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王森的臉型在慢慢擴大，臉色越來越紅，漲得血紅，再發黑，一根根青筋突了出來。
包間裏的人吓壞了，女的捂住了嘴，不敢驚叫。男的眼睛要瞪了出來，既而發出：“快叫醫生……”“快打120……”
蘇芯的左手捏着口袋裏的“腎上腺素自動注射器”，掌心裏開始冒汗。
她要不要給王森用“腎上腺素自動注射器”，如果用了，沒救活，反而死了怎麽辦？或者別的情況發生怎麽辦？
蘇芯只覺得長長的眼睫毛上都有了水，眼前霧的看不清人。
“王導……”潘冰蕾的高八貝分聲音要穿破她的耳膜，卻也把她的視線拽了過去。
她看到潘冰蕾在往這邊擠，手裏好像拿着的就是“腎上腺素自動注射器”。
機會只在這一刻，蘇芯什麽也沒有想，左手掏出了“腎上腺素自動注射器”，右手接過去，按着護士教的，就對着邊上正痛苦扭着身體的王森紮了下去。
“腎上腺素自動注射器”紮了進去，蘇芯的大腦一下停頓，後背一片冷汗，全身又給架在爐子上烤，火熱熱的。
已經到了這一步，只能繼續。“腎上腺素自動注射器”全推了進去，她擡起臉看周圍，一個個臉上全是驚詫的目光，只有潘冰蕾的目光帶着怨恨。
王森的臉色開始好轉，能夠呼吸了，對着蘇芯想說“謝謝”。
蘇芯的腦子不歸自己，可嘴還是習慣地說：“王導，你別說話，等醫生來了。”
說出“醫生”，她又想到了老大夫，要是看到這一幕會怎麽樣？
一陣冷汗冒出，不會以為是她給王森吃的花生吧？這可以算她殺人了。
李志學在邊上說：“120，這小鎮上居然還不管。只能咱們開去M市了。”
“這太遠了吧？要不先喊這裏的大夫來看？”趙東明提着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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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正亞一擺手：“這裏的大夫能懂啥，直接開車去M市，打着我的旗號，一路沖過去，不信比救護車慢。”
沒人敢反對，誰都怕給鎮壓。
再說，這也是救人的事。幾個男的，除了許正亞都過來幫忙。
餐館的老板也過來了，吓得臉都白了，直喊着：“我這裏從沒出過這樣的事的，衛生一直很注意的。”
“老板，這事等我們送病人去醫院，人真沒了事，再來跟你們說。”李志學對着餐館老板喊。
老板讓服務員進包間來幫着把王森擡上車，餐費也不敢要了。
王森還沒擡出包間，呼吸就順了些，艱難地說了兩個字：“沒事。”
老板差點要跪下，眼淚都要流下來，人不死，餐費算啥。劇組的人，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可醫院還是得去的。
蘇芯跟着往外走。
趙東明倒是好奇的大聲問：“蘇芯，幸好你這身上帶着救王導命的藥，這不會就是你那會兒出去半天準備的吧？”
潘冰蕾的目光立刻刺過來，盯着蘇芯，似要盯出答案來。
蘇芯只覺得兩條腿沒了血液，她能站住還跟着走是奇跡，最奇跡的是她還開了口：“趙老師，我又不是諸葛亮，哪知道。我爸爸也有這毛病，我就老帶着了。”
潘冰蕾冷笑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話多了，感覺後背那有一陣火熱，扭頭一看，正看到一間包廂門口站着沈皓宸。
反正沈皓宸早知道她去開藥說會花生過敏是撒謊，現在只不過坐實而已。只是當衆抓住，還是難堪，最主要的是沈皓宸的眼睛半垂，根本不看她，面無表情。
蘇芯回過了臉，跟着劇組的人走，到了樓下，看着王森上了許正亞的車。許正來和潘冰蕾都坐了上去，劇組裏也有其他人跟着去。
她卻沒有去，由羅倩倩挽着胳膊往小旅館去。
羅倩倩感嘆着：“唉，真沒有想到會這樣。不過，蘇芯，幸好你爸爸也有這個病。啊，我不是這意思……”
“沒事。”蘇芯淡淡地說。身邊突然起了風，看到是沈皓宸從她身邊快步走了過去。
