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

長公主是公孫太後的親女兒, 嘉元帝和這位長姐年紀相差十歲有餘, 就是嘉元帝當年被抱養在公孫太後的膝下, 也對這位長姐并不親密。

嘉元帝對這位長姐沒什麽惡感,但也沒什麽好感。對着柔媛這個侄女也沒什麽印象, 只隐約記得長了一副乖巧柔順的模樣,和吳昭倒也相配。

況且柔媛是皇家郡主, 吳昭如今又是他手下最得用的臣子,來一出賜婚也能算得上是擡舉吳昭。

阿蔓在陛下身邊待得久了, 又是枕邊人, 很容易就從陛下的神色中觑到了點點意味, 但是想到之前吳大人曾在禦前說過的一番話, 不知怎得心裏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之前聽着吳大人話裏的意思,倒是讓人覺得吳大人心中仿佛已經有了意中人似的。雖說陛下賜婚是皇恩浩蕩, 但若真的是這樣, 反倒不美。陛下不若招人問問先?”

阿蔓一提起這個話茬, 嘉元帝很自然的就想起了吳昭說的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來, 再瞧阿蔓面上的神情,不由得開始凝神。

倒是阿蔓,看了這情形,以為陛下被這話給打動了,便繼續說道。

“若吳大人真的有了心儀的女子,将來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嘉元帝見阿蔓面上滿滿都是對吳昭的贊賞,再看她眼裏就有隐隐的羨慕神色,心裏酸酸澀澀的, 一聲冷哼便脫口而出。

阿蔓不明白陛下這聲冷哼的意味,抿了抿嘴嗔道。

“陛下是什麽意思?”

嘉元帝将阿蔓的手從袖子中拿出來,握在手裏把弄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一一捏過來,直到将十根手指都捏過了,才開口。

“不過是說的好聽罷了。”

阿蔓不解,睜大了眼睛瞧陛下繼續說話。

“你平日裏瞧得話本裏不也都寫了,世間男子多薄情。”

阿蔓想起了吳昭之前在禦前說起這話的神色和作态,于是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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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話本罷了。妾看吳大人當時說這話的樣子可不似作假,就算他以後做不到,妾也相信他當時說這樣的話是真心的。”

嘉元帝心裏不僅只有酸澀了,更添了一絲憤懑。

“世間人多是花言巧語,就愛騙你這樣的傻子。”

阿蔓聽着這話就有些氣了,手還被緊緊的握着,只能氣惱的回嘴。

“若吳大人是這樣的人,陛下怎麽還放心重用他。”

剛說完這話,見到了用午膳的時候,立刻揚聲讓人進來擺膳,說完後冷着臉對陛下。

“陛下,該用膳了。”

嘉元帝只好放手。

等坐到了膳桌前,嘉元帝看她面上淡淡的,還有些不高興,便夾了一筷子莼菜放她碗裏。

“多吃點。”

冬日裏,這些菜反倒比大魚大肉的更加金貴,阿蔓本來也是喜歡吃這些素菜的,但是她心中還有氣在,于是便故意把碗裏的莼菜撥到了一邊的碟子上。

“臣妾這樣的傻子怎麽吃得出好壞?”

嘉元帝嘴邊逸出無奈的笑容,又親手舀了一碗魚湯遞過來。

“魚湯最滋補。”

阿蔓觑了一眼魚湯,也不接。

“傻子不會吃。”

越發的變本加厲。

嘉元帝知道自己剛才這話惹得她不高興了,見她這樣擺架子、使小性子,也不是很生氣。反倒覺得阿蔓這樣是不把他當外人了。

要知道阿蔓已經許久沒同他這樣別扭過了。

在他面前總是一副柔順的模樣,無論他說什麽都點頭,左一句“陛下聖明”又一句“謝陛下賞賜”,實在讓人不得勁,也實在生疏。就是他隐隐的表現出一副日後只她一人的意思,她所有的也只是惶恐和疑心,沒有一絲絲的喜悅。

“你不愛吃魚湯就不吃。”

嘉元帝也不尴尬,将碗裏的魚湯自己飲盡了,吩咐邊上伺候的宮人。

“讓小廚房炖火腿鮮筍湯來,娘娘愛喝。”

阿蔓裝作沒聽見,匆匆扒了兩口飯就說飽了,還下了膳桌。

“臣妾去瞧瞧子珺。”

說完後就轉身走了。

嘉元帝見她水紅色的披帛曳地,再見她步伐邁的急切,就開口了。

“等等。”

阿蔓果真停住了腳步,側頭看,滿臉都是疑惑。

嘉元帝放下手裏的筷子,朝她走了過去,親自蹲下拾起曳地的半截披帛,而後站到她面前将披帛調整好,拍了拍阿蔓的肩。

“好了,去吧。”

