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寶寶乖,快快睡……潦寶寶乖,快快睡……」

「……你怎麽找到的?」所有的梅子酒都被東方潦藏起來,唯一留給她的一瓶,一到晚上東方潦就找地方藏,不讓她喝——

所謂事出必有因。

房裏只有一盞小燈,深夜十二點多,東方潦被貼在耳邊的噪音吵醒,張開眼睛來,床上多了一個人。

西門草兒貼在他的胸口,拍着他的背,在幫他唱搖籃曲。

「我去洗手間時,洗衣機的精靈跳出來問我要金梅子,還是銀梅子,我說我要青梅,精靈誇我不貪心,就把青梅酒賞給我了……快點睡!」兩雙眼睛對上了,西門草兒手一揮從他頭頂巴下去。

「……你又喝了幾杯?」東方潦有股罵人的沖動。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們的阿潦寶寶最乖了,草媽媽陪你睡,乖哦,睡覺吧。」

西門草兒夜裏喝酒會爬起來摸進東方潦的房間,演起草媽媽的角色來,這當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東方潦才禁止她晚上喝酒。

東方潦白天精力充沛,兩只手像機械手臂不用休息,一到晚上頭沾枕馬上入睡,他是靠睡眠充電的類型,不充電就沒電可用。

「唉……我四點半就要起來,懶得陪你瘋,随便你了。」東方潦決定任她自生自滅,翻過身去。

「嗚……我都還沒嫁給你,你就開始冷落我了……嗚嗚,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草兒像根草……」西門草兒唱歌兼伴奏,把東方潦的背當鼓面打。

「……你存心讓你媽難過嗎?」

「草媽媽的媽媽不在身邊,草媽媽等于跟潦寶寶一樣是沒媽的孩子。」西門草兒爬上東方潦的背,從他的身上滾過去,硬是要擠到他懷裏。

「喂——你以為睡通鋪可以任你滾來滾去啊……」東方潦已經被她逼到床沿貼着睡了,她這一滾過來剛好掉下床,幸虧東方潦撈住她。

「小學常唱這首歌,每次唱到這一句,大家都唱得特別大聲,看着我笑,放學後我哭着回家問奶奶,為什麽我叫草兒,不叫花兒,寶貝兒,珍珠兒,爸爸、媽媽都不愛我嗎?」西門草兒在東方潦的懷裏,嘴唇貼着他的胸膛呼着酒氣。

「草兒是誰取的?」東方潦抱着她把身體往後挪,這只酒鬼很麻煩,他要是沒陪她說話,她就又啃又咬耍潑撒野。

「有一首古人的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奶奶說爸爸站在草原上想起這首詩,希望他的女兒有野草般強韌的生命力,所以把我取叫草兒。」

「西門叔叔真是用心,這樣你就不用哭了。」東方潦拍着她的背,希望這只醉鬼趕快睡,他還得把她抱回房間才能好好睡覺。

「我聽了……更想哭。」西門草兒抓着東方潦的領口扯來扯去,把他的黑色棉衫扯得像抹布。

「你的名字有詩意有意義,有什麽好哭?」東方潦已經習慣她喝醉酒花樣百出,由着她在身上耍賴。

「我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慶幸我爸當時是站在草原上,他萬一是拿起拖鞋打在牆上的蟑螂才給我取名,那我不就變成打不死的蟑螂了,你說你會想叫東方蜂螂嗎?」

「噗——你小時候的聯想力還真豐富。」強韌的生命力,打不死的蟑螂,想想也對。

「我小時候……真的不懂……我要強韌的生命力做什麽……」西門草兒說着、說着安靜了下來。

東方潦即将升上大二,開始放暑假以後,他回家放了三天假馬上又回來。

他從清晨開始當苦奶奶的助手,中午過後又出去打工,晚上回來還做了一大堆雜務,每天都非常忙碌,睡眠時間不多,所以西門草兒一安靜,他就開始打呼。

西門草兒張眼望着東方潦,手指爬上他的臉,把他的眼皮撐開來,「奶奶從小就跟我說,人要做自己的主人,時間要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那就沒有委屈,沒有借口,只要活得充實快樂,生命短暫也沒有遺憾。阿潦,你明白嗎?」

