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門草兒有一個姨婆住在山上,她家門前種了好多梅樹。

每年三、四月青梅采收的季節,她們都會來一趟。

往年只有西門草兒陪奶奶上山采青梅,今年多了東方潦來幫忙,西門草兒喜孜孜的,好心情全寫在臉上。

苦奶奶和她妹妹到村子裏去串門子,東方潦和西門草兒負責采青梅。

「阿潦,姨婆說今年沒有其他親戚要過來采,她說采光了也沒關系,如果布袋裝不下,姨婆家裏還有紙箱。」西門草兒仰頭看見東方潦沒一會兒工夫已經快把水桶裝滿,

而她水桶裏的青梅還不滿一半,她眼裏生光,走過去把水桶換給東方潦,讓他去摘比較有效率。

「好啊!多釀點可以分給我叔叔,他也挺喜歡喝的。」東方潦站在梯子上,采高處的梅子,雙手很忙碌。

「你家鄉的氣候怎麽樣?辛夷市氣溫偏暖長不出青梅來,不然庭院那兒可以種好幾棵。」西門草兒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東方潦「咻來咻去」的動作,平常總覺得他不知道在忙什麽,今天才覺得他的快手快腳派上用場,她樂呵呵的,話也多了。

「我家鄉更熱,我想連梅花都開不出來吧。不過叔叔種了很多果樹,下次我回家再帶你去瞧瞧。」東方潦瞥她一眼,難得看她沒喝醉也一臉笑容,「你好像很開心?」

「嗯,以前每年放暑假我都會跟表妹到山上來玩,順便幫姨婆整理菜園,這兒地廣人稀,滿山綠蔭,土質好空氣幹淨,姨婆園子裏的菜都長得好活澄,那時候我跟表妹玩得好開心。」

「哪一個表妹?」西門家沒有半個親戚,苦家倒是有很多常往來的親戚,東方潦見過的就好幾個。

「比較常打電話給我的那個野菊兒,你應該有聽過她的聲音,她是姨婆的孫女,跟我同年,本名叫苦薏,她都叫我野草兒,所以我就叫她野菊兒。我們以前還說要一起在山上買一塊地,她種花,我種菜,讓我們的寶貝長得快樂點。」

「你等我,将來我會努力賺錢買下一整個山頭給你。」她迷人的笑靥讓東方潦的生命燃燒了起來。

「我只有兩只手,要一整個山頭做什麽?」西門草兒搖搖頭,她很懶,懶得走遍整個山頭,為了守住一座山從早到晚工作累到死,種菜是她的興趣,她是享受生活,不是享受工作,要是沒時間坐下來喝一杯梅子酒,人生還有什麽樂趣。

「還有我的兩只手,我動作快,可以當四只手用,再忙不過來還可以請你表妹來幫忙。你說想種梅,我們來種滿山的梅樹,讓整片梅花開滿山頭,然後蓋一棟房子,住在花海裏,你在房子周圍種菜,我每天幫你準備三餐。」東方潦很快就在腦海裏勾勒出兩人未來的家的藍圖。

「多開幾扇窗戶,我想坐在客廳喝着梅子酒看我的寶貝們成長。」西門草兒跟着東方潦畫的藍圖走,想想還真是美好,可是……

「嗯,四面用大面積的防震玻璃,還要考慮到房屋結構安全性和防風的問題,畢竟是要住一輩子的家,得更努力賺錢請個很專業的建築師來蓋才行。」東方潦對未來的家有了方向,有了打拚的目标,全身充滿幹勁,雙手愈采愈快,一下子又采滿一桶青梅。

「哇啊——」西門草兒完全用膜拜的眼神看他采青梅的速度,幫他又換了一個桶子。「可是阿潦,你幹麽蓋房子給我住?」

東方潦把四周圍都采光了,從梯子上跳下來,望着她笑,「那有什麽辦法,這世界上的女生就只有你不會讓我起過敏反應,我以後只能娶你了。」

西門草兒很幫忙……幫他把梯子移到青梅茂盛的那一區,才開始想他說的話。

東方潦站上去又繼續采。

「我們下山之前,我先到村子裏去收購一批青梅回家,奶奶腌漬的梅子有天然茶香,學校的女生很喜歡吃,我請奶奶教我做,多做一些來賣。」有了願景,東方潦活力十足,邊采還邊想,幹脆把姨婆家這些不花成本的梅子都采光拿來賣賺更多……他偷看西門草兒一眼,她還是別喝太多,反正年年都會釀酒,留幾瓶過冬就夠了。

