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切歸于安靜之後，葉羨漁的心裏很是難受，這是那種說不出的難受。
望着夜晚的天空，她的心情悶着慌。
“給。”
一杯速溶的咖啡遞了過來。
她回頭就看到了何醫生，低頭接過，她說了謝謝。
何邈這時已經換了一身白襯衫和黑褲子，把手腕處的外套鋪在石椅上，然後讓葉羨漁坐下。
“謝謝。”葉羨漁感覺她這個時候只會說這句話。
然後何邈也跨過長腿陪她坐在醫院的石椅上，輕輕的把她的頭靠在肩上，何邈心懷歉意，”很抱歉，我沒能讓老人家挺過來。”
"何醫生，你已經盡力了。”葉羨漁的聲音很低沉，其實他也是不好受呀。
從楚曼那裏，她了解了些情況，李奶奶的情況送來時就病入膏肓了，是他一次又一次搶救過來的。
悄悄的握住他的手，葉羨漁道，“你看啊，要不是你，李爺爺還不一定能見到李奶奶的，所以你做的真的很好。”
沒想到反過來要她安慰，何邈覺得他這男朋友很失職，“其實開始，我并不能理解他們的，堅持用藥物讓老人熬着，這對老人來說也是一種折磨，但是現在來看，也不盡然。”
葉羨漁點頭，深有同感，“其實想想，這件事真是緣分的奇妙，我一直找你的人竟然就在你的醫院裏。還有啊，這次多虧了旺仔，是它一直帶着我們過來的。”
講到旺仔，葉羨漁才發現一件事，旺仔呢？
就知道她沒注意到，何邈朝遠處的桂花樹招了招手。
然後，旺仔就灰溜溜的從那裏跑了出來，葉羨漁這才發現，它竟然趴在了那顆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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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旺仔來到跟前，葉羨漁摸着它的頭很歉意，“對不起啊，旺仔，剛才太亂了沒顧上你，你這次幹的非常的好哦，我明天給獎勵三包小魚幹好不好？“
“三包會不會少了點？”何邈好笑的開口，他家狗子這次的英勇事跡傳遍了全院，大家都說他的家狗很靈來着。
像是知道這關系它以後的幸福指數，旺仔萌萌的蹭着何邈的褲邊。
葉羨漁思考着确實有點少，但是一次吃太多對旺仔身體也不好，于是征詢的看向了它，”獎勵十包，然後分期買給你好不好，這樣你就每個星期吃了。”
嗷嗷嗷……
每個星期有魚吃，旺仔又高興的跳了起來。
葉羨漁也跟着笑，問起了一個很疑惑的問題，“何醫生，你說旺仔怎麽就知道李奶奶是你的病人呢？”
“氣味吧。”何邈覺得這個解釋最為說得通，“狗對氣味是最敏感的，我奶奶說旺仔去過裏爺爺家好幾次了，再加上我每天去李奶奶病房裏查房，回到家後它可能就有感覺了。”
再加上周奶奶說的，旺仔是在今晚聽到何醫生的電話才跑出去的，葉羨漁頓時都明白了，看着高興的旺仔，她越發覺得它是一條了不起的狗。
逗着旺仔，何邈漫不經心的問，“剛才出來，看見了個年輕人的人，你們認識？”
葉羨漁想了會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燕澤，“那是燕小五的弟弟，也就見過幾次，不過這次還得感謝他呢，是他載我們過來的呢。”
“哦”何邈的聲音低了下來，明顯不想再談他了。
葉羨漁還不知，繼續的說起了他，“之前小六跟我說，她家裏就三個哥哥很優秀，就四哥最讓人頭痛，整個現在看來也不全是這樣。”
何邈倒來了興趣，“她是怎麽跟你說的？”
說到這個，葉羨漁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當年兩人一起做隊友時，燕小六一直跟她說，她三哥是如何如何的優秀，說要把他大哥介紹給她，讓她當她嫂子。
現在肯定不能跟何醫生說這個了，葉羨漁便只回答他的問題，“就說她四哥整天跟那幫富家兄弟混在一起，吊兒郎當的，然後我第一次見他可是我見他幾面，感覺人挺不錯的。”
對于女朋友說其他男人不錯，何邈有着小生氣，別有深意的看着她，“葉警官，你應該有聽過一句話，叫人不可貌相的。““我當然知道啊。”葉羨漁也覺得有點奇怪。
“我第一次見小六弟，弟就是那場賽車事故，當時他跟那群不學無術的混小子在一起，看着就不像個正經的人，後來……”
“啊！”
葉羨漁驚呼一聲，原因是何醫生竟然包住了她。
抵着她的側臉，何邈在她耳邊道，“葉警官，你要知道你男朋友沒有那麽寬容大度的。”
尤其是在還有人惦記她的情況下。胸膛生起了一股悶氣，何邈摸着她嬌紅的側臉親了下去。葉羨漁不敢動，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
“喂，燕澤？”
“是我。”望着這很冷清的夜色，燕澤很久才問出了一句話，“虎子，你還還記得何家的那個二少爺嗎？”
“誰？”虎子沒想到他會問起這號人物。
