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重逢
“未緒。”
夢裏回蕩過無數次的聲音切切實實地聽見了。
想見你，想見你。
明明是那樣強烈的思念，我卻一點也沒法說出口。這一刻喉間卻像被哽住般，張口，感受的全都是喉間酸澀的疼痛，說不出一句話。
兩人都緘默了，天臺上的風聲仿佛被放大了一般，呼呼從我的耳機拂過。還有來自電話另一頭，聽起來顯得有些嘈雜的背景音。
“那個……”
“那個……”
沉默良久，我和黑子卻同時開了口打破了二人間的無言。有些突然，我愣了愣，和電話另一邊的黑子又是默契地同時噤聲。
黑子頓了幾秒，重新開口，“讓我先說吧。”
我輕輕“嗯”了一聲，抿緊嘴唇等待着對方接下去的話。
“幫我和教練說一聲，今天不會翹訓的。還有……未緒，可以等我一會嗎？一個小時左右。”
心裏有很多很多話，比如想問黑子為什麽沒有在學校，再比如想要像小孩一樣難得地撒一次嬌，把從早開始一大堆的委屈盡數告訴他。當然，我沒有在這時候就說出來。只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好”字。
然後，挂斷了電話。
一個字就足夠了。什麽都不用多說，只是聽見聲音就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內心。我想黑子一定就是這般最最了解我的人。
一小時，六十分鐘，三千六百秒。這樣的等待已經不算長久了，比起從盛夏至今的那些時光。
如果是黑子說的話，我相信他。有所期待的等待，任何一秒都會很幸福。
明明電話裏什麽都沒有約定好，我卻下意識地往誠凜的圖書館去了。
時過午後，圖書館靜得連空氣都像靜止的一般。不論何時來到這裏，都會覺得像踏進了洗禮心靈的聖地。
書架間漏下被分隔開的光束，揚動的塵粒在微光下若隐若現。
我繞進自己最熟悉的區塊，站在擺放着一列列文學作品的書架前。一整排排列整齊的、書脊上映着川端康成的書本。不禁伸出手指，輕輕劃過每一本書上同樣的名字，最終，停在了不知何時被抽走了其中一本的空缺處。
停下的地方正好是擺放《古都》的位置。我讷讷地看着那道空缺，穿過相鄰的書間縫隙，我似乎看到了好幾個月以前，自己和黑子站在這裏的身影。
木質書架的色澤泛着回憶的輪廓，指尖觸碰着空缺處的空氣，像翻閱紙頁一樣，感知着意象中的觸感。
我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描摹着有關黑子的每一個畫面。淺藍的發色，淺藍的眼眸，和淺藍色一樣溫柔的他。
想見他，想見他……
黑子的輪廓逐漸明朗起來，嘴角也止不住上揚。
突然，身後靠近的氣息将自己抱緊，後背貼上了溫熱的胸膛。我為之一怔，熟悉的味道令我心跳不已。
驚訝，感動，欣慰……所有情緒交織在大腦裏，完全無法地掩飾表露在了臉上。
“久等了，未緒。”貼在耳際的聲音帶着說話時的氣流，撫得側臉一陣□□。
似乎是趕得很急，他說話時有一點急促的喘息。劇烈起伏的胸口也因為貼在後背而感受得格外清楚。
恍如做夢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腦海中描繪着的那個身影就在自己身邊，很近很近地貼着自己。三千六百秒的等待，全都化作了懷中的無言。
我猛地轉身，用力地紮進那個懷抱。雙手從他的腰間環過，害怕這是會消失的夢境那樣，拼盡全力地收緊了自己的雙手。
“黑子君……”
我在他的懷中小聲呢喃着，黑子君黑子君地不停低喃，然後……這個稱呼最終變成了我最想要呼喊的名字。
哲也……
“哲也……”
很小聲的輕喚，卻是因此，抱着自己的雙臂頓了頓，下一秒便收得更緊了，像是在宣洩一連幾個月沒能見面的思念。
“哲也……”良久，我方才松開手，輕輕從黑子懷中退出一些，仰頭看着他的臉，徑直對上幾個月以來都沒能看見的透徹藍眸，“太好了……終于見到你了……”
淺藍色的眸底像是有什麽在湧動，黑子擡手撫上我的側臉。他輕柔地撫摸着，掌心有些粗糙。
