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陛下,昨夜的事妾自己查。”

阿蔓昨夜閉着眼睛想了半宿,一大早一睜眼就是這句話。

嘉元帝昨夜也沒睡好,醒了也沒有立刻起來,而是在閉目養神。一聽到這句話,睜開眼往枕

邊看去。

“妾不能容忍在長樂宮宮內發生這樣的事。”

阿蔓繼續道出自己的想法。

嘉元帝第一次聽到有人直白的對他說“這事你別管”這樣意思的話,奇怪的是自己卻一點也不生氣。見了她這樣倔強的眼神,反而心裏有了點點欣慰。做一個依附于他的菟絲花不是不好,只是作為帝王他也不能時時刻刻的關注着一件事,若是她能獨當一面也是一件好事。因而點了頭。

阿蔓其實也是相同的想法。畢竟身處後宮,只有點小聰明、小智慧沒什麽用,自己還是得成長。哪怕是受寵又如何?說得難聽點,花無百日紅,最終還得靠自己才是。昨夜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同時阿蔓很清楚自己的斤兩,從前只跟着母親學過一點點,頂多只是看着母親主持中饋事宜罷了。有許多的事還得慢慢摸索,想着就有些躺不住了,立刻就要起身。

嘉元帝見了不肯,懶洋洋的翻了個身将她摟在了懷裏,壓着不讓動。

阿蔓只好嗔道。

“陛下,妾今日有許多事要忙呢。”

嘉元帝合上眼,在阿蔓耳邊輕語。

“你想做什麽先講給朕聽聽。”

阿蔓有些猶豫,畢竟這後宅裏的事和朝堂上的事還是不同的。

嘉元帝卻仍舊壓着她,身子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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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前教子,枕邊教妻。”

阿蔓怎麽也掙脫不了,只好嘟着嘴将自己的打算說了。

“先打算審審那個下毒的宮人再說。”

“你怕是審不出什麽來。”

“那就查查昨夜粗心的奶娘。”

“那奶娘必定借口諸多,你如何分辨?”

阿蔓不開心了,接連幾條都被否定了,想要洩憤似的捶了捶陛下的肩膀,但是手一伸出來就被抓住了。

嘉元帝輕笑了一聲,抓着她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示意她好好抱住。

“朕給你出主意,不過你得先犒勞犒勞朕才是。”

說完後便等着阿蔓主動獻殷勤。

阿蔓才不情願,手下在陛下的腰上狠狠的捏了一把。聽到驚呼才覺得自己做的過了,只好湊上前敷衍的親了一下,手放在剛才的地方輕撫。

那把子力氣能玩出什麽花樣來,但是嘉元帝享受着她的小動作心下也滿意了些,痛快的開始提點起人。

“将昨夜伺候的人全扭了送慎刑司去。你現在是貴妃,你眨眨眼底下多的是人想要揣測你的心思。”

“你身邊的幾個也該磨砺磨砺。”

嘉元帝将所有能提點的都提點了,最後甚至将趙福暫時撥了過來。

說實話,阿蔓心裏有一點點的感動,但随即就被各式各樣的頭緒給淹沒了。

“采薇,你給侯府裏遞個信兒,讓他們查查幾個乳娘的事,還有金氏和歸氏兩個人。”

金氏是四皇子身邊的奶娘之一,歸氏是昨夜投毒的人。

“采萍,你去羲和宮查查歸氏的事。”

歸氏是羲和宮三皇子的奶娘。

歸氏的身份着實令人詫異,竟然将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牽扯在內了,咋一看就像是羲和宮指使的。

“采梓,你這兩天就跟着趙福查這件事吧。”

阿蔓也同意陛下的話,她身邊的人的确是得□□□□,趙福能走到這位子上有點本事,□□人最好不過了。

阿蔓讓戚嬷嬷留在宮內整頓,指使完了一切就将孩子抱到了自己身邊,就連乳娘喂奶都在旁看着。

昨夜四皇子出了事,陛下在德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就匆匆忙忙的趕去了長樂宮的事人人都知道,第二天不知道多少人摒着氣等着瞧後續呢。但長樂宮就象鐵桶似的,什麽都打聽不出來。人人心裏都在揣測這四皇子是不是真的出什麽事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只是憂愁的人少之又少,羲和宮的吳昭儀就是其中的一位。

“歸氏呢?”

