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更合一

站在褚尋這個角度, 可以清晰地看見容瑜神情的變化。

只見她正對着那只美毛膏,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吸氣, 一會兒低嘆, 一會兒又痛心疾首地捂心口……

褚尋:?

這只美毛膏究竟有何奇特之處?

還不等他走上去細看,便聽旁邊的霍曜說:“掌櫃的, 給我來兩支五千靈石的美毛膏。”

“好嘞!”店家笑嘻嘻地将兩支巴掌大的美毛膏包好, 接過霍曜沉甸甸的靈石, 再将美毛膏給他。

那一刻, 褚尋仿佛在師姐眼裏看到了一種名為羨慕的光芒。

容瑜的确是又酸又羨慕。

她欠了那麽一大筆債款, 實在是消耗不起美毛膏這樣的奢侈品。

她嘆了口氣, 只能日後還完欠債,再給小貓咪買了。

掌櫃見容瑜一直站在美毛膏前,連忙大力推薦道:“這位姑娘好眼光哪!此美毛膏乃是我塢城獨有, 外頭可是絕對買不到的。若給愛掉毛的靈獸塗上,不僅不會掉毛,而且皮毛将更加柔軟光滑,還伴有一股桃花般的清香,極受禦獸師喜愛。這款店裏賣的特別好, 如今已剩的不多了, 您看要不要來一支?”

容瑜十分心動, 然而沒錢。

她退後一步,戀戀不舍地朝那支美毛膏最後看了眼:“還未尋到好的靈獸, 等日後再買罷。”

等她還完債, 就來買!

給小貓咪塗的不掉毛, 還香香的!

“對, 她還沒靈獸呢。”霍曜随口搭話了句, “掌櫃,我還要給靈獸訂做一套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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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來了來了!”掌櫃立即從容瑜面前離開,喜笑顏開地去給霍曜這位有錢大主顧的靈獸量尺寸。

褚尋聽着一頭霧水。

妖獸靈獸掉毛不是自然現象嗎?

又不是不會長出來。

為何要用美毛膏?

小貓咪無法理解。

小貓咪能理解的是,師姐看上去好想要的樣子。

他摸摸芥子囊裏的七萬多靈石,自己如今法杖與符筆都有了,還買了些通訊玉簡與符紙,也沒什麽需要花靈石的地方。

美毛膏五千靈石貴是貴了點,但并非負擔不起。

于是,一直攢錢的小貓咪,準備花出除卻法杖之外,貓生第二項大額支出——

五千靈石的桃花香味美毛膏。

“給我一支五千靈石的美毛膏。”褚尋說道。

掌櫃正給小綿羊量完尺寸,腳底仿佛安裝了輪子般,迅速移到褚尋面前,笑眯眯地将美毛膏包好遞給他。

褚尋付完靈石,霍曜抱着小綿羊驚詫道:“褚師弟,你買美毛膏做何用,你的靈獸不需要美毛吧?”

一條龍,難道是要塗龍鱗上嗎?

小金龍早已機智地看破一切,它驕傲一甩自己金燦燦的龍鱗尾巴。它用不上,但主人用的上呀!

主人肯定也發現了自己近日來掉毛嚴重,所以買回來自己用,以此更誘惑地那女人離不開自己!

唉,做道侶真的太難了,還要時時刻刻給對方保持新鮮感。

褚尋随便嗯了聲:“靈獸最近掉鱗片,我試試能不能用。”

突然背鍋的小金龍:?

分明是主人您自己需要!

唉,這個家,沒有它這個隐形第三龍可怎麽辦吶!

霍曜沒想到金龍還會掉鱗片,若有所思後贊同了褚尋的說法,還極為大氣道:“行,褚師弟,若不能用,你到時候再折扣價買與我,也能減少些損失。”

褚尋道了聲謝。

容瑜眼見褚尋一通快速操作,就買下一支五千靈石美毛膏,微怔之後,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小貓咪都比她有錢!

不說每月固定的靈參須分紅,就是宗門比試,他都拿了四萬靈石啊!

而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負債二十七萬靈石的少女罷遼。

容瑜越發覺得悵惘,只覺日後養貓之路更為艱難。

畢竟小貓咪已經不是以前貧窮的小貓咪了,而她還是以前貧窮的她!