東方潦眼睛被迫打開來,她玻璃珠似的眼睛映入眼簾,透明清澈滾動着靈氣,能吸人靈魂的眼神。

「你現在是清醒還是喝醉的狀态?」東方潦伸手撥開她臉頰上的發絲,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阿潦,你最近太拚命工作,真的忙到昏頭了,我要是醉了怎麽還會在這裏跟你講人生大道理。我和奶奶的生活很簡單,就算你什麽都沒有,我還是會嫁給你,你不要忙到都沒時間睡覺……好嗎?」西門草兒捧着他的臉,眼裏只有他,深深地凝視着他,深情款款情意綿綿地,聲音又甜又膩。

東方潦此時此刻只覺得,為了她,他拚到死都值得。

他貼近她,輕觸她的唇……

她望着他,眨了眨眼……

東方潦收緊手臂,緩緩抱緊她,親吻她……

西門草兒閉起了眼睛,手環上他的背,緩緩張開嘴……

用力一咬!

西門草兒變身西門小野獸,一口咬了東方潦的嘴唇,痛得東方潦噴出眼淚,一串髒話罵在嘴裏!

「所以你要乖乖睡覺,草媽媽唱歌給你聽,你好好睡哦……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阿潦也是草,乖,有草媽媽在,乖乖睡哦……」西門草兒抱着他,拍着他的背,醉得很厲害。

東方潦一顆心被愛火點燃,又被一口咬掉,一把怒火燒起來,他深呼吸決定——

這次一定要她受到教訓!

「好熱……」西門草兒一腳把東方潦踹開,伸手扯掉上衣。

東方潦臉脹紅,別開眼去,把被子扔到她身上。

苦奶奶早。

早,阿育,你這麽早出門?

我跟朋友約好去爬山……今天沒賣早餐嗎?

哈哈你跟阿潦一樣沒記性,今天是苦味廚房的公休日。

對哦!那我順便找阿潦去爬山,他人呢?

他昨晚沒睡好,一雙熊貓眼,回去補眠了。

那讓他睡好了。奶奶,我明天再過來吃早餐。

好,明天做你愛吃的蛋餅……

奶奶在外面和莊爺爺的孫子阿育聊天,聲音好清楚,好像就在窗口外而已。

她的房間在二樓靠近後院的位置,夏天有電風扇和冷氣,很少聽到前院的聲音……

西門草兒緩緩掀起眼皮,窗外蒙蒙的光線,天色剛亮,冷氣已經關掉了,窗戶半開着,牆角一臺去年才新買的電風扇轉動着,這裏……

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靠前院的和式客廳,這個房間是……

食堂的樓上,東方潦的房間。

「呼——呼——」

身後傳來聲音,床上還有人……

西門草兒翻過身,望着睡到打呼的東方潦,特別盯着他下嘴唇一排齒印看了好一會兒。

西門草兒緩緩吸了口氣,又吐了口氣……慢慢移開視線……她瞥見東方潦肩膀下面壓着顏色很熟悉的衣服,貌似她昨晚穿的米色條紋睡衣——

怪不得她覺得肩膀好涼。

西門草兒默默把被子拉高,輕輕地、小心地從東方潦身下抽出衣服,在被子裏套回去。

腦袋終于有喘息的時間能轉動,但她實在……

想不起來她怎麽會睡在東方潦的房間,還有東方潦下嘴唇那排齒印是怎麽回事?

依照經驗法則推敲,西門草兒不認為她應該繼續想下去,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西門草兒穿好衣服,把被子還給東方潦,幫他蓋好,默默地爬起身,正準備默默的離開時——

啪!

一只又粗又重的手橫過來,直接擱在她腰際。

砰!