西門草兒不知道東方潦已經把如意算盤打到「她的」梅子上,她一顆、一顆慢慢采着梅子,一會兒又停手,仰頭看着他——

「阿潦,你喜歡我嗎?」

東方潦下巴擡得老高,對着高山上的陽光整張臉紅通通的,他雙手很忙、很忙,心髒差點都跳出來了。

「那還用說嗎?我總不可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老婆回家。」東方潦終于告白了,一告白就向她預約未來。

「哦……不過我以後沒有準備要結婚,所以你去喜歡別人好了。」西門草兒話才說完,梅樹下砰的一聲——

東方潦從梯子上摔下來。

「……吓我一跳。」西門草兒望着他跌地不起,想伸手拉他又遲疑,「你怎麽了,沒摔斷腿吧?」

東方潦腿沒斷,是心碎了。

「你都沒在聽我說話吧?叫我去喜歡別人,我這種體質能喜歡別人嗎?你以後沒有準備要結婚是什麽意思?」東方潦抓住她猶豫的手,猛力一拉,西門草兒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西門草兒常常心不在焉,加上東方潦老是在耳邊碎念,所以她經常都漏聽他的話,或者反應慢好幾拍。

這會兒趴在他身上,她望着被他緊拉着的手,才意識到他先前說了什麽,她張大了眼睛。

「……我印象一直停留在你來的第二天,我醒來發現全身瘀青,奶奶說是我自己造的孽被你摔的。我都沒注意到,你對我已經不會過敏了,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西門草兒覺得很稀奇,因為東方潦對她的接觸和對其他女生反應全然不同。

她見過幾次來用餐的女生故意貼近東方潦,有人想搭他的肩,拉他的手,都被他反射性的閃躲開來,有個女孩子拍了他的背,那只手貼在東方潦的背上,他明明背對着人也立刻起反應,全身青筋都冒了出來,整個人暴跳如雷沖出餐廳,像火燒屁股似的,看得還滿令人同情,所以平常為了避免害他不舒服,西門草兒會留意別靠他太近。

但是她不知道,她每次喝醉酒都愛惡作劇,早已經算不清貼到他身上多少次了。

「這種事不重要,你究竟為什麽不結婚?」東方潦對她酒後的「所作所為」一向都是持接受和包容的态度,也不打算告訴她。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西門草兒慢吞吞地吐出這句話來。

東方潦知道她思緒整理得很慢,耐着性子在等她說下文,但西門草兒從他身上爬起來後,就回頭去采梅子了。

……沒了?

只有這一句?

這是元宵節猜燈謎嗎?

還好東方潦已經習慣了,一路順着她提供的方向走下來,很容易得到結論——

「你是想說,令尊很早就過世,你從小讓奶奶養大,所以你擔心嫁出去以後奶奶沒人照顧才不結婚?」東方潦看她采梅子像烏龜在觀光,那雙白晰的手一點也不像務農的。

聽到東方潦的話,西門草兒停下動作,望着東方潦,她說那句話,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原因也不好說……但如今聽他一番理解,又有如醍醐灌頂,被東方潦一語點醒,她對他是打心底尊敬了。

「我父母也很早就過世了,從小是叔叔、嬸嬸把我養大,所以我也想過将來我要努力賺錢奉養他們。不過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叔叔、嬸嬸都還年輕,目前不需要我,而且家裏還有堂弟在,就算我大學畢業後繼續留在苦味廚房幫忙也不用擔心,我還可以學到奶奶一把好手藝……嗯,也就是說,我娶你以後,奶奶也是我的親人,我會照顧奶奶。」東方潦臉紅耳熱,愈說愈尴尬。

他一個大學生,除了她沒碰過其他女孩子的手,戀愛也沒談過一次就讨論到結婚以後的事,東方潦哪能不尴尬,但他對她的承諾都是認真的,他相信只要有她陪伴在身邊,他憑着一雙手努力打拚,将來一定能夠給她幸福。

