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063

“金氏和歸氏兩人是在閨中就認識的, 而後兩人一同嫁了人,又差不多的時候産子。只是歸氏先入了宮當了三皇子的乳娘。金氏卻是侯府老夫人陪房的遠親, 原來特意找來的,本以為是可靠之人,誰曾想竟還是讓人鑽了空子。老夫人也愧疚的很,知道了這事恨不得立即進宮看望娘娘和小皇子。”

“金氏的身份仔細推敲了并沒什麽不妥,只是這歸氏有點蹊跷。歸氏的丈夫最是個爛賭的, 家徒四壁, 可歸氏入宮沒多久後家裏就修葺了新房、還娶了個小婦。鄰舍都說歸氏入宮沒人管束這荒唐東西了。”

“歸氏入宮這事是祁順儀張羅的,聽說是因為祁順儀覺得原來內務府分配的奶娘不盡心,特地托了家裏尋了歸氏入宮。”

采薇和采萍将查到的事仔仔細細的都說了, 阿蔓聽了越發覺得古怪。

恰巧這時跟着趙福去慎刑司的采梓也回來了, 便想聽聽看金氏和歸氏的供詞。

“金氏說自小便和歸氏相識了,只是成親後便很少往來了, 誰曾想之前在四皇子的滿月宴上見到了,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歸氏也入了宮做了乳娘,只不過是三皇子的。金氏說兩人訴苦的時候談到宮中規矩太多, 長久未見到家裏人難免心慌。但是歸氏卻是自己有門路能找到法子往家裏帶東西。金氏由此豬油蒙了心般的就在夜裏引了歸氏入宮,再加上那日德妃娘娘做壽,長樂宮伺候的人走了大半,當夜正好遇到她給四皇子值夜,正巧得了便利,只是不知道歸氏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歸氏的供詞呢?”阿蔓繼續詢問。

采梓卻是搖搖頭。

“歸氏剛開始什麽都不肯說,慎刑司上刑的時候咬的滿嘴都是血也半個字不露。最後趙公公說謀害皇嗣是大罪, 要牽連九族。歸氏竟還是咬緊了牙關沒說話,後來只冷笑說,讓他們只管誅她九族去。”

采萍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嘆了一句。

“如此心狠手辣的婦人。”

采薇了咒了一句。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

這事查到歸氏頭上竟是一下子斷了線索,明面上看來是這祁順儀下的手,說起來也有幾分的動機,三皇子和四皇子同齡,但是但從名諱上來看就知哪位更得聖心了。可偏偏這樣才越發的奇怪,碰巧這時戚嬷嬷抱了剛醒來的孩子入殿,阿蔓忽然醍醐灌頂。

“歸氏的孩子呢?”

采梓佩服的看了一眼。

Advertisement

“趙公公也想到了,立刻派了人去查歸氏的孩子下落。”

阿蔓親自抱了孩子在手上逗弄,只是孩子這些日子來養的越發的白胖,不過只抱了片刻手就酸的不行,只得将孩子放下了。

大家都有眼色的将剛才的事咽下了,一心一意陪着逗弄起孩子來。

“娘娘,可否讓奴婢抱抱四皇子?”

采萍躍躍欲試,卻被在旁的戚嬷嬷瞪了一眼。戚嬷嬷自從那夜的事後對這長樂宮更為盡心,尤其是四皇子的事,更到了什麽事都不假手于人的地步。

阿蔓瞧着戚嬷嬷眼下的青黑,便覺得戚嬷嬷還耿耿于懷,便軟語開口。

“嬷嬷不必這樣,再說了您就在旁邊看着呢,采萍也是有分寸的。”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有嬷嬷照看子珺長大我是極放心的。”

戚嬷嬷面無表情的道了謝,極為鄭重的開口。

“娘娘,老奴一定不負所托。”

沒心沒肺的采萍卻沒聽這些,只知道娘娘許了自己和四皇子親香,當下就在乳娘的提點下抱了四皇子。

正是一片和樂融融之際,卻突然聽到一句聲音橫□□來。

“讓朕抱抱。”

采萍吓了一跳,還好戚嬷嬷在旁看着才沒手軟。

阿蔓啐了一口采萍。

“才說你有分寸呢,小冒失鬼。”

采萍吐了吐舌,跟着衆人一起退下了,長樂宮有不成文的規矩,陛下和娘娘喜歡獨處。

嘉元帝生疏的抱着孩子看了一會,而後就把孩子放在了另一邊的榻上,自己卻是擠到了阿蔓的身邊。

阿蔓嗔了一句。

“還是将子珺放這邊吧,陛下坐那邊,那邊好歹寬敞些。”

