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毛家旁系，第三代弟子，毛小樹，見過家主，見過各位叔叔伯伯。】

【嗯，好孩子，手伸過來，放在這塊水晶上。】

剛滿五歲的毛小樹聽話地伸出右手，按在一顆跟他的頭有的一拼的透明水晶球上。水晶球表面光滑無比，內裏更是晶瑩剔透，但毛小樹盯着裏面看了許久，也沒看到之前那些哥哥姐姐把手按在水晶上後綻放的耀眼光芒。

他不是很明白，一臉的迷茫懵懂，但一旁的家主和叔叔伯伯們卻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說了一句他聽不太懂的話後，就讓人把他帶了下去。

之後，他的生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往常那些和善、溫柔的哥哥姐姐們一下子變了嘴臉，嘲諷、欺負、辱罵……一句句污穢不堪、極度傷人的話好比一柄又一柄利劍在他心上割來割去，疼得厲害。

他想哭，可是他連哭的權利都沒有，那些人會笑他，爸爸媽媽會責備他，就連外來家族的小朋友們也會因此瞧不起他，引得那些人有了借口打罵他。

他不明白，沒有天賦，不是天才，不能成為更高一等的天師，在這個家裏，在這個世上就真的沒有活着的價值了嗎？

【不是的哦，你怎麽能這麽想呢，每個人自他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開始，他們就已經被賦予了價值。】

【不管是好是壞，只要存在，就有價值。】

【喏，就像這根棒棒糖，它只用一塊錢就能買到，可是不能因為它廉價就覺得它沒有價值，至少在我難過的時候，它能帶給我開心和快樂，這是無價的。給你，很甜的，不要哭了哦，像你這麽可愛的弟弟，要笑起來才會更可愛啊。】

這是他，堕入黑暗後見到的第一縷曙光。

可是他沒能将那道曙光牢牢抓在手裏，他的世界依舊黑暗。

等到他漸漸長大，他終于明白了天師界的生存法則，實力，天賦，這才是所有天師派別最看重的，努力，只是愚人給自己的一個心理安慰，一個在攀趕不及那些天才們腳步的說辭，退路。

如果努力真的有用的話，那要天才幹什麽？

他們輕輕松松揚名立萬，而常人，哪怕付出千百倍的努力，也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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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他恨自己努力了那麽多年依舊是個最末等的天師，他恨那些頂着天才光環的尖子生能夠毫不費力成為指路标杆，被所有底層人士仰望向往羨慕妒忌，被他喜歡在意的人所欽慕愛戀……

他恨，恨不得這些人全部消失！

現在，他終于有了這個機會，拔除他們的機會。

百裏長歌成功在十分鐘內趕了回來，手裏拎着一條紙袋。

毛小樹看了眼時間，眉頭一皺，啪的一聲，百裏長歌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祝晴聽到動靜，又掙紮了起來：“毛小樹，你對他做了什麽——”

“做什麽？我能對他做什麽，那巴掌可是他自己打的。”

“廢物，我說十分鐘你就真給我拖到十分鐘，還好妍妍還沒到，不然，打死你也難消我心頭之怒。給我滾一邊兒去。”

毛小樹氣沖沖地去換衣服。

這時頭頂忽然響起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轉動的呼呼聲，祝晴看了眼北堂，北堂立即領會地點點頭。

毛小樹顯然也聽到了倉庫上方的聲響，頓時手忙腳亂了起來，匆匆忙忙換好衣服，蹭蹭跑了出去。

“雪妍，你終于來了。”

毛小樹換了一身成熟範兒的西裝，但他的臉太嫩，穿着這一身顯得不倫不類。顏雪妍掩飾下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棄，捂嘴嬌笑一聲，誇贊道：“小樹今天穿得很帥氣啊。”

“嘿嘿。”毛小樹樂呵呵地撓了撓後腦勺：“哪有哪有，還是妍妍……雪妍你今天穿的最好看，是特意……穿給我看的嗎？”

“當然啊，怎麽樣，喜歡嗎？”顏雪妍特意轉了一圈，提着裙擺行了一個淑女禮。

毛小樹登時看的癡了，連連點頭：“喜歡喜歡，謝謝……你居然還記得我喜歡洛麗塔。”

顏雪妍現在穿的是一身黑紅相配的哥特蘿莉風裙子。

“我怎麽可能忘記……好了，不說這些了，祝晴呢，帶我去見她吧。”

“好的，跟我來，小心點，裏面黑。”

顏雪妍跟着毛小樹來到倉庫內，看到被高高吊起一臉狼狽的祝晴，心裏別提有多痛快。只是她不能在毛小樹面前暴露本性，只能強忍着嘴角得意的弧度。

“顏雪妍，果然是你，你要對付的人是我，放了北堂跟百裏長歌。”

“放了？行啊，你跪下來求我，或許我心情好了，可以考慮考慮。”

“小樹，你先去外面吧，我有些話想跟祝晴說，哦，把他也帶出去。”

