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長于婦人之手不是什麽好事。”抱着這個想法,嘉元帝下了明令要尹德妃将二皇子搬到南三所去。尹德妃對此也沒什麽法子,只得日日都想了辦法讓人去南三所探。
“二皇子每日夜裏都哭的厲害。”
“二皇子有些低燒。”
……
日日傳回的消息都讓德妃絞碎了心。
“娘娘且寬心,二皇子那裏已經召了太醫去看過了。”如意寬慰。
尹德妃卻是不耐煩的揮開了她的手。
“本宮怎麽能不擔心?”
平安見如意吃了挂落,立刻走上了前。
“若不是四皇子的滿月禮,咱們二皇子說不定現在還好好的在棠梨宮裏呢,哪裏用得着去南三所那樣僻靜的角落。”
平安深知主子脾性,在旁煽風點火。
尹德妃果然怒氣更深了,但是她向來心計深沉,怒極反笑了。
“本宮的生辰宴準備的如何了?”
如意心細,這些事德妃之前都交給她來籌辦。此刻見娘娘突然發問也不慌,慢條斯理的将進度都給禀報了一遍。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各宮也都陸續的回了帖子。”
最後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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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德妃皺了眉,有些不滿意。
“在錦繡苑賞玩花卉後安排到妙音閣用膳吧。對了,長樂宮的帖子回了嗎?”
如意點點頭。
“回了,說是會準時到。”
如意離開時候無意的轉頭瞟了一眼,看到平安湊了上去,心裏有些不安但仍舊是掩了聲音退了下去。
棠梨宮的安靜是在醞釀陰謀,但此刻鳳儀宮的寂靜卻是皇後大怒前的征兆。
“你怎可如此頑劣?”
皇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蔣妙華雖然跪在了地上,卻是滿臉的不以為意,嘴裏還在為自己辯解,半點沒意識到姐姐的怒氣。
“姐姐,我沒做錯什麽,我說的都是實話。”
皇後根本不聽,只厲聲發問。
“四德謂何?你看看你到底闖了什麽禍?蔣家女兒的清譽都被你敗壞了。”
蔣妙華看着疾言厲色的姐姐,忽然一股怨氣湧上了心頭,站起來提起裙裾就要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哭。
“我要回家。”
皇後更加氣惱,揚聲呵斥宮人。
“都是死人嗎?攔住二小姐,把她帶去偏殿自省。”
說完後還吩咐身邊的剪燭。
“剪燭,你去守着,沒本宮的允許,誰也別進去。讓她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出來。”
剪燭領命退下後,莫嬷嬷端着一杯濃茶上前。
“娘娘,您且歇歇氣先,二小姐還小呢。”
皇後苦笑。
“都快嫁人了還小?嬷嬷可知道她做了什麽?”
不等莫嬷嬷回話繼續說。
“她指使別人把撫遠将軍家的公子打了,人家到現在還昏迷着呢。偏生做完後還不懂得遮掩,竟是大大咧咧的在國公府門前和那人糾纏,讓撫遠将軍府的人知曉了一切。母親要罰她,她卻是不管不顧的跑到了宮裏,想要讓我為她撐腰,将婚事退了。若不是母親剛才送了信過來她還什麽都不肯講。”
莫嬷嬷語塞。
皇後臉上難色更重。
“不過多時,吳昭儀必會來鳳儀宮哭訴。到時候可怎麽辦?吳昭儀現在膝下可是養着一個三皇子,這些暫且不提,宮外還有一個撫遠将軍。明日一早,怕是彈劾國公府的皺折就要呈上了。”
莫嬷嬷有些心疼。
皇後向來都是挺直了腰顯得傲氣十足的模樣,現今渾身卻都是頹氣。
“嬷嬷,我在宮中這樣不容易,偏生這個不争氣的還要在後面闖禍。”
皇後終于在從小就看着自己長大的乳娘面前傾訴了一切。
莫嬷嬷思量了半響,卻是吐出了一句話。
“娘娘不若先請太醫去将軍府去看看傷勢,說不定并沒有這樣嚴重。而後先下手為強,帶着二小姐去陛下面前請罪。”
只可惜偏殿的二小姐根本不配合,死活說自己沒錯。
“我沒錯,都是母親和姐姐的錯,要不是母親和姐姐要我嫁給他我根本不會這樣。再說了我只是讓人教訓教訓他而已,誰知道他這麽不中用?”