她直直地望着沈皓宸的背影，而沈皓宸沒有回過臉來看她，就好像她是個路人。
蘇芯的心慌了起來，有種給人扔在路邊，任她自生自滅的感覺。
羅倩倩也在看沈皓宸的背影：“那是沈總哦，他好像很生氣……不過，他生氣的樣子都好帥……”
她低下了頭。
羅倩倩看不到沈皓宸，又去看她：“蘇芯，你今天救了王導，女一號應該你來演了。”
“我當時沒有想這些了，再說這個跟定角色沒有關系了。”蘇芯暗自慶幸沈皓宸沒有聽到她這句話。
回到旅館，洗了澡躺在床上，她怎麽也睡不着，眼前老晃着沈皓宸的背影。最後又從床上爬了起來，穿好衣服往外走。
今天回來的早，羅倩倩開着電視正拿平板玩游戲，聽到蘇芯的聲音，問了句：“你出去？”
“嗯，大姨媽要來了，沒買衛生巾。”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出了旅館，就往沈挺宸的船奔了過去，越跑越快。只能跑才能讓她不去想，她現在應不應該去沈皓宸那。
一直跑着上了踏板，“咚……咚……”的腳步聲，沒讓她覺得這不應該，是不是會影響她的形象。
進了船艙，蘇芯站在中間，喘着氣，目光慢慢移動，沒有看到沈皓宸，居然不是輕松，而是失望。
她跑了這麽一段，做了這麽一樁只憑着心意，沒有思考過的事，沈皓宸居然不在。
看來老天又在戲弄她了。
蘇芯慢慢轉過身，往船艙外走。走了兩步，像是不甘心般，猛得轉身回頭，仰起臉往樓梯上看。
她的心停了下，才跳了起來，血液卻不暢了。
沈皓宸站在樓梯的半中間，看着她，還是面無表情。
她仰着臉，也像給使了定身術，站那不動。
倆人靜默了幾分鐘，最後沈皓宸一步一步走下了樓梯，走到了吧臺那，倒了兩杯紅酒，往蘇芯那推了推。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還是走到了吧臺那，拿起了紅酒，喝了一口，身子才舒服了些。
沈皓宸看着她，不說話，只是拿起紅酒來喝。
蘇芯苦笑了下：“你都看到了……”
沈皓宸還是不說話，慢慢喝着酒。
蘇芯又喝了一口酒，盯着沈皓宸，然後放棄般地把酒杯裏的酒喝掉了：“今晚我喝了很多的酒。”伸手拿起酒瓶要給自己的酒杯裏倒上酒。
沈皓宸擡起手來攔住：“你都說你今晚喝了很多酒。”
“我以為你一直不會說話呢。”蘇芯笑了起來，身子都在打顫。
她知道她是在怕，沈挺宸說的那句話“跟你以前折騰的那些不一樣，弄不好會出事的，不是你能兜得起的”是對的。
以前那些事，她沒怕，她拼着大不了會給開了，會挨罵，一次次過來了。可這次是不一樣，她已經感覺到不是她能兜得起的。
但是她沒有退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沒有了退路。人家要整她，總會找出理由來整她的。不是因為她怎麽樣，而是因為人家覺得她怎麽樣。
別人不整她，不是因為她好，而是因為她無害。
她不做這些，就算她演得再好，女一號不會是她的。
她不甘心。
她做了這些，女一號還不是她的。
她認了。
今晚，她沒有地方可去。居然沒有一個溫暖安全的地方能讓她待着。只有沈皓宸這才讓她覺得安全，誰害她，她也知道沈皓宸還是不會害她。
就算沈皓宸有女朋友，騙了她，可她內心的最深處還是這麽想。
蘇芯大笑着，爬上了吧臺，居高臨下看着沈皓宸。
從發際線，慢慢移動目光往下看，寬闊的額頭，挺直的鼻梁，最後移到了給紅酒潤紅的兩片薄唇。那上面還有她咬出來的傷痕，像鑲在上面的一朵黑色郁金香，分外迷人。
蘇芯的手搭上了沈皓宸的肩膀，身子俯了下去，嘟起了嘴唇，去親那朵黑色郁金香，一點點地吻，再用舌頭慢慢舔那道傷痕。
好像這樣時間就回到了事情發生前。
她越來越投入，身子也越來越往沈皓宸靠，從吧臺上滑了下來，要跌到地上。
沈皓宸一把撈住了她，把她推得站直，瞪着她，喘着粗氣：“你在做什麽？”
“我在親你。”蘇芯擡起手去摸沈皓宸嘴上的傷痕，“疼嗎？我咬得好像挺重的。嘻嘻，你女朋友看到了，會不會吃醋？”
沈皓宸把她的手一把拿了開來：“你在說什麽？”
“我說什麽了？”蘇芯眯了下，眼睛迷離夢幻起來，身子都晃了下。
“你醉了。”沈皓宸惱怒地說。