阿蔓如夢方醒,提起裙裾,逃似的離開了。但是直到到了偏殿,瞧到了正咧着嘴笑的子珺,跳着的心都平靜不下來。

阿蔓不知道,她的臉頰,現如今暈紅的就像盛開的桃花一般。阿蔓抱起子珺,心不在焉的逗弄着孩子,腦海裏卻還是在回想着剛才陛下蹲在她裙邊的畫面。

怪不得古人常說拜倒在石榴裙邊。

就這麽發着呆,連子珺張牙舞爪都沒注意到,一不小心脖子上就讓子珺的指甲劃了一道。

“嘶”,阿蔓倒吸了一口冷氣,旁邊的奶娘看了吓的臉色慘白。

阿蔓将子珺交到了奶娘的手裏,這才騰出手來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沒流血,只是紅腫了而已。阿蔓見奶娘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擺擺手,沒打算追究,想了想卻是吩咐。

“給他剪剪指甲吧。”

說完話後又覺得自己沒經驗,問了一句。

“可以剪嗎?”

奶娘連忙點頭。

阿蔓捂着脖子上的紅痕回了寝殿,自己倒是沒覺得怎麽樣,倒是先把伺候的采梓幾個給吓得不行。

“奴婢去請太醫。”

“不必了,不過是劃了一道罷了。”

采梓幾個更是惶恐。

“娘娘乃是萬金之軀,萬一有個好歹,奴婢們就是一死也不能彌補。”

阿蔓輕笑了一聲,眉宇間有淡淡的無奈。

“哪裏就有這樣嚴重了,好了好了,去将那白玉膏拿來塗些就好了。”

嘉元帝一進來就瞧見殿中亂糟糟的,再走進仔細一瞧,才發現阿蔓脖子上紅紅的一道,立刻就皺了眉頭。

“怎麽傷了?”

就勢坐在阿蔓邊上,湊上前去看她脖子上的傷痕,面上的不悅不管是誰都能瞧出個兩分來。吓得殿中所有伺候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阿蔓見這情形,遞了手裏的白玉膏給陛下。

“陛下幫臣妾擦藥吧。”

話裏都是撒嬌,嘉元帝眉頭還是沒松開,沒再沖這些宮人撒氣,卻還是說了句話。

“都自己去領罰。”

說完後就不再管她們,而是小心翼翼的開始給阿蔓抹藥,一邊抹,一邊輕輕地吹氣。

阿蔓忽然就有些不自在,因為陛下好像已經塗完了藥,但還在吹氣,且移到了她耳邊,阿蔓忍不住顫了一下,随即就要起身。誰知卻被拉住了,反被陛下面對面的摟在了懷裏。

“擡起頭來,我瞧瞧好了沒?還疼不疼?”

嘉元帝聲音帶着一絲的喑啞。

阿蔓本能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死也不擡頭,将頭埋到了陛下的胸膛裏。

“好了,一點也不疼了。”

隔着衣服,聲音有些悶悶的。

嘉元帝卻被胸前隔着衣裳傳來的熱氣給撩的心猿意馬,抱着阿蔓站起來,就好像抱着孩子似的。

騰空而起的阿蔓吓了一大跳。

“陛下,您做什麽?”

嘉元帝輕笑了一聲。

“你看,這不就看到了?”

說完後颠了颠懷裏的人。

阿蔓恨恨的捶了一下陛下的背。

嘉元帝才不懼她這點撓癢癢似的捶打,将她放到了圈椅上,自己俯身蹲下,雙手拉住阿蔓的的手,十指緊握的姿勢,牢牢地将人扣住,仰頭看着阿蔓。

“阿蔓,寶貝兒,寶寶。”

阿蔓被這一連串的稱呼給羞紅了臉,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裝沒聽見。

“陛下,您不許再說了。”

這些稱呼都是床笫之間情熱時候的稱呼,如今這樣的大白天吐出口真是讓人臊的不行。

偏偏這樣的阿蔓更讓嘉元帝肆無忌憚起來,嘉元帝絲毫沒察覺她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而是十分認真的盯着阿蔓的眼睛。

“以後只有你了。”

仿佛宣誓一般。

阿蔓被這舉動有些弄糊塗了,又見陛下蹲在自己面前,想到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瞬間心裏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陛下,您起來呀。”

拉卻拉不動,阿蔓有些着急了,若是這場景讓人瞧見了怕是都要指着她鼻子罵了。嘉元帝卻不動,又将這話重述了一遍。

“以後只有你。”

聽罷,阿蔓從這話中理解到了什麽,一瞬間愣了。阿蔓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現。若是懂事,她此刻應該拉着陛下的手說些感恩戴德的話才是啊,但是為什麽自己心裏總有個聲音在質疑着什麽?

嘉元帝看她這樣,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随即嘴邊挂上了調侃的笑容。

“看來小傻子也不是什麽話都信。”

作者有話要說: 天有不測風雨,人有旦夕禍福。

這是老人家經常挂在嘴裏的一句話,沒想到一語成谶。

一場車禍,直到現在外公仍舊還沒過危險期,希望之後外公能夠順利康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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