾巴了,師姐還當沒看見。

大抵是真的不想與他掉馬。

褚尋悶悶不樂地将貓咪尾巴給收回去,容瑜則匆匆過去将大開的院門關上,生怕小貓咪在她這裏突然露出妖身,被人無意間撞上。

做完這些,容瑜又走回去,蹲在小貓咪面前,給他系好鬥篷。

接着,她又摸出許多治傷丹藥來,認真問他:“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褚尋:?

他想起第一回 見面時,師姐意外撞破他的妖身,之後便送來蓮心丹的事。

所以,方才的露尾巴,師姐是以為他受傷了?

褚尋心情再度好轉,沖着容瑜搖頭後,給小綿羊搓毛都沒有那麽強的壓迫力了。

小綿羊四只蹄子也不抖了,安安靜靜地做只美綿羊。

小金龍感應到主人一會不高興,一會又開心的情緒,連嘆容瑜真的太會了!

情緒的反複拉扯,将會加重主人對她的印象,更甚者對她牽腸挂肚,茶飯不思!

這女人,可怕至極!

小金龍搖頭啧聲,只覺得自己的主人才是那只無路可逃的小貓咪。

霍家內院。

霍顏将人全部召集到那棵承載霍家血脈多年的祖樹前,沉着臉,一語不發。

支脈那些老人見這架勢,早已明白過來是出了血脈混淆的事,皆在底下相互遞眼神,想要知道是哪一支做出的此等醜事。

只是大家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提前得到消息,皆是一頭霧水。

霍曜和霍夫人湊近腦袋,悄悄吃瓜:“娘,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霍夫人小聲,“顏顏連我都沒告訴,瞞得可深着呢。”

霍曜:“大抵就在這群人中!”

霍夫人:“有道理!”

于是,母子倆目露精光,想要從這群人中找出不對勁的人來。

許是被這種灼灼目光看的人心慌,很快,便有老者上前行禮問道:“大小姐,不知今日要驗的是哪一脈?”

霍顏不答,冷聲道:“等人來,便知曉了。”

“是。”

老者剛退後不久,前方突然摔下來軟如爛泥的四個人。

後又有一男子從天而降,古銅色的皮膚,高鼻深目,眼瞳很黑,盯着人時仿佛在鎖緊獵物。

他袖口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肌肉裏仿佛藏着爆發性的力量,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野性來。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霍曜都想吹聲口哨。

堂姐的入幕之賓真是各有花樣啊。

霍顏掃過被丢下來的霍榮一家,以及被縛暈死過去的方遷,直接發話:“洛珩,取血。”

洛珩立即扣住無力的霍榮,抽出腰間彎刀,在他手臂割了一道,頃時,汩汩血液流出。

剛接了小半碗血,身旁蓬頭散發的女人便欲推洛珩一把,将血推翻:“你要幹什麽!你要幹什麽!別傷害我兒子!”

嗓音尖銳又刺耳,霍曜皺着眉,給旁邊做輪椅的大伯捂住耳朵。

洛珩被推的紋絲不動,他穩穩端着血,反手扣住那女人的後腦勺,狠狠按進地面的泥裏。

他還不屑地用腳踩了踩,将人踩得更深些。

就這廢物,也敢謀害霍顏?

洛珩直起身,端着那半碗血走過去。

霍顏退後,打開祖樹周圍的陣法,當着所有人的面,取下一片祖樹上的青葉。

她走出陣法範圍,擡手輕輕一揮,保護祖樹的陣法再度合上。

霍顏舉起手中那片祖葉:“我霍顏意外得知,霍榮并非我霍家血脈。有人欲混淆我霍家血脈,謀奪我霍家之物,此事非同小可。今日,便請我霍家嫡支與分支都來做個見證,祖葉自會辨明一切!”

霍顏甚至都沒往葉片上倒血,直接将祖葉丢進那小半碗血中,讓鮮血完全包裹。

須臾,霍顏将那枚祖葉揀出,待其上的紅色血液滴落幹淨,露出裏面完全青色的祖葉。

祖葉顏色沒有任何變化。

此結果一出,後方立即軒然大波。

吃瓜母子倆:“哦豁~”

原本在人群中屏息等待結果的霍榮祖父,看到這樣的結果,雙目圓瞪,上前狠狠踹了霍榮以及霍榮爹。

“我是霍家人!我是霍家人!”霍榮爹驚恐地爬起來,完全脫力的四肢仿佛有了力量,以八百米沖刺的速度滑跪在霍顏面前:“大小姐!我是霍家人!我肯定是霍家人吶!”

霍顏将那片祖葉輕飄飄地抛下,霍榮爹仿佛得了救命之物般,雙手捧住落下的祖葉,直接自傷吐出一口血來。

鮮血噴在祖葉上,青葉很快便變紅了一點。

霍榮爹又驚又喜,立即将那片變得微紅的青葉舉起來,雙目濕潤,飽含哭腔道:“爹,我是霍家人!我是霍家人吶!”