西門草兒還來不及移開他的手,一只更粗更重的腿越過邊界,橫跨在她的雙腿上。

西門草兒是做粗活的,自認還有點力氣,要搬這雙「粗手粗腳」不是問題——

「不要碰我,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大叫「非禮」。你想整條巷子都跑來看你對我做了什麽事?」東方潦直接把她撈進懷裏,把臉埋進她纖細的頸間,緊貼着她迷人的草香味。

「……蓮阿姨的面攤要白菜和青蔥,奶奶要高麗菜……啊,還有賣水煎包的江嬸也要高麗菜,我得先去田裏一趟……」西門草兒若無其事地喃喃自語着今天要做的事。

東方潦翻一個身,把她的大腿當枕頭,仰着臉張開眼睛。

「你怎麽臉紅通通的……耳朵這麽熱。真稀奇,你也會害羞?」他伸手摸她的耳朵和臉頰。

「……我也是人啊。」人都有羞恥心的。西門草兒的反應就像一陣秋風吹過湖面,掀起淡淡的波紋,皺着無奈與哀愁。

東方潦看她很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模樣,存心不放過她。

「你看看,你昨晚做的好事……痛死了!」東方潦指着自己下嘴唇的那排齒印。

西門草兒瞥了一眼……果然是她咬的。

有些事情真的不必想起來。

「你在嘴唇上塗了梅酒嗎?」不然西門草兒實在想不通自己幹麽咬他的嘴唇。

這是什麽話,在她眼裏,他就這麽沒吸引力,連一瓶梅酒都比不上!東方潦悶悶地念念有詞,心裏實在是覺得一個大男生跟一個女生計較這種事情不像個男子漢,他才沒把抱怨說出口。

「你起來……我要去田裏了。」西門草兒開始感覺到心髒撲通撲通地亂跳,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感。

東方潦瞅着她,看見她眼底終于不再平靜無波懶洋洋,終于有反應了……

「反正早上我沒事,我去幫忙,慢慢來。」

「你別拿我當枕頭……啊!」

「看見你在我嘴唇留下的齒痕,這種話你還說得出口?」東方潦抱着她的腰在床上滾了一圈,讓西門草兒趴在他的身上。

「……比上次好多了,也沒有流血。」西門草兒趴在他身上,瞥了他一眼,耳朵更燙了。

「你這麽愛啃我的脖子,咬我的嘴唇,對我的身體就這麽感興趣?」東方潦手指滑過她眼簾,瞅着她眼底的慌亂,不枉費他忍了一個晚上被西門小野獸又踢又踹的折騰。

「……我……喝多了。」西門草兒感覺很不自在,又沒辦法從他身上爬起來。

「我知道,你喝醉酒爬到我床上偷襲我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我算算,一、二、三、四、五……十五……算了,太多次數不清了。」東方潦兩手環抱着她,一副習慣成自然的表情。

西門草兒腦袋轟地一聲,望着東方潦,雙眼發直……怎麽可能?

「每次都是我抱你回房間,你就像這樣子一直抱着我不肯放,我哄你老半天,你才肯乖乖睡覺。」東方潦學她喝醉酒時纏人的模樣,緊緊抱住她不放。

西門草兒簡直難以置信,她一直都是躲回房間偷偷喝東方潦藏的酒,心情愉快又放松地躺平就睡了。

「不相信的話,你晚上繼續喝。」東方潦沖着她直笑。

西門草兒晚上還敢喝嗎?

一張床上,兩人抱在一起,眼裏只有彼此,都沒發現——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睡在一起了?」苦奶奶打開門進來,聲音又冷又硬。