山上的風微寒,西門草兒體溫低,手裏青梅冰涼,但她兩頰微熱,東方潦的話在心底生熱。

青梅一袋、一袋堆放在庭院前。

中午吃過飯以後,兩人休息了一會兒繼續工作。

經過早上的磨練,東方潦已經成為采梅高手,他聚精會神動作快得有如千手觀音。

西門草兒還是維持着她一切慢慢來的步調,邊采邊發呆。

東方潦早上一番話放在她心底不停發酵,然後西門草兒想到了——

莊爺爺的放山雞因為沒有下一代承接,所以她從此吃不到彈牙鮮甜的雞肉,讓她滿遺憾。

奶奶的苦味廚房将來要是沒人接,苦味的美味會從此成為絕響,也挺可惜。

東方潦提醒了她,奶奶年紀愈來愈大了,哪一天老到不能照顧自己,會需要有親人的照顧和陪伴。

自從東方潦來了以後,幫了奶奶好多忙,和奶奶相處融洽,還成為奶奶的好助手。

他說娶了她以後,他會照顧奶奶,這讓西門草兒怦然心動。

東方潦雖然很啰唆,規矩很多,不過個性穩重不會信口開河,是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阿潦,我嫁給你好了。」

一道光芒在樹梢閃爍,西門草兒眯起了眼,望着梯子上的東方潦……又一次從梯子上摔下來!

西門草兒說話總是慢慢溫溫的,而且她的聲音很好聽,所以東方潦聽得很清楚,才會被她吓到。

「你……剛才在姨婆屋裏偷喝酒?」

「沒有,梅子還沒采完,工作完流汗以後喝的酒才好喝,我剛才是先拿去冰,要等采完梅子喝。」西門草兒蹲在他身旁,把她思前想後的結果向他說:「阿潦,你繼承苦味廚房的話,我會跟奶奶說,以後房子和土地也都過繼給你,那是我們家最值錢的了。」

「……你是說真的嗎?」東方潦會提到結婚以後的事只是為了排除她的顧慮,讓她願意考慮和他交往,料不到她非但被他說服了,而且一開口就說願意嫁給他。

要說喜出望外,東方潦只覺得腳底踩不到地,抓不住自己的心,他整個人輕飄飄的不斷騰空往上,一股像要飛上天際的感覺,讓他有些驚慌,就怕飛太高了,重摔落地,那已經不像從梯子掉下來只要爬起來拍拍屁股就會沒事的。

「嗯,我不會讓你吃虧的,而且奶奶很喜歡你,不會有問題。」西門草兒做好決定,心情開朗,看到他身邊掉了一堆梅子,她伸手開始撿梅子。

東方潦不知道她腦袋又在哪裏打結了,說什麽不會讓他吃虧,他完全聽不懂,如果跟着她的思緒走,又會被她扯到天邊去,這種時候他只能夠選擇抓住重點!

「先別管那些梅子了,你看着我再說一次,你說要嫁給我是認真的嗎?」東方潦把她一雙烏龜手牢牢握在手裏,湊近她嗅聞。

「……你在幹麽?」東方潦的鼻子擦過她臉龐,西門草兒臉微紅。

「我懷疑你又是酒後惡作劇,聞看看你有沒有喝酒。」東方潦就怕她酒醒後不認帳。

「我沒有喝啦……我只是想到你早上說的話,關于奶奶的事多虧有你想得長遠,我都沒想到那麽多。聽了你的話以後,我好尊敬你,我也很感激你願意照顧奶奶,所以我才決定要嫁給你。」西門草兒直望着東方療的眼睛,眼神清冷,毫無猶疑和閃爍。

東方潦确定了她的心意,他應該欣喜若狂,但是……

「你不會又改變心意吧?你早上還叫我去喜歡別人,你真的喜歡我嗎?」東方潦腳踩不到地,他整顆心、整個人都為她瘋狂燃燒,但好像燒不到她……她确實沒有喝酒,她喝醉酒時雙靥添粉,雙眸微醺,看着他時的眼神還比現在來得熱情,他要的是她的感情,不是她的感激和尊敬。

她喜歡東方潦嗎?

西門草兒被他問住了。

不是說不喜歡他,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問題。

「嗯……我想想……我喜歡你金黃、金黃的膚色,喜歡你這雙手……」西門草兒扳起他的手掌心,摸着他的手指,笑着贊賞道:「采梅子好快。」

采梅子……

東方潦不只是腳踩到地了,他是一瞬間從天上摔下來,整個人趴倒在地。

果然,對西門草兒,他還能有多少期待?這丫頭只要有人說願意照顧奶奶,誰她都肯嫁!