毛小樹雖然不知道顏雪妍要跟祝晴說什麽，但并不妨礙他聽話地把北堂帶出倉庫，丢給百裏長歌看守。

“你，給我把他看住了，要是跑了，你以死謝罪。”

百裏長歌沒有吭聲，只是垂下頭表示領命。

北堂看了百裏長歌一眼，不經意對上他那雙過分清明的眼睛，吃了一驚：“你——”

百裏長歌立即用眼神制止，北堂噤了聲，回過味來後勾起了唇，無聲嘲諷：沒想到你還是個影帝，好演技。

他現在還渾身麻痹着，被百裏長歌的雷符劈的。

百裏長歌反唇相譏：彼此彼此。

顯然，百裏長歌已經看穿了他跟祝晴的計劃。

北堂：留乖乖一個人在裏面不會有事吧？

百裏長歌：暫時不會。

北堂：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百裏長歌：将計就計，随機應變。我現在需要一點時間壓制血蠱，你別輕舉妄動。

北堂：呵，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

百裏長歌沒再理會中二叛逆期少年北堂，垂着頭閉上眼全心感受體內的血蠱。

幸好毛小樹道行低微，即便在蠱術方面有所成，也因為境界低下的緣故而無法對百裏長歌造成太大的傷害。因此，百裏長歌有十足把握驅除這枚血蠱，只是需要時間。

倉庫內，當閑雜人等全都離開了之後，顏雪妍這才暴露本性，得意地笑出聲。繞着被吊的祝晴走了一圈，顏雪妍啧啧了一聲。

“祝晴，之前你不是很得意很自滿地跟我說自己很有實力麽，怎麽這會兒……成了我的階下囚了？嗯？哈哈。”

“沒辦法啊，誰讓我的女主光環又廢又給力呢，作為這本書的女主，遭遇這些不幸我真的是痛并快樂着啊。”

“你什麽意思？”似乎是捕捉到了什麽重要信息，顏雪妍頓時斂了笑冷肅地看着她。

“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

“你也有女主光環？不可能，一本書裏怎麽可能有兩個女主光環，我才是這本書的女主！”

祝晴呵的笑了一聲：“是啊，一本書怎麽可能有兩個女主，所以，你還猜不到嗎？”

顏雪妍越想臉色越難看：“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可能是配角，我穿的明明是主角，我是主角！”

“祝晴，你在騙我，你肯定在騙我！呵，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了你？”

“你愛信不信咯，反正女主光環有什麽作用，你應該比我清楚。”

顏雪妍臉色變幻不定，忽的想到什麽，臉色一變：“毛小樹——”

嘭——

倉庫門忽的被撞開，渾身是血的毛小樹被丢到了顏雪妍的腳邊，砸起一片灰塵。

“小樹……”

“妍妍……快……快跑……百裏……假……”毛小樹每說一個字就往外吐一口血，含含糊糊的話顏雪妍根本聽不清楚。

但這并不妨礙她看清現在的情況。

倉庫門口，上百個鬼仆烏壓壓地在北堂身後站着，一眼望不到頭。北堂身側則站着面癱臉的百裏長歌，右臂的血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血痕，顯然，毛小樹在他身體種下的血蠱已經被他取了出來。

百裏長歌周身圍着一圈泛着熒光的符咒，咒文皆不相同，顏雪妍大概算了一下，至少有五種以上不同威力的雷符和火符。

“晴晴。”

“乖乖——”

祝晴狀态蠻好，即便依舊被吊着也還能笑得出來，對他們嗨了一聲。

顏雪妍看看祝晴再看看百裏長歌和北堂，總算是回味過來，冷哼一聲：“原來，你們在給我下套。”

祝晴微微一笑：“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們只是将計就計而已。既然你那麽想給我找麻煩，我不給你點甜頭多不好意思。”

【小廢材，如果我今天在這兒廢了顏雪妍，這所謂的争奪女主光環任務是不是就能提前完成了？】

【！！！大佬，你這樣是屬于違規行為啊，這絕對有違功德系統的與人為善原則！】

【嗯？之前不是說過被動反擊是可以的麽，再說了，動手的人又不是我，應該不算違規吧。】

【可是，您有這種想法，并讓人施以行動，就是屬于您主動傷人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大佬！】

【啧，麻煩，那就留着她繼續給我添堵？】

【這是系統規定，我也沒辦法……再說了，要想女主光環成型，遭遇這些鬧心事是必然的，一個已知的反派和一個未知的反派，您比較想要哪個？】

什麽聲音？聽着有點耳熟，好像是……現實世界的機械電子音。從哪兒發出來的？

顏雪妍忽然動了動耳朵，屏息開始尋找，但就當她快找到發聲源時，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顏雪妍看到了祝晴，神游的祝晴。

不對勁，她在說話，跟誰？

顏雪妍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北堂和百裏長歌，又看了眼腳邊出氣多進氣少的毛小樹，最後，一個荒謬又合理的猜測令得她渾身發寒，一股揮之不去的涼意緊緊攀附在心口。

祝晴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呵呵，哈哈哈哈。

祝晴。

現在，你非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