皇後聽了将茶杯摔在了地上,濺起的碎片飛到了蔣妙華的臉色,勾出了點點血絲。蔣妙華心中怨氣更深。
皇後不理,幹脆讓人綁了她。
“若你不在陛下面前請罪,我就當沒你這個妹妹,免得國公府被你連累。”
皇後放下狠話才硬生生的讓蔣妙華低了頭,看着安靜下來的人,皇後松了一口氣。
可惜,皇後還沒來得及帶着人去請罪,禦書房就先來了人。
“娘娘,太極宮來了人說是請您去一趟呢。”
紅袖側身上前。
皇後一聽臉色就變了。
“可說了什麽事?”
紅袖只知道二小姐犯了錯,卻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幹脆将事全給秉了。
“問那小太監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說,怎麽也不肯收荷包,最後見奴婢褪下了手裏一對玉镯子才含糊的說了幾句。說是剛才翰林院掌院林大人匆匆入了宮。”
林家同吳家是姻親,撫遠将軍的原配夫人就是林掌院的長女。
皇後的心“咯噔”一下,知道不好立刻就準備帶着人去負荊請罪,一路上更是嚴厲的交待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妹妹。
但誰知竟是被人攔在了門外。
“陛下正接見幾位大人,陛下吩咐娘娘到了先去偏殿等候。”
趙福看也沒看皇後身後跟着的人,只打着千陪笑,一邊說一邊領着皇後到了偏殿。直到兩盞茶後才見到陛下。
說來也巧合,阿蔓今日侍駕,見到皇後俯身行禮,皇後也不知道是沒聽見或是心裏太急切,半響都沒聽到叫起。最後還是身側的陛下伸手扶了一把。
“陛下,妾去內殿。”
想必皇後此時必定不想看見自己,阿蔓也不耐煩被人當作是眼中釘,便主動開口避開。
嘉元帝卻是搖搖頭。
“不必。”
皇後仿佛這時才看見人似的,幹巴巴的開口。
“本宮沒想到蕙貴妃也在。”
阿蔓一聽就聽出話中的譴責,幹脆也不再說什麽要退下的話,低垂着眉眼立在了一旁看陛下怎麽處理這事。
阿蔓看着正跪在地上的粉衣少女,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思議。
□□還有恃無恐的跑到宮裏,更何況準備殺的還是未婚夫。阿蔓打量來打量去都不覺得世上會有這樣蠢的人,因而就有些走神,沒聽見陛下到底是怎麽處理的。
“陛下,妾剛才走神了。”
阿蔓見陛下拿起奏章,也立刻拿起墨條。
嘉元帝放下了手裏的奏章,饒有趣味的準備聽她的下文。
阿蔓見了就有些讪讪的。
“陛下。”
嘉元帝起身,拿開她手裏的墨條,拿了帕子将她手上的墨痕擦幹淨了,摟着她到邊上的榻上安坐。
“你怎麽看?”
阿蔓想了半天,嘴裏吐出一個詞。
“荒唐。”
然後反問陛下怎麽看。
嘉元帝拍了拍阿蔓的腦袋。
“國公府和吳家的親事這下是不成也得成了。”
阿蔓聽着這話心裏就是一驚。
陛下的意思就是不管這撫遠将軍府的公子能不能清醒過來,吳蔣兩家的親事都是勢在必行了。只是這樣依着這位蔣二小姐的脾性,怕是日後兩家的嫌隙只會越來越深。再說,這位買兇的蔣二小姐如今怕是悔的腸子都要青了吧。
阿蔓不敢再往深了想,拿起桌上的杏仁,講起了其他的事。
“陛下,怎麽撫遠将軍自己沒入宮呢?”
嘉元帝從她手裏拿了杏仁,見她馬上就要撅嘴又還了回去。
“父子不和。”
撫遠将軍家的事其實不是什麽秘密,上京的權貴圈子裏都傳遍了。但偏偏阿蔓是江南長大的,祖母和母親素日也不跟她提這些糟心事。
阿蔓抓了一把杏仁巴巴的遞了過去,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陛下跟妾講講吧。”
嘉元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阿蔓立即領悟,拿了杏仁往陛下嘴邊送去。感覺到指尖有點點濡濕不說,一雙桃花瞳裏滿滿的都是好奇。
嘉元帝吃完才笑道。
“回去讓戚嬷嬷告訴你。”
阿蔓被捉弄的兩頰都泛起了點點的紅暈,氣呼呼的将手裏的杏仁全部放回了碟子裏。
嘉元帝見了,側了身想摟她的腰,卻摟了個空。阿蔓往旁邊挪,一邊挪還一邊斜着眼看,只是眼神軟綿綿的一點也不像是在生氣,反而就像在撒嬌。嘉元帝眼裏笑意更深,也不去哄她,假意要離開。
阿蔓見了卻是不依,上前拉住了人,主動依偎了過去,握着拳頭捶陛下的肩頭,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發洩似的。
嘉元帝任由她動作,等她停下來了才摟住她,嘴裏還關切。
“累了?”
眼裏卻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