「我喜歡你,喜歡的是你的全部,包括你髒兮兮的不洗澡、喝醉酒就亂來,還有動作慢吞吞,走路像烏龜,老是愛發呆,所有發生在別人身上我無法容忍的,在你身上我都可以接受。」這就是東方潦對西門草兒的感情。

東方潦講的還算保守了,西門草兒喝醉酒就愛找他玩抱抱,明知道他愛幹淨,故意把她從田裏帶回來的汗水和泥土與他分享,他氣得咆哮,她樂得大笑,但東方潦還是不曾推開她。

一個有潔癖的大男生,愛上了一個成天蹲在泥土堆中流汗、全身髒兮兮、回到家又不肯馬上洗澡的女生;她說不上邋遢卻很散漫,完全違背他勤奮積極整潔的生活态度,但他仍想牽住她的手。

東方潦這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狂熱地愛着她。

西門草兒望着東方潦,他炯黑熾熱的眼神對她訴說着喜歡一個人是怎麽回事……

西門草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那雙眼裏的火焰掉進了她心底,燒得她心慌——

「那……你以後不會老催我去洗澡,肯讓我穿着一身髒衣服在客廳坐,也不會把酒藏起來,給我多喝一杯嗎?」西門草兒只想到要趕緊滅火。

她是徹底把火給滅了,東方潦一張臉臭掉了。

東方潦對西門草兒還能有什麽期望?還能指望她和他心心相映,感性地回應他的感情?

「廢話,當然不行,這是兩回事!給你三分顏色你就想開染坊了!」東方潦咬着牙根很有罵人的沖動。

他是自找苦吃才會愛上這根沒血沒淚沒溫度的草!

東方潦爬上梯子,繼續工作。

西門草兒偷偷松了口氣,伸手壓着過快的心跳……

那一年,兩人離婚之後,東方潦清空他的物品搬出苦味廚房。

東方潦以為他随時回苦味廚房都能見到她,但是沒想到……

某一天,他收到包裹,裏頭是一串鑰匙,苦味廚房的鑰匙。

西門草兒搬出苦味廚房以後,才把房子的鑰匙寄給他。

從此,三年沒有她的消息。

也許東方潦是難以置信他踏破鐵鞋無覓處,眼前得來全不費工夫,西門草兒自己送上門來,讓他毫無真實感,也可能是他身體不舒服反應變得遲鈍,他一再思索着他抓在手裏的女人……

真是西門草兒嗎?

「西門千秋,根本沒聽過這個人!」兩人之間三年的空白,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麽,為何她周遭的人事物已經變得如此陌生?

「千秋是爺爺的長孫,我的大堂哥。爺爺娶兩個老婆,奶奶是小老婆,所以奶奶不喜歡提往事。我聽千秋說,苦味廚房是爺爺生前為奶奶蓋的房子,爺爺過世以後,奶奶才帶着我父親離開西門家住進苦味廚房。」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和西門家族的人一直有聯絡?」東方潦口氣酸溜溜的甚至有埋怨,和她一起生活那麽多年,西門草兒竟然只字未提,她心裏曾經把他當成丈夫過嗎?

「……阿潦,你在生氣嗎?」西門草兒望着他,好久不見的他,是事業過于忙碌,還是生病的關系?他看起來憔悴了。

「你從來眼裏就只有你自己,現在也會知道我在生氣了?」東方澄是氣自己無法甩掉她的手,緊緊抓着她不放。

「西門家族每年祭祖都是只由家族的嫡系長子代表祭拜,親族之間的婚喪喜慶不會出席,平常沒有互動,只有重要大事才會通知。我以前也只見過千秋幾次面,算不上有聯絡。」西門草兒摸着他燒燙的臉,心裏直鑽着一股莫名的酸疼。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西門千秋為什麽要打聽辛家,你找辛雅風有什麽事?」東方潦連焦距都離不開她,光是她肯開口解釋,他的心就已經暖了起來……東方潦就是氣西門草兒輕易就能擺布他!

