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
說實在的, 阿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躲開, 自己尚在茫然卻聽到面前的陛下恍若無事的說話。
“不是說用膳了嗎?”
說完後揉了揉阿蔓的頭發,先轉身走了。
阿蔓弄不清陛下的意思,但眼見着桌上沉默的尴尬, 又想到戚嬷嬷說的話,知道自己之前太過放肆, 便想找個話題緩和一下氣氛。
“陛下,今日這道櫻桃肉不錯,您嘗嘗。”
一邊說,一邊用公筷夾了一塊放到陛下的碗裏。
嘉元帝也給面子的嘗了,之後還點點頭。
有這麽一遭,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輕快多了, 就連底下幾個伺候的宮人都放下了心,順帶着戚嬷嬷也欣慰的看着這一切。
用完膳後,嘉元帝本應順理成章的在長樂宮留宿。
阿蔓沐浴完後, 由着采梓和采蕊給她打理, 見內殿中沒有陛下的身影, 就提了一句。
“陛下呢?”
采梓一邊小心翼翼的用熏爐給娘娘烘頭發,一邊答話。
“陛下去重華宮了, 不過陛下……”
阿蔓還沒聽采梓說完這話,就搖搖頭打斷了。
“是我着相了,宮妃不得窺探帝蹤。”
采梓還想繼續說呢,卻發覺面前的娘娘并沒有聽這話的意思。只好對正在給娘娘身上抹精油和乳脂的采蕊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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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蕊更是話拙,醞釀了半天才冒出句話來。
“娘娘, 陛下待會就會來長樂宮的。”
阿蔓卻以為采梓和采蕊在安慰她,趴在榻上輕笑。
“用不着這樣安慰我呢。再說了,安貴儀有孕這樣的事,陛下去重華宮看望安貴儀也是應該的。夜裏更深露重的,留宿在重華宮才是正理呢。”
和阿蔓同樣想法的還有重華宮的安貴儀。
安貴儀瞧着面前的陛下,面上三分的羞澀,七分的期待。
“夜深了,外面路不好走,陛下就在重華宮歇下吧。”
安貴儀說完,就要張羅着宮人給陛下洗漱。
卻不防被拒了。
“不必。”
安貴儀咬咬唇,一昏頭,一句話脫口而出。
“陛下是要去長樂宮嗎?”
嘉元帝這才正眼瞧了眼前的安貴儀一眼,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安貴儀不甘心,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面上就帶了點點的哀傷。她本就顏色好,容顏冷豔十足,但是當她做出這樣的神情的時候,卻不由得讓人從心頭生起了點點的保護欲來。
“陛下今日不能留在重華宮嗎?”
嘉元帝挑這時候來重華宮,是抱着速戰速決的心态來的。說實在的,這宮裏的孩子,除了子珺,其他的都不是在他的期待下出生的,只是大周需要一個繼承人而已,他也需要優秀的兒子來繼承他的江山。無可無不可的,他有了這些兒子,他從來就不是個慈父,跟兒女也不太相處。
他曾經以為他會一輩子都這樣,讓底下的兒子在厮殺中走出一條血路,就像當年的他一樣,成為最适合這錦繡江山的主人。
但是沒想到,他此生遇到了一個阿蔓,還給他生了子珺。
他今日才明白過來,此生怕是就會這樣了吧。今後,這宮中唯一能再誕下子嗣的怕是只有阿蔓了,安貴儀肚子裏的這個該是子珺最後一個異母兄弟了。
來看安貴儀,一是為了孩子,二是為了安貴儀之前在他面前說的話。
“朕來重華宮是有話要問你。”
嘉元帝放下手裏的茶盞,茶盞碰到幾上發出的清脆的聲響讓安貴儀的心一跳,安貴儀若有所覺,強笑着回話。
“陛下要問什麽?嫔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嘉元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安貴儀一眼。
“朕記得你當日言辭鑿鑿的跟朕說,蕙貴妃和襄陽伯府的次子有染。”
說到這兒,嘉元帝眼神裏淬了點點冷意。
安貴儀面上勉強的笑容已經挂不住了,但仍故作鎮定。
“嫔妾的确見到過蕙貴妃和蕭公子見面,舉止親密。”
嘉元帝心裏重重的哼了一聲,舉止親密?他查出來的卻是兩家有意結親,安排了他們進面,但是每每身邊可都是有人在旁的,如何私相授受?再看面前的人神情勉強,舉止慌張,虛掩在袖子裏的手不難看出正緊緊的揪住了帕子,一副做賊心虛的神态。
嘉元帝只覺得自己從前簡直蠢透了,竟然這樣簡單就被人給挑撥了。再想到安太傅平日裏在朝堂上的作态,不由得就有幾分的鄙夷。
果然是父女,就連玩弄人心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樣的。
安太傅這老狐貍最看得清朝堂的局勢,也會把握人心,就連自己的心思也能摸得着一點點的邊。知道自己如今最想扶植寒門子弟,就幹脆的利用自己太傅的名聲來培養寒門子弟。
嘉元帝在後宮對這安貴儀有三分寵愛,其中也有安太傅的原因。而安貴儀也是個精于算計的,之後相處也都作小服低,更時時刻刻将她父親挂在嘴邊。
嘉元帝嘴角勾起了一絲諷刺的笑容。
“貴妃豈容你小小一個貴儀污蔑的?”