褚尋感覺到師姐突然低迷下來的氣息,原來準備回去将美毛膏送給她,如今想了想後,便趁着霍曜與掌櫃商量法衣的細節時,偷偷将美毛膏塞進她手裏。

容瑜:?

她猛地一驚,擡頭看向褚尋:“師弟?”

褚尋淡定道:“師姐喜歡。”

容瑜:“……”

還以為馬甲暴露了呢!

不過小貓咪看出她想要就買了?

天哪!這是什麽絕世可愛小貓咪嗚嗚嗚,都能自己賺錢買美毛膏了。

小金龍一整個震驚住。

主人太會了吧!

此舉不僅可以保持新鮮感,還能讓那女人親手給他塗抹,促進彼此親密關系!

是它小金龍輸了。

這女人,在主人的攻勢下,将無路可逃!

雖然這美毛膏最後是要用在小貓咪身上的,但容瑜還是很感動。

畢竟小貓咪可不知道自己要給它塗塗抹抹。

容瑜道了聲謝,揣好美毛膏。

少女一掃方才的低迷氣息,小金龍便敏銳地察覺到主人的心情似乎也愉悅許多。

小金龍感慨地搖搖頭。

完了,都完了,都墜入愛河咯!

……

霍曜歸家後,霍夫人和霍顏分別又給了他一大筆靈石,仿佛想将這些年沒給的全部添上。

所以今日他在妖獸靈獸物品專賣店裏大購特購,從小綿羊的法衣,到包裹住羊蹄、可以讓它跑得快的法器,再到護住腦袋的法帽。

直接全套設施給靈獸安排上。

小金龍看了表示不羨慕。

它輕輕哼聲,弱者才需要這些。如它這樣的強者,才不需要!

褚尋能感覺到護靈獸的心情波動,他擡眼在店內逡巡一周,繞過那些還沒龍鱗結實的法衣,最後在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上停下。

可以給靈獸玩的夜明珠,兩百靈石,夜間可做照明之用。

他想到師姐給他買的各種小玩具,便也給小金龍買了一顆夜明珠。

褚尋默默将夜明珠送進體內的靈獸空間時,小金龍徹底驚住。

須臾,小金龍便抱着拳頭大小、發出微微亮光的夜明珠不斷翻滾。

嗚嗚嗚夜明珠真好玩。

強者也是需要玩具的!

霍曜這回訂制的東西比較多,還沒與掌櫃說完要求,後方便傳來一道男子聲音:“掌櫃的,将最好的美毛膏都給我包了。”

霍榮踏進店裏,隐隐掃了霍曜一眼,眸裏藏着不屑。

今早聽說霍曜昨夜歸家,他特地讓人盯着,待今次修煉結束後,便匆匆趕來,想看看霍曜的實力。

不過築基罷了。

霍榮認定霍曜是回來與他争滄海門大比名額的,所以對他極為警惕。

他大步走上前,看見霍曜懷裏那只小綿羊,更是差點樂出了聲。

十多年過去了,霍曜竟還帶着這只廢物。

就憑這,也想與他争?

霍榮視線掠過霍曜,以及他身前貼着的那半身長的四字紙張,輕輕嗤笑,只覺多看一眼都是浪費,回頭與掌櫃道:“快些,我趕時間。”

“是是是,霍公子。”掌櫃與霍曜說了句稍等,絲毫不敢怠慢,親自去取美毛膏的庫存。

一共二十只美毛膏,掌櫃全部打包,遞給霍榮。

霍榮拿了,也沒有付靈石,徑自便要出去。

霍曜問道:“他為何不用付靈石?”

霍榮頓住腳步。

掌櫃以為霍曜是外地人,細心解釋道:“這位小公子你有所不知,我這是霍家的鋪子,那位是霍家公子霍榮,自然不用付靈石。”

霍榮回頭,對着霍曜似笑非笑:“聽到了嗎?因為我是霍府公子,所以不用付靈石。”

霍曜:?

還有這好事?

他立即拍出親堂姐給的那枚令牌:“掌櫃的,給我扣下他的二十只美毛膏,小爺我全都要了!”