「是關于這片地……阿潦,你說這房子是你的?」

「這片地在辛雅風名下,不過他已經把地租給我,我和他簽五十年的使用權,房子是我蓋的,登記在我的名下。你一會兒說地,一會兒說房子,你究竟是想找土地的主人,還是房子的主人?」不管她找誰,東方潦都很火大,因為她始終不是來找他。

「……怎麽會?」西門草兒不相信西門千秋會犯這種錯誤。

西門千秋行事謹慎,心思缜密,不可能遺漏任何細節,怎麽會沒打聽清楚這件事——

你去,辛雅風是土地擁有人,只要你去了……房子的主人一定會為你開門,他會喜歡你,為你着迷,相信我,因為你身上流着西門家的血液,只要你肯向他微笑,他會為你付出所有……只有你能夠吸引他。

西門草兒回想西門千秋的話,漸漸有被設計的感覺。

土地擁有人,房子的主人,這兩者西門千秋是分開說的,可見西門千秋早就知道住在這裏的人是東方潦。

……所以西門千秋才如此有把握她能夠吸引住房子的主人,原來他指的人不是辛雅風,而是東方潦。

她太相信西門千秋,沒料到他會設計她。

「看你這表情……好像是被西門千秋騙來的。這個大堂哥知道我是你前夫?」東方潦掐西門草兒沮喪的臉,突然對西門千秋這號人物很感興趣。

「嗯,西門家族的一切事務都是由千秋管理,所以他知道家族裏每一個人身邊所發生的事。」西門草兒望着東方潦若有所思,她其實很困擾,正陷入進退維谷兩難的抉擇裏。

西門家族不參加親族的婚喪喜慶,連祭拜祖先都只有嫡系長子代表,親族之間互動冷淡,卻有一個管理人知道每個人身邊所發生的事,這矛盾到底是……

東方潦逼近西門草兒的臉,瞪視她,直接用額頭當鐵錘敲她!

「幹麽……好痛。」西門草兒被他「一頭」撞醒,從自己的思緒裏跳出來。

「別給我東扯西扯的,看起來像有問必答,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閃躲我的問題!說!你找辛雅風做什麽?」

東扯西扯?閃躲?她有嗎?西門草兒只覺得他又開始唠叨了,以前沒告訴他西門家的事,他生氣,現在想告訴他,又說她逃避……她只是不想把他卷進來而已。

「西門家想買下這片土地,所以我來找辛家的繼承人交易。」西門草兒嘆了口氣,她大概知道西門千秋的計劃了。

「你不當農夫,改做土地仲介了?很遺憾,辛雅風繼承這片土地有但書,他曾祖父開了條件,辛雅風五十年內不得将土地贈與和買賣他人,唯一排除的對象,只有和他結婚滿三年的妻子。」

「我知道,千秋已經說過了。」

「既然知道了,還來談什麽交易……」東方潦話說到一半,突然腦袋轟的一聲,他瞪住西門草兒——

「你知道了,還來談交易!」

以前有句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不知道這時代是否管用?我叫西門草兒,我想成為這房子的女主人,你願意娶我嗎?

她原來不是開玩笑!

「嗯,西門家必須盡快拿到這塊地,所以我想拜托辛家繼承人和我結婚,三年後千秋願意出更高的價錢購買土地,或者拿市價更高的土地做為交換。」

為了土地,所以她來跟一個她連名字都搞不清楚的男人求婚——她果真是西門草兒,如假包換的西門草兒!

東方潦緊緊咬牙,怒極反笑——

「你為了幫西門千秋拿到這塊地,要跟辛雅風結婚嗎?但是怎麽辦?這塊地未來五十年的使用權在我手上,且未來等到辛雅風有賣地的自由權,我有優先購買權。西門千秋大概也沒告訴你,我跟辛雅風的交情吧?聽他說這塊地炙手可熱,他身邊跟你打同樣主意的女人太多了,他對這種女人一向很不屑。西門草兒,你的再婚計劃似乎行不通了,怎麽辦?」

西門草兒看見東方潦眼底的怒火,她在想,這會不會就是她剛才一見到他就想轉身逃的原因——女人的第六感,已經預見這結果。

「不過阿潦……既然你跟辛家繼承人交情這麽好,簽約的人又是你,你可否撕毀合約,讓千秋的計劃順利進行……」西門草兒感覺手骨像要被折斷了,東方潦的盛怒讓她說不下去。

「順便介紹辛雅風給你?」東方潦從齒縫裏用力擠出來的沙啞聲音帶着磨牙聲,相當刺耳。

「你願意的話……」

「西——門——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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