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昭儀失寵了,這一消息一夜間鋪天蓋地的傳遍了六宮。
你說怎麽失寵了?皇上前頭還甚是寵愛這雲昭儀呢。
雲昭儀将懷有身孕的消息禀告了皇上,但是居然只得了個份例內的上次,要知道當今聖上可只有兩位皇子,論理來說也不應該啊。雲昭儀大概不只是失寵吧,還有可能惹怒了皇上,這才被皇上挂了臉面,皇上昨夜還寵幸了新進宮的安婉容呢。
今日的鳳儀宮可甚是熱鬧。
聽說原來請安總是遲到的雲昭儀今日到的特別早,不僅如此還一臉倦容呢。惹得大家好一番的關心。而昨晚第一次承寵的安婉容今日一大早就接到聖旨成了從四品的貴儀娘娘呢。
這一番熱鬧阿蔓倒是無緣親眼見到。大概是還不習慣,今日早上一起來就昏昏沉沉了,吓得采薇立刻請了太醫。
現下她正躺在榻上吃藥,一邊聽小宮女活靈活現的描述今日鳳儀宮的熱鬧。
“采萍,你可別惹得娘娘發笑。娘娘連藥都撒了一半了。”
采薇直報怨。
采萍立刻閉嘴不講了,巴巴的看着正在吃藥的阿蔓。
阿蔓被盯得不自在,給采薇翻了個眼風,采薇才肅聲道。
“起來,你別在娘娘面前做樣子。伺候娘娘喝藥才是正經事兒。”
采萍這才笑嘻嘻的起來,她最是個活泛的性子,早年在禦膳房裏裏認了一個幹娘,靠着這個幹娘才分到了鄰水閣。
“采薇姐姐的吩咐奴婢哪敢不聽啊。娘娘您吃藥,佐着這果脯吃。這可是奴婢幹娘的拿手好戲,沒有人不說好的。”
笑嘻嘻的将一碟杏子果脯擺好。
阿蔓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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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吃慣了,用不着果脯,你們拿下去分吃了吧。”
采萍樂陶陶的就要拿下去分了,卻又被采薇瞪了,讪讪的放下,沖采薇露了個可憐巴巴的笑容。
阿蔓笑得直不起腰來,忙道。
“快拿去吧,可別這可憐巴巴的模樣,采薇不敢說你。”
采萍這才端下去和幾個小宮女分吃了。
房間裏采薇卻是愁得不行。
娘娘剛入宮就生了病,身邊的宮女又都是采萍這種還不曉事的,這可怎麽辦啊才好。
阿蔓才不管采薇心思,她只安心養病,閑暇時候看看棋譜,撫撫琴,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大半個月,眼看着新進的秀女都被寵幸了小半,才輪到了阿蔓。
“不用上妝了,且點個胭脂吧,看着氣色好些。”
“娘娘就穿那身胭脂色的廣袖流仙裙吧。”
“挽個堕馬髻,鬓邊插一支玉簪。”
采薇說得頭頭是道,把鄰水閣裏伺候的宮女使喚的團團轉,沉着而鎮定。阿蔓很欣慰的看着,再次肯定了将采薇帶進宮裏的決定。
“朕記得選秀那日你的琴彈得不錯。”
“我的棋下的更好。”
嘉元帝穿着明黃色的常服,面容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俊秀,而是有種淩厲。大概是被燈光晃花了眼,阿蔓竟然覺得竟然看出了一絲的溫和。于是話也回的不太規矩。
嘉元帝聽了,眼裏閃過一絲意外。
眼前的女子面容冶麗,一雙桃花眼更是點出了風情,但是身上氣質卻是溫柔如水,倒是沒想到性子還挺有趣。
“和朕下一局?”
阿蔓原本還有些懊惱自己有些随意了,但是沒想到居然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結果。
嘉元帝覺得面前的女子剛才說的果然不是謙虛的話,棋的确下得很好,同他不相上下。瞧着面前人仍咬着唇苦苦思索的模樣,忽然從腹中竄出了一股火氣,上前一個橫抱。
“這棋怕是到天亮都下不完了,*苦短,朕覺得還是珍惜良宵罷。”
阿蔓忍不住驚呼,雙手卻是自發自覺的環上了面前聖上的脖子。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不知愛妃可會琵琶?”
嘉元帝興致極好,他閑暇之餘還有空逗弄身下已是滿面酡紅的阿蔓。
阿蔓忍不住睜眼,卻因為燈光太亮,只眯着眼睛像嘉元帝翻了個眼風,妩媚的桃花眼就連眼角都帶着淡淡的粉色,嘉元帝驟然一緊,狠狠地親上了眼角,吮吸了淡淡霧氣化成的小淚珠。阿蔓被這力道吓一跳,猛地一顫,原本抓着床單的手忍不住攀上了身上人的脊背,斷斷續續的□□聲随即溢出。
事後*皆歇,嘉元帝喚人送水進來,正欲下床卻發現自己被摟的緊緊的,不禁啼笑皆非。
“愛妃?”