掌櫃乍一見到霍家掌權人給的通行令牌,心頭驚起,也不敢去揣測霍曜的身份,只能硬着頭皮讓人将霍榮攔下:“霍榮公子,對不住了。”

霍榮沒想到霍曜一歸家,霍顏便給了他霍家各大店鋪的通行令牌,氣得臉色鐵青。

但他也不好将此事鬧大,捏住拳頭忍了忍,只得将那二十只美毛膏重新歸還。

掌櫃将二十只美毛膏恭敬遞給霍曜時,霍榮咬緊牙關,眼裏戾氣橫生。

他正欲轉身離去,視線突然瞥到角落裏站立的容瑜,仿若驚鴻一瞥般停住。

“來來來!我的好朋友,見者有份,都有都有。”霍曜見霍榮還不走,立即化身散財童子般,樂滋滋地給容瑜和褚尋一人發了只美毛膏。

容瑜沒想到吃瓜看戲,還能吃到分紅,立即笑着接話道:“謝謝霍老板!霍老板大氣!從此大富大貴,修行順利!”

霍榮氣得臉色更難看。

好個霍曜,讓他在美人面前出醜,自己卻借此在美人面前大獻殷勤!

霍榮越想越氣,最終拂袖離去。他要回去與爹娘好好商議商議,決不能讓落到他頭上的名額再丢了!

……

霍榮一走,掌櫃的方才擡袖擦擦額頭上滲出的汗,行禮恭敬道:“敢問閣下是霍家哪位公子?”

霍曜:“霍顏是我嫡親的堂姐。”

掌櫃瞬間明白,此人便是霍家嫡□□位早年離家的小公子。

他對霍曜愈發恭敬。

雖然霍曜是築基,修為比不得那位金丹的霍榮,但出身就已足夠尊貴。

只要霍家嫡支不倒,這霍府将來,還不是交到霍大小姐與這位霍小公子手裏。

掌櫃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立即給霍曜退靈石,順帶還給褚尋這位霍小公子的朋友也退了靈石。

褚尋:?

“褚師弟,他給你你就要着。”霍曜豪橫,“我霍家不缺這點錢!與其給那些沒用的蠹蟲,還不如給褚師弟你呢,以後還能多教教我禦獸,嘿嘿!”

霍曜這算盤打得噼啪響。

褚尋承了他這份情。

白得一支昂貴美毛膏的容瑜,也默默決定日後賣靈草給他時打個折扣。

霍曜将剩餘美毛膏歸還給掌櫃時,還沖着方才霍榮離去的方向重重哼了一聲。

想在霍家地盤給他霍曜臉色看,等下輩子吧!

霍曜打了臉,快樂。

小綿羊的生活品質再度提升一個臺階,是享受般的快樂。

褚尋和容瑜沒有花一分錢,白得三只美毛膏與一顆小金龍玩了都說好的夜明珠,成倍的無數快樂誕生了!

三人被掌櫃恭敬送出店鋪後,分別在對面藥鋪捉到幾乎被惑住雙眼,大買特買的丹修×3,在對面武器鋪捉到抱着別人家的長劍流口水的劍修×2,器修×1。

霍曜點了點人數:“沐思逸呢?”

南襄還在回味方才那柄出鞘的好劍,嘶嘶了兩聲才道:“哦,他方才看中一柄玉笛,但是錢不夠,所以說去路邊賣藝了。”

容瑜噎住:“……你們不是都有武器了嗎?”

“容師妹,不能這麽說!”南襄義正詞嚴道,“任何一柄好劍,都是我們劍修的夢想!哪個劍修不想收集無數好劍呢?就像沐道友有了武器,還想買玉笛一樣。”

容瑜:“你們劍修用的過來嗎?”

“關鍵是用嗎?”南襄震聲,“關鍵是擁有啊!”

隊伍裏另外一個劍修青佑深有同感,重重颔首。

容瑜:“……”

懂了,這就跟現代有錢人喜歡收集豪車,游艇等等。

不過——

容瑜問:“關鍵你有錢嗎?”

兩個劍修當即沉默很久很久。

容瑜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她往褚尋身邊靠了靠,小聲道:“師弟,你沒這毛病吧?”

褚尋搖搖頭。

有一件能夠同時做法杖和符筆使的武器就已經很好了。

容瑜感嘆。

多麽樸實無華的小貓咪啊。

褚尋想了想,又問:“師姐喜歡不一樣的丹爐嗎?”