老者氣得鼻子眼睛都歪了,心裏掀起的驚懼也逐漸平息。

若他兒子都不是,下一個要驗的,怕就是他了。

幸好,他是霍家的,他的種也是霍家人。

老者怒道:“還不将這孽種與賤婦給處置了?”

霍榮爹在大驚大喜後反應過來,氣得直沖過去。此刻霍榮娘剛剛從土坑裏擡起頭,便遭到霍榮爹一拳拳地毆打。

“我對你那麽好,你還出去給我偷人,還生了個孽種!我還精心培養這個孽種幾十年!”想到這麽多年的付出,用各種珍貴丹藥将霍榮的修為推至金丹,霍榮爹幾乎心都在滴血,拳拳到肉。

霍榮娘被揍得鼻青臉腫,疼得五髒六腑都感覺要移位。

她啐了口血沫來,冷笑:“你這廢物!若非你越發不行,我又豈會另尋他人?”

霍榮爹被戳中痛點,只覺面皮都火辣辣的,恨不得将這女人給打死。

在場衆人紛紛吃了口熱乎的瓜,視線不自覺地便往霍榮爹身下看,甚至有的目光還飄到霍榮祖父這個白發老頭的身上。

霍榮祖父羞憤欲死,眼前一黑,只覺晚節不保。

霍榮爹揍完霍榮娘,眼睛早已泛紅,他看向旁邊無力的霍榮,以手化刀,便想結果了這個孽種。

霍顏沖洛珩使了個眼神,洛珩便施術将霍榮爹擋下。

霍榮爹不知霍顏想法,兩股戰戰:“大小姐?”

“此為你們的家事,我不多管。如何處置是你們的事,只是莫要髒了後院。”霍顏沉聲道,“霍榮不再姓霍,先前滄海門的大比名額便需收回。這大比名額本就是我霍叔得來,如今我堂弟霍曜歸家,理應給他。”

她銳利的視線繞過一圈:“可有異議?”

各分支的人皆搖搖頭。

霍顏:“如此,這大比名額便歸霍曜了。”

兜兜轉轉,那筆重金名額還是落在自己頭上的霍曜:?

嘿!他就吃個瓜,還能吃出名額來?

霍夫人感慨地拍拍兒子的胳膊:“阿曜啊,該是你的,還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霍曜啧了一聲。

他瞧着躺在地上,如同死狗的霍榮,搖搖頭,十分欠揍道:“嗐,我本不想要的,奈何這名額就長在我身上了罷。”

本就驚懼的霍榮,再度被氣得吐出一口血。

霍榮爹勉強無視那些掃過來的目光,一手提一個人,準備帶下去處置掉,餘光卻瞥到旁邊背對着一衆睡倒的男子。

他不由問出口:“此人是誰?”

霍顏輕飄飄地說:“你兒子的爹。”

霍榮爹:!!!

離去前,霍榮爹将昏迷的方遷也給暴揍一頓,将人揍了又醒,醒了又揍。

最後還是霍顏說的那一句阻止了他:“此人與你夫人一同謀害我,我來處置。”

霍榮爹一聽,冷汗都要下來了。

他速速将霍榮與霍榮娘拎出後院,甚至拎出內院,抵達外院時,才手起刀落地将兩人解決,随手丢在路邊喂野狗。

跟過去的洛珩,确認兩人身死,複又回來一一禀報。

霍顏點頭。

其他分支的人看完這場大瓜,在霍顏的示意下,也盡皆離開。

霍顏拜托霍曜母子送父親回院後,便命洛珩将重傷的方遷給提出去。

勉強清醒的方遷還在求饒:“大小姐,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

“情分?”霍顏好笑,“我們能有何情分?”

霍顏捏着他那張被揍得看不清面容的臉:“這十五年,我給你的還不夠多?金丹初期到如今的金丹後期,僅一步便可踏至元嬰,你為何還不知足?”

少女輕嘆。

這聲嘆息,不知為何,讓方遷有些驚慌。

“我能給你的,自然也能盡皆取回。”霍顏甩開手,“洛珩,廢了他的修為。”

“我救過你。”方遷驚恐,“你不能這麽對我——啊!!!”

只聽方遷一聲痛苦的嚎聲,全身筋脈寸斷,修煉的百年修為被盡數毀去。

霍顏冷漠:“将人丢出去。”

洛珩颔首,提着人幾個縱跳,便消失在霍顏的視線裏。

他出了霍府,便将方遷丢在一個無人角落裏,抽出腰間彎刀。

彎刀刃上的寒光,依舊讓痛苦到極致的方遷膽寒:“你要做什麽?霍顏沒讓你殺我!”

洛珩輕笑:“你對大小姐有救命之恩,對我可沒有。”

手起刀落。

男人直起宛若獵豹般健美的身軀,将彎刀放入腰間,嫌棄地踢了方遷屍體一腳,啧了聲:“霍顏也是你配叫的?”

大小姐的名字,只配他來叫!

作者有話說:

今天眼睛有點疼,明天繼續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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