「奶奶!草兒昨晚喝醉才……」東方潦吓得趕緊放開西門草兒,從床上爬起來。

「她喝醉,你也跟着醉了?」苦奶奶清晨看到東方潦嘴唇那排咬痕覺得不對勁才上來看看,沒想到會看到兩人睡在一張床上,還抱在一起!「阿潦,你今天就搬出去。」

東方潦一張臉煞白。苦奶奶一直很信任他,才會如此生氣,他明白地點點頭,向奶奶道歉,「對不起,奶奶……」

「奶奶,阿潦讓我有了……」西門草兒坐在床上,慢吞吞地扔來一顆手揺彈。

苦奶奶表情嚴厲地瞪住東方潦——

「奶奶!沒有,我發誓絕對沒有!」東方潦膝蓋砰地一聲落地,被炸得很凄慘,更是一頭霧水,他什麽事情都還沒做,她怎麽可能有了——

「……想結婚的念頭,我要嫁給阿潦。」西門草兒只是突然喉嚨很幹,吞了一下口水,接着把話說完。

苦奶奶臉色還是很難看,顯然西門草兒的話并沒有順利拯救東方潦。

跪在苦奶奶面前的東方潦張着嘴巴,他真的沒想到沒喝醉酒的西門草兒……也能把他逼到絕境。

一早西門草兒還有很多活兒要做,苦奶奶叫兩人下樓吃早餐,先忙完工作,晚上再說。

入夜以後,東方潦跪在榻榻米上,向苦奶奶坦白,「奶奶,我喜歡草兒,我跟草兒說過以後要娶她,我是真心的,不過……」不過他現在兩袖清風,還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學生,沒有能力養老婆,哪裏敢厚着臉皮向奶奶讨她的寶貝孫女。

東方潦頭低低的,想到早上被撞見那一幕,是男人就應該負起責任,說太多仿佛淪為借口。

「奶奶,我跟阿潦結婚後要住在這裏,你把手藝傳給阿潦,以後讓阿潦繼承苦味廚房吧?」西門草兒跪在東方潦的身邊,幫着他說話。

「東方家裏沒大人嗎?由着你結婚以後想住哪就住哪?你們兩個小孩子眼裏有沒有長輩!」

「奶奶,草兒她是擔心您……」

「不用說了!阿潦,你如果有興趣要接苦味廚房,我可以把手藝傳給你,但這跟你和草兒之間的感情是兩回事。」苦奶奶又怎麽會不明白自己的孫女在想什麽,可這事她自有打算。

「奶奶,我從第一天吃到您做的料理就深受感動,我當您的助手以後也開始對餐飲感興趣,我很感激奶奶給我學習的機會,這和我喜歡草兒沒有關系……呃,也不是完全沒關系,草兒她動作慢吞吞的,手藝平平又挑嘴,我跟她結婚以後總得有一個人煮飯,給她煮既浪費時間又糟蹋食材,所以我要負責煮三餐,得多跟奶奶學習。」東方潦是經過多方考量,前車之鑒有他叔叔東方銘人,為了不讓他将來出世的孩子們步上他的後塵,東方家真的不必再多一個喜歡待在廚房又不會做菜的媳婦了。

「你……想得好長遠……佩服。」西門草兒轉頭膜拜他,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應該是羞愧吧,對于兩人的未來,她還沒有任何想法。

「這是你該說的話嗎?結婚是你跟我的事,你是當事者,麻煩你多融入一點感情。」東方潦掐她的臉。

「……我知道了。」西門草兒臉微紅,望着東方潦,她想了想,嘴角不自覺地彎彎上揚。

苦奶奶看着登對的兩人,眼裏隐有笑意。

「我同意你們交往了嗎?在我面前打情罵俏!」苦奶奶板着臉喝了一聲。

「對不起!」東方潦趕緊跪好。

「奶奶,你再吓阿潦的話,我要把你跟莊婆婆說的話說出來了。」西門草兒只是看東方潦一個人跪有點可憐,才陪在一旁,腿酸了,她直接就盤坐在地。

「我說什麽……你怎麽可以偷聽大人說話?」老人家記性不太好,經她一提才想起來。

「莊婆婆耳朵不好,你說得那麽大聲,整條巷子都聽到了……你不是故意說給大家聽的嗎?」西門草兒拿起杯子倒水喝,望着水壺裏流出來透明的開水,忍不住嘆了口氣,好想喝梅酒。

「說什麽?」東方潦湊近西門草兒問。

「奶奶跟莊婆婆說……」

「真是女大不中留,你要交往要結婚随你高興,不要那麽大嘴巴。我要去睡了,你們兩人也早點睡。」苦奶奶緩慢站起來。

「謝謝奶奶!」東方潦早上差點被趕出門,沒想到晚上峰回路轉,他不但能夠繼續留下來住,還可以光明正大牽西門草兒的手了,他想他今晚大概會興奮到睡不着覺。

「草兒,你別再咬阿潦那張臉了……也不找個看不到的地方咬。」苦奶奶回頭警告孫女,才走下樓去。

「……我有聽錯嗎?」東方潦掏了掏耳朵,奶奶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把酒藏好,別讓我找到。」西門草兒紅着臉,決心暫時戒酒。