容瑜:“不喜歡,一個就夠用了。”

丹爐那可都是錢吶,一個煉不壞還能提升丹藥品階的萬獸爐已經夠她造的了。

褚尋輕輕颔首,又摸摸芥子囊裏的七萬多靈石。

好的丹爐很貴,若師姐喜歡各種各樣的,他的靈石也不夠買上那麽多。

還好師姐與他一樣!

……

兩個因為樸實無華而與衆人格格不入的師姐弟,默默落在最後面,前往尋找沐思逸的路途。

好在沐思逸是個音修,前方遠遠的,便能傳來宛若哭腔般的悲戚笛聲。

衆多女子将那處給圍成一圈。

九人剛走過去,便聽到女子紛紛調笑的聲音:“賣藝買笛?這位公子不若賣身買笛吧?”

“我見公子生得俊美無雙,不若去我如夢樓坐坐,吹吹曲兒,定然比在街頭賺得多。”

這話一落,笛聲漸消。

霍曜卻目露驚恐:“同門道友,快救沐思逸!”

南襄疑惑:“為何?”

霍曜閉了閉眼:“如夢樓……裏面是供有錢女子消遣的地兒。”

衆人:?

面對一衆迷茫疑惑,霍曜臉色漲紅:“就是小倌,供人取樂的男子!”

衆人:“……”

隊伍裏的少年皆有些不好意思地擠進去,少女則努力憋笑。

大家将險些誤入歧途的沐思逸拖出來,讓其免遭毒手。

經此一事,沐思逸面如死灰,對塢城這座大城有些絕望,再也提不起想買玉笛的勁頭。

霍府。

霍顏知曉墨竹木一事後,便屏退左右,獨自一人靜靜坐着,一語不發。

這株珍貴靈植,是丹修方遷千辛萬苦尋到的。在她傷重之際,救了她一命。

方遷在他們霍家待了三十年,性子冷清,平日行事尋不到一絲錯處。

起初,霍顏也并不信任他,方遷開的藥方與這株“竹節木”,她都請其他丹修來看過,沒有問題。

想來,那時候的竹節木,或許還是竹節木,只是在它有變成墨竹木的跡象時,被人使了手腳。

霍顏特地問過玉衡宗那幾位丹修,知曉竹節木大概是在十年前就慢慢有了變化。

那時候,她已經足夠信任方遷。

霍顏美眸眯起,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要害她的人。

坐着喝了一盞暖身茶,她便派人傳喚方遷過來,推說身體有些不适。

方遷很快就被丫鬟領進來,男子生了張幹淨清冷的面容,許是整日與藥草打交道,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往日裏,霍顏最愛聞這股味道。今日在方遷為她診治時,她擡起眼皮看了看男人,溫聲問:“我身體如何?”

“沒有什麽大礙。”方遷道,“許是近些時日在外奔波,操勞過度,大小姐還是要以身體為重。”

霍顏輕輕點頭,又嘆氣道:“生意之事倒是其次,就是我那堂弟霍曜今次歸家,大抵是為了滄海門宗門大比名額而來……此事着實令人頭疼。”

方遷微怔:“滄海門宗門大比名額,我記得是給大小姐的遠房堂親,那位霍榮公子了吧?”

“對。”霍顏道,“可我堂弟這麽多年未曾受過家族庇佑,此名額又是因我叔叔得來,理應要給霍曜,就是霍榮那邊,不知又該如何處理?”

方遷垂首不語,寫下一副藥方。

霍顏掀開眼看向男人,他雖然表面極為平靜,但左手不自覺地攥起,已經顯露對方不平靜的內心。

恐怕這樣的小習慣,連他自己都沒注意過。

方遷将藥方寫好,想了半晌,還是越矩了一回:“大小姐,恕方遷多言,這大比名額既已經給了霍榮公子,且霍榮公子又是金丹修為,若是貿然再拿回來,恐怕無法服衆。”

“服衆?”霍顏一笑,“只要我祖父還在,我與父親以及叔叔一家,才是衆。”

