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百裏長歌在導播室挑刺挑了大概兩個小時，自以為替祝晴争取了足夠的時間，随後随便找了個理由讓齊進頂着，自己去了化妝間。
齊進這邊正頭大地應付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演員，那邊百裏長歌忽然嘭的開門出來，臉色陰沉可怕，風雨欲來，齊進心頭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忙趕過去低聲詢問。
他才剛問出一個字，百裏長歌便說：“祝晴不見了。”
說着，百裏長歌面色沉沉，找上餘燼開口便要求停拍，并叫了一堆人進來守在門口，不準片場任何一個人離開。
衆人被這架勢吓壞了，一個個雲裏霧裏，好奇發生了什麽事，又害怕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什麽得罪了什麽人，總之人心惶惶。
餘燼也被吓了一跳，想問個清楚這是要幹什麽，但觀百裏長歌不善的面色，默默将問話吞回肚子，跟在百裏長歌其後瞎轉磨。
“先生，人都在這兒了。”齊進辦完了事兒，立馬上前禀告。
偌大的空地上，《靈異辦事事務所》的劇組演員上百人全集中在百裏長歌面前，面面相觑，在對上百裏長歌淡漠的眼神時一陣心驚膽戰，惴惴不安。
“搜。”
百裏長歌話音一落，幾個黑衣幹練的女人便走了過來，冷冰冰地板着一張臉，上手便四處摸了起來。女演員們驚得失聲大叫，片場頓時亂作一團。
顏雪妍倒是鎮定，甚至心底還覺着有些得意好笑。旁人驚慌不知道百裏長歌大動幹戈的用意，她卻一清二楚，心裏更是怨毒地笑着，這輩子百裏長歌都別想再找到祝晴，就算找到了，找到的也只是她的屍體。
這，就是得罪她，跟她搶東西的下場。
顏雪妍坦蕩蕩地接受搜查的模樣引得百裏長歌懷疑地眯起了眼。他忽然想起，從一開始祝晴就要求上顏雪妍的身搜攝魂符，再看現在她那“鶴立雞群”般鎮定自若毫不心虛的特別模樣……
有問題。
招來齊進，百裏長歌輕聲道：“查監控，看看有誰進過化妝間，之後又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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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進領了命，轉身對正在着急上火的餘燼微微一笑，餘燼蹭的一激靈，背後汗毛豎起，感覺齊進這一笑別有深意，當即扯了個難看的笑：“齊先生有事？”
齊進給了個贊許的眼神。
女保镖們搜身行動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搜查完畢，整齊劃一向百裏長歌回禀，沒有發現，假祝晴那邊也是隐晦地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結果。
百裏長歌雖然早有預料，但得到結果時還是忍不住震怒，不自覺攥緊了輪椅把手。
這會兒齊進匆匆趕來，順勢拿着一臺手提電腦，低聲耳語：“先生，視頻被人動過手腳。”
百裏長歌只一眼便看出了視頻中有術法的氣息，眼眸越發深沉。往顏雪妍方向看了一眼，這會兒她正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但肩頭卻在微微抖動，似乎是被吓到了，在小聲地哭泣，整一朵柔弱無害、可憐見的小白花。
收回視線，百裏長歌在電腦屏幕上點了兩下，障眼法被消除，一個眼熟的瘦小女孩從化妝間偷偷鑽了出來，擡起手裏的水瓶沖某個方向晃了晃。
百裏長歌眼尖地捕捉到水瓶中的一個粉色小點，經過放大，果然是變小的祝晴。祝晴被淹在水裏不說，瓶身還貼了一張禁制符，以确保祝晴跑不出來。
女孩晃完水瓶就朝外跑了出去，之後回來時，手裏空空如也。
百裏長歌是個面癱，喜怒不形于色，但齊進就在他身旁，此時能夠清楚地感知到他那風雨欲摧、磅礴欲出的怒氣，看那手提電腦的一角，已經被捏出了裂縫，仿佛下一秒就能碎開。
強壓下怒氣，百裏長歌給了齊進一個眼神，齊進當即心領神會，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了各位，先前對各位無禮實屬情非得已，百裏先生在片場丢了一件寶貝，懷疑是在場某個人撿去，未能通知一聲就失禮搜查是我等的不對，稍後我會讓人一一送上賠禮。”
“不過，在此希望撿到百裏先生寶貝的那個人能夠自發站出來還給百裏先生，不然，等我們在場所有人一起看監控找出來了，就不止是‘撿到’那麽簡單了。”