嘉元帝重重的拍了一下,震的幾上的茶盞都倒了,茶水淌了一地,也吓得安貴儀心口重重的跳了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嫔妾說的都是真話。”
嘉元帝不耐煩聽她的辯解。
“貴妃的事朕都查過了,都是子虛烏有的,念你已經有了身孕,朕就不計較了,不過以後朕若是聽到一點閑話可就不這麽簡單了。”
嘉元帝的想法很簡單,他不願在後宮裏還用彎彎繞繞的手段,直接警告安貴儀不可在外胡說八道就行了,諒她也沒這個膽子陰奉陽違。
他已經讓人将底下的首尾給徹底清理幹淨了,安貴儀這兒一處理,這事就可以翻篇了,畢竟人言可畏。
“時候不早了,貴妃還在長樂宮等朕呢。”
嘉元帝抛下這句話就走了,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安貴儀。
嘉元帝說這句話的時候說得理直氣壯的,可是他沒想到自己回到長樂宮的時候卻發現內殿裏已經熄了燈火。
趙福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陛下,貓着腰推門進去。
阿蔓其實并沒有睡着,已經靠近九月底了,她最是怕冷,每年這時候早早的就該備上湯婆子了,晚上入睡前伺候的人也該早早的就将被褥都熏暖了。
之前偏偏之前陛下一直都留宿在長樂宮,兩人又總是共用一床被褥,陛下的身子就像個大火爐似的,阿蔓每每躺在他身邊又都被牢牢的抱着,阿蔓都忘了自己怕冷的事,還抱怨過夜裏手腳熱的出汗的事。
阿蔓摸了摸冰冷的床褥,無聲的嘆了口氣。
“怎麽嘆氣?”
聽到這個聲音,吓得一抖,阿蔓立即坐了起來,借着月色發現是陛下才摸了摸胸口,嗔了一句。
“陛下怎麽這樣呀。”
嘉元帝不理她這話,掀了被子徑直躺了進去。
阿蔓嗅到他身上的水蓮香,就要往旁邊挪去。
“動什麽動?渾身都冷冰冰的還要往被褥外面挪?我看你是忘了生病的滋味。”
說完後抓住人不讓走。
阿蔓不适的蹙了蹙眉頭,聞着濃郁的水蓮香,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嘉元帝還以為她是凍了,湊了上去問話。
阿蔓實在受不了這香味,坐了起來,挪到了角落裏。
“陛下,別過來。”
嘉元帝不知前因後果,只當她因為剛才自己去重華宮的事鬧脾氣。
“我剛才去重華宮是有原因的。”
難得的解釋了一句。
阿蔓卻搖了搖頭。
“陛下身上熏香太重,臣妾受不了。”
嘉元帝悻悻的把身上的衣衫除盡了,見阿蔓這才回到被褥中,摟住人問。
“這下沒味道了吧?”
阿蔓還真的湊上前聞了聞。
“好像是沒有了吧。”
話裏還有些不确定。
嘉元帝毫不顧忌此刻自己的不雅,将阿蔓的手握在手裏把弄着,懶洋洋的說話,話裏還帶着一絲絲的不甘心。
“我已經有好多年沒和人解釋什麽了。”
阿蔓裝傻不說話。
好在嘉元帝并不需要人回應。
“從前還小的時候,父皇和母後都有自己忙的事,也都有更疼愛的子女。其他的兄弟也都有母妃,噓寒問暖不說,白日裏調皮偷跑去了哪兒也都會被責問,只有我,一個人無論跑去哪兒調皮都沒人說話。就連戚嬷嬷也不敢問。
後來當了皇帝了,這下子更沒人敢問了,我也不需要和人解釋。
不過,往後有你了。
你不問,我也想将事情都告訴你,你不說,我也想将東西捧給你。”
阿蔓卻始終沒注意到嘉元帝的自稱。手腳一暖,就感覺渾身都暖了,暖意一上來就催生出了困意,阿蔓抵抗不住周公的召喚,很快就入眠了。
“真是栽在你手裏了。”
嘉元帝說完這句話,卻半天沒等到回應,而是等到了平緩的呼吸聲,知道自己這是白說了,不禁啞然失笑,幹脆也閉上眼準備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個壞消息告訴你們……
開始卡文了……
最近要交論文初稿了,不能再把所有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小說身上了……
要不大家過幾天再來看吧……
畢竟完結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