……

方遷一走,霍顏便喚了藏在陰影裏的人跟上去,看看方遷究竟與何人來往。

除此之外,她還讓人調查霍榮一家。

自十五年前她受傷後,方遷便只負責照顧她一人,因其性子冷,也少與其他人來往。

這十五年的時光,霍顏已經完全信任對方,甚至在對方言明心意時,霍顏都起了結道侶的心思。

只是她想等霍家穩定下來,身體好一些,再考慮道侶一事。

沒想到今次稍稍試探一下,竟給了她這麽大一個“驚喜”。

方遷這樣冷清性子的人,竟對霍榮之事很不平靜。

霍顏微笑,低首不緊不慢地将方才微微掀上去的袖口拉下來。

玉衡宗一行人回到霍府時,正瞧見方遷從另一條長廊匆匆而過。

霍曜好奇問旁邊的丫鬟:“那人是誰?怎麽從我堂姐的院裏出來?”

丫鬟:“回小公子的話,那是方遷修士,負責為大小姐醫治身體的。”

霍曜若有所思。

在場四位丹修瞥過方遷的金丹後期修為後,也紛紛對視了個眼神。

十人回屋前,霍曜偷偷摸摸與容瑜說:“我懷疑那方遷……”

容瑜詫異。

這你都能看出不對?

霍曜細細琢磨,越想越是這麽回事,啧聲篤定道:“他長得那麽好看,怕不是堂姐的入幕之賓罷!”

霍曜永遠都忘不了自己幼年時,堂姐去如夢樓後回來挨得那頓打,神情是越發篤定。

容瑜:“……”

嗯,是她高估了他的智商。

霍家明顯要不平靜了,玉衡宗四位丹修一合計,便尋了個盡量不要打擾主人家的借口,讓同門修士減少出去的次數。

于是,大家都開始在內院深居簡出地修煉。

霍顏沒有提及改換名額一事,當日午後,霍榮一家卻急匆匆地趕來。

按照血緣,霍顏本應稱呼霍榮為堂弟,霍榮父母叔叔嬸嬸,但她是霍家嫡支,不僅不用稱呼,反而其他人都要尊稱她一聲大小姐。

霍榮在霍曜那裏吃了虧後,又得到方遷的消息,便立即與爹娘一同前來,欲要繼續争奪名額。

“大小姐。”霍榮不卑不亢道,“今日我在鋪子遇見小公子,便與之交談了兩句。小公子應是也想要這名額,只是這名額已經給了我霍榮,我霍榮不願輕讓。

不若這樣,我霍榮願與小公子一比,誰勝了,這名額便歸誰?”

霍榮以退為進,為自己争取機會。

霍家爹娘在一旁搭腔道:“這大比名額珍貴,讓小公子與霍榮一比,直接分出個勝負,也免得大小姐為此憂心。”

“我拒了堂弟。”霍顏揉揉泛疼的鬓角,掀開眼簾道:“滄海門大比名額給了霍榮,自然就是霍榮的。”

“可是……”霍榮娘遲疑出聲,立即被霍榮爹一個眼神打斷。

霍顏疑惑:“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霍榮娘連連搖頭,垂首不敢再說。

霍顏認認真真地望過去。仔細打量霍榮的娘親。

霍榮娘親生得極美,如今一百多歲了,卻還如二八年華的女子那般美豔動人。

想到方才下屬事無巨細禀報的事,霍顏就覺得可笑。

她只輕輕一激,那方遷便急不可耐地與霍榮娘親用玉簡通訊,與對方說起宗門大比名額之事。

霍榮娘便拜托他幫幫霍榮,方遷不語。之後霍榮娘便說霍榮是他的兒子,他不能不管,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幫忙。

霍顏在心中嗤笑。

一個沒有流着霍家血脈的玩意兒,也想占了霍家的東西?

給他,前提是他得姓霍!

霍顏掃過忙不疊趕來的霍榮爹,更覺得可笑至極。

她輕輕擺手,便讓這家人退下了。

霍榮一家走後,霍顏繼續用手指按揉泛疼的鬓角。

方遷的這些事其實并不難發現,只怪她太過信任于他,還看上了這麽個不知廉恥、想謀害她的東西。

霍顏突然想到什麽,眼神微微一冷,讓丫鬟去請方遷。

方遷午後再度過來時,關心道:“大小姐可是又有哪裏不适了?”