嘉元帝卻是沒聽,他只想着剛才進殿時阿蔓的那副姿态。

白皙如玉的面龐裏不僅嘴角含着笑意,就連眼角眉梢裏都是淡淡的笑意,整張臉生動異常,在窗外投進的點點金光中顯得格外的閃耀。而後自己進來後,再瞧她面上,嘴角仍是噙了笑,但是臉上的生動已經不見了,面上做出的嬌俏和嗔意都顯得有些刻意。

嘉元帝心裏有點堵,想到剛才路上遇到的安貴儀,心下還添了一絲怒氣,但是面上卻不顯。

“無妨,這邊坐得下。”

随後兩人之間不知怎麽的就寂靜下來了,阿蔓也不知道說什麽,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又見陛下手裏拿着她平日裏用來打發時間的山河志看起來,幹脆自己也揀起了奇詭志怪的話本看起來。

阿蔓剛翻了幾頁卻看不進去,但是又感覺到氣氛尴尬,擡眼看去卻見陛下手裏拿着書正看得入神,兩人這樣擠着頗有些渾身不自在的感覺。看到幾另一邊的襁褓動了一下,阿蔓松了一口氣,自然而然的站起來。

“子珺今日活潑呢。”

阿蔓幹巴巴的開口,想要借此活躍氣氛,沒成想這話沒人應,阿蔓自覺有些尴尬,就順勢坐在了子珺身邊拿着撥浪鼓逗弄孩子,看着孩子天真無邪的臉龐驅散了心頭的一絲不安。

等到子珺耐不住睡了,又瞧了瞧窗外的天色,便立即開口讓人進殿伺候。照顧孩子的乳娘和點燈奉茶上點心的宮人門來來回回的走動下,總算是沖散了剛才令人窒息的氛圍,阿蔓試探性的詢問。

“陛下,可要用膳了?”

見終于從書裏擡起頭的陛下點了點頭,阿蔓才讓宮人開始擺膳桌。

明明是山珍海味、炊金馔玉,但是還是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覺,就連布菜的宮人都格外的機靈,屏聲斂氣的盡忠職守。平日裏用膳從來不遵循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兩人在飯桌上雖不至于肆意說笑,但也是有些話說的。阿蔓見了格外沉默的陛下,也不太敢開口,心裏卻在猜測到底是什麽地方觸怒陛下了,明明剛來的時候陛下仿似心情不錯,還親手抱了抱孩子。

沉默的晚膳過後,阿蔓早早的就借口犯困到了床上躺着,卻是怎麽也睡不着,直到感覺身邊的陛下也躺下了。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

兩人本都是規規矩矩的平躺着,平日裏親昵的動作也都沒有,嘉元帝見她側了身子面對着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要自發的去摟她。但是一瞧她清淩淩的眸子,硬生生的将擡起一半的手壓了下去。

“并無。”噺 鮮

還是冷冰冰的兩個字,阿蔓推敲不出什麽,試探性的伸出了手,手剛放到陛下的胸膛上卻被猛的一下被人拂開。阿蔓的手并無痛感,但是心忽然一下子被人敲了一下似的有些細微的痛感,面色變得雪白,但是還得維持這鎮定,她心裏很清楚,眼前的人是喜怒無常的帝王,平日裏的小性子是無傷大雅的**,但是此刻她必須應對得當。她身後是靖康侯府,如今膝下更有稚子嗷嗷待哺。

阿蔓立刻起了身下床跪下,整個人伏在冰涼的玉石地上,在窗外透過的月色下顯得格外的單薄。

“陛下恕罪。”

嘉元帝見她這樣柔順的姿态,沒有立刻叫起,面上更是陰沉。

“你何罪之有?”

阿蔓并不知哪裏觸怒了聖顏,只好開口。

“臣妾觸怒了陛下,令陛下不悅。”

“你哪裏觸怒了朕?”

嘉元帝不怒反笑,也起了身,還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人。嘉元帝也不介意面前沉默的人,摟着她坐到了床沿上。

“朕聽說你去年才回京?”

阿蔓點頭,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又察覺到自己腰側的手冰涼冰涼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話裏也帶了一絲顫抖。

“回陛下的話,去年臣妾父親回京述職,臣妾母親才帶着臣妾以及幾位兄長跟着回了上京。”

嘉元帝笑着開口。

“回京後做了什麽?”

阿蔓弄不清是什麽意思,只得照實開口。

“也沒做什麽,只是待在侯府裏而已。那時正值春日,平常不過和姊妹出去踏青、赴宴作樂而已。”

阿蔓說的是實話,唯獨掩下了一件事。

但是面前的陛下似乎談性更高了。

“說到踏青,朕倒是想起三月三的踏青會了?去年三月三的踏青會你同何人去了哪裏踏青?可是同姊妹一道?”

去年三月三?

阿蔓愕然,終于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到這裏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