齊進話裏有話，小助理一聽登時慌了，驚慌地看向顏雪妍，被顏雪妍一眼瞪了回去：“別看我，慌什麽。”
說着，顏雪妍又想起了什麽，眯起眼低聲威脅：“別忘了你弟弟還需要錢治病。”
小助理聞言，臉色煞白，抖得更加厲害，看看顏雪妍，又看了看已然準備好連接投影儀投放監控視頻的齊進，猶豫地咬緊了唇。
她現在還在抱着僥幸心理，雪妍姐說過對視頻做過手腳，絕對不會讓人發現她去過化妝間，所以就算齊進先生公然播放視頻，也絕對不會發現她的，嗯，絕對不會。
小助理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緊張得雙手抓得死白。她不能承認，不能站出來，她還有弟弟要照顧，還有一整個家在等着她，她絕對不能站出來。
百裏長歌在圈子裏冷酷無情的名號何其響亮，他對得罪他的人又是處以何種殘酷的懲罰，小助理一一有所耳聞，她不敢賭，更不能賭。
那個小人說不定現在已經死了，她已然得罪死了百裏長歌，所以不能，不能站出來……
然而，當小助理慘白着一張臉擡頭看向投影幕布時，看到視頻裏錄進去的極為清楚的自己的臉，小助理瞪大了眼，心裏猛地一咯噔，當即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
齊進特意将視頻暫停在小助理從化妝間裏偷偷出來的那一幀上，在場的人都是混這個圈子比較久的了，也算是個人精，哪還不懂齊進的意思，一個個紛紛瞅向小助理，包括顏雪妍。
顏雪妍裝的一手好無辜，吃驚地看向小助理，眼圈一紅，捂着嘴一臉不敢相信又不忍相信的模樣，裝好心斥責維護小助理，說小助理不是那樣的人，說她家庭雖然貧困，還有一個重病的弟弟，但她絕對不會是那種盜竊的人。
這話裏話外的，又有威脅又有誘導，小助理不敢多說，低着頭沉默不語，俨然一副認罪姿态，其他人一看她這樣，再被顏雪妍的話一誘導，紛紛對着小助理指指點點起來，有的看顏雪妍不順眼的女演員更是借機明嘲暗諷顏雪妍眼瞎識人不清。
顏雪妍心裏憤恨，但臉上依舊裝着一副受了刺激打擊的模樣，濕着眼睛看着小助理，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樣，但畢竟小助理做的不對，她只能大義滅親，正義凜然地将小助理交給齊進，任憑他們處置。
小助理知道自己是被推出去當了替罪羊，可是為了弟弟，為了家裏，她認了。
“那個小人被我丢到了垃圾桶裏，現在大概已經被淹死悶死曬死了吧。”
百裏長歌一聽，只覺自己的整顆心好像被放到了油上煎烤，又急又躁又慌，一張臉黑沉的可怕。齊進急忙叫人去翻找附近的垃圾桶，百裏長歌忽然醒神，沙啞着嗓音加了一句說：“所有，搜查所有的垃圾桶。”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百裏長歌帶來的人瞬間忙碌了起來，在整個影視城裏翻找起垃圾桶來，劇組的人面面相觑，一臉懵逼，包括餘燼在內，可是當前沒有一個人敢過去詢問，生怕一句話說不對惹怒了心情不好的百裏長歌。
餘燼劇組所在的影視城是華國最大的影視城，其中垃圾桶大大小小總計近八百個，再加上這段時間還有垃圾車過來收過一次垃圾，所以他們還得抽空去一趟最近的垃圾場翻找。
時間拖得越長，百裏長歌就越焦慮，擔心，坐立不安。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緊張一個人的安危，不為他的腿，不為其他，只是單純的緊張在意。
他是在三年前知道祝晴的，那時候他去普陀山求醫，普陀寺的主持看過他的腿後便搖了搖頭，念了句佛號後，說世上只有一個人能治他的腿，那便是三年後的祝晴。
祝家在圈子裏也算是名門望族，百裏長歌自然聽過祝晴的名字，知道她是圈子裏有名的廢物，怎麽可能有那能耐治療他那所有大師都治不好的腿，可是他注意到了主持說的三個字——三年後。
百裏長歌是個玲珑心竅的人，猜出三年後的祝晴肯定會有變故，于是他找上祝父要求定親，他跟祝晴的婚事便這般定了下來。
果不其然，三年前的祝晴尖酸刻薄，愚蠢嚣張，俨然是個被寵壞的廢物，而三年後的祝晴，嚣張是依舊嚣張，只是她有足夠的底氣、實力、資本。
百裏長歌至今還記得祝晴在爺爺家門口面對他的那番姿态，張揚自信，神采飛揚，哪怕被識破也依舊笑眯眯地跟他談交易，着實大膽有趣。他也記得祝晴變小後與自己相處的一點一滴，每一個喜怒的表情如今想來都格外生動。
祝晴，你不能有事，我不準你有事！
祝晴可不知道百裏長歌為了找她快急瘋了，她只知道自己再在這小男孩手底下呆着，她要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