“哲也，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我小聲地說着，還是掩蓋不住已然顫抖的聲線。
“嗯，我在聽。”
“今天下計程車的時候被門框絆了一下。”
“嗯。”
“來的路上看到有位歐巴桑看起來好像很為難，結果她騙走了我的手機……還有所有的錢都被騙走了……”
“嗯。”
“用麗子前輩的手機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的時候，我吓壞了。”
“嗯。”
“我在京都的時候有好多好多的事……都想說給你聽……”說到最後，話語中的哽咽完全掩蓋了本該清晰的發音。
我看着淺藍眼眸中自己的縮影，很清晰很清晰的自己的倒影。眼眶開始泛酸，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的只剩下微張的嘴唇在不停地顫抖。
回視着我的黑子眉眼彎起了溫柔的弧度，他莞爾，指腹間摩挲着我的臉頰，“未緒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呢，徹頭徹尾的笨蛋。”
賭氣般地準備反駁，可還未等我再說出一個字，突然靠近的臉頰直接奪走了我的呼吸，唇上溫熱的觸感将接下去所有的話語完全吞沒。
我驚得一瞬無力，向後退了半步卻直接撞上書架。被圍在了黑子和書架之間，這樣的接近緊張得心髒狂跳。黑子擡手摟在我的腰間，将我朝他更貼緊了些許。
并沒有更深入的親吻，只是在唇間輕柔地觸碰。随即，黑子退開一些，把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臉頰紅得發燙，我羞赧地垂着視線，只看看着地面。鼻尖快要碰在一起，他的吐息也清晰地感知得到。
明明有很多疑問的，比如他和桃井的關系，比如為什麽不接電話……只是這一刻完全沒有必要問了，一個擁抱就能明白他的全部。周圍都是他的氣息，熟悉的氣息，依靠的氣息。
我并沒有什麽特別想做的，也沒有打算要去其他地方，目的很單純，能和黑子待在一起足矣。黑子亦沒有去上課，便一直在圖書館裏陪着我，直至快到籃球部的訓練時間。
我穿着洛山的制服，卻坐在誠凜的體育館裏。感覺有點像是外校過來的間諜呢。麗子前輩倒是特別懂風情，似乎是因為我的關系，這天訓練結束得格外早。
在離開之前，麗子倒是大咧咧地抱怨了幾句“居然因為是我的號碼才不接電話！翹訓的懲罰延期到下周哦，看在未緒醬的面子上”。
難得的是，終于能像曾經的一樣，等待着黑子訓練結束，然後和他一起離開學校。
事未變，人也未變。
秋天的日光不如夏季明亮，夕暮之後，像是染血般的色澤鋪滿了整個校園。我和黑子沐浴在這樣的緋光之下，他的發間被映照出好看的顏色。
“未緒……今晚必須回去的吧？”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可這卻又是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我點頭肯定，“最晚班次的新幹線。”
“那已經沒剩多久了呢。”
是啊，沒多久了，僅剩的幾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幾個小時裏，我想要像曾經許諾過的那樣，一直一直地看着黑子。
所以……
“哲也，在時限結束之前，可以最後陪我做一件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謝謝至瑰醬的地雷！感謝你！
有個比較重要的伏筆：黑子為什麽沒在學校←下章解釋！
這章算小高能，下章持續高能……順說我想開車。。
講道理上一次寫第一人稱的啪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紅的【←指路火神36章，有興趣可以去我微博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