霍顏微笑:“倒是沒有哪裏不适,就是想見見你。”

方遷經受不住對方這樣直白大膽,臉頰抑制不住的微紅。

往日裏,霍顏偶爾說兩句不正經的,方遷便如這般。那時霍顏以為他過于純情,沒想到都是虛假的面皮。

霍顏讓他在身旁坐下,随後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像狎玩小倌那般左右微晃,端看他那張已然紅透的面頰。

霍顏輕聲道:“你之前與我說,對我有意?”

方遷眼睫輕顫:“是。”

霍顏:“若我現在答應?”

方遷睜開眼,對上她的笑眼,情不自禁道:“我們行道侶大典?”

霍顏笑容愈盛:“這麽急呀?”

下一刻,她松開男人的下巴,眼神陰翳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方遷被她打的偏過臉,右邊面頰紅腫,唇角都流出一絲血痕來。

他微微睜圓眼:“你……”

霍顏冷聲:“給我綁了他!”

暗處裏的男人三下五除二,便将方遷給捆得嚴嚴實實,用術法困住他。

面對元嬰期修士,方遷即便修為接近元嬰,也依舊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方遷不止一次地見過這個男人,如今卻是第一次相見,眼裏幾乎有抑制不住的嫉妒。

他問:“大小姐,這是為何?”

霍顏看着被縛在地上掙紮,宛若喪家之犬的男人,站起身,緩步過去,一腳踩在他臉上,含笑道:“為何?與我結道侶?是不是想讓我早死,好将霍家送給你那孽種啊?”

方遷沒想到霍顏會知道霍榮這件事,面色驚恐,連臉上的疼痛都顧不得,努力從唇齒中擠出字眼:“大小姐,那是個意外,是在我沒遇見你之前……”

霍顏聽着這般無恥之語,腳下更用了幾分力:“哦?那墨竹木難道也是意外?”

墨竹木三字一出,方遷知曉一切都無力回天。他求她看在他曾救了他一命的份上,饒過他。

“你是救了我一命。”霍顏似笑非笑,“可你也害了我,這筆賬該怎麽算?”

方遷驚恐。

霍顏移開踩他的腳,蹲下看他,笑盈盈道:“說說,此事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有同謀?好好說,我或許還能放過霍家那個孽種。”

以往那張美豔動人的面龐,如今仿若化為惡鬼索命般逼來,方遷仿佛不認識她般,雙唇顫抖。

“嗯?”霍顏微笑,“既然不說,這舌頭也無用了。”

她出手捏住他的嘴,便欲拔舌。

方遷瞳孔放大,立即哆哆嗦嗦将所有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霍顏沒興趣聽他那些與老情人意外以及不得已的過往,只想将害她的人捉的一個不剩。

于是她踹了他一腳:“說重點。”

方遷立即将所有事都交代了,墨竹木是霍榮娘出的主意,因為兩人之間有個兒子,所以他不得不配合她。

霍顏懶得聽這些狡辯,她讓自己身後之人堵住方遷的嘴,然後接過那人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翌日,霍榮受人挑釁,在霍家比試臺上與人比試,受了傷。

霍顏取到血,從芥子囊裏摸出一片青葉來。

這是她從霍家祖樹摘取的祖葉。祖樹經受霍家無數先祖以血脈灌溉,再施以術法,早已能夠辨明親緣關系。

霍顏将祖葉放在掌中,又将霍榮的血倒入葉片中。若霍榮是霍家人,那麽血只會滲進葉片中,逐漸變成紅色。

血緣越近,葉片便越紅。

但倘若不是霍家人的血脈,葉片将絲毫沒有變化。

霍顏看着顏色不變的祖葉,微微一笑,還真不是她們霍家的種。

霍顏嫌棄這種玩意兒在霍家待一刻都是浪費資源,立即傳訊通知她爹,嫡親嬸嬸,霍曜以及霍家各支脈德高望重的老人齊聚後院的祖樹前。

彼時,收到玉簡傳訊的霍曜,正在容瑜的院中,以小綿羊做示範,給她展示如何使用美毛膏。

霍曜僅擠出黃豆大小的白色膏體,便在手中揉了揉,那膏體頃刻便在掌心裏化成水膜般,他将兩只手放在小綿羊的身上,開始抹動。

他一邊抹還一邊說:“這個很耐用,等你感覺手中沒有膏體化成水時,再擠出一點,繼續打揉開,抹上。不過,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我——”

話還沒說完,霍曜就感應到通訊玉簡的反應,他摸出來看是堂姐的名字,立即捏斷一截。

霍顏:“霍曜,一個時辰後,來祖樹這裏。”

對方風風火火地說完,便揮散玉簡。

“完了!”霍曜摸着腦袋,沒有疑惑,只餘震驚,“出大事了!”