一大早就有人來秉,說是三皇子的奶娘歸氏昨夜一夜未歸,問她去哪裏了也沒有人知道。若是從前倒還好,但偏偏在如此敏感的關頭,吳昭儀也察覺到了其中的蹊跷之處。

三皇子和四皇子只差了一月出生,但待遇卻截然不同。三皇子雖然已經抱到了羲和宮,但是她也只是一個三品昭儀而已。四皇子的生母可是深受寵愛的貴妃娘娘。若是四皇子的事真的和羲和宮扯上了關系,首當其沖的就是撫養三皇子的自己。

日頭一點點高起來,歸氏卻仍舊不見蹤影,吳昭儀心裏越來越不安,直到看到長樂宮的大宮女出現。吳昭儀當機立斷,立刻讓人乳娘抱了三皇子親自去長樂宮。

阿蔓正倚在榻上翻着棋譜,幾上還放了圍棋。旁邊子珺正睡得香甜,聽到吳昭儀和三皇子來訪的消息也不驚慌。直到吳昭儀進了殿也沒放下手裏的棋譜。

吳昭儀是武将家族出身,再加上生母早逝,繼母不賢,對于人情往來不是特別的擅長,入宮後因為這個也基本上都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一到就将所有的話一股腦的都說了。

“娘娘,這歸氏一夜未歸,臣妾也是早上才知道。臣妾昨夜在宴上多飲了些酒,一回羲和宮就睡了。這歸氏為何會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臣妾也不知道……”

在這事扯上三皇子的時候,阿蔓就讓人去查過這吳昭儀的事了,對這性情也有幾分的了解。但阿蔓并不覺得該如此輕易的判斷,這事尚待商榷。

因而便笑着開了口。

“三皇子也睡着嗎?”

吳昭儀幹巴巴的回話。

“是啊,三皇子特別愛睡覺。”

阿蔓笑着應,讓乳娘将兩個孩子都抱走了,看着吳昭儀臉上毫不掩飾的擔心才說話。

“讓兩個孩子親近親近也好,吳昭儀不若同本宮手談一局。”

吳昭儀立刻擺手,手中的黃花梨手串若隐若現。

“不過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吳昭儀推辭不得,這才跟着坐在了棋盤前。

阿蔓同吳昭儀的棋下了一半,阿蔓忽然福至心靈的問了一句。

“吳昭儀的棋下的真好,不知道師從何人?”

吳昭儀聽到這話手裏的棋子突然掉了,随後擡頭不自然的笑笑。

“臣妾跟着棋譜學的。”

阿蔓看吳昭儀的面色就知道這事裏面另有乾坤,但也不為難她繼續追問了。而是心裏開始揣測起來。吳昭儀手上的手串和這熟悉的棋風都讓人不得不聯想起一個人。阿蔓突然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吳昭儀跟自己或許跟自己有類似的經歷,甚至她們曾經議親的對象都是同一位。

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阿蔓不知怎麽的第一個浮上心頭的感覺就是同情,同情襄陽伯府那位命運多舛的公子。先是吳昭儀、而後再是自己,再接着又是成王府的郡主。若不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阿蔓還真的想讓查查這事的來龍去脈。

長樂宮裏此刻正對弈成歡,殊不知宮裏已經有人開始着急起來了。

之前宮中發生的事太多,原來埋下的勢力許多都被清洗了,再加上如今皇後位置穩當,宮權在手裏抓的緊緊的,安插勢力就有些不大容易。德妃現今手裏能用的人已經不多了,長樂宮如今把持的密不透風的,竟連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

“有沒有打聽出來四皇子到底如何了?”德妃問平安。

“長樂宮裏什麽風都傳不出來,只知道昨夜請的太醫今早才出來。”平安繼續推測,“奴婢倒是覺得這四皇子必定是不好了,否則太醫也不用待一整夜。”

尹德妃自己有判斷力,聽到平安的推測就是皺眉,反而看向了一旁垂眉低眼的如意。

“奴婢想法子聯系長樂宮裏的人。”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意,還是你懂本宮的心意,本宮沒看錯人。”

如意斂眉,臉上并沒有露出得意的神色,這樣子落在平安眼裏卻是覺得她格外的可惡。

尹德妃最喜歡聰明人,誇贊完如意後接着又詢問起剛才被撇到一邊的平安來。

“剩下的事都處理幹淨了嗎?”

平安立刻咽下了對如意的不滿,開始回話。

“底下的事都抹平了,知道內情的人都已經閉上了嘴。”

尹德妃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局做得太大,牽扯的人太多就容易有變數,尤其是裏面還牽扯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長春宮那邊呢?淑妃可有察覺?”

“淑妃娘娘最近似乎都不怎麽出門,都在小佛堂裏揀佛豆念經,紀貴姬好幾次想進去都被人攔了。”

尹德妃點點頭,接受了這個想法,嘴裏也念了句佛。

這世上總是不缺少佛口蛇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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