何家的二少爺，這人可是他們那群人記憶裏傳奇般的人物，早年他在d市玩的風聲水起，搞的上層大家族沒有一個不罵的，但是自己孩子又鐵了心跟在他屁股後面。
這啊還是虎子從他哥那裏聽來的，因為當時他們小一輩，人家根本不帶玩的，他們也很少見那位何家二少爺。
莫名的聽燕澤提起他，虎子也奇怪，“燕哥，你怎麽突然問起他了。”
“我今天見到他了。”
“他在d市？不是出國了嗎？”
更多的情況，虎子也是聽的江湖傳言，何家的重心轉移到s市後，說是那位何家二少爺有一天洗心革面了，出國了，看來消息也不盡準确啊。
回味起剛才燕澤說話語氣不對，虎子急着問，“燕哥，你到底出什麽事了？好好怎麽問起他來了。”
看來這人确實是他了，燕澤吐了口氣，“沒事，我挂了。”
“哎。”虎子還想問點什麽，電話已經被挂了。
得到确定的答案，燕澤的心情很複雜。想起她姐之前的話，燕澤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兩個老人家在d市孤苦無依的，李奶奶的後事，李爺爺堅持親力親為，對于王家一家人的幫忙，他都選擇了視而不見的。
那天一直熱氣朝天的d市下起了雨，天色灰蒙蒙的一片，瓢潑的大雨從天空傾下。李爺爺站在墓前，一直不肯走。
葉羨漁不忍的上前，“李爺爺，回去吧，李奶奶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李爺爺固執的搖頭，“我就想多陪她一會，她一個人肯定很怕的。”
“她這個膽小，性子又軟，這麽黑的地方，她肯定又冷又餓的。”
心裏難受的不行，葉羨漁不敢再聽了。
簡單的言語作用很微呼，葉羨漁安靜的陪在了李爺爺身邊。看着兩個大傻子這樣，何邈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撐着傘，何邈蹲下身看向了旺仔，出門的時候，就像知道主人要去那裏，旺仔一直跟着他，這會它即使穿着雨具也被全身都濕透了。
讀懂了主人眼裏的意思，旺仔踩着雨水濕答答的往葉羨漁和李爺爺身邊跑。
“汪汪。”
旺仔抱着李爺爺的大腿。
“旺仔？”
自從旺仔幫他找到老伴後，他就對它的感情很深厚了，不由的蹲下身來，“旺仔，你怎麽也來了。”
“汪汪。”旺仔直接的撲到了李爺爺的懷裏，還伸出小爪子拍了拍了他的背。
李爺爺瞬間就懂了它的意思。一直堅強的李爺爺突然的就哭了，緊緊的抱着旺仔，他想起了很多的事。
有些事情宣洩出來就會好很多，葉羨漁走向了何邈，跟他并排站在了一起，“還是你有辦法，帶着旺仔來了，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麽辦。”
“你啊，就是操心太多了，”雨水順着傘柄滴落到葉羨漁的臉上，何邈用手替她擦去。
葉羨漁這才注意到了，嘀咕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紙巾，“雨太大了。”
雨水越下越大，墓園入口來了人，是一個撐着黑傘的少年。
少年手裏拿了一束菊花，踩着一雙黑色的運動鞋走向了李奶奶墓前，三鞠躬之前，他把花放下。
來人根本是不認識的人，李爺爺站起身問，“你是？”
少年轉身，半彎腰的弓着身，“我叫王铮，我是來向你承認錯誤的。”
“承認錯誤？小夥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并不認識你啊。”
“我沒有弄錯。”王铮放在褲邊手握住，沒擡頭，“兩年前，是我撞的人，但是我太懦弱了，我沒能為自己所做錯的事承擔後果，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事，我不知道我現在做什麽也挽回不了，但是我覺得我再不承認，就太不是東西了。”
“你？你是那個人的兒子？” 從他說自己姓王開始，李爺爺就感覺不對
“铮铮。”王太太在後面追了過來。
孩子知道老人走了以後，就一直把自己悶在房間裏，她很擔心，擔心那孩子會去自首，今天沒看見他，她就知道這孩子肯定是跑這裏來了。
拉着孩子手，王太太也顧不上大雨，“铮铮，你？”
王铮的臉上有着明顯的輕松，“媽，我都說了。”“你這孩子，你是不是要毀了你自己才甘心啊。”
王太太都是急着罵了起來，“你才剛讀大學啊，你進去了有想過将來嗎？你以後要怎麽辦啊，你有想過嗎？”
面對母親的聲嘶力竭，王铮沒有以前的不耐煩，反而有着以前從未有過的沉穩，“可是媽，這事确實我做錯了，我就得去承擔啊，是我做錯了事，你知道嗎？我現在心裏很放松，這是這兩年來都沒有過的。”
一個人做錯了事，怎麽可能心安理得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呢。
王太太也知道，可是你得原諒她作為一個母親的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