容瑜還盯着小綿羊抹完美毛膏的變化,随口問道:“何事?你堂姐不是讓你去那什麽祖樹下嗎?”

“祖樹那才是大事啊!”霍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細思極恐,最後驚道,“我們霍家的祖樹可以驗明血脈親緣的,堂姐竟然讓我去?難道是懷疑我不是霍曜?”

容瑜:?

你是怎麽得出這個好像有點道理的結論的?

“完了完了完了!我先給我娘傳訊問問。”霍曜又摸出一根玉簡捏斷,率先道,“娘啊,我是霍家的種吧?”

“你說的什麽屁話!”霍夫人大怒,“難道我還能背叛你爹不成?”

霍曜無辜:“可堂姐方才突然讓我一個時辰後去後院祖樹,這不就是懷疑我不是我爹的種嗎?”

玉簡那邊的霍夫人沉默須臾,她說:“……顏顏也與我通了玉簡,難道她是懷疑我背叛你爹了?!”

旁聽的容瑜:“……”

她總算是知道霍曜這神奇的腦回路是繼承誰的了。

母子二人開始秘密商議。

霍曜:“也有可能她覺得我是假冒的霍曜,想要當着你的面拆穿我!”

霍夫人:“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所以,你是我兒子霍曜嗎?”

霍曜:“……你梳妝臺左邊櫃子裏,藏着我爹給你寫的九十九封情書。還有一張桃花酒樓的房號——”

“咳……閉嘴!”霍夫人哼聲,“哼!小小年紀就偷看你爹娘的隐私!”

“行了,別慌,我去問問你大伯是怎麽回事?”霍夫人揮散玉簡。

霍曜嗐了聲,也沒心情給小綿羊做美毛了,只道:“看這情況,我應該是我爹娘的種。”

容瑜點頭,接過他手中的美毛膏,嘗試給小綿羊做美毛馬殺雞。

待她練好手法,再把小貓咪抹得香噴噴的!

片刻後,霍曜再度接到了親娘的玉簡傳訊。

那邊霍夫人松了口氣道:“別擔心,我方才問過你大伯了。原來霍家嫡支在出生後,都會被偷偷取血驗親,不讓家中女眷知曉。

支脈那邊夠不上驗血資格。今日一事,怕是支脈那邊出了問題。”

“那沒事了。”霍曜同樣松了口氣,“待會去看看是誰混淆了我霍家血脈!”

“去!”霍夫人興奮道,“往日只有話本子才能寫的如此刺激,我還是頭一回看到現場版呢!”

容瑜:?

這霍夫人有點東西啊。

借本給她康康!

容瑜很想吃這種現場出軌倫理大瓜,奈何這是人家家事,根本輪不上她這種外人看戲。

但這并不妨礙她與霍曜約定交易二手瓜,霍曜很講義氣,讓她給小綿羊做完美毛,他再回來與她說現場版的瓜。

霍曜急沖沖地便走了。

容瑜繼續搓搓白色膏體,給小綿羊做美毛馬殺雞。

興許是她手法太好,小綿羊舒服地用臉蹭了蹭她的手背,還撒嬌地咩咩咩。

容瑜又給它抹了抹腦袋,小綿羊一連串地咩咩叫,隔着院牆都能聽到小綿羊愉悅的叫聲。

褚尋廢了好些符紙後,再次繪出一張五雷符,他正拿着五雷符要送給師姐,便聽到她院裏小綿羊的聲音。

小金龍震驚:“主人!這女人背着您在外面有羊了!”

褚尋不語,徑自踏進去。

他一擡眼,便看見師姐正在摸摸搓搓雪白小綿羊,小綿羊還親昵地蹭蹭她的手背。

師姐笑得很開心。

褚尋眼眸微低,專注地落在那只小綿羊身上。

師姐喜歡的,白毛毛、靈獸?

作者有話說:

小綿羊,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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