沒有反應。
繼續喚:
“玉棠。”是叫這個名字吧。
這會有了動靜。
身上的人仍舊将自己抓的緊緊,嘴裏卻是迷迷糊糊的念着。
“我叫阿蔓。”
“好好好,阿蔓,好好抱住啊。”
嘉元帝無法,由她抱着,起來卻是反手抱住了她。拉開了簾子卻發現趙福這個不長眼的居然還守在外面。轉身扯了明黃色的床幔附在還沒清醒的人身上,卻是對着趙福低聲呵斥。
“還不滾出去。”
趙福瞬間跑的沒了影,看見外頭正在嬉笑的小太監們咧着嘴罵了幾句。
“不懂事的小兔崽子,沒規矩,好好伺候着,豎起耳朵等皇上的吩咐。”
心下卻是苦了臉,自己剛才可什麽都沒看見啊。皇上不會怪罪吧?心裏直犯嘀咕。
阿蔓從小就喝牛乳養身子,養出了一身的好皮子。膚白勝雪,膚若凝脂,身子潤滑的仿佛水珠滑落都不會留下痕跡。嘉元帝帶着阿蔓下了水,卻是苦不堪言。從來只有別人伺候他,哪有他伺候別人的理。偏偏眼前的人說話的跟只奶貓似的,讓人無端端的就軟了三分。
“這裏也要洗洗。”
“還有這裏。”
……
折騰了好一會才算是消停了。
嘉元帝摟着人睡下了,臨睡前唯一的想法便是還好明日是休沐,不然恐怕睡不了幾刻鐘。
阿蔓醒得早,整個人還是混混沌沌的,腦子裏就像是放滿了漿糊一樣,暈暈的。她半眯着眼醒了半天神,還是沒反應過來。直到發現好像正有人在看她。她也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去,小小的呵欠還沒打完就硬生生的被咽下了。
“皇上您醒了啊?”
嘉元帝一向警覺,早在身邊人醒了的時候就醒了,卻沒睜眼。他身邊睡過很多的女子,有的看不見他,有的一早醒來便癡癡的望着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何反應?嘉元帝忽然有點好奇。但是等了半響都沒發現動靜。他睜眼一看,眼前的人居然還是試圖睜眼。
嘉元帝忍笑不禁,一把把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怎麽睜不開眼?”
阿蔓驚訝之下才回過神來,但是眩暈的感覺還圍繞着,不禁低聲撒嬌。
“好暈啊。”
她自幼在江南長大,哪怕現在說着方方正正的官話,腔調裏還帶着吳侬軟語的韻味。撒嬌的話說來更是讓人心都要酥了。
“待會兒讓太醫看看,今日就不用去鳳儀宮請安了。”
嘉元帝治朝手段一向嚴苛,朝中的事情和後宮的事情分得清清楚楚,從來不會因為家族寵幸宮妃,也不會因為宮妃如何連坐家族。因此在後宮,人人都非常向往寵愛,因為聖上的寵愛在宮中便是最大的倚仗。他寵愛起來也是随心所欲,要不然之前的雲昭儀也不會恣意得罪高位妃嫔了。
“蜜水。”還是尼尼哝哝的聲音。
自幼就有的習慣,喝了蜜水就能緩過來了。
嘉元帝起身讓人準備了,一思索,卻仍舊躺了回去。
阿蔓這邊仍舊黏黏糊糊,但是鳳儀宮卻老早就熱鬧了起來。
衆人都在看風向呢。昨夜是這一屆秀女中唯一能和安貴儀長相媲美的宋婉儀呢。聽說這安貴儀喝宋婉儀在選秀中可是将其他的秀女都襯成了路邊的狗尾巴草。
當安貴儀踏入鳳儀宮的一瞬間,鳳儀宮內的嗡嗡聲都瞬間響了一倍,倒是這安貴儀卻仍舊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規規矩矩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左手邊的是蘭貴儀,見她一來便捂着嘴巴笑。
“不知這宋婉儀可得聖上歡心。”
卻得了安貴儀輕飄飄的一個眼神,蘭貴儀頗覺得無趣,轉而和她上首的顏淑容聊起了其他的事兒。
“從前上京兩位明月,如今一位倒還是光滑依舊,另一位倒是暗淡了許多。”蘭貴儀拿着帕子慢條斯理拭了一下唇角。
顏淑容搖搖頭,有時候就連她都受不了蘭貴儀這戳心窩子的話,不過話确實都是真的。
安月是秀女中頭一位侍寝的,隔天就升了一級,不僅如此,還連續承了三天的寵,一時風頭無兩。而這祁月呢,侍寝一晚就再也不曾被宣過了,粗粗的封了個從六品的容華就無人問津了,剛剛才踏進每日來鳳儀宮問安的門。
“瞧着這屆秀女裏恐怕也就你旁邊那位出彩了。”顏淑容笑,她長相豔麗,一笑起來頗有幾分光芒四射的感覺。
蘭貴儀卻是翻了個白眼。
“冷冰冰的得個什麽寵?聖上的心可都捂不熱。”
顏淑容心裏卻道,男人不都喜歡這樣的,自古便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
“這都什麽時辰了?這宋婉儀怎麽還沒到?”謹嫔作為皇後手下的犬馬,早就忍不住替皇後叫起不平來。
雲昭儀這幾日倒是請安都來的非常準時,這時也插話了。
“許是伺候皇上誤了時辰。”
話說的誅心。
“在座的誰不曾伺候過皇上吶,可見誰仗着這就不來鳳儀宮請安啊。”一項尖酸刻薄的楚芳儀最喜歡煽風點火。
蘭貴儀嘴巴最快。
“雲姐姐可不就這樣做過嗎?”
說完還撇撇嘴,一副我說的沒錯的模樣,讓對面的雲昭儀臉都白了。
“你。”
皇後仍舊端端莊莊的坐在鳳椅之上,臉上挂着雍容大度的笑容,直到下面嫔妃的吵鬧聲嘈雜起來才出來制止。
忽然紅袖上前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皇後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才恢複了鎮定。
“皇上憐惜宋妹妹體弱,特地恩準她今日不必過來呢。”皇後笑道,随即又添了一句,“各位妹妹若是有心,不妨去鄰水閣看看宋妹妹。”
一句話引起軒然大浪,一句話勾出了無數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