「奶奶跟莊婆婆說了什麽?」東方潦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他往後一坐,伸手把西門草兒勾進懷裏。

「秘密。」西門草兒回頭望着東方潦,這時才真正感覺到她和東方潦已經在交往的事實。

阿潦這孩子真乖,天沒亮就起來幫你,真是勤勞,來當我外孫女的丈夫多好。

那不行,阿潦這孩子是我千挑萬選,好不容易挑中的,我現在就指望他和草兒看對眼,将來好當我的孫女婿。

我知道,我怎麽敢跟你搶呢,所以才遺憾……

「媽媽——媽媽——」

西門家遠離市區,座落在僻靜的半山腰,四周石面城牆高高圍起,紅色大門深鎖,前庭小橋流水,松柏園景,古意盎然。

草皮鋪着長板石步道,從大門延伸到屋門前,一個兩歲多的小女孩光着身子沖出屋門,看見西門草兒回來,那雙靈亮的眼瞳好興奮,立刻就沖了過來。

「西門桃兒!不準跑!」小女孩身後跟着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他有着和西門草兒一樣白晰的膚色,陰柔的氣息。

「媽媽——」小女孩奔進西門草兒的懷裏。

「小淘氣,你怎麽沒穿衣服呢?」西門草兒蹲下來抱住小女孩,聞到她身上的香皂味,望着走過來的西門千秋,「你幫她洗澡?」

「嗯,她趁我接電話時在草皮上滾了一圈掉進池塘,在淺池附近,還追着魚想跑進深池區,一點都不怕水。」西門千秋把手上的衣服交給西門草兒。

「小仙桃以後想當漁夫嗎?哈哈——」西門草兒被西門桃兒親了滿臉口水。

「人見到了嗎?」西門千秋一手逮住又想亂跑的西門桃兒。

「……東方潦?是見到了,你應該事先讓我知道。」西門草兒拉開衣服從西門桃兒的頭頂套下,語氣對西門千秋頗有怨言。

「……提前知道,你會去嗎?」西門千秋摸着西門桃兒的頭,眼裏滿載深郁和無奈。

西門草兒幫西門桃兒穿好衣服,緩緩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想着西門千秋的問題,直到她被很難有片刻安靜的西門桃兒推開,她才擡起頭來,望着西門千秋。

「……我也不知道。」她一臉迷惘,嘆了口氣,望着穿好衣服就跑開的小淘氣像火箭似的在草皮上沖來沖去,忍不住笑了。

「還笑得出來……我總算可以松口氣了。」西門千秋凝望着她的笑容,糾結的眉心才舒展。

「哈——你良心不安了嗎?」

「我也是人啊……」

「……這句話好像在哪裏聽過?」西門草兒只感覺她和西門千秋說話的口氣很接近。

「東方潦……他肯幫忙嗎?」

「他把我罵一頓,趕出來了。」提起東方潦,西門草兒心髒緊縮了一下。

「……辛苦你了。」

兩人同時沉默,望着西門桃兒,小小的身影滿院子跑,好像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

那張小臉蛋遺傳了西門家的基因,可愛得像天使似的,就是不知道那股活力四射、旺盛的精力……像了誰?

「千秋,我們非要那塊地不可嗎?」

西門千秋點了點頭。

西門草兒望他一眼,「只有……阿潦可以幫忙嗎?」

「草兒,我們不只要那塊地,還必須說服東方潦……打掉那棟房子。」

西門草兒知道,因為西門千秋說過了,東方潦的龜殼屋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氣場最強、萬中選一的寶地。

但是那棟房子……

你說想種梅,我們來種滿山的梅樹,讓整片梅花開滿山頭,然後蓋一棟房子,住在花海裏,你在房子周圍種菜,我每天幫你準備三餐。

……四面用大面積的防震玻璃,還要考慮到房屋結構安全性和防風的問題,畢竟是要住一輩子的家,得更努力賺錢請個很專業的建築師來蓋才行。

東方潦蓋的那棟房子,怎麽看都很熟悉……要叫他打掉那棟房子,她開得了口嗎?

西門草兒望着西門桃兒,她……應該要先做好會被東方潦摔飛出去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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